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烬剜我心头血那晚，暴雨淹了皇城。他捧着玉碗的手很稳，声音却抖：“阿离，
再忍忍……雪魄需要你的血救命。”我看着他龙袍上未干的血渍——那是我父兄的。
三月后他登基大典，我拖着残躯点燃了摘星楼。烈焰中传来他撕心裂肺的嘶吼。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警告！宿主气运被焚！】我笑着看苏雪魄头顶金芒寸寸碎裂。
“忘了说，”我咳着血沫轻抚楚烬惨白的脸，“当年绑定你的系统……是我玩剩的。
”……寒潭水冰冷刺骨，激得人骨头缝里都冒着寒气。我半个身子浸在漆黑的潭水里，
玄铁锁链深深勒进腕骨，磨破了皮肉，血丝混着锈迹，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只有胸口的伤处是滚烫的，像被烧红的烙铁反复炙烤，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片血肉模糊，
疼得眼前阵阵发黑。脚步声由远及近，踏碎了寒潭死寂的水声。明黄的龙袍下摆，
用金线绣着狰狞的盘龙，闯入我低垂的视线。那袍角上，溅着几滴暗沉近黑的血渍，
尚未完全干涸，带着浓重的铁锈腥气。是我的父兄，今晨在午门外，
被眼前这人亲口下令斩首时溅上的。楚烬停在我面前。他站得很直，
新帝的威仪仿佛已刻入骨髓。可当他俯下身，
那张曾令整个皇城闺秀失魂落魄的俊美容颜凑近时，我却清晰地看到，他捏着玉碗的指节，
绷得死紧，微微泛着白，在难以自控地轻颤。“阿离……”他的声音低哑得厉害，
像是砂纸磨过粗粝的岩石，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令人作呕的温柔，
“再忍忍……就这一次了……”冰冷的碗沿，带着他指尖同样冰冷的温度，
抵上我滚烫的胸口伤疤边缘。那碗，是上好的羊脂白玉，细腻温润，
此刻却比寒潭的水更刺骨。“雪魄……她等不了了。”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目光却不敢落在我脸上，
只死死盯着我胸前那片狰狞的、刚刚结了一层薄痂又被反复撕开的皮肉，“只有你的心头血，
能引‘赤骨藤’的药性，解她身上的‘相思烬’……阿离，算我求你……”求我？
心口那片滚烫的灼痛猛地炸开，瞬间席卷四肢百骸！我猛地抬起头，
涣散的目光凝聚成一点冰冷的寒芒，直直刺向他眼底那片虚伪的慌乱！“楚烬！
”声音嘶哑得不成调，像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腥气，“你剜我的血，
救你的心上人……用我沈家满门的血，铺你的登基路……现在，用一句‘求我’，
就想换我沈厌离再当一回药引？！”我看着他龙袍上那几点刺目的暗红，那是我的父亲，
那个曾将他这个敌国质子从泥泞里拉起、视若己出的镇国公！是我的兄长，
那个与他纵马同游、把酒言欢的少将军！就在几个时辰前，他们的头颅，
还滚在午门外的尘埃里！“你的‘求’……”我咧开嘴，牙齿上沾着血，笑容扭曲而狰狞，
“值我沈家几颗人头？！值我心头几碗热血？！”楚烬的脸色瞬间煞白！
像是被我这淬毒的诘问狠狠抽了一鞭子，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晃。
他眼底那强行维持的镇定和“深情”寸寸碎裂，露出底下狼狈不堪的底色。
捏着玉碗的手指抖得更厉害了，碗沿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肉里。“住口！”他猛地低吼出声，
像一头被戳中痛处的困兽，声音里带着一丝仓惶的暴戾，“沈厌离！你懂什么！
雪魄她……她不一样！她不能死！”他像是要说服自己，又像是要堵住我的嘴，
急促地喘息着：“这天下是朕的了！朕说了算！朕让你活，你就能活！让你给雪魄供血，
是你的福分！你沈家……那是他们咎由自取！谋逆大罪，死有余辜！”“咎由自取？
死有余辜？”我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牵动着胸口的伤，疼得钻心，却停不下来，
笑得眼泪都涌了出来，混着脸上的血污滚落，“好一个……新君圣断！”话音未落，
他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和伪装的温情彻底被暴怒和某种病态的偏执取代！那只没有端碗的手，
带着不容抗拒的巨力，狠狠按住了我的肩膀，将我死死钉在冰冷的潭壁石头上！“由不得你！
”冰冷的匕首，不知何时已握在他另一只手中。刃口在昏暗的光线下，
闪过一道刺目的、属于金属的寒芒！没有半分迟疑。那匕首带着决绝的狠厉，
精准地、残忍地，刺入我胸前那尚未愈合的旧伤！“呃——！”剧痛如同海啸灭顶！
身体瞬间绷成一张拉满欲断的弓！锁链被扯得哗啦作响！冰冷的金属切开皮肉，
割开尚未长好的筋膜，直抵那脆弱跳动的心脏边缘！比潭水更冷的，是那匕首的锋刃！
比剜肉更痛的，是他眼底那片冰封的、只为另一个女人燃起的疯狂！
温热的、带着生命力的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流，猛地涌出！
争先恐后地灌入那只冰冷的玉碗中。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盖过了寒潭的湿气，也盖过了他龙袍上那陈旧的铁锈味。玉碗很快被注满。
粘稠的血液在莹白的碗壁上挂下道道刺目的红痕。楚烬死死盯着那碗血，
眼神炽热得近乎贪婪，仿佛捧着的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是能救他心上人性命的无上圣药。
他小心翼翼地端着，仿佛怕洒落一滴。直到确认碗已满盈，他才猛地抽出匕首！
鲜血失去阻碍，喷溅而出，溅落在他明黄的龙袍下摆，晕开一片新的、更鲜艳的暗红。
他看也没看那喷涌的伤口，看也没看我瞬间灰败下去的脸色和因剧痛而蜷缩的身体。
他端着那碗滚烫的心头血，像捧着一个易碎的梦，猛地转身，
大步流星地朝着寒潭入口的光亮处奔去！脚步仓促，背影决绝，带着一种近乎逃离的狼狈。
“快！送去承露殿！给雪魄姑娘入药！小心！别洒了！
”他嘶哑的命令声在空旷的寒潭甬道里回荡，带着毫不掩饰的焦灼和狂喜。脚步声远去，
最后一点光亮被沉重的石门隔绝。黑暗，冰冷，粘稠的血腥，
还有胸口那仿佛永远无法填补的巨大空洞，瞬间将我吞噬。
身体的力量随着血液的流失而迅速抽离。冰冷的潭水漫上来，浸透单薄的囚衣，寒意刺骨。
锁链沉重地坠着，手腕早已麻木。黑暗中，只有自己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呼吸声，
还有心脏在破碎胸腔里艰难跳动的、一下又一下的闷响。咚…咚…咚……每一次跳动，
都牵扯着那个狰狞的伤口，带来一阵阵令人窒息的锐痛。温热的血，
还在不停地从那里涌出来，融入漆黑的潭水，消失无踪。意识在剧痛和冰冷中沉浮。
眼前闪过父亲威严却慈爱的脸，兄长爽朗的笑声……最后定格在楚烬端着那碗血，
头也不回奔向光明的背影。沈家满门的血……我心头滚烫的血……都只为了，
浇灌那朵叫苏雪魄的、娇弱的花。呵……黑暗里，我扯动了一下嘴角。无声的、冰冷的笑意，
在满是血污的脸上蔓延开。楚烬，苏雪魄……这心头血，这滔天的恨……你们且好好受着。
承露殿内，暖香馥郁，熏得人昏昏欲睡。鲛绡纱帐层层叠叠，
将那张紫檀木雕花大床笼罩得如同仙境。帐内，苏雪魄斜倚在锦绣堆中，
脸色是精心修饰过的苍白，带着一种易碎的美。她微微蹙着眉，
指尖无意识地揪着身下柔软的锦被，目光却时不时飘向殿门口，带着一丝隐秘的焦灼和期待。
殿门被猛地推开！楚烬几乎是冲了进来，
明黄的龙袍下摆还带着奔跑的褶皱和几点新鲜刺目的暗红。他手中紧紧捧着那只玉碗，
碗中的液体在殿内明亮的烛火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粘稠的暗红色，
浓重的血腥气瞬间冲散了殿内的暖香。“雪魄！药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颤抖，几步跨到床前，小心翼翼地将碗递到苏雪魄面前，
眼神炽热得如同献祭，“快！趁热服下！这是……刚取的心头血引子，药性最足！
”苏雪魄的目光落在玉碗中那暗红的液体上，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
但很快被一种泫然欲泣的感动和虚弱取代。她伸出纤纤玉指，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仿佛承受不住那玉碗的重量。“烬哥哥……”她声音细弱，带着哭腔，“都是雪魄没用，
连累你……连累厌离姐姐受苦了……”她抬起水光潋滟的眸子，
满是愧疚地看着楚烬龙袍上那些新旧交叠的血迹，“厌离姐姐她……还好吗？流了这么多血，
她一定很痛吧？”楚烬脸上的激动微微一滞，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他避开苏雪魄的目光，只将玉碗又往前送了送，语气带着强硬的安抚：“别管她！
她身体好得很！养养就没事了！你快喝药！你的身子要紧！”苏雪魄这才像是被说服了，
含着泪，小口小口地啜饮着碗中腥气扑鼻的“药引”。每喝一口，她的眉头就皱紧一分，
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和牺牲。楚烬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着她将那碗心头血饮尽，
看着她苍白的脸颊似乎……真的泛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红晕？他紧绷的心弦骤然放松，
巨大的狂喜淹没了他！他猛地抓住苏雪魄的手，眼中是失而复得的珍宝般的庆幸：“太好了！
雪魄！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好多了？朕就知道！这法子有用！朕绝不会让你有事！
”苏雪魄虚弱地靠进他怀里，手指却悄悄抚上自己心口的位置。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碗腥臊的血对她所谓的“相思烬”根本毫无作用。真正让她“好转”的，
是脑海中那个冰冷的、只有她能听见的机械提示音：【叮！
检测到高浓度‘气运载体’（沈厌离）心头血！能量转化中……】【气运汲取成功！
宿主生命体征稳定！‘相思烬’毒素压制效果+10%！】【当前气运转化率：15%。
请宿主继续引导目标人物（楚烬）获取更多‘药引’，加速转化进程。】她闭上眼，
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和贪婪，将脸埋在楚烬带着血腥味的龙袍前襟，
声音柔得能滴出水：“嗯……烬哥哥，
雪魄觉得……心口没那么闷了……多亏了你……还有厌离姐姐……”楚烬紧紧抱着她，
感受着怀中人儿的“好转”，只觉得这天下都尽在掌握。
至于寒潭里那个被剜了心尖血、生死不知的女人？一个药引罢了。她的存在价值，
就是维系雪魄的生命。这是他登基为帝后，最不容置疑的意志！三个月时光，
在深宫的寒潭里，流淌得如同凝固的墨汁。手腕脚踝上的玄铁锁链从未解开过，
早已和皮肉长在了一起，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是酷刑。胸口的伤疤结了又破，破了再结，
层层叠叠，像一条丑陋狰狞的蜈蚣，盘踞在心脉之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寒潭的冰冷和湿气早已侵入骨髓，四肢百骸都像是被冻僵的朽木，沉重麻木，
只余下心口那一点残存的温度，支撑着残破的躯壳。
食物是每日定时从石门下方一个小洞里推进来的冰冷硬馍和浑浊的冷水，仅够吊命。
光线是奢侈，只有送“饭”时那短暂的一瞥天光，提醒着我时间的流逝。外面发生了什么？
楚烬的登基大典想必早已完成，他穿着那身沾满我沈家鲜血的龙袍，坐稳了金銮殿的宝座。
苏雪魄呢？有我的心头血做“药引”，她定然活得更滋润了，顶着那张楚楚可怜的脸，
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从我和我家族尸骨上掠夺来的一切。锁链摩擦着溃烂的皮肉，
发出沙哑的声响。我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积蓄着所剩无几的力气。
快了。指尖，在身下潮湿的岩石上，一遍遍勾勒着那个熟悉的、繁复的印记。
那是沈家暗卫营最高等级的联络密符，刻在骨血里的东西，即使身处地狱，也不会遗忘。
今日，是楚烬正式登基、昭告天下、接受万邦来朝的“天元大典”。整个皇城都将陷入狂欢，
守卫的注意力会被分散到极致。是我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时刻。
“哗啦——”石门下方的小洞再次被推开。没有食物，
只有一束比往日更明亮些的光线透进来，以及……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小物件，
被迅速塞了进来。我的心猛地一跳！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来了！用尽力气挪过去，
将那冰冷的油布包抓在手里。撕开层层包裹，里面是一小瓶粘稠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油，
还有一小块打磨得极其锋利的火石。足够了。我将火石紧紧攥在掌心，
冰凉的触感带来一丝奇异的清醒。那瓶黑油，被我小心地、珍惜地涂抹在残破的囚衣下摆，
以及身上几处尚未完全腐烂的布片上。浓重的气味在狭小的空间弥漫开来。做完这一切，
**在石壁上，闭上眼，调整着微弱而急促的呼吸。脑海中，过往的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
父亲严厉目光下的慈爱，兄长宽阔的肩膀，镇国公府春日里灼灼的桃花……最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