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持续了数月之久的动荡与阴霾,终于被一场盛大而庄严的典礼驱散。金銮殿前,
象征着至高权力的九重丹陛被崭新的红毡覆盖,一直铺陈到殿外广阔的广场。
文武百官身着簇新的朝服,按照品阶肃立两侧,鸦雀无声。唯有风拂过旌旗和殿角铜铃,
发出庄严肃穆的轻响。吉时已至。浑厚悠扬的钟鼓之声响彻云霄,
宣告着新帝登基大典的开始。在无数道目光的聚焦下,在百官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中,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在御前侍卫的簇拥下,缓缓步出金銮殿,立于丹陛的最高处。
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他身上,九龙衮服上的金线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他身姿挺拔,
虽仍显清瘦,却再无半分病弱之态。苍白的脸上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仪,
那双曾经蒙着病弱薄雾的眼睛,此刻深邃如寒潭,锐利如鹰隼,
平静地扫视着脚下匍匐的臣民,带着一种掌控乾坤的漠然与力量。大胤王朝的新帝——萧彻。
繁复而漫长的登基大典终于结束。新帝移驾回宫,接受百官朝贺,颁布大赦天下的诏书。
整个皇城都沉浸在改天换地的喧嚣与忙碌之中。直到夜幕低垂,喧嚣渐歇。
新帝并未宿在象征着帝王寝居的乾元宫,而是踏着清冷的月色,
步入了紧邻其侧、刚刚修缮一新的坤宁宫——中宫皇后所居之地。殿内灯火通明,
却异常安静。所有宫人都已被屏退。我并未身着皇后的凤冠霞帔,只穿着一身素净的常服,
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握着一卷书,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
而是有些失神地望着窗外悬挂在飞檐一角的新月。手腕上,
那日被萧承瑾攥出的淤青早已消退,只留下淡淡的印记,如同心口某些被刻意掩埋的过往。
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我没有回头。他在我身后站定,
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我笼罩。
他身上还带着大典上沾染的龙涎香和一种属于新君的、凛冽的气息。沉默在殿内蔓延。良久,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寂静,听不出情绪:“今日…辛苦皇后了。”我放下书卷,
缓缓转过身。他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一身明黄尚未换下,在烛火下显得格外耀眼。
那张脸,褪去了最后的苍白,轮廓在权力的淬炼下显得更加深刻而冷硬。他看着我,
目光深邃难测,不再是当年病榻上那个需要我“虎狼之药”吊命的皇子,
而是真正执掌生杀予夺的帝王。“臣妾分内之事。”我起身,微微屈膝,
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宫礼,声音平静无波。萧彻的目光在我低垂的眉眼上停留片刻,
忽然抬步,走到我面前。他没有叫我起身,反而伸出手,稳稳地托住了我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