宋临再次恢复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深入骨髓的寒冷和无处不在的剧痛。右肩胛骨碎裂的痛楚和左手被碾过的指骨剧痛交织在一起，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折磨。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映入眼帘的，是冰冷的、布满铁锈的金属栅栏。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霉味和某种化学试剂的刺鼻气味混合在一起的怪味。光线极其昏暗，只有高处一盏功率极小的白炽灯，散发着惨淡的光晕。
他发现自己被剥得只剩一条底裤，蜷缩在一个狭小的、如同狗笼般的金属笼子里！笼子冰冷刺骨，四壁都是粗壮的钢筋焊接而成，缝隙很小，只够伸出一只手。笼子放在一个空旷房间的中央，地面是冰冷的水泥。
这里是哪里？！
极度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想动，但身体稍微一动，剧烈的疼痛就让他眼前发黑，忍不住发出痛苦的**。
“醒了？”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男声在空旷的房间里突兀地响起，带着空旷的回音。
宋临惊恐地循声望去。在房间角落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正是贺烬那个如同影子般的特助，林默！他穿着黑色的作战服，面无表情，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你…你们想干什么？放我出去！贺烬呢！让他来见我！”宋临用尽力气嘶吼，声音却因为虚弱和疼痛而显得沙哑无力，更像绝望的哀鸣。
林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迈步从阴影中走出，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他手里拿着一个金属托盘，上面放着几个装着不同颜色液体的试管和一个注射器。
看到注射器，宋临的瞳孔骤然收缩！巨大的恐惧让他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不！不要！别过来！你们这是犯法！是谋杀！”
林默对他的嘶吼充耳不闻，走到笼子前，蹲下身。冰冷的眼神透过栅栏缝隙，落在宋临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宋博士，”林默的声音平板无波，“贺总让我转告你。你一直引以为傲的，不就是你那颗聪明绝顶的脑袋吗？你不是一直想用你的‘智慧’改变世界、甚至…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吗？”
他拿起一支装着淡蓝色液体的试管，轻轻晃了晃：“这是‘清道夫’。它会暂时压制你的痛觉神经，让你接下来的‘体验’更‘专注’。”他熟练地将淡蓝色液体抽入注射器。
“不！不要！我不要！”宋临疯狂地向后缩，后背紧紧抵着冰冷的笼壁，绝望地嘶喊着。
林默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隔着栅栏缝隙，精准地将针头扎进宋临手臂的静脉。冰凉的液体迅速推入。
几乎是瞬间，宋临就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冰凉感顺着血管蔓延开来，右肩和左手的剧痛奇迹般地减轻了大半，甚至产生了一种轻飘飘的错觉。然而，这种舒适感非但没有让他放松，反而让他更加毛骨悚然！
林默放下空注射器，又拿起另一支装着粘稠的、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的深紫色液体的试管。那紫色深邃得如同宇宙深渊，看一眼仿佛灵魂都要被吸进去。正是贺烬保险柜里那个小瓶中的液体——X的浓缩形态！
“这个，”林默的声音依旧毫无起伏，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冰冷，“贺总称之为‘归途’。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能改变世界的‘伟大发现’的核心部分。现在，它是你的了。”他再次将深紫色的液体抽入一个新的注射器。
看着那诡异的深紫色液体被吸入针管，宋临的恐惧达到了顶点！他想起了柳如烟那张蜡黄溃烂的脸！这东西是毒药！是能让人生不如死的魔鬼！
“不——！！！”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凄厉到极致的惨叫，疯狂地扭动着身体，试图躲避。但狭小的笼子限制了他所有的动作。林默的动作快如闪电，第二针精准地扎进了他另一条手臂的静脉！
比之前强烈百倍的冰冷感瞬间涌入！紧接着，是难以言喻的灼烧感！仿佛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滚烫的岩浆！宋临的身体猛地绷直，像一张拉满的弓，眼球因剧痛而暴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再也喊不出来。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沸腾，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在疯狂啃噬！
这还不是结束。
林默面无表情地看着宋临在笼子里因剧痛而剧烈抽搐痉挛，然后拿起了托盘上最后一支试管。里面是浑浊的、如同脓液般的黄绿色液体。
“最后这个，”林默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是贺总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它叫‘朽木’。它会加速你身体的新陈代谢，让你…更快地‘享受’到‘归途’带来的美妙体验。”黄绿色的液体被缓缓注入宋临体内。
三重药物的作用下，宋临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从内部加速崩溃！灼烧、啃噬、溃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在失去水分，变得干枯、紧绷、开裂！他能“听到”自己细胞在药物作用下疯狂分裂又迅速凋亡的哀鸣！更可怕的是，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变得异常“清醒”，这种清醒让他能无比清晰、无比细致地感受着身体每一寸正在发生的、可怕的崩坏过程！每一分每一秒的痛苦都被无限放大！
“呃…啊…嗬…”他蜷缩在冰冷的笼子里，像一只被丢进沸水里的虾米，剧烈地抽搐着，蜡黄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他的皮肤，干裂的纹路开始浮现。他的喉咙里只能发出破碎的、不成调的嘶鸣，口水混合着血沫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极致的痛苦让他的意识时而模糊，时而又被药物强行拉回清醒的地狱。他想死！此刻死亡对他而言是最大的解脱！但他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林默静静地看着，如同在观察一个失败的实验体。直到宋临的抽搐变得微弱，蜡黄的颜色覆盖了他**的大部分皮肤，他才冷漠地开口：“贺总说，希望你能用你的‘智慧’，好好体会这最后的‘科研时光’。毕竟，这是你应得的‘荣耀’。”
说完，他不再看笼子里那团微微抽动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东西”，端起托盘，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个冰冷的房间。厚重的铁门在他身后关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宋临微弱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和身体内部细胞加速崩溃的无声哀嚎。绝望的黑暗，彻底吞噬了他。
贺家别墅，主卧。
柳如烟被两个面无表情、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的女护工从那个充满腐败气味的房间里强行架了出来。她拼命挣扎，嘶吼着：“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贺烬！贺烬你这个魔鬼！你不得好死！”但她的挣扎在训练有素的护工面前显得那么无力。
她被带到了别墅后面一个她从未踏足过的独立区域。这里像一个小型的、设备齐全的私人诊所，但空气里弥漫着冰冷的消毒水味，没有任何属于医院的“人气”。
她被按在一张冰冷的金属检查椅上，手脚都被柔软的束缚带固定住。强烈的灯光打在她脸上，让她蜡黄溃烂的脸无所遁形。
“不！不要看！关灯！关灯啊！”柳如烟疯狂地扭着头，试图躲避那刺眼的光线，眼泪混合着脸上的组织液流下。
贺烬就站在几步之外，依旧是那身一丝不苟的西装，双手插在裤袋里，冷眼旁观着她的崩溃。他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冷漠的医生。
“贺总，夫人面部的角质层和表皮层已出现大面积坏死，真皮层受损严重，伴有局部感染。常规治疗手段意义不大，且过程痛苦漫长。”医生语气平板地汇报，如同在宣读一份化验单，“我们建议，进行‘深度清理’。”
“深度清理？”贺烬挑眉，语气听不出情绪。
“是的。”医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即，清除所有坏死及感染组织，保留相对健康的真皮层。术后，面部将失去表皮覆盖，需要长期佩戴特制的生物敷料，并定期进行维护。优点是能彻底清除病灶，阻止进一步溃烂和感染扩散。缺点是……”医生顿了顿，看了一眼椅子上惊恐万状的柳如烟，“……将永久失去原有面容，且无法进行植皮等修复手术。”
永久失去面容？
柳如烟如遭雷击！她猛地瞪大眼睛，看着医生，又看向贺烬，声音尖利得变了调：“不！不要！贺烬！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不要！我宁愿死也不要变成怪物！放开我！放开我啊！”
贺烬终于将目光投向柳如烟。他的眼神深邃，如同寒潭，清晰地倒映着她此刻惊恐扭曲、蜡黄溃烂的脸。那眼神里没有厌恶，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冰冷的、如同审视物品价值的评估。
“如烟，”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却字字如冰锥，“你曾经说过，这张脸是你的一切，是你最珍贵的武器。”他微微倾身，靠近她，近到能闻到她脸上散发出的腐败气味，“现在，它坏了。”
柳如烟被他靠近的动作吓得浑身僵直，牙齿咯咯作响。
贺烬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其残酷的、如同恶魔般的笑意：“既然坏了，还留着做什么？”他直起身，声音淡漠地下了判决，如同在决定一件物品的去留：
“清理掉吧。”
“是，贺总。”医生颔首。
“不——！！！”柳如烟发出了有生以来最凄厉、最绝望的惨嚎！她疯狂地挣扎着，束缚带深深勒进她的皮肉。但两个女护工面无表情地按住她，医生已经拿起器械盘里闪烁着寒光的手术刀。
贺烬不再看她，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这个冰冷的房间。柳如烟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咒骂声，被他无情地关在门后，成了这场复仇盛宴中，最刺耳却也最令他愉悦的背景音。
毁掉一个人最珍视的东西。
看着她彻底坠入绝望的深渊。
这感觉……真是该死的痛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