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有悦声

我曾笃定，爱是倾囊而出、不求归期的单程票；直到我把自己连本带利赔光，

才发现——那张票的终点站，原来叫“失去自我”。

可当我把灰烬扫净、把名字写进注销名单，他又提着整个春天，毫无预兆地砸到我面前。

1暗恋如影我叫林悦，户口本上一板一眼的“悦”，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十七岁以后，

它读作“程礼的林悦”。我和程礼的缘分，比乳牙还早。两家住对门，

共用一堵爬满紫藤的墙。他穿开裆裤时，揪过我羊角辫；我换牙时，

他把摔断的门牙埋进我的花盆，说这样我们就算“骨肉相连”。后来，

他抽条成光风霁月的少年，校服领口永远有洗衣粉的淡香，篮球砸在地上，

像敲在我心上的鼓点。而我，是被他光芒照得睁不开眼的影子。他每一次不经意地回头，

都让我提前预习了一万次“心脏骤停”。可他有女朋友——季如茜。开学典礼，

她抱着大提琴站在操场边，风吹起她白裙一角，像一面干净的帆。

程礼说：“那是我的灯塔。”于是，我自愿做了暗礁，沉在海底，仰头看他们的船。

十九岁，我学会了把暗恋拆成无数微小的奉献：替他排队买限定球鞋；凌晨三点翻墙去校外，

只为给他送一碗滚烫的蟹黄粥；甚至在他们吵架冷战时，充当传声筒，

把“对不起”三个字包上糖纸，从她的教室传到他的球场。电影院里，

程礼和季如茜坐在一起，他时不时地和她说话，逗她笑。我坐在他们旁边，

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心里难受极了。程礼突然问我：“林悦，你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有啊，我很好。”他看着我，仿佛窥见我内心的秘密。

从那以后，我更加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感情。我害怕被他们发现，害怕失去他。

我宁愿忍受这份痛苦，也不愿意失去他。2跨年裂痕大学毕业后，

程礼和季如茜的关系越来越稳定。我看着他们幸福的样子，心里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我开始幻想，如果我没有那么懦弱，如果我早一点告诉他我的感情，也许他就会选择我。

但又念着，只要不越界，就能永远拥有“站在他半步之后”的资格。直到那年的跨年夜，

季如茜在零点前一分钟提了分手。她说：“我要去伦敦读建筑。”烟花在他头顶炸开，

碎成漫天雪。他站在操场中央，像被拔掉电源的机器人。我走过去，

递给他一罐冰啤酒：“程礼，你们没事吧？”他抬头冲我笑，眼角却全是红的：“林悦，

我只有你了。”那一秒，我知道，我完了。他告诉我，

他和季如茜因为未来规划的问题吵了起来，季如茜想要出国，而他却想留在国内。我看着他，

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疯狂的念头。我开始用“朋友”的名义，一寸寸蚕食他的生活。

他胃不好，我学煲汤，砂锅炸裂的碎片割破手指，我笑着贴创可贴，血渗进莲藕排骨汤，

他一勺不剩地喝完。他说想创业，我熬夜写商业计划书，在图书馆昏睡过去，

醒来身上盖着他的牛仔外套。可背地里，我给季如茜发了邮件：“程礼说，

你终究不是他的家。”我还告诉她，程礼早已经喜欢上我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是因为嫉妒，也许是因为不甘心。我只是想让他属于我，哪怕只是一会儿。

邮件发出那晚，我躲在洗手间，用牙刷柄抵着喉咙，吐到昏天黑地。终于，

季如茜的社交头像换成了伦敦塔桥，配文：“Newlife”。我长舒一口气，

像完成一场谋杀。3替身之吻我们“在一起”了。没有告白，没有仪式，

只有我单方面把行李搬进他的出租屋，他默认了。白天，我是他最得力的助理，

陪他跑工商、喝酒局，在投资人面前舌灿莲花；夜里，我是他枕边的“如茜替身”，

他吻我时，手指穿过我发梢，却叫错名字。我假装没听见，把脸埋进他胸口，

听那颗心脏为另一个人打拍子。程礼变得沉默寡言，不再像以前那样开朗。

他总是独自坐在大厅角落发呆。我看着他的身影，心里既心疼又愧疚。我知道，

我的计划正在慢慢实现。我努力让自己成为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程母是个非常善良和蔼的人，她一直把我当作自己的女儿看待。我决定从程母入手。

我开始频繁地去程礼家，帮程母做家务，陪她聊天。程母总是笑着说：“林悦，

你真是个好孩子，要是你能和程礼在一起就好了。”我听到这话，心里既高兴又难过。

我知道，程礼现在接受我只是暂时的，但我还是想通过程母，让他对我改观。有一天，

程母生病了，躺在床上起不来。我得知后，立刻赶到了程礼家照顾程母。

程母的身体慢慢好了起来，她对我的感激也越来越多。程礼看到我每天都在他家帮忙，

开始有些动容。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冷淡沉默，我抓住机会，主动和他聊天，关心他的生活。

有一天，程母拉着程礼的手，对他说：“程礼，林悦这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你要是能对她好一点，阿姨就放心了。”程礼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妈，

我知道了。”我听到这话，心里充满了希望。我知道，我离他真的越来越近了。

4真相败露后来，我怀孕了。B超单上那团小阴影，像一颗偷偷发芽的豆子。

我藏起报告，想等一个他醉酒后清醒的早晨，再告诉他：“我们有家了。

”可没等到那天，我得来了这场单恋的落幕。季如茜的闺蜜把邮件截图甩到他脸上。

那天雨很大，他站在客厅，浑身湿透，问我：“是你故意拆散我们的吗？”我点头。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愤怒和失望：“林悦，有些事情是无法原谅的。”他摔门而出，

震碎的玻璃划破我小腿，血和雨水一起流进下水道。我知道，我做错了，

我根本不应该介入他们的感情。我低下头，轻声说：“程礼，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程礼疏远我之后，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失落。

程礼搬出去后，我每天都会给程母打电话，询问他的情况。程母总是说：“程礼还好，

只是最近工作压力大，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我虽然表面上答应了，但我知道，

程礼搬出去住，是为了躲避我，他还在生我的气。我通过程母知道了程礼的新住处。

我鼓起勇气，敲响了他的房门。“程礼，我来看看你，你一个人住，我怕你过得不好。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进来吧。”程礼坐在沙发上，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林悦，我真的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我看着他，心里虽然很难受，但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给你时间。

”心里默念：我和宝宝一起等你。从那以后，我每天都会给他发信息，他虽然回复得不多，

但至少还会和我保持联系。我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觉得只要他还在和我联系，

就有机会重新接近他。然而，程礼酒驾出了车祸，一条腿不能重伤。我主动提出照顾他。

每天都会去医院看他，帮他换药，陪他聊天。他因为腿不能动，脾气变得有些暴躁，

但我却一直默默忍受。这天，程礼突然对我发脾气，大声吼道：“林悦，你走开，

我不想看到你！”我愣住了，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程礼，我只是想帮你。”他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愤怒：“你千不该，万不该，让如茜离开我。”我看着他，

心里充满了痛苦和失落，他还在怪我，他根本忘不掉季如茜。5重逢之痛从那以后，

我全心全意搬到程礼的家中照顾他。尽管他无法将我赶走，却常常用冷漠的眼神看着我，

仿佛在他眼中，我不过是个自讨没趣的小丑。某个夜晚，程礼醉酒归来，口中呼唤的，

依然是季如茜的名字。我静默地看着他沉睡的面庞，心中涌动着难以言说的矛盾与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