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小说白月光她回来崩人设了顾晚傅沉舟陆珩整体结构设计的不错,心理描写也比较到位,让人痛快淋漓,逻辑感也比较强,非常推荐。故事简介:反复切割着所剩无几的意识。顾晚感觉自己正沉在冰冷粘稠的深海里,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溶解。氧气面罩沉重地压在脸上,每一次呼……
我死后才知道,我是傅沉舟精心打造的完美白月光人设。家族需要我温婉体弱,
傅沉舟需要我早逝成碑,绿茶闺蜜需要我衬托她的“真实”。重生回濒死前一年,
我拔掉输氧管冷笑:这戏,老娘不演了!拳击课上挥汗如雨,家族宴会上掀翻虚伪餐桌,
绿茶闺蜜被我怼到怀疑人生。当我不再是傅沉舟记忆中那个易碎的水晶娃娃,
他反而像着了魔。“顾晚,你变了。”“是啊,”我挽着新男友的手臂,“毕竟死人,
是不会被假人设困住的。”第一章白月光碎冰冷的消毒水气味,浓得像是凝固在喉咙里,
每一次徒劳的吸气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视野被一片惨白笼罩,模糊,晃动,
只有监护仪尖锐、永不停歇的“嘀——嘀——”声,像一把生锈的锯子,
反复切割着所剩无几的意识。顾晚感觉自己正沉在冰冷粘稠的深海里,
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溶解。氧气面罩沉重地压在脸上,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碎玻璃。
“……可惜了,拖了这么久,傅先生那边……”谁在说谎?声音隔着厚重的海水,模糊不清。
是医生吗?还是……护士?“沉舟哥终于可以解脱了。”另一个声音,刻意压低了,
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和释然,“顾晚姐这样,看着都让人心疼。沉舟哥守着她,
心里得多苦啊。”这声音……顾晚混沌的脑子里艰难地拨开迷雾。是苏晴。
她那个永远温温柔柔、善解人意的好闺蜜苏晴。解脱?苦?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攥紧,比身体任何一处器官衰竭带来的痛楚都要尖锐。
“老爷子那边也默许了。”第一个声音,沉稳而冷漠,
带着一种顾晚极其熟悉的、属于傅沉舟特助林放的公式化腔调,
“顾**‘体弱多病、温婉早逝’的形象,对傅氏和顾家合作的‘长情’项目品牌形象塑造,
已经达到了预期效果。后续……苏**可以更自然地走到台前,
公众也更接受这种‘从悲伤中走出,找到真爱’的叙事。傅总说,顾**会理解的,
她一向最识大体。”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顾晚残存的意识里。体弱多病?
温婉早逝?形象?预期效果?品牌叙事?她二十四年的人生,
令远离一切剧烈活动的“医嘱”、被灌输的“傅沉舟未婚妻”必须完美无瑕的信念……原来,
从头到尾,只是一场盛大而冰冷的骗局?一场由她最亲的家族和最爱的男人联手导演,
只为塑造一个“完美白月光”符号,最终为傅氏的商业利益和另一个女人铺路的骗局!
而苏晴……她最好的朋友,此刻正站在她的死亡边缘,
轻松地谈论着取代她位置后的“自然”!理解?识大体?
一股滔天的恨意混合着极致的荒谬感,如同岩浆般在她冰冷的躯壳里轰然炸开!
烧得她灵魂都在颤栗!她算什么?一个被精心雕琢、按时退场的道具?!
“嘀——”心电监护仪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长鸣,屏幕上的曲线瞬间拉成一条绝望的直线。
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而来。…………“嘀…嘀…嘀…”又是监护仪的声音。单调,规律,
却不再刺耳。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窒息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弱,却真实存在的“活着”的感觉。顾晚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
不是纯白冰冷的ICU天花板,而是熟悉的、带着欧式浮雕的米白色房顶。
空气里弥漫着她惯用的那款鸢尾花淡香薰的气息,
混合着清晨阳光透过纱帘晒进来的微尘味道。这是……她自己的卧室?
在顾家老宅别墅三楼的主卧?她艰难地转动眼珠。床边,昂贵的实木床头柜上,
放着一杯温水和一个药盒。药盒旁边,是一张便签纸,
上面是苏晴那娟秀熟悉的字迹:“晚晚,记得按时吃药哦,要快点好起来~晴晴。
”日期赫然写着:2023年9月15日。顾晚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得胸腔生疼。2023年9月15日!
距离她“病逝”的2024年10月,还有整整一年零一个月!她回来了?
在她得知一切真相,灵魂被彻底碾碎之后,竟然回到了这个精心编织的牢笼尚未收网的起点?
!巨大的震惊过后,一种冰冷刺骨的清醒瞬间席卷全身。前世濒死时听到的那些话语,
每一个字都带着淋漓的鲜血,清晰地刻印在灵魂深处。温婉?体弱?早逝?成全?
顾晚的目光死死盯住床头柜上那一小盒白色药片。那是她“体弱多病”的象征之一,
也是维持她“苍白易碎”人设的重要道具。医生开的,苏晴每天殷勤提醒她服用的“补药”。
她缓缓抬起手,那只手苍白纤细,皮肤薄得几乎能看到底下青色的血管,
完美符合“病弱美人”的标准。可此刻,这只手却异常稳定。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氧气鼻导管——为了营造她随时需要医疗支持的假象,
这玩意儿在她“状况不佳”时,总是被体贴地挂在她脸上。没有丝毫犹豫。
顾晚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扯!“嘶啦——”塑料软管被粗暴地拽离鼻腔,
带起一阵**辣的刺痛。她毫不在意,反手又抓住连接在墙壁上的输氧管接口,狠狠一拔!
“啪嗒”一声轻响,接口脱落。她一把掀开身上柔软却象征病弱的薄被,
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凉意顺着脚心直窜上来,却让她混沌的头脑更加清醒。
踉跄着冲到巨大的落地穿衣镜前。镜子里映出一张脸。年轻,美丽,却毫无生气。
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嘴唇缺乏血色,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一头柔顺的长发披散着,
更添几分弱不禁风的楚楚可怜。身上穿着一件昂贵的丝质睡裙,勾勒出单薄的身形。
这就是顾晚。傅沉舟心中完美无瑕、需要精心呵护的水晶娃娃。
顾家用来维系与傅氏纽带的最佳工具。
苏晴用来衬托自己“健康活力”、“真实自然”的绝佳背景板。顾晚看着镜中的自己,
嘴角一点点勾起。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无尽的嘲讽和即将燎原的冰冷火焰。
“呵……”一声低哑的冷笑,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温婉?体弱?早逝?去他妈的!
这出由别人写好了剧本、等着她按部就班走向死亡坟墓的大戏,她罢演了!从今天起,
顾晚要为自己而活。她倒要看看,当这尊精心供奉的“白月光”神像自己走下神坛,
崩掉所有人设,那些靠着吸食她“完美”人设获利的人,脸上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肺部真实的扩张,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充满了生的力量。她转身,
目标明确地走向衣帽间,不再看镜子里那个苍白脆弱的倒影一眼。过去的顾晚,
已经死在那个充满谎言和背叛的ICU里了。钮祜禄·晚,回来了。
第二章崩坏第一课顾晚站在“雷霆力量”拳击俱乐部门口,
震耳欲聋的电子摇滚乐混着汗水与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狠狠冲击着她的感官。
巨大的落地玻璃墙内,人影晃动,
沉重的击打声、教练的嘶吼、学员的喘息交织成一片原始而充满力量感的喧嚣。
这与她过去二十四年生活的环境——静音地毯、低声细语、悠扬钢琴曲——截然不同,
是两个平行的世界。她穿着最普通不过的黑色运动背心和紧身裤,
外面罩了件宽松的灰色连帽卫衣,长发简单扎成马尾,脸上脂粉未施,
露出一张因为常年“病弱”而显得过分白皙,此刻却异常平静坚定的脸。推开厚重的玻璃门,
喧嚣瞬间放大数倍。前台小妹正低头刷着手机,听到脚步声,懒洋洋地抬眼:“新来的?
体验课还是办卡?”“办年卡。”顾晚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干脆,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她直接从帆布包里拿出厚厚一沓现金,
“啪”地一声放在柜台上。前台小妹明显愣了一下,
目光在顾晚那张精致却毫无攻击性的脸上和她干脆利落的动作间来回扫视,有些难以置信。
这姑娘看起来……风一吹就倒,跟这地方的气质完全不搭啊。
“呃……年卡费用是……”小妹报了个数。顾晚眼皮都没眨一下,
又数出几张钞票补上:“加一套基础装备,现在就要。”十分钟后,
顾晚换好了拳套和护手绷带,站在了一片空旷的训练区域。
她拒绝了前台小妹推荐“最温和”的教练,目光扫视全场,最终落在一个角落。那里,
一个身材高壮、剃着板寸、穿着黑色背心露出虬结肌肉的男教练,正对着一个沙袋疯狂输出。
他的动作迅猛如电,每一拳都带着撕裂空气的爆响,汗水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肆意流淌,
眼神凶狠得像头锁定猎物的豹子。他叫阿泰,是这家俱乐部公认最严厉、最凶悍的教练。
顾晚径直走过去,在他停下喘息、拿起水瓶灌水的间隙开口,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穿透了背景音:“教练,我要跟你学。”阿泰放下水瓶,抹了把脸上的汗,
皱着眉上下打量顾晚。这细胳膊细腿,皮肤白得晃眼,眼神倒是有点倔,但在他眼里,
跟个瓷娃娃没区别。“小姑娘,我这强度大,不是闹着玩的。
你……”他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和轻视,指了指旁边一个正在教大妈打太极的女教练,
“那边更适合你。”顾晚没动,只是微微抬起了下巴,
那双清澈的眼眸直直看进阿泰带着凶悍的眼睛里,没有丝毫退缩:“我要学的就是强度大的。
最凶、最快、最能打的。你不敢教?”“不敢?”阿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嗤了一声,凶悍的脸上扯出一个带着戾气的笑,“行!不怕死是吧?来!
”他随手抓过旁边架子上一副最轻的拳套扔给顾晚,“戴上!
让我看看你这小身板里藏着多少‘凶’气!”顾晚没说话,沉默地戴上拳套。
那拳套对她纤细的手腕来说显得有些笨重。“站姿!双脚分开,与肩同宽!重心压低!
膝盖微曲!背挺直!肩膀放松!拳头抬起来!护住下巴和肋骨!对,就这样!
”阿泰的吼声如同炸雷,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没有一丝温柔可言。
顾晚努力按照指令调整姿势,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生涩地调动,僵硬得厉害。
长期被要求“静养”的身体,早已忘记了如何协调发力。“太软了!没吃饭吗?重心再低!
拳头握紧!想象你面前站着你最恨的人!用尽全力打出去!直拳!一!二!”“砰!砰!
”顾晚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挥出两拳,打在阿泰及时推过来的厚靶垫上。声音沉闷,
手腕传来一阵剧烈的反震酸麻,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废物!”阿泰毫不留情地唾骂,
眼神凶狠,“就这点力气?挠痒痒都不够!再来!腰腹发力!转胯!送肩!
把你的恨意打出来!别像个没骨头的软体动物!”汗水瞬间从顾晚的额头、鬓角涌出,
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每一次出拳都牵动着从未如此剧烈使用过的肌肉群,
酸痛如同潮水般蔓延。肺部**辣地灼烧,每一次喘息都带着铁锈味。
身体在疯狂叫嚣着停止,大脑因为缺氧阵阵发晕。恨意?
眼前闪过傅沉舟那张深情款款却虚伪至极的脸,闪过苏晴那假惺惺的关切笑容,
闪过家族长辈们看着她时那评估商品价值的冷漠眼神……一股灼热的火焰猛地从心底窜起,
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疲惫和酸痛!“啊——!”一声压抑的低吼从喉咙里迸发出来,不再温婉,
不再克制。她猛地拧腰转胯,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到右拳,
带着前世被欺骗、被利用、被当作道具的滔天恨意,狠狠砸向靶垫!“砰!!!
”这一次的撞击声,沉闷而结实!远超之前!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顾晚手臂发麻,
身体猛地向后踉跄了一大步才勉强站稳,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
汗水浸湿了她的背心,额前的碎发狼狈地贴在脸上。阿泰举着靶垫的手臂也微微震了一下,
他眼中那凶狠的不屑瞬间凝固,随即被一抹浓重的惊讶取代。
他看着眼前这个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如纸却眼神亮得惊人的女孩,
凶悍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认真。“有点意思。”他舔了舔后槽牙,眼神锐利起来,
“休息三十秒!然后继续!今天不把你最后一丝力气榨干,老子就不叫阿泰!
”顾晚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肺部的灼痛和肌肉的酸胀感真实而强烈,几乎要将她吞噬。但奇异的是,
在这濒临极限的痛苦之下,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却如同岩浆般奔涌而出,冲刷着四肢百骸!
不再是那个被束缚在精致牢笼里,连呼吸都要计算次数的易碎品。
不再是那个为了维持“完美”人设而压抑所有真实情绪的提线木偶。
她能感觉到自己肌肉的震颤,血液的奔流,心脏的狂跳!每一寸痛楚,
都在宣告一个事实——她在真实地活着!用她自己的方式,在她自己的掌控之中!
什么温婉娴静?什么体弱多病?通通见鬼去吧!她抬起头,汗水顺着下巴滴落,
苍白的脸上却绽开一个近乎放肆的笑容,眼神亮得惊人,对着阿泰,
也对着这个充满力量感的新世界,哑声道:“好!继续!
第三章艺术家与“不务正业”拳击馆的疯狂挥洒仿佛打开了顾晚体内某个尘封已久的开关。
连续一周,她像着了魔一样准时出现在“雷霆力量”,
在阿泰毫不留情的咆哮和地狱式的训练中榨干自己最后一丝力气。
每一次精疲力竭地走出拳馆,虽然浑身酸痛得像是散了架,
但那种由内而外焕发的、充满掌控感的生命力,却让她甘之如饴。
苍白的面颊开始透出运动后的健康红晕,眼神不再是一潭死水,
而是跳跃着明亮而锐利的光芒。虽然体重没怎么增加,但紧身运动背心下,
那曾经单薄得仿佛一折就断的手臂,开始有了隐约的线条感。这天下午,刚从拳馆出来,
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动着“妈妈”两个字。顾晚眼神微冷,指尖划过接听键。“晚晚,
”顾母周雅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晚上回家吃饭。
你爸爸有事跟你说,很重要。”重要?顾晚心中冷笑。无非是傅沉舟那边又有什么“指示”,
或者家族又需要她这尊“白月光”神像去扮演什么角色了。“知道了。”她的声音平静无波,
听不出情绪。“对了,”周雅娴像是想起什么,语气带着刻意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敲打,
“听苏晴说,你这几天总往一个……嗯,很吵闹的地方跑?晚晚,你身体刚好一点,要静养,
那些太嘈杂、太消耗体力的地方不适合你。沉舟知道了会担心的。乖,以后别去了。”果然。
苏晴这条忠实的“看门狗”,消息传得真快。顾晚捏着手机的指关节微微泛白,
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妈,我很好。比过去二十四年,任何时候都要好。那个地方,
我很喜欢。”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补充,“以后,还会常去。”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周雅娴的声音明显沉了下来,带着不悦:“晚晚!听话!别任性!
你的身体……”“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顾晚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
“晚上我会回去。”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周雅娴握着手机,
保养得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愕然和一丝隐隐的不安。女儿的声音……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顾晚收起手机,心里那点因为运动带来的畅快被蒙上了一层阴霾。她知道,
平静的日子不会太久。顾家,傅沉舟,他们不会允许她这个“完美道具”脱离掌控太久。
她需要一个新的支点,一个能让她彻底与过去切割的象征。漫无目的地走着,
试图驱散心头的烦闷。夕阳的金辉给城市镀上一层暖色,不知不觉,
她拐进了一条远离主干道、相对安静的老街。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混合气味——湿润的泥土、烧灼的木料、还有某种矿石粉末的微腥。
她被这味道吸引,抬头看向旁边一个不起眼的门脸。没有华丽的招牌,
只有一块古朴的木质门牌,上面用遒劲的字体刻着三个字:“陶·然居”。
橱窗里没有琳琅满目的商品,只零散地摆放着几件形态各异的陶器胚体,粗犷、原始,
甚至有些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蓬勃的生命力。鬼使神差地,
顾晚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有些斑驳的木门。
“叮铃——”门后悬挂的一串陶制风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门内是另一个世界。空间不大,
却异常高挑。巨大的落地窗引入夕阳余晖,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微尘。四周是粗糙的红砖墙,
靠墙摆放着高大的木质架子,
上面层层叠叠堆满了各种陶泥、釉料、工具和等待晾干的半成品。中央区域,
是几台老旧的拉坯机,其中一台正在嗡嗡转动。一个男人背对着门口,坐在拉坯机前。
他穿着沾满泥点子的深灰色工装背心和卡其裤,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结实流畅的小臂线条。
他微微弓着背,双手稳稳地扶着高速旋转的泥坯,
神情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他掌心下那一团柔软的泥。他的侧脸轮廓分明,
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有力。夕阳的金光勾勒着他专注的眉眼,
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汗水顺着他微蹙的眉心和线条利落的鬓角滑落,
他却浑然不觉。那双沾满泥浆的手,动作稳定而充满韵律,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
引导着那团混沌的泥巴在离心力的作用下,渐渐向上延伸,塑形,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顾晚站在门口,被眼前这充满原始力量和专注美感的一幕吸引了。这里没有虚与委蛇的客套,
没有精心算计的目光,只有泥土、汗水、旋转和创造。空气中弥漫的泥土腥气,
此刻竟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男人似乎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但并未立刻回头。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转盘速度慢下来,双手像捧着易碎的珍宝,
将那个初具雏形的细颈花瓶从转盘上取下,轻轻放到旁边的木架上。做完这一切,
他才直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毛巾随意擦了擦手和脸上的汗,转过身来。四目相对。
他的眼睛很特别,是那种深邃的琥珀色,此刻在夕阳的余晖下,像流淌的蜜糖。眼神很干净,
带着艺术家特有的专注和一丝被打扰后尚未完全褪去的疏离感。汗水浸湿了他额前几缕黑发,
随意地搭在饱满的额头上。“你好,随便看。”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点刚结束工作后的沙哑,
没什么热络的客套,很直接。顾晚的目光落在他沾满泥浆的指缝、沾着汗珠的脖颈,
再看向木架上那些形态各异、甚至有些“丑陋”的陶胚,
最后落回到他那双干净而坦然的琥珀色眼眸上。一个念头,
毫无征兆地、疯狂地在她脑海中炸开。“你好,”顾晚开口,声音带着运动后的微哑,
却异常清晰坚定。她迎着男人略带疑惑的目光,抬起下巴,一字一句,石破天惊:“请问,
你愿意和我谈个恋爱吗?”男人擦汗的动作彻底僵住了。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放大,
清晰地映出门口那个穿着运动服、脸颊还带着运动后红晕、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女孩。
他脸上没什么夸张的表情,但那微微张开的嘴唇和瞬间凝固的眼神,
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顾晚的心跳得飞快,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她知道这很荒谬,
很冲动。但她需要这个“不务正业”的象征,
份与傅沉舟那个精致利己的商业帝国、与顾家那个虚伪的豪门圈子截然不同的“离经叛道”!
这男人和他满身的泥点子,就是最好的宣言!几秒钟死寂般的沉默。
只有陶窑深处隐约传来的恒温风扇的嗡鸣。男人喉结滚动了一下,
眼神从最初的震惊慢慢沉淀下来,变成一种复杂的探究,
深深地看着顾晚那双写满决绝和某种孤注一掷光芒的眼睛。半晌,他沾着泥点的嘴角,
竟然缓缓地、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形成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带着点玩味和兴味的弧度。“理由?”他开口,
声音比刚才更哑了几分,目光锐利,仿佛要穿透顾晚的灵魂。“因为,”顾晚深吸一口气,
毫不退缩地迎视着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我受够了当别人故事里的‘白月光’。现在,
我想为自己活,活得……‘不务正业’一点。而你,看起来就很‘不务正业’。
”第四章家宴惊雷暮色四合,顾家老宅灯火通明,巨大的水晶吊灯将餐厅照得亮如白昼,
也映照着长条形餐桌上精致的银质餐具和骨瓷盘碟折射出的冰冷光芒。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食材的香气,混合着古龙水和高级香水的味道,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压抑。
顾晚踩着时间点踏入餐厅。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换上昂贵的定制小礼服,
而是穿着一身简洁利落的米白色亚麻阔腿裤套装,长发松松挽起,
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脸上只薄薄涂了一层润唇膏,素面朝天,
却因为连日运动而透出的健康光泽,让她整个人焕发出一种与过去截然不同的生机。
她无视了主位上父亲顾宏远投来的审视目光,
也忽略了母亲周雅娴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愕和不满,
径直走到留给她的位置——紧挨着傅沉舟——坐了下来。傅沉舟几乎是立刻转过头。
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高定西装,面容英俊,气质矜贵沉稳。看到顾晚的瞬间,
他眼中飞快掠过一丝惊艳,随即被更深的忧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取代。“晚晚,
”他声音低沉温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伸手想要去碰顾晚放在桌上的手,
“脸色看起来好多了,不过怎么穿得这么单薄?晚上凉,当心身体。
”顾晚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拿起餐巾铺在膝上,避开了他的触碰。她抬眼,
目光平静地迎上傅沉舟那双深邃多情的眼睛,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谢谢关心,
沉舟哥。我很好,从来没这么好过。”傅沉舟的手僵在半空,随即自然地收回,
面上笑容不变,眼神却沉了沉。他敏锐地察觉到顾晚的不同。过去,
她对他这种温柔的触碰总是带着羞涩的依赖,眼神像受惊的小鹿。而现在,
那双眼睛清澈依旧,却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疏离?还有那身随性的穿着,
不施粉黛的脸……她似乎真的在脱离某种轨道。坐在傅沉舟另一侧的苏晴,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今天穿着一身柔美的粉色连衣裙,妆容精致,笑容温婉。
她适时地开口,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亲昵:“晚晚,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前几天听阿姨说你总往那个拳击馆跑,可吓死我了!那种地方多危险啊,又吵又乱,
万一磕着碰着怎么办?你身体刚有点起色,还是要听阿姨的话,好好静养才是。”她一边说,
一边用公筷体贴地给顾晚夹了一块清蒸石斑鱼,动作自然流畅,
仿佛真的是一个关心则乱的贴心闺蜜。顾晚看着碗里那块**的鱼肉,
又抬眼看向苏晴那张写满“真诚”关切的脸。前世,就是这张脸,在她病榻前假惺惺地流泪,
在她死后迫不及待地取代她的位置,用她的“早逝”来衬托自己的“坚强”和“幸运”。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窜上心头。“危险?”顾晚轻笑一声,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压过了餐桌上轻微的杯盘碰撞声。她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后靠,目光直直刺向苏晴,
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比起某些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随时随地准备在别人背后捅刀子的‘安全’社交,
我觉得拳击馆里明刀明枪的对练,安全多了,也干净多了。”餐厅里的空气骤然一凝。
顾宏远皱紧了眉头。周雅娴脸色微变,低声斥道:“晚晚!胡说什么!
”苏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色一点点褪去,眼圈几乎是立刻就红了,
泫然欲泣地看着顾晚,声音带着委屈的颤抖:“晚晚……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我是真的担心你啊……”她求助般地看向傅沉舟。傅沉舟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顾晚这番话,不仅是在攻击苏晴,更是在挑战这个圈子默认的虚伪规则。他沉声开口,
带着安抚和规劝的意味:“晚晚,晴晴也是关心你。我知道你最近心情可能不太好,
但说话要注意分寸。苏伯父苏伯母都在呢。”“分寸?
”顾晚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却带着刺骨的凉意。
她环视着餐桌上神色各异的众人——顾宏远的威严,周雅娴的焦灼,傅沉舟的不悦,
苏晴的委屈,以及其他亲戚们看好戏或惊疑不定的眼神。
前世被压抑了二十四年的怒火、被欺骗利用的恨意、被当作提线木偶的屈辱,
在这一刻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
带倒了身后沉重的实木餐椅,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杯盘都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