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楼道里的相遇九月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
在老旧居民楼的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悦抱着一摞刚从图书馆借来的书，
正小心翼翼地踩着楼梯往上挪。搬到海城的这三天，她还没完全适应这里的气候，
爬几层楼就已呼吸急促，
苍白的面颊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心脏传来的闷痛感像只无形的手，正轻轻攥着她的胸腔。
三楼转角处，一个身影突然从上方冲下来。“啊！”林悦惊呼一声，
怀里的书本哗啦啦散落一地。她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撞到冰冷的墙壁才稳住身形。抬头时，
撞进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那是个高挑的男生，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
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黑色T恤。他的眉骨很高，鼻梁挺拔，嘴角抿成一条冷淡的线。
最让林悦心惊的是他左额角那道浅浅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淡粉色，像片被遗忘的花瓣。
“对...对不起。”林悦慌忙道歉，声音细如蚊蚋。她蹲下身去捡书，
手指因紧张微微发抖，指尖触到冰凉的地面时，心脏的闷痛又加重了几分。男生没说话，
只是沉默地帮她拾起散落的书本。当他的手指碰到那本《心脏疾病护理指南》时，
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封面的标题，又迅速移开。“谢谢。”林悦接过书，
小声说道，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手背，触到一片温热。男生站起身，
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疏离的平静。他转身离去，
背影挺拔如松，却又透着说不出的孤独，校服下摆扫过楼梯扶手上的灰尘，扬起细小的尘埃。
林悦望着他消失在楼梯拐角，愣了好一会儿。她记得这是隔壁的住户，搬家那天见过他一次，
当时他正靠在门框上玩手机，侧脸藏在阴影里。
昨晚妈妈特意在厨房切水果时嘱咐：“隔壁那家的儿子叫苏然，听说在学校是出了名的混子，
打架、逃课是家常便饭，你上学放学离他远点，别惹麻烦。”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书，
指尖抚过《心脏疾病护理指南》的封面，轻轻叹了口气。楼梯间的风穿堂而过，
带着秋日的凉意，吹得她鬓角的碎发微微颤动。2乖学生开学第一天的晨会结束后，
林悦抱着沉甸甸的教材站在高一（3）班的教室过道中央。
班主任李老师刚指着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说“你就坐苏然旁边”，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的嗡鸣。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那个叫苏然的男生正趴在桌上睡觉。阳光穿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左额角那道两寸长的疤痕在光线里泛着淡粉色——是他。林悦的心跳漏了一拍，
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书。“同学...”前座扎马尾的女生突然拽住她的袖口，
声音压得极低，“他讨厌被人吵醒，上周有个转学生不小心碰掉他的笔，
被他堵在操场角落...”女生没说完，但眼里的惊惧已经说明了一切。林悦轻轻摇头。
多年与心脏病魔抗争的经历，早让她对这类校园传说失去了畏惧。但当她走近座位，
注意到苏然桌角那几道深深的凹陷痕迹，
以及椅背上挂着的校服外套——袖口沾着可疑的暗红色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时，
还是不自觉将怀里的书本抱得更紧了些。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刺穿胸腔。
林悦呼吸一滞——今早因为整理转学材料匆忙，她竟忘了吃心脏药。
左手本能地揪住左胸口的衣料，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前瞬间蒙上一层白雾。
疼痛让她失去平衡，后退时小腿撞到后排课桌。书包里的金属水杯与桌腿相撞，
“哐当”一声脆响在寂静中炸开。“砰——”苏然的肩膀猛地抽动了一下。
教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林悦看见他撑在桌面上的手背暴起青筋，
被太阳晒得微黑的皮肤下，血管像苏醒的蛇般蜿蜒凸起。
“哪个不长眼的...”沙哑的声音带着未消的睡意，苏然缓缓直起身子。
他右眼下有一道新鲜的擦伤，结痂边缘还泛着红，像是昨天刚留下的。
后排的李强突然从座位上弹起来:“**，完了完了！”他手忙脚乱地比划着，
”然哥这新来的不懂规矩，我这就把她调到...”苏然抬手示意闭嘴。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李强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般噤了声。
当那双带着戾气的眼睛终于转向声源处时，
林悦正用拇指死死抵着掌心的劳宫穴——这是妈妈教她的应急方法。
她苍白的脸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但脊背挺得笔直，目光不闪不避地迎了上去。
两人视线相接的瞬间，苏然眯起了眼睛，目光落在她紧揪着胸口的手上。出乎所有人意料，
他没有暴怒，只是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你。”这个字就像块冰砸在地上，
仿佛不携带任何感情，“要么坐下，要么滚出去。”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林悦深吸一口气，小心地绕过苏然伸在过道的长腿。当她放下书包时，
注意到他不动声色地把椅子往前挪了半寸——刚好给她留出能顺利坐下的空间。“谢谢。
”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苏然没有回应，只是重新趴回桌上。
但在林悦低头整理书本时，她分明看见，这个传说中暴戾的男生，
把原本对着她的后脑勺悄悄转了个方向，耳根似乎还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红。课间操时间，
同学们都涌去了操场，林悦因为身体原因留在教室。她正专心整理笔记，旁边突然传来动静。
“你都这样了，还不去医务室？怎么...不敢请假？”苏然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身子，
正盯着她手背上因用力而凸显的血管，而她的下唇也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林悦的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说道：“不用了，
我带了药...嗯...刚刚谢谢你了。”苏然挑眉：“谢什么？”“我知道，
你本来是要发火的。”林悦直视他的眼睛，“但最后把火压下去了，真的谢谢你。””又谢？
其实我也不是在帮你”苏然看了看林悦，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她。
林悦的肤色是种几乎透明的白，像被雨水冲刷过无数次的瓷器，
颧骨与下颌线却因消瘦而锋利如刀刻。眼尾泛着不自然的青灰，仿佛永远抹不去的阴影，
唯有眼尾那颗红痣像滴血，为她添了几分破碎的艳丽。校服领口松垮地垂着，
露出锁骨凹陷处几点紫红色针孔，像谁用印章盖下的“脆弱”标记。
而最新注射的抑制剂这时还泛着浅粉，仿佛是雪地里的一瓣桃花。
只见林悦一本正经的说道：“该谢还是要谢的，以后，你要需要我帮忙，你就跟我说。
”苏然听到这里，突然笑出了声，冷峻的眉眼舒展开来，却故意用笔帽敲了敲她的书本，
“好...”3不骂人的狮子（一个月以后）数学课的**响起时，
林悦的自动铅笔还悬在笔记本上方。
她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十分钟——笔尖始终没敢落在”三角函数”的标题上，
生怕发出什么轻微的声响惊醒身旁沉睡的”狮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校牌边缘，
塑料卡片上”市级三好学生”的金色烫字被蹭得发亮。转学一个月了，
她渐渐摸清了苏然的习惯：他总是趴在桌上睡觉，
却在老师点名提问时能精准答出；他抽屉里藏着烟盒，
却从不在教室抽烟；他对所有人都带着戾气，唯独对窗台那只偶尔飞来的麻雀，
会悄悄放一把米。“第三题，林悦，你来回答。”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
林悦条件反射般站起来，却猝不及防对上黑板上的立体几何图。她大脑一片空白，
（林悦os：完蛋了，完蛋了，偏偏是我想很久都没有想出来的题，怎么办，
怎么办啊啊啊啊）此刻眼前的辅助线在眼里仿佛是一团乱麻，扭曲交错。
“我...”细白的手指攥住课本边缘，崭新的纸张发出轻微的脆响。“选C。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苏然依然趴着只是把脸转向她这边，
一睫毛在阳光下像两把小刷子，他屈起手指，
在两人课桌相接的金属杠上敲了三下——笃、笃、笃。林悦突然福至心灵：“选C，
用空间向量法证明线面垂直！”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慌忙捂住嘴。
这个动作让她腕间的红绳滑了出来，那是妈妈从寺庙求来的平安结，在阳光下泛着红光。
苏然盯着那抹红色看了两秒，突然伸手拽过她的练习本。龙飞凤舞地写下一行公式，
又嫌弃似的把本子推回来。力道很大，却小心避开了她搁在桌角的药盒。
“吵醒我的事...”他压低声音，喉结滚动，“下不为例。”林悦低头看那行公式，
发现每个希腊字母都写得标准又漂亮。她突然想起教学楼走廊的光荣榜上，
那张被灰尘覆盖的旧照片——一年前的苏然穿着整齐的制服，胸前别着奥数金牌，
笑容明亮得刺眼。下课铃响时，她悄悄把一颗薄荷糖推到他那边。苏然挑眉看她，
她却已经转过身去整理笔记，只有发间随着动作摇晃的草莓发绳，泄露了一丝紧张。
直到放学收拾书包，林悦才发现那枚薄荷糖被原封不动地塞回了她的笔袋。
糖纸背面多了一行小字：【只有小孩子，
才吃喜欢吃糖】4草莓牛奶与烟疤（第二天）放学铃刚响，苏然就踹开椅子往外走。
林悦咬了咬下唇，抓起书包小跑着追上去，书包上的毛绒挂件随着步伐一晃一晃。
“等、等一下！”她在楼梯转角拦住他，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引得几个路过的学生侧目。
苏然单手插兜转过身，校服领口歪歪斜斜地敞着：“干嘛？
”他目光扫过她发间摇晃的草莓发卡，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好学生也学人堵路？
”林悦深吸一口气，从书包侧袋掏出一盒草莓牛奶——包装上印着小熊样式的卡通图案，
这可是她早上特意买的。她双手捧着递过去：“昨天课上...谢谢你。”“哈？
跟着我就为了这个啊。”苏然盯着那盒粉红色的饮料，突然笑出声。
他用两根手指夹起牛奶盒晃了晃，铝箔包装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林同学，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不喝，那还我！”林悦急得去抢，
指尖不小心擦过他手腕内侧的烟疤。那道疤痕狰狞扭曲，像是被烟头狠狠烫过的印记。
苏然猛地缩手，牛奶盒“啪嗒”掉在地上。空气瞬间凝固。林悦看着那道疤痕，
突然伸手拽开自己的校服领结——这个出格的动作让苏然瞳孔骤缩。
“对不起...”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补充道，“其实我也有，不信你看。
”她露出锁骨下方的手术疤痕，像条粉白色的小蜈蚣，“去年做的心脏瓣膜手术，
可是缝了七针呢。”她的手指在发抖，却依旧倔强地仰着脸，只是声音越来越小，
“在我看来...疤痕都是勇敢后的勋章，而健康地活着，哪怕是浪费时间，
其实也未尝不是一种奢侈。”苏然的表情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他弯腰捡起牛奶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