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府。大红灯笼高挂,宁府上下张灯结彩。
今日是宁尚书嫡女宁锦与定远侯世子程景瑜的大婚之日。“**,吉时已到。
”丫鬟红袖轻声提醒,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铜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朱唇皓齿。
宁锦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指尖触到一片冰凉。她深吸一口气,
将那块鸳鸯玉佩塞入袖中——这是程景瑜上月送她的定情信物。“别哭,今日是我大喜之日。
”宁锦勉强扯出一抹笑,拿起红盖头,“走吧,别让世子等急了。”喜乐喧天中,
宁锦被搀扶着走向花轿。她看不见父亲站在廊下阴影处复杂的眼神,
也看不见庶妹宁绣绞紧帕子时眼中的嫉恨。定远侯府热闹非凡。拜堂、敬酒、闹洞房,
一切礼数周全。待宾客散尽,新房内只剩宁锦一人端坐床沿。“吱呀”一声,门开了。
“夫君?”宁锦轻声唤道。红盖头被猛地掀开,映入眼帘的却是程景瑜冰冷的脸。“宁锦,
别来无恙。”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宁锦还未反应过来,胸口便传来一阵剧痛。
她低头看去,一柄匕首深深插入心口,鲜血迅速染红了大红嫁衣。“为...为什么?
”宁锦艰难抬头,却见宁绣从程景瑜身后走出,手里把玩着那块鸳鸯玉佩。“我的好姐姐,
到死都不明白吗?”宁绣娇笑着靠在程景瑜肩上,“景瑜哥哥从未爱过你,他爱的是我。
娶你,不过是为了你父亲在兵部的关系罢了。”宁锦瞳孔骤缩,
鲜血从嘴角溢出:“你们...不得好死...”“忘了告诉你,
”宁绣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你那忠心耿耿的红袖,早就是我的人了。你平日喝的茶里,
可是加了不少好东西呢。”程景瑜冷漠地拔出匕首,宁锦的身体如破布娃娃般倒下。
最后的意识里,她看见宁绣踩过她的嫁衣,投入程景瑜的怀抱。
“若有来世...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宁锦的魂魄从身体里飘出,
却因怨念太深无法离去。她眼睁睁看着程景瑜布置现场,伪装成新娘突发心疾而亡。
看着父亲闻讯赶来时的悲痛欲绝,看着宁绣三个月后以"照顾遗腹子"的名义嫁入侯府。
半年后,宁尚书因悲痛过度,加之在朝中屡遭首辅姜肃打压,郁郁而终。
宁锦的魂魄在父亲灵前痛哭,却无人听见。一场法事中,宁锦的魂魄被一股强力牵引,
卷入黑暗。……“**?**醒了!快去告诉老爷!”刺目的光线让宁锦下意识抬手遮挡,
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雕花拔步床上。眼前是满脸惊喜的陌生丫鬟。
“我这是...”一开口,宁锦便被自己的声音惊住——这不是她的声音!“**别急,
您昏迷了三个月,嗓子肯定不舒服。”丫鬟连忙端来温水,“白芷这就去请太医再来看看。
”宁锦强忍惊骇,打量四周。房间陈设华贵典雅,绝非寻常人家。
梳妆台上的铜镜映出一张陌生的脸——柳叶眉,杏仁眼,肤若凝脂,是个美人,却不是宁锦。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位气度威严的中年男子匆匆进来,眼中满是关切:“锦儿,
你终于醒了!”宁锦浑身一僵——这是当朝首辅姜肃,她父亲的政敌!而自己,
竟成了他的女儿姜锦?“父...父亲...”她艰涩地喊道,本能地警惕起来。
姜肃却红了眼眶,轻轻握住她的手:“是为父不好,不该逼你嫁人。你若不愿,
婚事就此作罢,千万别再做傻事了。
”宁锦——如今是姜锦了——从姜肃眼中看到了记忆中父亲从未给过的关切与心疼。
一滴泪不受控制地滑落。这一刻,她明白了。老天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不是宁锦,
而是姜锦。而这一次,她定要让那些负她之人,血债血偿。……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闺房,
宁锦——现在该叫她姜锦了——端坐在梳妆台前,凝视铜镜中那张陌生的脸。“**,
徐公子递了帖子,说午后来探望您。”白芷一边为她梳发,一边轻声禀报。姜锦指尖微顿。
徐公子?她迅速从姜锦零碎的记忆中搜寻——徐临,姜锦的表哥,吏部侍郎之子,
也是她曾经的未婚夫。“知道了。”姜锦淡淡应道,目光扫过妆台上各式精致的首饰盒。
其中一只紫檀木盒边缘有细微的磨损痕迹,与其它崭新盒子形成鲜明对比。
白芷为她挽好发髻,轻声道:“**昏迷这些日子,朝中变化不小。
定远侯世子程景瑜袭了爵位,他那位新夫人宁氏,听说快要临盆了。”铜镜中,
姜锦的眼睛骤然收缩。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是吗?
”她声音平静得可怕,“我记得...那位宁夫人是续弦?”“是啊,
前头那位宁**嫁过去才半年就突发心疾去了,可怜见的。”白芷叹了口气,“说来也巧,
那位宁**与**同名不同姓呢。”姜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疾?好一个心疾!
白芷忽然压低声音:“**,您落水前让奴婢收好的东西,还在老地方。”姜锦心头一跳,
面上却不显:“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待房中只剩一人,
姜锦立刻拿起那只紫檀木盒。她摸索着盒底,在右侧发现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凸起。轻轻一按,
暗格弹开。里面是一叠信笺和一本薄册子。
最上面那封信墨迹尚新:“徐临与二皇子密会于听雨轩,谈及北境军饷调动事宜。
婚事乃掩人耳目,实则为监视父亲动向。务必小心。——陆明”姜锦瞳孔微缩。
原来姜锦拒婚另有隐情!她快速翻阅其余信件,全是与这个叫陆明的往来书信。
最后一封日期正是姜锦"跳湖自尽"前一日:“证据已确凿,明日午时墨香阁见。
此婚事必须退,哪怕得罪徐家。——陆”“**,徐公子到了。”门外白芷轻声通报。
姜锦迅速将信件塞回暗格,整了整衣襟:“请表哥在前厅稍候,我即刻便去。”前厅中,
一位锦衣公子正负手欣赏墙上字画。听到脚步声,他转身露出温润笑容:“表妹大安了?
为兄甚是挂念。”姜锦福了福身:“劳表哥记挂,锦儿已无大碍。”徐临约莫二十三四岁,
眉目俊朗,举手投足间尽是世家公子的优雅。他关切地打量着姜锦:“表妹气色仍有些差,
可要再请太医看看?”“不必了。”姜锦浅浅一笑,“只是...昏迷太久,
许多事记不清了。表哥莫怪。”徐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很快又恢复如常:“表妹受苦了。
那日落水...实在骇人。”他顿了顿,“你我婚约之事,姑父既已松口,表妹不必再忧心。
”姜锦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试探。她垂下眼帘,作黯然状:“是锦儿任性,
辜负了表哥美意。”“表妹言重了。”徐临靠近一步,声音压低,
“只是...表妹可还记得落水前要交给为兄的东西?”东西?姜锦心跳加速,
面上却露出困惑之色:“什么东西?”徐临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
忽然笑道:“许是为兄记错了。表妹好生将养,改日再来看你。”送走徐临,
姜锦背后已是一片冷汗。这个人绝非表面那般温润如玉。姜锦之死,恐怕不是简单的自尽。
“白芷,我想去墨香阁走走。”……墨香阁是京城最大的书局,三层木楼藏书上万卷。
姜锦一进门,便被浓郁的书香包围。她假装浏览书架,实则寻找可能与陆明有关的线索。
“《北境舆图志》在第三排右数第七格。”一个清冷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姜锦猛地转身,
差点撞上来人胸膛。抬头对上一双如墨般深邃的眼睛。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一袭素色长衫,
容貌不算出众却自有一股书卷清气。他后退半步拱手:“在下冒昧了。见**在此徘徊良久,
想必是寻书不得。”姜锦心跳漏了一拍——这人腰间悬着一枚青玉令牌,
与姜锦信中描述的陆明信物一模一样。“多谢公子指点。”她福了福身,故意道,
“只是公子如何知道我要找《北境舆图志》?”男子微微一笑:“猜的。
近来朝中热议北境军务,不少官员家眷都来寻此书。
”姜锦假装随意地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擦拭额头。那帕角绣着一个小小的"锦"字。
男子目光一凝,又迅速移开。“**的帕子...很别致。
”姜锦直视他的眼睛:“陆公子好眼力。”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陆明——她确信就是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姜**认错人了。
在下姓陈,只是个穷书生。”“是吗?”姜锦轻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此婚事必须退,哪怕得罪徐家'——这话也是陈公子说的?”陆明眼神骤然锐利。
他快速扫视四周,低声道:“姜**若有话说,明日午时,西郊静心庵见。”他转身欲走,
又回头深深看了姜锦一眼:“**与传闻...大不相同。小心身边人。
”姜锦望着陆明离去的背影,攥紧了手中帕子。这个人知道什么?
他是否察觉到自己并非真正的姜锦?回府路上,姜锦的轿子经过定远侯府。朱红大门前,
几个仆役正在悬挂红灯笼。白芷小声道:“听说宁夫人这几日就要生产了,侯爷高兴,
要给小世子庆满月呢。”姜锦死死攥住轿帘,直到指节发白。前世她尸骨未寒,
那对狗男女却要喜得贵子了?“回府。”她声音冰冷,“我要好好'恭贺'这对璧人。
”当晚,姜锦在灯下仔细研读姜锦留下的密信和小册子。
册子里记录的全是二皇子一党的可疑行径,包括军饷贪污、私通外敌等惊天秘密。
“原来如此...”姜锦轻抚纸页,眼中寒光闪烁,“姜锦啊姜锦,
你竟是因为发现了这些才遭毒手。”她望向窗外皎洁的月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老天让她重生在姜锦身上,绝非偶然。首辅千金的身份,加上宁锦的仇恨,
简直是天赐的复仇利器。明日见过陆明后,她要去会一会那位"幸福美满"的定远侯夫妇。
毕竟,故人重逢,怎能不备一份“大礼?”……“**,这身可好?
”白芷捧着一套湖蓝色衣裙问道。姜锦摇头,手指划过衣柜,
停在一袭正红色罗裙上:“今日穿这个。”白芷瞪大眼睛:“可...这是正红色,
**平日从不...”“今日是喜庆日子,不是吗?”姜锦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定远侯夫人有喜,我自然要穿得应景些。”铜镜中,一袭红衣的姜锦明艳不可方物。
她特意让白芷梳了高髻,簪上一支金凤步摇——与宁锦生前最爱的款式一模一样。
姜府花园张灯结彩,宾客如云。姜肃为庆祝女儿康复,特意办了这场宴会。而姜锦知道,
今日的重头戏是那对即将到来的"贵客"。“定远侯到——”唱名声响起,
姜锦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她缓缓抬头,看向走进花园的那对璧人。程景瑜一袭墨蓝色锦袍,
俊朗如昔。而他身侧大腹便便的宁绣,一袭鹅黄色襦裙,笑得娇媚可人。
姜锦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姜**。”程景瑜走到近前拱手行礼,
“久闻首辅千金才貌双全,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姜锦强迫自己露出一抹浅笑:“侯爷过奖。”她的目光转向宁绣,“这位便是侯爷夫人吧?
果然...如花似玉。”宁绣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仍端着笑脸行礼。就在她弯腰的瞬间,
姜锦忽然道:“夫人这簪子好生别致,倒让我想起已故的宁家大**,
她也爱这种白玉兰花的样式。”宁绣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煞白。程景瑜迅速扶住妻子,
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姜**认识先妻?”“只是有所耳闻。”姜锦轻摇团扇,
“听说宁大**琴艺超群,尤其擅长《广陵散》。可惜...红颜薄命啊。
”程景瑜眉头微皱,探究地看向姜锦:“姜**对先妻似乎很了解?”“侯爷多心了。
”姜锦笑容不变,“京城就这么大,谁家有点什么事,不都传得人尽皆知么?
”宴会进行到一半,姜锦故意从宁绣身边经过,袖中暗藏的细针轻轻划过宁绣手腕。“啊!
”宁绣惊呼一声,手中茶盏落地,溅湿了裙摆。姜锦故作惊讶:“夫人怎么了?
可是身子不适?”她提高声音,“侯爷夫人看起来不太舒服呢!”众人目光齐聚,
宁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程景瑜快步走来,关切地揽住妻子:“绣儿,怎么了?
”“没...没事。”宁绣强忍怒火,“只是突然有些头晕。
”姜锦一脸关切:“夫人有孕在身,可要小心些。
我听说宁家大**当年也是突然'心疾'发作呢。”她刻意加重了"心疾"二字。
程景瑜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姜锦坦然迎上他的目光,
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宴会结束后,姜锦主动请缨帮父亲整理书房。
姜肃欣慰地看着女儿:“锦儿病愈后懂事不少。”“父亲日夜为国操劳,女儿理当分担。
”姜锦乖巧地研墨,目光扫过桌上奏折。其中一份正是关于北境军需调拨的。
姜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叹道:“北境战事吃紧,军需却屡屡延误。兵部那群人,
不知又在搞什么名堂。”“女儿听闻...”姜锦故作犹豫,
“定远侯府近日添置了不少田产,来源可疑。
而程家又恰好在兵部任职多年...”姜肃眼中精光一闪:“锦儿从何处听来?
”“女儿昏迷时,白芷常去墨香阁买书,听些闲言碎语罢了。”姜锦低头,
“或许是女儿多心了。”姜肃若有所思地捋须,没再追问。……夜深人静,姜锦独坐窗前,
反复回想今日程景瑜和宁绣的每一个表情。复仇的**如毒药般甜美,却远远不够。
“啪嗒——”一颗小石子打在窗棂上。姜锦警觉地抬头,
只见窗外月光下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陆明。她轻轻推开窗户:“陆公子深夜造访,
不合礼数吧?”陆明从怀中取出一方素帕:“姜**白日里掉了帕子,在下特来送还。
”姜锦接过帕子,发现里面裹着一张纸条。展开一看,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和官职——全是二皇子一党的朝臣名单。“你...”姜锦抬头,
陆明却已退后几步,隐入阴影中。“姜**与传闻大不相同。”他的声音随风飘来,
“这份'礼',就当是恭贺**康复吧。”姜锦攥紧名单,低声道:“明日静心庵,
不见不散。”黑暗中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随即人影消失无踪。姜锦关上窗户,
心跳如鼓。这个陆明,到底是敌是友?他为何要帮她?
更重要的是...他是否察觉到了什么?烛光下,她仔细研读那份名单。
程景瑜的名字赫然在列,官职旁还标注着"军需"二字。而更令她震惊的是,
徐临名字后面竟写着"密使"二字。“原来如此...”姜锦冷笑。徐临接近姜锦,
恐怕从一开始就是二皇子的安排。她吹灭蜡烛,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直到天明。重生以来,
她第一次感到不是孤军奋战。那个神秘的陆明,或许能成为她复仇路上最有力的盟友。
明日静心庵之约,她必须探清这个人的底细。毕竟,要扳倒定远侯和二皇子,
单靠她一人之力远远不够。而复仇的火焰,已经点燃。……静心庵的晨钟穿透薄雾,
姜锦站在后山竹林间,素白裙裾被山风轻轻拂动。她已在此等候半个时辰,
陆明却迟迟未现身影。“姜**好耐心。”声音从身后传来,姜锦猛地转身。
陆明不知何时已立于三步之外,一袭青衣几乎与竹林融为一体。晨光为他轮廓镀上一层淡金,
却照不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陆公子好轻功。”姜锦稳住呼吸,“昨日那份'礼',
我尚未道谢。”陆明唇角微扬:“谢就不必了。在下好奇的是,姜**要如何利用那份名单?
”“那要看陆公子想要什么。”姜锦直视他的眼睛,“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礼。
”竹叶沙沙作响,两人对视片刻,陆明忽然轻笑:“姜**果然与传闻不同。
三个月前那个为拒婚跳湖的闺阁**,可说不出这等话。”姜锦心跳漏了一拍。
她拢了拢衣袖:“人总会变的。就像陆公子,表面是个穷书生,
实则是...”她意有所指地看向他腰间若隐若现的剑柄。“彼此彼此。”陆明不置可否,
“听闻姜**要去别院小住?”“陆公子消息灵通。”姜锦眯起眼睛,“我确实明日启程。
”“西山一带近来不太平。”陆明从袖中取出一枚铜哨递给她,“若有危险,吹响它。
”姜锦没有接:“公子为何帮我?
”陆明将铜哨放在青石上:“或许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他转身欲走,
姜锦忽然道:“程景瑜。”陆明脚步一顿。“我要定远侯府身败名裂。”姜锦声音冰冷,
“至于二皇子一党...想必陆公子也感兴趣?”陆明没有回头,
但姜锦看到他肩膀线条微微绷紧:“明日辰时,西山官道第三处弯道附近有山匪出没。
姜**最好绕行。”话音未落,人影已消失在竹林深处。……次日清晨,
姜锦的马车却偏偏走了西山官道。“**,不是说有山匪吗?”白芷紧张地绞着帕子。
姜锦唇角微勾:“就是要会会他们。”马车行至第三处弯道,忽然一阵箭雨破空而来。
“保护**!”护卫首领大喝,但已有两名护卫中箭倒地。姜锦冷静地掀开车帘。
这些"山匪"行动有序,分明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她目光扫过四周——密林中人影绰绰,
至少二十人。一支箭直射面门,姜锦侧身避开,箭矢深深钉入车壁。她冷笑一声,
从袖中抽出陆明给的铜哨。哨声未响,一道青影已从林中掠出。剑光如雪,
三名"山匪"应声倒地。陆明!他身形如鬼魅,所过之处血花绽放。但对方人多势众,
一支暗箭擦过陆明左臂,顿时鲜血浸透衣袖。姜锦瞳孔一缩,抄起车中备用的长弓,
搭箭拉弦——箭出如流星,正中那名偷袭者的咽喉。陆明回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两人隔空对视一瞬,随即背对背迎敌。姜锦箭无虚发,陆明剑出如龙,竟配合得天衣无缝。
半刻钟后,残余"山匪"仓皇逃窜。陆明按着左臂伤口,脸色微白:“姜**好箭法。
”“陆公子也不差。”姜锦走近,不由分说扯开他的衣袖。伤口不深,
但血色发暗:“箭上有毒。”陆明想要抽回手臂,却被姜锦牢牢抓住。
她从荷包取出一枚药丸捏碎,敷在伤口上:“暂时压制,到别院再解毒。
”陆明眼中讶异更甚:“姜**还懂医术?
”姜锦手上动作一顿——宁锦生前常随外祖父学医,这习惯不经意间流露了。
她迅速收敛心神:“略通皮毛罢了。”陆明没有追问,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抵达别院后,
姜锦亲自为陆明解毒。过程中,她注意到他腰间露出一角的青铜令牌——听风令。
江湖传闻中神秘情报组织"听风楼"的信物。“陆公子与听风楼是何关系?
”姜锦不动声色地问。陆明沉默片刻:“姜**既已猜到,又何必多问。”“我要见楼主。
”姜锦直视他的眼睛。“为何?”“合作。”姜锦声音坚定,“我有首辅府的情报渠道,
你们有江湖消息网络。各取所需。”陆明忽然笑了:“姜**凭什么认为听风楼会与你合作?
”“就凭我知道二皇子在江南私铸兵器。”姜锦压低声音,“就凭我能拿到兵部调令的副本。
就凭...”她顿了顿,“程景瑜每月十五都会秘密会见一个北境来的商人。
”陆明眼中精光一闪:“明日午时,听风楼会派人来。”他起身告辞,
却在门口停下:“姜**今日为何故意走西山官道?”姜锦轻笑:“我不以身犯险,
如何试出陆公子是敌是友?”陆明摇头苦笑,临走前似是无意地碰了碰窗棂。
姜锦敏锐地注意到,院墙外多了几道几乎不可察的呼吸声。暗卫。陆明留下了人手保护她。
夜深人静,姜锦坐在别院琴室,指尖拂过琴弦。这是宁锦生前最爱的《广陵散》,
她闭眼弹奏,却在中途突然卡住——肌肉记忆与意识产生了冲突,
姜锦的身体似乎不习惯这种指法。“该死!”姜锦咬牙,强迫自己重新开始。
若在旁人面前露馅,后果不堪设想。她练到指尖渗血,终于将曲子流畅弹完。整理琴谱时,
她忽然发现几页乐谱上的音符排列异常。对照姜锦留下的密码本,
这竟是一份名单——二皇子在宫中的眼线!姜锦倒吸一口冷气。原主姜锦,
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窗外月光如水,她望向京城方向。程景瑜此时在做什么?
可曾梦到宁锦索命?姜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急,游戏才刚刚开始。三日后回京途中,
姜锦"偶遇"程景瑜。她故作羞涩地提及仰慕侯爷骑射,程景瑜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当姜锦故意让帕子随风飘到他脚下时,程景瑜弯腰拾起的动作堪称殷勤。远处茶楼窗口,
陆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抿了口茶,眼中情绪难辨。姜锦抬头,恰与陆明视线隔空相遇。
她不动声色地眨了下眼,转身登车离去。复仇的棋局,已经布下第一子。
……听风楼派来的人竟是陆明自己。姜锦坐在别院花厅,看着眼前一袭白衣的陆明,
挑眉道:“我以为是来谈合作的,不是来赴宴的。
”陆明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推到她面前:“程景瑜与北境商人的交易记录。
去年冬天那批'药材',实则是精铁。”姜锦展开竹简,瞳孔微缩。
这正是程家勾结外敌的铁证!她压下心头激动,
从案几下取出一封信:“兵部上月调拨军饷的副本。账面上是五万石粮食,实际不到三万。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合作愉快,姜**。”“合作愉快,陆楼主。
”此后半月,姜锦与陆明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每隔三日,他们便在墨香阁"偶遇",
交换情报。姜锦提供朝中动向,陆明则挖掘程家和二皇子党的隐秘。这日,
姜锦正在姜肃书房帮忙整理奏折,故意将一份军饷清单一角露在外面。姜肃果然注意到,
拿起来细看后眉头紧锁:“北境军饷又被克扣?”“父亲,女儿前日听徐表哥提起,
说程侯爷新购入一处马场。”姜锦故作无意,“奇怪的是,那马场不在他名下,
而是用一个北境商人的名义。”姜肃眼中精光一闪:“锦儿,你确定?
”姜锦点头:“表哥说漏嘴的,还叮嘱我不要外传呢。”次日朝堂上,姜肃突然发难,
要求彻查北境军饷去向。证据直指定远侯府,皇帝震怒,下令严查。程景瑜被当庭训斥,
二皇子脸色铁青。消息传来时,姜锦正在绣花。针尖刺破锦缎,她嘴角勾起一抹快意的笑。
“**,陆公子递来帖子,邀您明日墨香阁一叙。”白芷轻声禀报。姜锦颔首:“备轿。
”然而次日清晨,一封密信先到了。白芷面色凝重地递上:“门房说是个小孩送来的,
指名给**。”姜锦拆开火漆,信中只有寥寥数语:“宁尚书非病逝,乃中毒。酉时三刻,
老地方。——陆”她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父亲...是被害死的?一整天,
姜锦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熬到酉时,她匆匆赶往墨香阁。陆明已在雅间等候,
面前放着一个乌木匣子。见姜晚进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推过匣子。
匣中是几封泛黄的信和一个小瓷瓶。姜锦颤抖着拿起瓷瓶,拔开塞子一闻,
脸色瞬间惨白——无味无色的"梦断散",正是宁锦外祖父曾经提过的秘制毒药!
“程景瑜通过宁绣取得此毒,每日微量加入宁尚书的茶中。”陆明声音低沉,
“症状与心疾无异。”信是宁府管家所写,详细记录了程景瑜频繁拜访宁尚书的时间,
与毒发症状出现的时间完全吻合。姜锦的视线模糊了。她死死攥着信纸,
指甲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父亲临终前的痛苦模样浮现在眼前,而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没能做...“宁锦。”这个称呼如惊雷炸响。姜锦猛地抬头,却见陆明神色如常,
仿佛刚才那声呼唤只是她的错觉。“证据确凿。”陆明轻声道,“你打算怎么做?
”姜锦张了张嘴,突然崩溃。积蓄两世的悲痛如决堤洪水,她浑身颤抖,泪水夺眶而出。
陆明无声地靠近,将她揽入怀中。姜锦的脸埋在他胸前,泪水浸透衣襟。他轻抚她的后背,
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无论你是谁,我都会帮你。”这句话像一把钥匙,
打开了姜晚心底最深的闸门。她揪住陆明的衣襟,哭得撕心裂肺。为惨死的自己,
为被害的父亲,为这不公的世道...不知过了多久,姜锦才平静下来。她推开陆明,
狼狈地擦干眼泪:“抱歉,失态了。”陆明递过一方帕子:“人之常情。”姜锦深吸一口气,
眼中燃起冰冷的火焰:“我要程景瑜和宁绣血债血偿。
但不是简单的死...我要他们身败名裂,失去一切,最后在绝望中死去。
”陆明静静地看着她:“需要听风楼做什么?”“两件事。”姜锦声音恢复冷静,“第一,
找到那个北境商人,我要他当众指证程景瑜。第二,查清宁绣的孩子究竟是不是程景瑜的种。
”陆明颔首:“三日后再见。”回府路上,姜锦的轿子被一群嬉闹的孩童拦住。她掀开轿帘,
正好看见对面茶楼窗口宁绣阴毒的目光。次日,
京城突然流传起谣言:首辅千金姜锦不守妇道,与多名男子有染,甚至为情跳湖。
白芷气得发抖:“**,这分明是那宁绣散布的!”姜锦却笑了:“来得正好。
”她命白芷找来几个常在贵妇圈走动的婆子,
故作神秘地透露:定远侯夫人宁绣婚前就与程侯爷有染,腹中胎儿其实早过了月份,
所谓"遗腹子"根本是掩人耳目。谣言如野火蔓延。不过两日,
风向完全逆转——现在全京城都在议论宁绣未婚先孕的丑事,
甚至有人翻出她害死嫡姐的旧账。程景瑜被迫出面澄清,
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位稳婆当众打脸:“老身接生三十年,侯爷夫人这胎分明已足九月,
哪是什么'遗腹子'?”姜锦在府中听闻消息,轻笑出声。这只是开始,程景瑜,宁绣,
你们欠宁家的,我要一笔一笔讨回来!当晚,姜锦正在院中赏月,忽听墙头一声轻响。
她警觉回头,却见陆明立于月光下,手中拿着一卷画轴。“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姜锦迎上去。陆明摇头,展开画轴:“先看这个。
”画中是一位与姜锦有七分相似的美妇人,身着宫装,背景竟是皇宫御花园。
“这是...”“先皇后。”陆明声音低沉,“也是姜锦的生母。”姜锦如遭雷击。
首辅夫人...是皇后?那姜锦岂不是...“二十年前宫变,先皇后遇害,
其实是被秘密送出宫,成了姜夫人。”陆明轻声道,“姜锦,是当今皇上的亲女儿。
”……姜锦手中的画轴"啪"地掉在地上。“这不可能...”她声音发颤,
“如果姜锦是皇女,那姜肃...”“姜肃是先皇后的表兄,也是她最信任的人。
”陆明拾起画轴,“二十年前那场宫变后,先皇后假死脱身,被姜肃秘密安置。这些年来,
皇上其实一直知道女儿在姜府。”姜锦脑中一片混乱。如果姜锦是皇女,
那么她重生在这具身体里...“先皇后是怎么死的?”她突然抓住关键。
陆明眼神一暗:“表面上是病逝,实则...”他指了指画轴背面。姜锦翻转画轴,
发现背面用极细的笔迹写着:“北境风雪,二皇子献药,三日薨。”她倒吸一口冷气。
二皇子害死了先皇后,而现在,他又想用同样的方式陷害姜肃!“陆明,我必须见姜肃。
”“现在?”“立刻!”姜锦已经冲向门口,“二皇子要对姜府下手了!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当姜锦匆匆赶回姜府时,正遇上禁军统领带人闯入。姜肃被当庭拿下,
罪名是通敌叛国——证据是一封与北境往来的密信。姜锦站在廊柱后,
眼睁睁看着父亲被押走。姜肃经过她身边时,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禁军搜查持续到深夜。
姜锦被软禁在闺房,白芷战战兢兢地进来:“**,
他们在老爷书房暗格里找到了更多信件...”姜锦握紧拳头。这不是巧合,
是精心设计的陷阱!她必须冷静,必须想办法...待到府中安静下来,
姜锦悄悄溜进已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书房。月光透过窗棂,照亮满地狼藉。
她轻车熟路地摸到书架后的暗格——空的。但姜锦没有放弃。她跪在地上,
一寸一寸摸索地板。终于,在第三块地砖下,发现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凸起。按下机关,
墙壁无声滑开,露出一个小小的密室。姜锦屏息走进去,里面只有一张小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