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球花开时,你在那等我

绣球花开时,你在那等我

灬无声无息灬 著
  • 类别:言情 状态:已完结 主角:苏玉烟萧衡 更新时间:2025-06-27 16:05

《绣球花开时,你在那等我》是灬无声无息灬的一部古代言情小说,文章里的内容复杂,一环扣一环,发人深省,人事写的非常鲜明,耐人寻味!小说描述的是:又与我腕间那枚刻着「煜」字的玉佩相合。我摸着那枚贴身携带的玉佩,面上做出茫然不解的神情,心里却像被针尖轻轻刺了一下。这是……

最新章节(绣球花开时,你在那等我精选章节)

全部目录
  • 1金銮殿上的明争暗斗,早已让我习惯了用温文尔雅的面具,遮掩住心底翻涌的惊涛骇浪。

    朝堂之上,人人都道太子仁厚,殊不知这「示弱」二字,是我在派系倾轧中,

    为自己挣来的一线生机。三弟萧衡的眼神,总像淬了毒的匕首,藏在恭顺的表象下,

    时时刻刻,都想将我取而代之。他终究是动手了。御膳房送来的莲子羹里,

    那一丝若有似无的腥甜,是只有我才懂的警示。我不动声色,

    只让心腹悄无声息地处理了那碗毒羹,可毒性早已顺着舌尖,侵入了肌理。

    身体的虚弱感日益加深,我知道,萧衡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为了引蛇出洞,

    我**巡视黄河水患。京城里的风雨欲来,或许只有远离这权力漩涡,

    才能让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爪牙,彻底暴露。可我没料到,变数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连绵的阴雨,让本就险峻的山路更加湿滑。我骑着马,走在队伍最前方,

    心中盘算着如何利用这场洪水,做一篇让萧衡措手不及的文章。就在这时,

    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回头望去,只见半边山体裹挟着泥浆与巨石,

    正朝着我们席卷而来。「殿下!快走!」护卫的呐喊被淹没在滔天的巨响里。

    我只觉得坐骑猛地人立而起,随即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掀翻在地。

    身体沿着陡峭的崖壁急速下坠,碎石不断砸在身上,剧痛瞬间席卷了所有感官。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我看到的,是阴云密布的天空,以及萧衡那张隐在云层之后,

    似乎正得意笑着的脸。「权力……终究是我的……」这是我失去意识前,唯一的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终于透进一丝微光。浑身像是被拆开了重组,

    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我费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简陋的木质房梁,

    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郁药草香。「你醒了?」2一个清越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我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到一个身着粗布衣裙的女子,正端着一碗黑褐色的药汤,站在床边。

    她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眉眼清澈如山涧清泉,此刻正带着一丝探究,望着我。

    「我……这是在哪儿?」我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是磨过砂纸。「这里是落云镇,」

    女子将药汤放在桌边,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你坠崖昏迷了三天三夜,

    是我上山采药时发现的你。」「落云镇?」我在心里默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看来,

    我是真的被冲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挣扎着想坐起来,

    却被她轻轻按住。「别动,」她的动作很轻柔,「你伤得很重,肋骨断了两根,

    腿上也有很深的刀伤,幸好没伤到要害。不过……」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

    「你体内似乎中了一种很奇特的毒,毒性已经侵入经络,若不是我用家传的秘方解毒,

    恐怕……」我的心猛地一沉。这个看似平凡的女郎中,竟然能解了萧衡下的毒?

    「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看着她清澈的眼眸,我下意识地选择了伪装。

    在弄清这里的状况之前,任何一点暴露身份的可能,都足以让我万劫不复。「我是谁?

    为什么会坠崖?」我装作茫然无措的样子,眼底努力挤出一丝困惑与恐惧。苏玉烟看着我,

    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叹了口气:「也罢,失忆未必是坏事,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我叫苏玉烟,你以后就叫我玉烟吧。」「玉烟……」我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

    心中却在飞速盘算。既然她救了我,又似乎对我的身份毫无察觉,那我便暂且在此落脚。

    只是,京城里的局势,萧衡的野心,还有父皇的安危……这一切,

    都像巨石一样压在我的心头。「你先把药喝了吧」苏玉烟端起药碗,

    吹了吹「这药能活血化瘀,对你的伤有好处」苦涩的药汁滑过喉咙,我忍不住皱了皱眉。

    苏玉烟见状,从怀里掏出一颗糖渍梅子,递到我嘴边:「含着吧,能解点苦」

    指尖触碰到她温热的手指,那一瞬间的暖意,竟让我有些恍惚。多久了,自从踏入东宫,

    便再没有人,会用这样温柔的方式待我。「谢谢」我含住梅子,

    酸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接下来的日子,

    我便以一个失忆者的身份,留在了苏玉烟身边。她住在小镇边缘的一处小院里,

    平日里采药行医,日子过得简单而平静。她为我处理伤口,喂我吃药,教我辨认草药,

    甚至在我腿脚稍好一些时,带我去后山晒太阳。小镇的生活,与京城的波谲云诡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刀光剑影,只有淳朴的村民,和苏玉烟清澈的笑容。有时我会恍惚,

    觉得这样的日子,或许才是我真正想要的。但我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

    在苏玉烟不注意的时候,我会偷偷观察小镇的地形,寻找可以传递消息的途径。终于,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用早已藏在袖中的一枚特制铜钱,

    联络上了我埋伏在各地的暗探之首,林默。「殿下,您可安好?」林默的密信,

    通过一只训练有素的信鸽,送到了我的手中。看到熟悉的字迹,我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

    「我安好,已在落云镇养伤。」我提笔回信,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京中情况如何?

    萧衡可曾异动?」很快,林默的回信又来了。信中写道,我坠崖的消息传回京城,

    萧衡大喜过望,以为我必死无疑,便加快了结党营私的步伐,

    甚至已经开始暗中接触禁军统领,意图谋反。而父皇,也因我失踪的消息,急火攻心,

    身体日渐衰弱。「很好。」我看着信,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萧衡,你果然按捺不住了。

    「怎么了?」不知何时,苏玉烟站在了我的身后,手里端着一碗刚熬好的汤药。

    她看着我手中的信纸,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我心中一紧,迅速将信纸揉成一团,

    藏在袖中:「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零碎的片段,心里有些乱。」苏玉烟没有追问,

    只是将药碗递给我:「先把药喝了吧。不管过去如何,现在养好身体最重要。」

    看着她纯净的眼眸,我突然感到一阵愧疚。她救了我的命,我却在她面前,戴着厚厚的面具。

    可我别无选择。「玉烟,」我接过药碗,轻声说道,「谢谢你。如果有一天,我记起了一切,

    一定会好好报答你」「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报答」苏玉烟笑了笑,

    笑容像后山的绣球花一样明媚「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好好活着」「是啊,

    我不仅要活着,还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萧衡,你等着,等我养好身体,

    便是你我清算总账的时候」我将那碗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目光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落云镇的宁静,只是暂时的休憩。我的战场,终究在那繁华而又残酷的京城。而苏玉烟,

    这个意外闯入我生命的女子,她的善良与温柔,就像这小镇的阳光,

    照亮了我心中久未见光的角落。只是我不知道,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暖,究竟是救赎,

    还是另一场更深的羁绊。但此刻,我无暇他顾。我必须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尽快恢复健康。

    林默已经按照我的指令,开始在京城散布我已身亡的假消息,以此来麻痹萧衡。而我,

    将在这落云镇,积蓄力量,等待着重返京城,掀起复仇风暴的那一天。窗外,虫鸣唧唧,

    夜色正浓。我躺在床上,感受着身体一天天好转的迹象,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萧衡,

    你欠我的,我会连本带利,一一讨回。3我在落云镇的日子,是从装聋作哑开始的。

    苏玉烟替我取了个简单的名字,叫「阿煜」。她说这名字听着顺耳,

    又与我腕间那枚刻着「煜」字的玉佩相合。我摸着那枚贴身携带的玉佩,

    面上做出茫然不解的神情,心里却像被针尖轻轻刺了一下。这是母妃临终前留给我的念想,

    如今竟成了伪装失忆的道具。起初的日子,我必须将「失忆者」的角色扮演得滴水不漏。

    苏玉烟让我帮忙劈柴,我便故意握不稳斧头,让木柴滚得满地都是;她教我清洗药草,

    我就笨手笨脚地把叶片揉碎,连带着井水溅湿自己的衣襟。我甚至会在端起饭碗时,

    刻意让手指发抖,做出一副连碗筷都拿不稳的虚弱模样。苏玉烟的眼神里,

    最初确实藏着疑虑。她会在我「不小心」打碎药罐时,

    微微蹙起眉头;会在我望着远山发呆时,不动声色地观察我的神情。有一次,她替我换药时,

    指尖无意间触碰到我后颈那处只有皇家子弟才有的朱砂痣,我浑身一僵,

    几乎要条件反射地推开她。「你后颈的痣,形状很特别」她的声音很轻,

    像一片羽毛拂过心湖。我立刻低下头,用散乱的发丝遮住那处痕迹,哑着嗓子道:「是吗?

    我……我不记得了。」那一刻,我清晰地看到她眼底掠过一丝探究。但她终究什么也没问,

    只是轻轻替我盖好被子,低声道:「好好休息吧。」我知道,她在试探我。

    就像我也在试探她一样。可这试探之下,却渐渐滋生出一些连我自己都始料未及的东西。

    小镇的晨光总是带着露水的清甜。那天清晨,我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醒,

    睁眼便看到苏玉烟端着一个粗瓷碗,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碗里升腾着袅袅热气,

    苦涩的药味随之弥漫开来,钻进我的鼻腔。「醒了?」她将药碗放在床头的矮凳上,

    伸手替我掖了掖被角,「快把药喝了,今天的药加了续断,对你筋骨恢复有好处」

    我看着那碗黑黢黢的药汤,眉峰不自觉地蹙起。在东宫时,太医院熬制的汤药虽也苦涩,

    却总会配上精致的蜜饯。可在这里,苏玉烟的药,永远是最原始的味道。「这么苦……」

    我故意皱紧眉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抱怨,像个耍赖的孩子,「能不能加点糖?」苏玉烟闻言,

    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的笑容很干净,像后山初融的雪水,

    眼角微微弯起,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治病的东西,哪能随随便便加糖?」她拿起药碗,

    用小银勺轻轻搅动着,「良药苦口利于病,阿煜,你得听话」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哄劝,

    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认真。我看着她清澈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丝毫的算计,

    只有纯粹的关切。鬼使神差地,我竟真的乖乖接过了药碗。苦涩的药汁滑过喉咙,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苏玉烟立刻递过来一块风干的橘子皮「含着这个,能去去苦味」

    我接过橘子皮,指尖触碰到她的手指,依旧是温热的。这一次,我没有像上次那样躲开,

    反而鬼使神差地抬眼望进她的眼底。「玉烟,」我轻声唤她,「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似乎没料到我会突然这么问,微微一怔,随即低下头,收拾着药碗。「你昏迷的时候,

    喊着『母亲』『别丢下我』」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回忆,「我小时候,

    也看着母亲病重离世,却无能为力。所以……看到你,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原来如此。

    我在心里默默想着,这便是她医者仁心的根源。从那天起,

    我们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她不再仅仅把我当作一个需要救治的病人,而我,

    也不再只是一味地伪装虚弱。我开始主动帮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去后山采药,

    我便提着篮子跟在她身后,虽然依旧装作对草药一窍不通,却能在她脚滑时及时扶住她。

    她在药铺里为村民问诊,我便坐在一旁,替她研磨药材,虽然动作笨拙,

    却也能让她省些力气。镇上的王婆婆夸我「这小伙子看着文弱,心却实诚」,

    李木匠说我「虽然失忆了,手脚却不懒」。我知道,这些好感是我用「笨拙」和「顺从」

    换来的保护色。只有赢得村民的信任,我才能更安全地隐藏在这里。但苏玉烟的好奇心,

    却像藤蔓一样,时不时地探出来。有一次,她帮我缝补袖口的破洞,忽然抬起头问:「阿煜,

    你以前……是不是读过很多书?我看你认字的时候,眼神跟镇上的秀才很像。」

    我的心猛地一跳。我确实自幼饱读诗书,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即便刻意伪装,

    也难免露出破绽。我连忙低下头,装作专注地擦拭药碾子:「是吗?我不记得了。

    许是……以前做过账房先生?」我随口编了个最常见的身份。苏玉烟没再追问,

    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继续低头缝补。可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

    那里面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夜晚,我躺在硬板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

    心里反复掂量着白天的对话。苏玉烟的聪慧,远超我的预料。她不像普通村姑那样懵懂,

    她的观察力和判断力,都让我不得不更加警惕。可另一方面,

    当她在灯下为我挑出手上的木刺时,当她把唯一的一个鸡蛋煮给我吃时,

    当她笑着教我辨认蒲公英和苦菜时,我心底那层坚硬的冰壳,总会悄悄融化一点点。

    我开始在她面前,偶尔流露出一些真实的情绪。看到她被调皮的孩童捉弄时,

    我会忍不住皱起眉头;看到她因为治好一个顽疾而开心时,我也会跟着露出笑容。有一次,

    她带我去河边洗药草,阳光洒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她蹲在水边,

    认真地搓洗着手中的艾草,水珠溅在她的脸颊上,像晶莹的露珠。我看着她的侧影,

    忽然有些失神。在京城,我见过无数环肥燕瘦的美人,她们或端庄或妩媚,却从未有一个人,

    能像苏玉烟这样,让我感到如此平静和安心。「看什么呢?」她忽然转过头,对上我的目光,

    脸颊微微泛红。我猛地回过神,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没……没什么。只是觉得,

    这里的水很清。」她笑了笑,没再追问。可我知道,刚才那一刻的失神,是我在这场伪装中,

    险些露出的马脚。理智告诉我,必须和她保持距离。她知道得越少,对她越安全,

    对我也越有利。可情感却像脱缰的野马,时不时地想要冲破理智的牢笼。

    我开始参与更多镇上的事务。帮张屠户搬过猪肉,替刘秀才送过书信,

    甚至在雨季帮村民加固过河堤。我做得越多,村民就越接纳我,苏玉烟看我的眼神,

    也越发柔和。但我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记得京城里的要让自己死的好弟弟!

    每当夜深人静,我抚摸着腕间的玉佩,萧衡那张得意的脸就会浮现在眼前。「阿煜,

    你在想什么?」有一次,苏玉烟端着夜宵走进来,看到我望着窗外发呆。我转过头,

    对她扯出一个笑容:「在想……什么时候能记起过去。」这是一句半真半假的话。

    我确实想记起过去,记起那些仇恨,记起我肩负的使命。苏玉烟走到我身边,

    将一碗温热的小米粥放在桌上:「别想太多,顺其自然就好」她顿了顿,又轻声道,

    「其实……记不起过去也没关系,只要现在过得好,就够了」她的话语很轻,却像一颗石子,

    在我心湖里激起了层层涟漪。现在过得好吗?在落云镇的这些日子,没有阴谋诡计,

    没有刀光剑影,只有简单的生活和眼前这个善良的女子。这样的日子,确实是好的。

    可我知道,我不属于这里。我的战场,在遥远的京城。「嗯,」我低下头,舀起一勺小米粥,

    温热的感觉滑入胃里,「我知道了」只是,当我看到苏玉烟那双清澈的眼眸时,

    我忽然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在这片刻的温暖里,迷失了真正的方向。

    害怕这看似平静的生活下,早已埋下了让我万劫不复的情根。我必须在情感与理智之间,

    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点。既不能让苏玉烟发现我的真实身份,又不能完全推开她的善意。

    因为我知道,在我重返京城之前,她的庇护,是我唯一的屏障。而我能做的,

    就是继续扮演好「阿煜」这个角色,一边享受着这偷来的宁静,一边在暗中积蓄力量,

    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只是,当我看着苏玉烟转身离开的背影时,

    心里那点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又悄悄松动了一丝。或许,在这场复仇的棋局里,

    我早已不知不觉,将自己也算计了进去。4落云镇的风,总带着草木与泥土的清芬。

    我在苏玉烟身边养伤已近两月,腿上的刀伤结痂脱落,断骨处也已长出新的骨痂。

    清晨时能帮她劈两捆柴,黄昏后可替她在药铺守半盏茶的光景。

    只是那身潜藏的毒性虽被她的药汤化解大半,却仍有一丝若游丝般缠在肺腑间,

    偶尔在阴雨天才会泛起细微的刺痛。那日清晨,我正替她研磨白芷,她忽然放下手中的黄芪,

    眼睛亮得像落了星辰:「阿煜,今日天气好,我带你去个地方。」「去哪里?」

    我握着药碾的手顿了顿,见她从墙角拎出个竹编小篮,里面除了采药的镰刀,

    还放着两个麦饼和一小壶米酒。「后山的绣球花海」她侧过身替我理了理微乱的衣袖,

    指尖触到我腕间的玉佩时,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顿,「我小时候,娘亲常带我去那里」

    绣球花海。这四个字在我舌尖滚过,竟莫名生出一种温柔的期待。自坠崖以来,

    我从未踏足过镇外的深山,每日所见不过是药铺的青瓦与村口的老槐树。

    而苏玉烟提起「娘亲」时眼底的微光,让我无法拒绝。山路蜿蜒,覆着昨夜的露水。

    她走在前面,裙摆扫过带刺的野蔷薇,惊起几只斑斓的蝴蝶。我背着空篓跟在她身后,

    看她时不时停下脚步,用镰刀割下几株叶片锯齿状的草药:「这是石见穿,

    治跌打损伤极好;那是紫花地丁,能解疮毒」阳光透过叶隙洒下,在她发间碎成金粉。

    我忽然想起在东宫时,太傅曾教我辨认《本草图谱》,那时只觉得草木皆为医用,

    何曾像此刻这般,觉得眼前采药的女子比任何药草都更鲜活。「在想什么?」她回头望我,

    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走得累了?」「不累」我快步上前,接过她手中的镰刀,

    「只是觉得,这里的阳光和京城……和以前待的地方不一样」险些说漏嘴的瞬间,

    我及时改了口,心跳却在胸腔里擂鼓。她似乎并未察觉,只是笑着指向前方:「快到了,

    转过这个山坳就是」转过山坳的刹那,我竟忘了呼吸。漫山遍野的绣球花,

    像是被谁打翻了染缸,蓝的、紫的、粉的、白的,层层叠叠铺陈到天际。风拂过时,

    花浪翻涌,送来清甜微苦的香气,像极了苏玉烟身上常年萦绕的药味。

    几只白色的蝴蝶在花丛中穿梭,远处传来山雀清脆的啼鸣。「好看吗?」

    苏玉烟的声音带着一丝雀跃,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一朵浅紫色的花瓣,「每年暮春,

    这里就会开成这样。娘亲说,绣球花是会讲故事的花。」我蹲在她身边,

    看着花瓣上滚动的露珠:「讲什么故事?」「讲等待,讲重逢」她抬眼看我,

    阳光在她瞳孔里碎成点点光斑,「娘亲说,绣球花的花语是希望。以前我不懂,直到她走后,

    我每年来这里,看着花开花落,才明白希望是哪怕知道结局,也愿意等下去的勇气」

    她的话语很轻,却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我心底那层伪装的硬壳。

    我想起母妃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说「煜儿,要活下去,要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想起这几年在东宫如履薄冰的隐忍,想起萧衡那双淬毒的眼睛。这些过往像沉重的枷锁,

    从未让我有过「希望」的念头。「玉烟,」我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你娘亲……她是个怎样的人?」她摘下一朵粉白色的绣球,放在鼻尖轻嗅:「她啊,

    是个很温柔的人。会在我采药摔破膝盖时,

    用野菊花替我敷伤;会在冬夜把我的脚揣在怀里暖着;还会在绣球花开时,

    编花环戴在我头上」说到这里,她忽然笑了,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她说我像绣球花,

    看着柔弱,骨子里却有韧劲。」我望着她被阳光镀上金边的侧脸,忽然很想告诉她,

    我不是什么都不记得的「阿煜」,我是太子萧煜,是那个在权力漩涡里挣扎求生的人。

    可话到嘴边,却又被理智压了回去。她忽然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将那朵粉白色的绣球别在我衣襟的扣眼里。指尖划过我锁骨时,我的身体猛地一僵,

    连呼吸都忘了。「送给你。」她的声音低柔得像风,「希望你以后……也能记得这片花海」

    我低头看着胸前的花,花瓣柔软,带着她指尖的温度。阳光落在花心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像极了她眼中的璀璨。那一刻,我忽然很想伸手抱住她,告诉她我不会忘,永远不会忘。

    「玉烟」我抬起头,望进她清澈的眼眸,「你就不怕……我其实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她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容里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坦然:「人啊,

    哪有什么『本来的样子』。你现在是阿煜,对我好,对镇上的人好,这就够了」

    她的信任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我紧闭的心门。在京城,人人都戴着面具,

    句句都藏着机锋,唯有在她这里,我可以卸下所有防备,做一个简单的「阿煜」

    我们在花海中坐了很久,聊起她小时候爬树掏鸟窝摔断胳膊,聊起我「失忆」

    后第一次喝药吐了满床。她笑得前仰后合,我也跟着笑,笑着笑着,却忽然有些酸涩。

    夕阳西下时,金色的余晖将花海染成一片暖橘。苏玉烟站起身,

    拍了拍裙摆上的花瓣:「该回去了,晚了山路不好走」我点点头,却忍不住回头望去。

    漫天的绣球花在晚风中摇曳,像一幅流动的画卷。那朵别在我衣襟上的粉白色绣球,

    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边,美得让人心颤。「阿煜,」苏玉烟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我,

    眼神认真,「以后每年绣球花开的时候,我们都来这里,好不好?」我的心猛地一跳。

    这是一个约定,一个关于希望和等待的约定。我知道,这约定背后,是她未曾说出口的情愫,

    也是我不敢回应的渴望。「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风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每年花开,我都陪你来看」她笑了,笑容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灿烂。下山的路上,

    她采了一大束绣球花,用藤条扎成花束抱在怀里。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被夕阳拉长,

    心里某个角落,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生长。我知道,我不能回应她的感情。

    我的未来在血雨腥风的京城,而她的世界,应该是这宁静的小镇和满山的绣球花。

    可当她把那朵绣球花别在我衣襟上时,当她说出「每年都来」时,我心底的防线,

    早已溃不成军。回到药铺时,天已擦黑。她将花束插在陶罐里,放在窗台上。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亮了花瓣上的露珠,也照亮了她温柔的侧脸。「早点休息吧,

    明日还要换药」她替我掩好门,转身离开。我站在窗前,望着那束静静绽放的绣球花,

    衣襟上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玉烟,」我在心里默念着她的名字,「等我。

    等我拿回属于我的一切,等我摆脱所有束缚,我会回来,履行这个约定」

    只是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个看似简单的约定,竟需要我用三年的时光去兑现。

    而这片绣球花海,从此成了我在黑暗中前行时,唯一的光。夜风吹过,

    窗台上的绣球花轻轻摇曳,像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关于等待与重逢的故事。我知道,

    从苏玉烟将那朵花别在我衣襟上的那一刻起,我的命运,便已和这个小镇,和这个女子,

    紧紧缠绕在了一起。5窗台上的绣球花已谢了,冬天已经到了。我在落云镇养伤的第五个月,

    林默的密信突然变得频繁起来。信鸽送来的绢帛上,墨色总是晕染着焦灼,

    父皇体内的毒性反复,已卧病不起;萧衡以侍疾为名软禁了太医院,

    又将禁军统领换成了心腹;更有甚者,他竟私铸印信,以父皇名义发号施令,

    朝中半数御史已被他罗织罪名打入天牢。「殿下,再不动手,恐成王莽之祸」

    林默的字迹在灯下微微发颤,像极了我此刻的心跳。我将绢帛凑到烛火上,

    看那些关乎江山社稷的文字化作灰烬,飘落在铜盆里。「阿煜,在做什么?」

    苏玉烟端着一碗绿豆沙推门进来,见我对着铜盆出神,便将白瓷碗放在桌上,「今日天冷,

    我煮了姜汤,你快些喝了去去寒气」她的手在睇过汤碗时,我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那手腕纤细,却带着常年采药的力量。「玉烟,」我望着她清澈的眼眸,

    几乎要将真相和盘托出,「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必须离开,你会怎么办?」

    她微微一怔,随即抽回手,低头用帕子擦着桌面:「你身子还没好利索,说什么胡话」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落云镇虽小,却也能容下你」

    我知道她在回避。这些日子,我对她的依赖与日俱增,

    帮她晒药时会故意将她的影子踩在脚下,替她磨墨时会偷偷闻她发间的皂角香。

    可林默的信像一记重锤,敲醒了我!我是太子萧煜,不是可以耽于儿女情长的「阿煜」。

    三日后,小镇上来了个陌生男子。他自称是苏玉烟的远房表哥,名叫「赵石」,

    生得五大三粗,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针,总在我劈柴时、采药时、甚至在药铺打盹时,

    若有似无地瞟过来。苏玉烟对他很是热络,忙着腾客房、杀土鸡,我却在他递过来的茶杯里,

    闻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龙涎香!那是萧衡惯用的熏香。「表哥从前在京城做杂役,

    见过些世面」苏玉烟替他斟茶时,笑得眉眼弯弯,「阿煜,你多跟表哥学学,别总闷头做事」

    我握着茶杯的手指骤然收紧,青瓷杯壁传来冰凉的触感。赵石咧嘴一笑,露出黄黑的牙齿,

    目光却落在我腕间若隐若现的玉佩上:「这位兄弟看着面善,莫不是……以前也在京城待过?

    」「他脑子受过伤,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还未开口,苏玉烟已抢先说道,

    语气里带着一丝维护,「表哥别吓着他」赵石「哦」了一声,不再追问,却在低头喝茶时,

    用袖口掩着嘴角,飞快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阴鸷,与萧衡如出一辙。当晚,

    我在赵石窗外的墙根下,拾到了半片撕碎的草纸,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落云镇」「男子」

    「玉佩」等字眼,落款处画着一朵残缺的莲花,那是萧衡府上暗卫的标记。

    冷汗瞬间浸湿了我的里衣。萧衡的人,竟然追到了这里。「怎么办?」

    林默的密信在我袖中发烫,「萧衡已放出话,说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在药铺的后院踱步,月光将我的影子拉得细长。苏玉烟的房间还亮着灯,

    窗纸上映出她伏案的身影,想必是在为赵石准备明日的草药。这个傻姑娘,

    还在拿豺狼当亲戚。绝不能连累她。我迅速制定了计划。天一亮,

    我便扛着锄头去了镇上的集市,故意在卖豆腐的摊子前「不小心」撞倒了担子,

    又和赶来理论的摊主「争执」起来。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我瞥见赵石混在人群里,

    手正往腰间的荷包摸去,那里定藏着传递消息的信鸽。「就是他!」我突然指向赵石,

    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他刚才趁乱偷了我的钱袋!」村民们哗然。赵石脸色一变,

    转身想跑,却被我早有准备拦在身前。我自幼习武,虽因伤未愈身手受限,

    对付一个暗卫却绰绰有余。三招两式间,我已制住他的胳膊,

    从他荷包里搜出一只绑着细竹筒的灰鸽。「你不是玉烟的表哥!」我扯下他脸上的人皮面具,

    露出底下一道狰狞的刀疤,「说!是谁派你来的?」赵石啐了一口血沫,

    眼神怨毒:「萧某……总有一天会将你碎尸万段!」「萧某?」村民们面面相觑,

    苏玉烟挤开人群冲进来,看到赵石的真面目时,脸色煞白。我将灰鸽递给闻讯赶来的里正,

    朗声道:「此人冒充玉烟的亲戚,意图不轨,还请里正主持公道!」

    赵石被里正带人看管起来,我则「惊恐」地躲在苏玉烟身后,扮演着受惊的失忆者。

    直到夜深人静,我才偷偷溜出后门,将赵石身上搜出的密信交给林默派来的暗线。「殿下,

    萧衡已确信您葬身山崖,正准备逼宫」暗线低声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告诉林默,」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按原计划行事。我会在三日内离开落云镇」

手机上阅读

请扫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