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永贞六年。我们家因在时疫中献方有功，奉旨进京领赏。但奈何，
狼子野心的师叔包藏祸心。联合宣旨太监在进京路上将我家灭门。抢占我们身份，
获得陛下赏赐。三年后，我自地狱归来。目标直指京都陈家。1近日，
京都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对那些权贵高官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对平民百姓来说则是件罕事儿。被圣上御赐杏林圣手的陈家出事了，陈家**得了罕见的病，
听说全身都长满了黑斑，还伴随着剧痛。身为医者的陈英之束手无策，进宫请了太医，
最后结果是中毒了。“那毒解了吗？”听客接嘴问道。“哪，就连太医院院首都没办法治。
”陈家遍访名医，也没能治好一点。听说那陈家**疼的死去活来，闹不消停呢。
这都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我在客栈顺了一耳朵消息，抬步向陈家府邸走去。“杏林圣手，
医者仁心。”我看着陈府牌匾上的字喃喃道。心里嗤笑，真是什么人都配有医者仁心了。
我禀明府里的家丁，说自己可以治陈家**的病，请他代为通传。没过多久，
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看来是陈府的管家。我跟着他一路走到内院。
还没等到陈家**的院子，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看来，那陈家**还有的是力气，
能喊这么大声。我内心吐槽，但面上一脸平静。管家余光见我没什么反应，放下心来。
“夫人，医者到了。”我忍着心里的恨意，向陈夫人王月福了福身。“别顾虚礼了，
快来给清清看看。”王月语气焦急，显然陈清清这几天因为这毒折腾的够呛。
我上前把了把脉。时间越长，我脸色越凝重。屋子里的人都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陈清清更是疼的咬紧嘴唇。我松了一口气。“夫人，我可以治**的毒，但可能麻烦一点。
”我抬手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虚汗。“好好好，能治就好，需要什么就和管家说。
”王月长松了口气，女儿有救了。“你叫什么名字？”“在下陆恨晚。
”我交代了解毒需要的药材和解毒的注意事项。
陈夫人也吩咐下人将我安排在了陈清清的隔壁，好让我给她解毒。陈家是开医馆的，
家里也有药房，我跟着管家前往药房准备药材。看着陈府上这富丽堂皇的装饰，
精致的游廊花园，往来的家丁，丫鬟。我紧攥拳头，压下心里的愤苦。别着急，很快了，
马上就可以得偿所愿了。陈清清所中的毒对别人来说是无上难题，对我来说，
解毒却轻而易举。因为，她的毒就是我下的。2我叫季佳羽。
我们季家本是江南的一个医学世家，在三年前的南岸时疫中，我们家因献方有功，
奉旨进京领赏。未料等我们出了江南省，就遭到追杀。平民百姓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哪能挡得住这蓄意已久的暗杀。我爹爹和娘亲为掩护我和弟弟逃走，被他们砍杀于刀下。
府里的家丁也都为了保护我们被杀的一干二净。我和弟弟好不容易逃到山上。
可两个小孩子怎么能跑的过那么多身强力壮的男子，很快我们就被抓住了。
我听到领头的人叫大人。挣扎着抬起头，却看到两个熟悉的人脸。我爹爹的同门，
我的师叔陈英之和那个来宣旨的太监。我质问他们为何要杀我们，
我到现在都忘不掉他们那丑恶的嘴脸。陈英之嫉妒阿爹的医学天赋，
也嫉妒他生来就是医学世家的继承人，而他只是一个被师傅捡回去的落魄乞儿。
他不甘屈居阿爹之下，却也懂得隐忍。我们这么多年都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至于太监杨文，
或许是阿爹未像别人一般奉承与他，亦或是他和陈英之达成了何种交易，许诺了他一些珍财。
我只知他们二人狼狈为奸，屠杀我季家三十七口人，
丧心病狂到连我那五岁的弟弟都难逃魔爪。我只记得那日鲜血如瀑，
猩红的血液深深刺进我的心底。我看着弟弟死命地抓着我的手，对我说：“阿姐，我好疼，
阿姐……”可我只能无力地看着他慢慢闭上了眼睛。我被他们打昏了，醒来时，
发现自己被埋在了黄土之下。或许是老天也看不得此等惨案。我没死，拼着一口气，
爬了出来。可我活着，却如同死了，我的灵魂早已飘向了地狱。我蛰伏三年，苦练医术，
更是不要命的祭炼毒术。我心底只有一个念头，我要那日所有人为我爹娘弟弟，
为我季家三十七口陪葬。我不懂为何爹娘一生行善积德却落得如此下场。我只知，
坏人的下场只会更惨烈，上天不收，自有我来收。我改换面貌，连声音都刻意做了伪装。
准备好一切，进了京，接下来，这将是我的战场。3因着我是下午到的陈府，
所以第一晚就只是用药压制了陈清清所中的毒，稍稍缓解了她全身的疼痛。只是这样，
就让陈夫人对我感激不已，连连称赞我。第二日，我准时来到陈清清的屋子，
准备我的解毒工作。我拿起一根银针刺入陈清清的手指，十指连心，定是痛苦万分。
陈夫人虽不忍，却也只是让人摁住陈清清。毕竟昨日我已经说了我的解毒之法。
除了药饮之外，还需放血清毒。我看着陈清清十指扎满银针，看着她痛苦地哀嚎。
内心没有一点惩治仇人的快意，只有平静。不要急，慢慢来。就这样，连续治了五日，
其间我见到了陈英之，见到他的时候，我险些没控制住扎针地力道。
终于在陈英之快要怀疑我时，我成功地治好了陈清清。这段时间里，我日日陪着陈清清，
她对我慢慢变得信任，我和她的关系也日渐亲密。主院客厅里，陈夫人坐在主位，
我坐在左侧下首。丫鬟为我们奉了茶，我看着对面架子上摆的珍贵装饰，思索她接下来的话。
“陆姑娘，这多亏了你，清清才得以保住性命。不知姑娘是哪的人，家人是否也在京都？
”陈夫人放下茶盏，轻咳出声问道。“我孤身一人，游历江湖，并无亲人在世。
”我语气落寞，脸上带有一丝悲伤。似是觉得戳到我的痛处，她略微不好意思地向我致了歉。
停顿片刻。“不知姑娘是否有意留在我们陈家，当我们陈家的医女，主要负责老爷和我，
以及我那两个孩子的身体。放心，我们不会亏待你的。”我思索片刻就答应了她。
在陈府还是很清闲的，每日就是去药房整理整理药材，研究研究药方。
闲暇时再陪陈清清说说话。我性格和善，要是碰到哪个下人病了，
我也会免费帮他们看病抓药，所以很快就和那些丫鬟们打成一片。
我也从她们口中得到不少消息。一日正是黄昏，我去陈夫人院里准备给她送些食补的药方，
她前些天说有点食欲不振且睡眠不太好。问我除了开药之外，有没有食补的方子。
这段时间里院子里的人都认识了我，也就没管我，我自己去了卧房。“夫人，好夫人，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次。”一个男声传出，但不是陈英之的声音。难道王月偷情？
那未免也太大胆了。“丫鬟我都让她们离开了，这不会有人的，放心吧。”“表哥，
我说……”屋里的声音变得轻小，我环顾四周之后，将身子贴向门。
“我说武哥儿是你的孩子。”！！！武哥儿，陈武，陈府的小少爷。
他居然不是陈英之的孩子。我心里暗自打算，这真是意外之喜。原本我打算慢慢得陈家信任，
然后给他们下毒，寻机找到他们和杨文勾结的证据，替季家**。但现在我想到一个好法子。
我假装刚到院子，轻咳了几声。“也不知夫人近日好了没有，
这些食补的方子希望可以帮助到夫人。”我自言自语道，但没有放低声音。
屋里的人被我的声音惊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之后，“夫人，
这是这个月府里的账目，我给您送来了，您记得看。小人先告辞了。”“吱呀。”门被打开。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从里面出来了。原来是陈管家。他居然是陈夫人的表哥，
不知道这个事陈英之知不知道。4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像往常一样对着他打了个招呼，
就进了屋子。将方子交给陈夫人时，她对我言语试探，我不动声色的回了过去。
她见我没听到他们的谈话，面上也没露出什么不一样的神情后放下心来。
我作为医者嘱咐了她几句后，就退出了房间。陈英之啊，陈英之，
希望你喜欢接下来我送给你的大礼。那日，陈英之围杀我季家的时候，王月，
陈清清还有陈武可是都坐在不远处的轿子里。她们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死状。
我依稀能听见她们在畅想着未来的好日子。那是踩着我们的尸骨踏上的繁华路。
享受了这么几年该到头了。几日后，陈英之在从陈家药房回府的路上突然吐血昏迷。
下人急忙将我叫去了前院。我到的时候，他已经醒了，整个人摊在床上，虚弱无力，
还时不时的吐着血。“陆大夫快来，看看老爷这是怎么了。”陈夫人急的团团转。
我上前把了脉。说这是突发急症，且体内还有点毒素。陈英之当初在学医时，
自知不如阿爹医术高超，所以走了些歪门左道。
我现在只是将他体内的隐患加重并且引发出来罢了。他自己医术低微，诊不出来。
我说需要取点血研究一下解毒药方。下午诊得脉，第二日天没亮，我就急急忙忙的去了前院。
“老爷，我找到解毒方法了。”我眼圈黑黑，脚步轻浮，一看就是熬了一晚。我告诉陈英之，
解毒药材不稀奇，自家药房就有，只有一味药材，需要他斟酌。“什么药？
”陈英之语气急迫。一晚的煎熬显然让他有点受不住。“还需您血脉之人的一点血就可以。
”“血脉之人……来人，快去将武哥儿叫来。”至于为什么不是去叫陈清清呢，
那自然是因为我呀。从那天听到陈武不是陈英之的孩子后，我便时不时的去找陈清清，
话里话外告诉她郊外有个广善寺，说是许愿很灵，尤其是姻缘方面。
已经及笄的姑娘自是幻想过未来的夫君。尤其是见过了京都的繁华，
和那些不同于江南的权贵子弟。陈清清此前也曾话语里流露出希望能嫁个勋贵侯爷什么的。
所以在听到广善寺许愿很灵后，立马就有了要去拜一拜的意思。
我还跟她说去了必得多待上几日，才显得心诚，才会更灵验。
看着她已经在憧憬嫁给高门后的主母生活，我不禁嗤笑。果然很快，
她就跟我说已经禀明了母亲，要前往广善寺。还说会在那待上五六日。
这才有了今日夫人局面。陈清清去了广善寺，等她回来不赶趟，
正在府的陈武显而易见的是个取血的最佳人选。不一会儿，陈夫人就脚步急切的冲进房间，
身后还跟着陈武，和陈管家。瞧瞧，他们可真像一家三口。我悄悄地挪了个位置，
将舞台留给陈夫人，看看他们会怎样应对。“老爷，武儿还小，怎可取血，
且……且这药方也不一定就能解毒不是，咱们还是多去请些大夫来看看。没准就有别的办法。
”哦？这话里意思是不相信我了。我上前一步，引起注意。“好啊，你。陆大夫，
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竟这样回报与我，你是何居心？”陈夫人一看到我就踱步上前，
指着我鼻子骂。“来人，还不快将这个庸医拖下去，给我将她打棍五十，之后扔出府外。
叫她再不许迫害别人。”陈管家见状更是亲自上手，要将我拖出门外。屋里一片乱糟糟，
情势紧急。陈夫人身边的丫鬟都面有不忍的望向我。但我却并不害怕，还隐隐有些兴奋。
5陈夫人，你有些着急了呦。果然，陈英之制止了她。“住手，只是取一点血而已，
夫人大可不必如此担心。”陈英之眼神里对陈夫人有了一丝怀疑。之后让人放开了我。
还叫人将陈武带了下去，准备取血。我对着他拱了拱手。“老爷，我保证此药方有效，
若是无效，我自请出府，必不会脏了府里人的手。”未等他说话，我就一拂袖子跟了出去。
陈英之眼神审视的看着王月。她神色慌张，脸上冷汗直流。一看就有问题。陈英之闭目养神。
王月忍不住看了陈管家一眼，两人都有些站立不稳。但又有些希冀，
没准那沾了陈武血的药也能解毒呢。一刻钟后，药煎好，我端给了陈英之。
不料等他喝下了药，更是一口黑血吐出。我直言药方没问题，急忙给他缓解毒性。这时，
陈英之突然让下人去广善寺叫陈清清回府。“来人，将夫人还有少爷带回院子，没我的命令，
不许让他们出来。”真的，没准没有王月先前那一遭，陈英之真的会怀疑是我的方子的问题。
但她刚才那么一闹，明眼人都能瞧出有问题。这也算另类的自掘坟墓。
下人飞速去了广善寺带了陈清清回来。不到半日，我又重新煎了一碗带有陈清清血的药。
陈英之喝下后，不到一刻钟，脸色变得红润，身子更是不像之前那么虚弱。这回不用我把脉，
陈英之自己就能感觉到他的毒解了。毒解了，但他的脸色更是阴沉。
屋里一阵风雨欲来的气息。但这又关我什么事呢，我只是进着医者的本分，
尽职尽责地救病治人而已。再之后，我就没再看见过陈武，偶尔能听见点丫鬟们的闲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