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过,好在他们二人争执之下,结局是好的。
陆非墨即刻就要启程动身去往儋州。
原因无他,江惜月甚至将先前她代陆非墨作诗赋词一事告诉了陆父。
陆非墨颜面尽失,更担忧会被父亲追究,再加上他将狠话早已撂下,不走都不成!
他收拾好包裹踏上马车。
陆母泪眼婆娑的站在偏门,愁容满面的朝着他投递去目光,嗓音沙哑低沉的喃喃着:“都怪我,这些年来,都是我将他给惯坏了......”
江惜月站在陆母身后不远处,意味深长的朝外看去。
他走了,倒也好。
否则,她属实想不出,明日一早该如何让陆非墨作为长兄为自己送嫁。
红烛摇曳着,龙凤蜡烛摆在妆台两侧。
她穿着赤红色的喜服,头戴金钗,步姿规整的漫步径直朝着软塌前走去。
偌大的卧房内略显冷清,不似寻常人家送女出嫁那般热闹。
陆莹莹来到了她的屋里,轻蔑哼了一声,指了指身后抬进门来的两个檀木箱子:“母亲说,你那翠玉镯子不知道被那老鸨弄去了何处,逼问之下也依旧无果,她说,给你多塞两箱陪嫁,届时你找个借口......大不了便说我喜欢你那镯子讨要了去。”
她垂眸,紧咬着朱唇,继续嘟囔道:“偌大的侯府,总归不会盯着一只镯子不放吧?”
“话虽如此,但还望**转述夫人,那翠玉镯子到底是陆家流落在外,又经大公子之手,若能找回,再好不过,就怕有人借势,在外为虎作伥。”
江惜月心思缜密,想的周全。
起初,陆莹莹以为,她不过是贪慕虚荣,想着借此时机管陆家多要些嫁妆,敲竹杠!
却听她这么一番分析后,也深感后脊阵阵发寒......
“坏了,那刘敏儿在哥哥被抓回府后,便下落不明,这该不会是他们翠悦阁为兄长设下的一盘局吧?”
陆莹莹神色一恍!
最让她感到后怕的是,若是再节外生枝,她还想高攀贵胄,只怕......难了!
江惜月叹息一声,漫步走上前去,她回眸睨了一眼身侧摆着的那两箱嫁妆:“陆夫人待我已是极好,先前给的陪嫁也只多不少,这两箱,我更是没道理收下,这是夫人为**准备的一番心意,我不可强夺,麻烦**帮我转述夫人,她的心意,我收下了。”
陆莹莹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临了要走的时候,甩了甩手中帕子,呢喃一句:“先前是我误会你了,你倒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差劲,日后你去了侯府,若是有什么不容易的,倒是也可随时回来,如今你也是陆家的女儿。”
江惜月的眸中掠过一抹复杂的情愫。
她知道,陆莹莹一贯都是这般性子,她只是骄纵了些,却是个嘴硬心软的主儿。
否则,她也不至于走时将那两箱子嫁妆留在了这里。
不过江惜月仍是唤来了红杏:“你让人将嫁妆送还回去吧。”
红杏不解,“**,您若是让送回去,来日您到了侯府该如何立足?更何况,您这些年来在陆家做的也不少,区区两箱金银首饰,于陆家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人要懂得适可而止,来日我若是在侯府遇到不测,还指望着陆家帮我傍身。”
江惜月唇角上扬起一抹苦笑。
她坐在这床榻上,乃至辰时,窗外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炮竹声。
接着便是吹锣打鼓的迎亲队......
年幼时,江惜月见着同村的邻家姑娘们出阁,那时她总是心生羡艳,畅想着来日自己出嫁时该是何等的风光无限。
可如今,也不过如此。
她盖着盖头被喜婆搀扶着手臂送出门来。
接着便听到一旁的熟悉声音响起——
陆夫人挽着她的手臂,不知是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为之动容,亦或者,她到底也是感性的,毕竟江惜月也在陆家生活了这么多年。
一时间将要分别,女子出嫁从夫,久居内宅,深居简出。
哪怕同为生活在京城,却也一年到头见不着几次面。
陆夫人哽咽,“到了侯府莫要忘了规矩,不要丢了我们陆家的礼节。”
“知道了,母亲。”
江惜月声线绵软,低声作答。
她盯着脚背,每一步都走的艰难。
直至被人搀扶着送上了轿撵,依旧觉得眼前这一切发生的太不真切。
宛若梦一场!
她年幼时以为,自己来日势必会嫁给陆非墨的,甚至还曾在嫁衣上绣上了陆字,一笔一划都极为认真。
往昔种种浮现在眼前,不需喜婆子上轿催着哭喜,她的泪水早已夺眶而出。
喜婆子眉飞眼笑:“好,好,新娘子已然就位,启程!”
江惜月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一个红色的绣球,一旁拴在她的手臂上,另一端则是要等到入了侯府交给世子。
侯府的迎亲队伍声势浩荡行驶在这长街上。
这满城的百姓们都扎堆凑在去往侯府的必经之路,各个踮起脚尖眼巴巴的看着。
议论不断。
“这可是侯府的迎亲队伍,当真是气派呢!”
“这娶的是谁家姑娘?”
“陆家的三**呀!你们就连这都不知道么?前些时日陆家为女采买陪嫁,可是买空了十个绣庄呢,好不气派呢!”
“......”
站在茶楼露台处的一抹青衫男子,此时一摆手中折扇,脸上漾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他端起瓷杯,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呵,幸亏本公子机灵,多在京城逗留一日,否则,便瞧不见自家妹子出嫁了!”
墨砚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陆非墨便怒不可遏的怒叱一句:“这个江惜月倒也真是心肠够狠毒的,她蓄意设计,想要让我错过今日陆、谢两家大喜之日,让我悔憾终身?果然,这世间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公子......不好了,老爷一个时辰前觉察到您还未出城,现在已命家中小厮来寻您了。”
“他还说,若是在京城抓到您,一定要将您的腿打断,亲自送您去往儋州!”
墨砚支支吾吾,神色紧张的站在一旁低声说着。
闻言,陆非墨也不敢耽搁,他又自顾自的倒了杯酒,低抿了一口:“能见着她嫁得好,我便也算心满意足了,但愿他们二人能够喜结连理,白首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