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芯科技的会议室冷气开得太足，顾言深捏着并购方案的手指泛白。
助理小陈的声音像隔了层玻璃："启明资本的项目总监今天亲自过来，
听说很年轻......""名字。"他打断，目光扫过文件末尾的签名栏。"苏晚。
"钢笔"咔"地断在指间，蓝黑墨水溅在"苏晚"两个字上，晕成一片模糊的乌云。
顾言深盯着那团墨迹，左眼突然开始跳。五年了，这个名字还是能让他瞬间失控。
五年前那个雨夜，他也是这样捏着一张纸。出租屋漏雨，
雨水顺着天花板滴在苏晚留下的分手信上，把"顾言深，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晕成了模糊的泪痕。他当时发了疯似的冲出去，
只看到她坐进一辆黑色奔驰，车窗摇上时，他好像看见她右耳那只珍珠耳钉。
他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地摊货，她戴了三年。"顾总？"小陈小心翼翼的声音拉回他的神思，
"人到了。"会议室门被推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顾言深抬头，
呼吸骤然停滞。苏晚穿一身白色西装套裙，头发利落地挽成低马尾，露出纤细的脖颈。
右耳那只珍珠耳钉还在，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她比五年前清瘦了些，下颌线更锋利，
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的刀。"顾总，久仰。"她伸出手，指尖微凉，指甲修剪得干净利落。
顾言深握住她的手，故意用了力。他看见她瞳孔微缩，却没抽回手，
只是平静地回视："顾总似乎对我有意见？""不敢。"他松开手，
指尖在西装裤上悄悄蹭掉她残留的温度，"苏总监年轻有为，
倒是让我想起五年前......"他顿了顿，看着她骤然绷紧的嘴角，
"某个嫌贫爱富的女人。"苏晚的脸白了一瞬，随即恢复镇定，拉开椅子坐下："说正事吧。
启明资本对深芯科技的估值是8亿，附加对赌协议。未来三年年营收需达到5亿，
否则顾总需**30%股权。""30%？"顾言深笑了，笑声里全是冰碴子，
"苏总监真是贵人多忘事。五年前你嫌我穷，
卷走我全部积蓄消失；五年后回来就想当我老板？""顾总。
"苏晚的声音冷得像会议室的空调，"我是来谈公事的。如果你只想翻旧账，
我们可以结束今天的会谈。"她起身要走，腹部却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
让她下意识按住了小腹。顾言深的目光精准地落在她的手上。那个动作，
和五年前她胃痛时一模一样。"怎么？"他挑眉，语气刻薄，"当年的拜金女也会生病？
"苏晚的脸彻底失去血色，抓起包快步离开。高跟鞋的声音消失在走廊尽头时，
顾言深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小陈递来纸巾："顾总，
需要查一下苏总监这五年的经历吗？""查。"他盯着苏晚坐过的椅子，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她以前最喜欢的味道。当晚，
顾言深在"魅影"酒吧喝到第三杯威士忌时，手机震了震。
未婚妻林薇薇发来一张照片：五年前的苏晚站在一辆黑色奔驰旁，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
笑得刺眼。配文："言深，这种女人不值得你惦记。明天的行业峰会，我陪你一起去。
"顾言深捏着手机，指节泛白。照片里的苏晚穿着他送的那件米白色连衣裙，
右耳的珍珠耳钉在阳光下闪着光。他记得那天，他本来要带她去见父亲，
却在家门口等到这张照片和一封分手信。"操。"他把手机摔在吧台上，酒保吓得一哆嗦。
顾言深灌下最后一口酒，胃里火烧火燎的疼，和五年前那个雨夜一样。他不知道的是，
此刻苏晚正坐在公寓的飘窗上，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手术同意书。五年前的今天，
她在这张纸上签下名字，然后把那300万匿名汇进了顾父的手术账户。麻醉前最后一刻，
她听见医生说："可惜了，刚怀孕六周......"手机屏幕亮起，
是助理发来的消息："苏总，明天的峰会需要准备备用胃药吗？"苏晚删掉消息，
将脸埋进膝盖。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她腹部投下淡淡的阴影，
那里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疤痕，像一条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深芯科技的会议室成了没有硝烟的战场。苏晚带着团队进驻的第三天，
顾言深把一叠财务报表摔在她面前，A4纸散落一地。"这就是启明资本的专业水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腕上那块旧手表，
苏晚送他的23岁生日礼物。"毛利率算错三个点，现金流预测偏差20%，我要是投资方，
现在就该撤资。"团队成员吓得不敢出声。苏晚蹲下身捡文件，
指尖触到一张报表时突然顿住。那是深芯科技去年的研发投入明细，
其中一笔500万的支出备注是"神经科学研究"。她的心脏猛地一缩，
五年前顾言深的毕业论文正是这个方向。"看够了？"顾言深的声音冷得像冰，
"需要我提醒苏总监，现在是工作时间？"苏晚站起身，将文件整理好递给他，
指尖故意擦过他的手腕。顾言深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旧手表的金属表带硌得他生疼。
这个动作让苏晚的心沉了沉。他还是和当年一样，讨厌别人碰他的手腕，
说那里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报表我们会重做。"她避开他的目光，
"明天早上九点前给你。""不用了。"顾言深突然笑了，笑意却没到眼底，"今晚加班，
我陪你们。"办公室的灯亮到凌晨两点。苏晚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数字，
胃里的绞痛一阵比一阵厉害。她拉开抽屉想找胃药，却发现药瓶空了。早上走得急，忘带了。
五年前流产手术后，医生说她的胃黏膜受损严重，需要长期吃药调理。"没药了？
"顾言深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苏晚吓了一跳，转身看见他手里拿着一瓶胃药，
正是她常吃的那种。"助理备的。"他把药瓶放在桌上，"当年你胃痛时，也是吃这个牌子。
"苏晚的手指攥紧了鼠标，指节发白："顾总观察得真仔细。""毕竟是刻骨铭心的人。
"他靠在桌沿，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只是没想到，五年不见，你连胃痛的毛病都没改。
是为了哪个男人糟蹋自己身体？"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刺中苏晚的痛处。
她想起五年前躺在手术台上，医生说"以后要好好调理，不然可能很难再怀孕"时，
她是怎么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的。"与顾总无关。"她站起身，撞到椅子发出刺耳的响声，
"报表做好了，您过目。"顾言深接过平板，目光却没看屏幕。苏晚的白衬衫在弯腰时绷紧，
隐约露出腰线下方那道淡粉色的疤痕，像一条丑陋的蜈蚣，蜿蜒在她白皙的皮肤上。
他的呼吸骤然停滞，那个位置......"苏总监。"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腹部的疤，
是怎么回事？"苏晚的脸瞬间血色尽失，下意识地捂住小腹："车祸留下的。顾总还有事吗？
没事我先回去了。"她几乎是落荒而逃，高跟鞋在走廊里发出慌乱的声响。
顾言深盯着她的背影，手里的平板"啪"地掉在地上。那个疤痕的位置和形状，
根本不是车祸能造成的。他猛地想起助理查到的资料：五年前苏晚在国外做过一台腹部手术，
具体病因不明。苏晚落荒而逃后，顾言深在她的办公桌上发现了一本书。
深蓝色封面已经磨损，书脊上印着《小王子》三个字。那是他送给她的第一本书，
扉页上有他手写的赠言："给晚晚，愿你永远像玫瑰一样骄傲。
"他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喘不过气。当年他省吃俭用一个月买了这本书，
在图书馆自习室偷偷塞进她的书包。后来他们在一起，苏晚说要把这本书当成传家宝，
留给他们的孩子。"骗子。"顾言深低声咒骂，手指抚过扉页上已经模糊的字迹。
书里夹着一张泛黄的书签，是他当年用银杏叶做的，上面用钢笔写着："晚晚，
等我创业成功，就娶你。2018.10.26"那一天，是他向她求婚的日子。
她当时笑着答应了，眼里的光比星星还亮。顾言深翻开书，突然从里面掉出一张照片。
不是他和苏晚的合照，而是一个陌生男人的照片，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
笑得温文尔雅。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致晚晚，永远爱你的明宇。"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顾言深把照片揉成一团，连同那本书一起扔进了垃圾桶。原来她这五年过得这么"幸福"，
不仅有了新欢，还把他们的定情信物当成垃圾一样随意丢弃。"顾总？
"小陈小心翼翼地敲门进来，"明天行业峰会的礼服准备好了，需要现在送来吗？
""不用了。"顾言深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把苏晚五年前在国外的手术记录调出来，
我要知道全部细节。"第二天早上，苏晚在垃圾桶里发现了那本《小王子》。
书被踩得脏兮兮的，银杏叶书签已经碎了，只有扉页的赠言还依稀可见。她蹲下身，
像五年前在出租屋捡分手信那样，一片一片地捡起书的碎片，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苏总监，原来你在这里。"林薇薇的声音带着虚伪的关切，
"言深说你把重要文件落在办公室了，让我给你送过来。"她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夹，
"不过我看你现在的样子，好像不太需要？"苏晚擦干眼泪，站起身："谢谢林**，
我自己会处理。""处理？"林薇薇冷笑一声，"处理掉你和言深的过去？苏晚，
别自欺欺人了。言深现在是我的未婚夫，深芯科技很快就会上市，
你以为他还会记得你这个拜金女？"苏晚的脸色苍白如纸，腹部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想起五年前顾母找到她时说的话："只要你离开言深，我就给你300万，
足够你父亲做手术了。"当时她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父亲，含泪签下了保密协议。
"我和顾总早就没关系了。"苏晚强忍着疼痛，转身离开。她没看见，
林薇薇在她身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手里紧紧攥着一份文件，
那是苏晚五年前的流产手术记录。行业峰会的宴会厅灯火辉煌。
顾言深作为科技新贵被围在人群中央，林薇薇穿着华丽的晚礼服站在他身边，笑靥如花。
只有顾言深自己知道，他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入口处。苏晚是在峰会进行到一半时出现的。
她穿着一身黑色长裙，化着精致的淡妆，右耳的珍珠耳钉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她径直走向签到台，仿佛没看见顾言深的存在。"言深，你看谁来了？
"林薇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语气立刻变得尖锐，"真是没想到，
启明资本也会派人来这种场合。"顾言深没说话，目光紧紧盯着苏晚。
她正在和一个陌生男人说话，那个男人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
和他昨天在《小王子》里发现的照片上的男人一模一样。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顾言深推开人群，大步走到苏晚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是谁？"苏晚被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想挣脱："顾总，请你放尊重。""尊重？"顾言深冷笑，"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
怎么没想过尊重我？"他看向那个男人，语气不善，"这位先生，
不知道苏总监有没有告诉你，她以前......""顾言深！"苏晚厉声打断他，
眼眶泛红，"你闹够了没有？"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屏幕突然亮起。
原本应该播放行业报告的屏幕上，竟然出现了苏晚五年前坐进黑色奔驰的照片，
以及一段经过剪辑的录音："只要你离开顾言深，
这300万就是你的......""好，我答应你。"全场哗然。
苏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林薇薇，后者正得意地举着遥控器。
"大家看清楚了！"林薇薇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整个宴会厅，
"这就是启明资本的项目总监苏晚！为了钱抛弃前男友，现在还想来勾引言深！
"苏晚的身体摇摇欲坠，胃里的绞痛越来越厉害。她看见周围人指指点点，
听见那些不堪入耳的议论声，五年前被贴上"拜金女"标签的痛苦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够了！"顾言深突然怒吼一声，冲到台上抢过话筒："我的私事与苏总监无关！
谁再敢议论，就是和我顾言深过不去！"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苏晚身上，眼神复杂，
"苏总监，对不起。"苏晚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顾言深，
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她转身跑出宴会厅，
高跟鞋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慌乱的声响，像极了五年前那个雨夜。顾言深看着她的背影，
心脏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好像做错了什么，但又不知道错在哪里。
直到助理在他耳边低声说："顾总，查到了，苏总监五年前的手术是流产手术，
孩子......是你的。"助理的话像一颗炸雷在顾言深耳边炸开。他踉跄着后退一步，
撞在宴会厅的柱子上，引来周围人诧异的目光。孩子是他的？五年前苏晚流产的那个孩子，
是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顾言深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剧烈地呕吐起来。
脸、她塞给他分手信时颤抖的手、还有她右耳那只永远摘不掉的珍珠耳钉......"操！
"他一拳砸在镜子上，玻璃碎片划破了手背，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白色的洗手台上，
像极了苏晚当年流掉的孩子。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是医院打来的。顾言深按下接听键，
听筒里传来医生急促的声音："顾先生，你父亲突然心脏衰竭，现在正在抢救，
请立刻来医院！"赶到医院时，抢救室的灯还亮着。母亲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头发花白了大半，看见顾言深就扑上来抓住他的手："言深，
你爸他......他可能不行了......""怎么回事？"顾言深扶住母亲，
注意到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泛黄的信封，"爸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母亲的眼神闪烁不定，
把信封往身后藏了藏："医生说...是情绪激动引发的并发症...都怪我，
不该提当年的事......""当年什么事？"顾言深追问，目光死死盯着那个信封，
"是不是和苏晚有关？妈，你告诉我实话！"母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摘下口罩说："病人暂时脱离危险，
但还在昏迷中。他刚才一直念叨着'小晚''对不起'，你们家属多陪陪他吧。
"顾言深的心猛地一沉。小晚，父亲从来都是叫苏晚"小晚"的。他推开母亲冲进病房，
父亲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呼吸微弱。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旧相框，
里面是五年前他和苏晚的合照，照片上的苏晚笑得一脸幸福，依偎在他身边。
相框下面压着一张纸。顾言深拿起来一看，是五年前的手术缴费单，金额300万，
付款日期正是他和苏晚分手的第二天。付款人那一栏写着两个模糊的字，像是被水浸湿过。
顾言深拿着缴费单冲进母亲的病房时，她正在烧毁什么东西。火苗舔舐着纸张，
露出"保密协议"四个字的边角。"妈！你在干什么？！"顾言深抢过母亲手里的打火机，
将剩下的纸张踩灭在地上。那是一份五年前的保密协议，甲方是母亲的名字，
乙方赫然写着"苏晚"。协议内容像一把把尖刀刺进顾言深的心脏：苏晚自愿离开顾言深，
永不联系；作为补偿，顾母支付苏晚300万；苏晚需打掉腹中胎儿，
否则协议作废......"为什么？！"顾言深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你为什么要逼她这么做？！"母亲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也是没办法啊！
你爸当时急需心脏手术，医院说再不交钱就停药......我去找苏晚，求她救救你爸，
她说她有钱......""她哪来的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