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睁开眼睛,一阵剧痛从后脑勺传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明明刚做完一台八小时的手术,
开车回家的路上...那辆闯红灯的大卡车!"这丫头总算醒了,还以为要装死到什么时候。
"一个尖利的女声刺入耳膜。我努力聚焦视线,看到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正俯视着我,
头戴奇怪的旗头,身穿深蓝色对襟褂子。这是...清朝服饰?"嬷嬷问你话呢,
还不快起来!"**上挨了一脚,我吃痛地跳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跪在硬邦邦的青石板上,
周围是古色古香的庭院,十几个同样穿着宫女服饰的少女站成一排。穿越了?我阮元琪,
28岁三甲医院外科主治医师,居然穿越了?"乌雅·雨蓝,你既已入选宫女,
就该谨守本分。今日背错一条宫规就敢顶嘴,明日是不是要骑到主子头上去?
"嬷嬷厉声呵斥。
我——现在应该是乌雅·雨蓝了——低头看着自己粗糙却明显年轻了许多的双手,
大脑飞速运转。清宫剧看过不少,但真要在这里生存..."奴婢知错,请嬷嬷责罚。
"我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磕头,决定先保住小命再说。"哼,算你识相。
今日罚你去御花园打扫落花,不扫完不许吃饭!"御花园里,我一边机械地扫着花瓣,
一边整理着脑中零碎的记忆。现在是康熙十七年,我刚通过内务府选秀入宫,是个包衣宫女。
包衣...那就是满洲贵族家的奴才出身,地位低下但比**宫女稍好。"啊!
"一声惨叫从不远处传来。我丢下扫帚跑过去,
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华服男孩正捂着脸在地上打滚,几只蜜蜂在空中盘旋。被蛰了?
"太子殿下!"几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跑来。太子?那就是胤礽了!我顾不得多想,
冲上前查看他的伤势。右眼上方已经肿起一个大包,蜂刺还留在皮肤里。
"快取些清水和皂角来!再找点新鲜蒲公英!"我指挥着吓呆的太监们,
同时从袖口抽出一条干净手帕。等东西取来,我熟练地用皂角水清洗伤口,
小心地用指甲拔出蜂刺,然后将捣碎的蒲公英敷在肿胀处。"这是何物?
"一个威严的女声从背后传来。我转身看到一位雍容华贵的妃子在宫女簇拥下走来,
连忙跪下:"回主子话,是蒲公英,可解毒消肿。""你懂医术?"她眯起眼睛。
"奴婢家中曾有人行医,略知皮毛。"我低头回答,心跳如鼓。
这位恐怕就是后宫之主佟佳贵妃了。"贵妃娘娘!"小太子扑进她怀里,
"这个宫女救了儿臣!"佟佳贵妃轻拍太子的背,眼睛却一直盯着我:"倒是个伶俐的。
你叫什么?在哪当差?""奴婢乌雅·雨蓝,刚入宫尚未分配。""哦?
"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本宫记下了。"当晚,
我被分派到了辛者库——宫中最低贱的劳役处所。果然,表现太突出不是什么好事。三天后,
我正在浆洗堆积如山的衣物,一个瘦削的少年捂着肚子踉跄走进院子。"四阿哥!
"管事太监惊慌地迎上去,"您怎么了?"四阿哥胤禛!未来的雍正帝!
我偷偷打量这位历史名人,他脸色苍白,额头冒汗,
手指紧紧抵住上腹部——典型的胃痉挛症状。"老毛病了..."他虚弱地说,
"路过此处突然发作..."我鬼使神差地开口:"奴婢会些**手法,或可缓解阿哥不适。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我,一个辛者库贱婢竟敢主动跟皇子搭话!但胤禛疼得厉害,
勉强点了点头。我洗净手,让他在椅子上坐好,找准他手背上的合谷穴按压,
同时指导他深呼吸。几分钟后,他的表情舒缓了许多。"你..."胤禛惊讶地看着我,
"此法甚妙,从何处学来?""奴婢..."我正犹豫如何回答,
管事太监已经一巴掌扇在我脸上。"贱婢大胆!竟敢触碰阿哥玉体!""住手。
"胤禛拦住他,"她帮了本阿哥。"他转向我,"你叫什么名字?""乌雅·雨蓝。
""好名字。"他点点头,转身离去前低声道,"我会记住的。"我摸着**辣的脸颊,
心中却燃起希望。在这深宫之中,或许我不仅能活下去,还能活得精彩。二"乌雅氏,
从今日起,你调往太医院当差。"听到管事的宣布,我手中的扫帚差点掉在地上。
从辛者库到太医院,简直是地狱到天堂的跨越。后来我才知道,是四阿哥暗中运作的结果。
太医院药香弥漫,一排排药柜高耸至屋顶。我作为最低等的打杂宫女,
工作主要是研磨药材、清洗器具,但比起辛者库的苦役,这里简直是天堂。"新来的?
"一位年长的宫女上下打量我,"我是春桃,负责教你规矩。太医院不比别处,
一味药配错了,可是要掉脑袋的。"我连连点头,目光却被药柜上密密麻麻的药名吸引。
黄芩、黄连、黄芪……这些在中医科轮转时见过的药材,
如今竟以最原始的状态呈现在我面前。"专心点!"春桃用捣药杵敲了敲我的头,
"先去把那些当归切片。"我拿起药材刀,小心地将当归切成薄片。现代医院里,
这些工作都由机器完成,现在却要亲手操作。刀锋划过根茎的感觉让我莫名兴奋。
"切得不错。"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身,看到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
身穿太医服制。"院判大人!"春桃慌忙行礼。太医院院判刘胜,太医院最高长官!
我赶紧跪下:"奴婢参见大人。"刘院判拿起我切的当归片对着光看了看:"厚薄均匀,
是个细心人。你叫什么?""奴婢乌雅·雨蓝。""嗯。"他放下药材,"明日开始,
你跟着我分拣药材。"春桃惊讶地张大嘴。要知道,分拣药材是医女的工作,
普通宫女根本没资格接触。当晚,我在宫女住所的角落翻看偷偷带回的《本草纲目》。
虽然我的现代医学知识丰富,但要想在这个时代行医,必须掌握传统中医理论。"你识字?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吓得我差点把书扔出去。是同屋的翠微,乾清宫的奉茶宫女。
"略...略识几个。"我慌忙把书藏到身后。翠微笑了:"别紧张,我不告密。只是好奇,
辛者库出来的竟识字。"我松了口气:"家父曾教过一些。"翠微坐到我身边,
压低声音:"听说你今天被刘院判看中了?真走运。不过..."她环顾四周,
"太医院水深得很,你小心点。""什么意思?""刘院判是**,
虽医术高明却总被满人太医排挤。你跟着他,难免被牵连。"我心头一紧。
原来这太医院里也有派系斗争。第二天,我跟着刘院判学习药材分类。
他对我超乎寻常的学习速度感到惊讶,却不知我有现代医学基础,
对人体结构和药理本就了解。"雨蓝,你过来。"刘院判招手让我到内室,
从柜子里取出一本手抄本,"这是我多年行医心得,你有空看看。"我受宠若惊地接过,
翻开第一页就愣住了——上面记载的竟是种痘防治天花的方法!虽然与现代疫苗原理不同,
但在17世纪,这已经是相当先进的免疫理念了。"大人,这...""嘘。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此法尚未完善,不可外传。我看你天资聪颖,
或许能参透其中奥妙。"正当我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中医知识时,一场危机悄然而至。
"乌雅氏,贵妃娘娘召见。"一个冷面宫女站在太医院门口,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佟佳贵妃?
我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跟着宫女穿过重重宫门,来到承乾宫正殿。佟佳贵妃端坐在上,
华服耀眼,不怒自威。"奴婢参见贵妃娘娘。"我跪下行大礼。"起来吧。"她懒懒地抬手,
"听说你在太医院表现不错?""托娘娘洪福,奴婢只是尽本分。""哦?"她挑眉,
"本宫听闻,你不仅识字,还懂医术。一个包衣出身的宫女,哪来这些本事?
"我背后渗出冷汗:"回娘娘,家父曾为乡里郎中,奴婢从小耳濡目染识得几个字,
略通皮毛医理,实在称不上懂医术。""是吗?"她突然倾身向前,
"那你如何知道用蒲公英解蜂毒?又怎会那套**手法?"我心跳如鼓。她在调查我!
原主的父亲不过是个普通包衣,根本不懂医术。我必须编个合理的解释。"回娘娘,
奴婢幼时曾遇一位游方郎中,在他那里学了些小方子。那**手法也是他教的,
说是能缓解胃痛。""郎中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奴婢...奴婢不知。那时年纪小,
郎中也没说。"佟佳贵妃眯起眼睛,显然不信我的说辞。殿内气氛凝固,
我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娘娘。"一个太监匆匆进来,"皇上往这边来了。
"贵妃神色一变,挥手道:"退下吧。记住,在这宫里,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做的事别做。
""奴婢谨记。"我如蒙大赦,赶紧退下。刚出殿门,就撞见康熙帝的仪仗。
我慌忙跪在路边,额头贴地。一双明黄色靴子从我面前经过,忽然停下。
"这就是那个救了太子的宫女?"一个威严的声音问道。"回皇上,正是。
"这是佟佳贵妃的声音。"抬起头来。"我缓缓抬头,第一次见到这位千古一帝的真容。
他比想象中年轻,目光如炬,不怒自威。"看着倒是个伶俐的。"康熙点点头,
"既然懂些医理,好好在太医院学着,将来或有用处。""奴婢遵旨。"我再次叩首。
皇帝走后,我两腿发软,半天站不起来。不仅因为面见天颜的震撼,更因为刚才的危险处境。
佟佳贵妃明显在怀疑我的身份,若不是皇帝突然到来,不知会有什么后果。回到太医院,
我把遭遇告诉了刘院判。"果然来了。"他捋着胡须,"你在太子和四阿哥面前露了本事,
自然会引人注目。今后更要谨言慎行。""院判大人,我...""不必解释。"他摆摆手,
"我不管你有什么秘密,只要你真心学医济世,我便护你周全。"我眼眶一热。
在这陌生的时空,能遇到这样的长辈,实在是幸运。接下来的日子,我白天在太医院学习,
晚上与翠微聊天,逐渐摸清了后宫的基本格局。佟佳贵妃统领后宫,但并非没有对手。
宜妃、惠妃、德嫔等都有一定势力。太子胤礽地位稳固,
但大阿哥胤禔、三阿哥胤祉也各有支持者。至于四阿哥胤禛,目前似乎不太受宠,
但做事极为认真。"四阿哥来了!"一天,我正在药房整理药材,外面突然传来骚动。
我好奇地探头,看到胤禛带着一个小太监走进太医院。太医们慌忙迎上去,
他却摆摆手:"本阿哥只是来取些消食丸,顺便检查太医院的功课。""功课?
"我小声问旁边的春桃。"皇上命阿哥们每月检查各部院事务,
这个月轮到四阿哥检查太医院。"胤禛一本正经地听取汇报,时不时提问。
那副严肃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检查完毕,太医们送他出门,
他却突然停下:"听闻太医院新来了个懂医的宫女?"我的心猛地一跳。"是有一个。
"刘院判答道,"正在药房帮忙。""叫她过来。
"我硬着头皮走上前行礼:"奴婢参见四阿哥。""起来吧。"胤禛打量着我,
"在太医院学得如何?""回阿哥话,奴婢刚入门,正在学习药材辨识。""哦?
"他从袖中取出一本书,"可认得这个?"我接过一看,是《黄帝内经》。"回阿哥,
这是《黄帝内经》,医家经典。""不错。"他点头,"可知'上工治未病'何意?
"这是在考我?我深吸一口气:"意思是高明的医生在疾病未发时就进行防治,
强调预防的重要性。"胤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果然懂医。这书赏你了,好好研读。
"我惊讶地接过:"谢阿哥赏赐。"他转身欲走,又回头道:"下月我来考校你学习成果,
若答不上,可是要挨板子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哭笑不得。这位未来的雍正帝,
年轻时就这么严厉吗?那晚,我借着月光研读《黄帝内经》,
发现其中许多理论与现代预防医学不谋而合。更让我惊讶的是,胤禛在书页边缘写满了批注,
见解独到。这个少年远比表面看起来更加深沉。一个月后,胤禛果然如约而至。
这次他考问我《伤寒论》的内容,我结合现代医学知识对答如流。他眼中的赞赏越来越明显,
问题也越来越深。"你认为张仲景的'六经辨证'与李杲的'脾胃论'孰优孰劣?"他问道。
这问题已经超出基础医理范畴了。我小心回答:"奴婢浅见,二者各有所长。
六经辨证系统全面,适合外感热病;脾胃论重视内伤,适合调理体质。
医者当根据病情灵活运用。"胤禛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答得不错。看来下次要考更难的了。
"就这样,胤禛每月来太医院"检查功课"成了惯例。
我们的讨论从医学扩展到天文、地理、农事。我发现他思维缜密,见解独到,
完全不像个十几岁的少年。而他对我的"博学"也越发好奇,却从未追问来源。一天夜里,
翠微突然慌慌张张跑来找我:"雨蓝,快!乾清宫有个宫女突发急病,
太医们都去给宜妃娘娘请平安脉了,找不到人!"我抓起药箱跟她跑到乾清宫偏殿。
一个宫女蜷缩在榻上,面色苍白,冷汗直流。"哪里痛?"我检查她的症状。
"肚...肚子..."她虚弱地**。
右下腹压痛、反跳痛、肌紧张——典型的阑尾炎症状!在这个没有抗生素和手术的年代,
阑尾炎足以致命。"必须马上放血泄热!"我决定采用中医应急处理,
同时思考如何说服太医进行外科治疗。正当我准备针刺穴位时,
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需要帮忙吗?"我回头,胤禛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眉头紧锁。
三"四阿哥!"我惊呼出声,手中的银针差点掉落。胤禛大步走进屋内,
看了一眼病榻上的宫女:"什么病?""像是肠痈。"我用了中医对阑尾炎的称呼,
"需要立即放血泄热,否则凶多吉少。"他眉头紧锁:"太医院的人呢?
""都去给宜妃娘娘请平安脉了。"翠微在一旁回答。胤禛沉吟片刻,
突然道:"你既然诊断出来了,可有治法?"我咬了咬嘴唇。在现代,
这只是个简单的阑尾切除手术,但在这里...我脑中闪过《外科正宗》中关于肠痈的记载,
又想起刘院判手稿里的几个方子。"有两个法子。"我快速思考着,
"一是用大黄牡丹汤加减,活血化瘀;二是...是开刀切除病灶。""开刀?
"胤禛瞳孔微缩,"你懂外科?""略知一二。"我不敢多说。实际上,作为外科医生,
我做过不下百台阑尾切除手术。宫女发出一声痛苦的**,脸色更加惨白。时间不多了。
"阿哥,请决断。"我抬头直视胤禛,"再拖下去,恐有性命之忧。"屋内一片寂静,
只有病人微弱的**声。翠微紧张地绞着手指,胤禛面色凝重。
我知道这个决定有多冒险——成功了未必有功,失败了却要担上人命官司。"用汤药。
"胤禛终于开口,"开刀风险太大。"我暗自松了口气。虽然手术是最佳方案,
但在这种条件下确实冒险。
我迅速写下药方:大黄、牡丹皮、桃仁、冬瓜子、芒硝..."翠微,快去太医院抓药!
就说...就说是我要用的。"胤禛递给她一块玉佩作为凭证。翠微匆匆离去,
我和胤禛留在屋内照顾病人。我用银针为她刺络放血,暂时缓解疼痛。胤禛在一旁默默观察,
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你从哪学的这些?"他突然问道。"游方郎中所授。
"我沿用之前的说辞,手上动作不停。"哪个郎中能教出这等本事?"他语气中带着怀疑,
"你的医术,比太医院某些老太医还高明。"我心跳加速:"阿哥过奖了。
奴婢只是...记性好,看过些医书。""是吗?"他不再追问,但我知道他没完全相信。
翠微很快带回药包,我亲自煎药,确保火候和剂量准确。给宫女服下后,我守了一整夜,
胤禛竟也留下没走。到黎明时分,宫女的热度终于退了些,疼痛减轻,算是暂时脱离危险。
"阿哥该去上朝了。"我轻声提醒靠在椅子上打盹的胤禛。他猛然惊醒,
看了看窗外微亮的天色,又检查了下病人状况:"你好生照料她,有事立刻通知我。""是。
"胤禛走到门口,突然回头:"乌雅雨蓝,你是个谜。"我不知如何回应,只能低头行礼。
等他走后,我才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这一夜,不仅救了一条人命,
更让我看到了胤禛不为人知的一面——那个历史上以冷酷著称的雍正帝,
年轻时竟会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宫女守夜。几天后,那名宫女病情稳定,被送出宫养病。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却不知更大的风波即将来临。"宫里出现时疫了!
"春桃慌慌张张跑进药房,"已有十几个宫女太监发热呕吐,太医院乱成一团!
"我手中的药碾差点掉在地上。时疫?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传染病意味着大量死亡。
刘院判匆匆召集全体太医议事,我也被叫去记录。太医院正堂内,众太医争论不休。
"当用白虎汤清热!""应先解表散寒!""胡闹!此乃湿温为患,当化湿解毒!
"我听着他们争论,越听越心惊。从症状描述看,这更像是霍乱而非普通感冒。
霍乱弧菌通过粪口传播,若不控制传染源,后果不堪设想。"肃静!"刘院判拍案道,
"当务之急是确定病因,制定统一方略。各自为政只会延误病情。
"满人副院判赫舍里·格泰冷笑:"刘大人有何高见?
莫不是又要用你那套'治未病'的空谈?"刘院判不卑不亢:"预防确为关键。
老夫建议立即隔离病患,煮沸饮水,熏醋净室。""笑话!"格泰嗤之以鼻,"时疫乃天灾,
岂是这些雕虫小技能防的?"我实在忍不住了,脱口而出:"院判大人说得对!
"堂内瞬间安静,所有目光齐刷刷射向我。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个打杂宫女竟敢插嘴太医议事,慌忙跪下:"奴婢失礼...""起来。
"刘院判却道,"你既开口,必有见解。但说无妨。"在众人或惊讶或愤怒的目光中,
我硬着头皮道:"奴婢家乡也曾有时疫,
当时采取隔离病患、煮沸饮水、熏醋净室、石灰撒地等措施,有效控制了疫情蔓延。
""荒谬!"格泰大怒,"一个小小宫女也敢妄议医道?来人,拖出去掌嘴!""慢着。
"刘院判拦住上前的太监,"她所言确有道理。大灾之年,朝廷不也设粥厂、隔离病患吗?
"双方争执不下,最后决定各自呈报方案,由皇上定夺。会后,刘院判私下问我:"雨蓝,
你老实告诉我,这'家乡经验'从何而来?"我知道瞒不过了,
半真半假地说:"家父曾随传教士行医,学了些西洋防疫之法。
""西洋人..."他若有所思,"难怪与中原医理不同。不过,你的建议确有可取之处。
"第二天,康熙召集太医院议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四阿哥胤禛竟在御前推荐了我的方案。"皇阿玛,儿臣以为乌雅氏所言防疫之法值得一试。
古籍有云'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预防确比治疗更重要。"康熙沉吟良久,
最终拍板:"就依四阿哥所奏,双管齐下。太医院按格泰的方案治疗病患,
同时采取乌雅氏的防疫措施。"就这样,
我——一个卑微的宫女——提出的方案竟成了朝廷政令。在刘院判的支持下,
我亲自指导太监宫女们实施防疫措施:划分清洁区与污染区,所有饮水必须煮沸,
病人排泄物用石灰处理,进出人员严格管控...十天后,疫情明显好转。
新增病例大幅减少,轻症患者陆续康复。康熙龙颜大悦,特赐刘院判金帛,
并要亲自接见"那个懂防疫的宫女"。乾清宫东暖阁,我跪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上,
额头紧贴手背,心跳如雷。"平身。"康熙的声音比想象中温和。我小心翼翼地抬头,
看到这位千古一帝正用探究的目光打量我。他身着常服,面容清瘦,双目炯炯有神,
不怒自威。"你叫乌雅雨蓝?""回皇上,奴婢乌雅氏,小字雨蓝。""听说你不仅懂医,
还识字通理?""奴婢略识几个字,粗通医理,不敢当皇上夸奖。"康熙笑了笑:"过谦了。
这次防疫,你立了大功。朕向来赏罚分明,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我愣住了。想要什么?
自由?金钱?还是...我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最终俯首道:"奴婢本分之事,不敢求赏。
""唔..."康熙若有所思,"朕听闻你曾救过太子,又帮过四阿哥。如今又立此功,
若再不赏,倒显得朕吝啬了。"他转向身旁的梁九功:"拟旨,宫女乌雅雨蓝,淑慎性成,
勤勉柔顺,着封为贵人,赐居永和宫。"我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贵人?
那可是正经的主子位分!从包衣奴才到后宫嫔妃,这跃升也太大了!梁九功轻咳一声,
我才如梦初醒,连忙叩首:"奴婢...臣妾谢皇上恩典!""起来吧。
"康熙似乎被我的反应逗乐了,"既为妃嫔,当谨守妇德,为后宫表率。""臣妾谨记圣训。
"走出乾清宫,我两腿发软,被两个宫女搀扶着才没跌倒。一夜之间,
我从伺候人的宫女变成了被人伺候的主子,这转变太突然了。"恭喜贵人!
"翠微不知从哪冒出来,笑嘻嘻地行礼,"奴婢早就看出贵人不是池中之物!
""别取笑我了。"我苦笑,"我现在脑子里一团乱。""贵人别担心,
内务府会派嬷嬷教导礼仪。不过..."她压低声音,"贵人得小心了,
后宫那些娘娘们可不会欢迎又一个竞争者。"翠微说得没错。搬进永和宫的头一天,
我就收到了各种"贺礼"——宜妃送来的锦缎里藏着针,惠妃赐的点心加了过量盐,
佟佳贵妃赏的熏香闻了让人头晕...要不是我有医学知识,恐怕早就中招了。
最危险的是一次"偶遇"。我在御花园散步时,突然被一群宫女"不小心"撞进湖里。
幸好我大学时是游泳队的,自己游上了岸。事后查证,那些宫女竟"集体失忆",
谁也不承认是谁指使的。"这就是后宫。
"刘院判——现在该称刘太医了——来为我诊平安脉时叹道,"你现在是众矢之的,
步步都要小心。""我宁愿回太医院打杂。"我小声嘀咕。刘太医笑了:"晚了。
你现在是皇上亲封的贵人,退不回去了。"适应新身份并不容易。每天要学规矩、背宫训,
见谁都要分清楚品级高低。好在康熙政务繁忙,很少召幸后宫,我暂时不用面对侍寝的压力。
一个月后,我终于获准在有限范围内自由活动。
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太医院——名义上是去取调理药丸,实则是想看看老朋友。"贵人金安。
"刘太医规规矩矩行礼,眼中却带着笑意。"大人别这样。"我连忙扶起他,"在雨蓝心中,
您永远是恩师。"我们正叙旧,门外突然传来太监的唱名声:"四阿哥到!"胤禛迈步进门,
看到我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常态:"乌雅贵人。"我按品级只需行常礼,
却还是忍不住跪了下去:"给四阿哥请安。""起来吧。"他语气平淡,
"贵人如今身份不同,不必行此大礼。"我站起身,不知为何鼻子发酸。
从前那个与我讨论医书的少年,如今变得如此疏远。刘太医识趣地告退,
留下我和胤禛独处——当然,门外站着宫女太监,算不得真正独处。"恭喜贵人晋升。
"胤禛客套道。"多谢阿哥举荐。"我低头,"若非阿哥在皇上面前美言,雨蓝不会有今日。
""我不过实话实说。"他顿了顿,"贵人在后宫...可还习惯?"我苦笑:"如履薄冰。
"胤禛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以贵人的聪慧,定能应付。""阿哥过奖了。"我犹豫片刻,
还是问道,"那个患肠痈的宫女...后来如何了?""痊愈出宫了。"他表情柔和了些,
"她托人带话,感谢贵人救命之恩。""那就好。"一阵沉默。
我想起从前与他讨论医书的日子,如今却因身份变化而变得尴尬。我是他父皇的妃子,
理论上算是他"母妃",虽然我只比他大两三岁。"贵人有空不妨多读医书。"胤禛突然道,
"皇阿玛欣赏才女。""阿哥可有推荐?"他想了想:"《千金要方》不错,实用性强。
另外..."他压低声音,"西洋人南怀仁所著《人体图说》,或许对贵人有启发。
"我惊讶地抬头。他知道我对西洋医学感兴趣?还是...他猜到了什么?"多谢阿哥指点。
"胤禛点点头,转身离去前,突然以极低的声音道:"三日后申时,御花园西北角。
"我心跳漏了一拍。这是...约见?三日后,我借口散步来到御花园西北角。
这里人迹罕至,只有一座假山和几株老梅。胤禛果然在此,正望着梅树出神。"阿哥。
"我轻声唤道。他转身,示意我坐在石凳上:"贵人近来可听到朝中消息?
"我一愣:"后宫不得干政,臣妾...""我不是试探你。"胤禛摇头,"直隶旱灾,
饥民遍地。朝廷虽设粥厂,但杯水车薪。我听说...你家乡曾有应对之法?
"原来是为这个。我松了口气,仔细回忆历史上的救灾措施:"可组织饥民以工代赈,
修桥铺路,疏浚河道。另外,推广番薯种植,此物耐旱高产,
可充饥..."胤禛眼睛一亮:"番薯?可是吕宋传来的那种?""正是。还有玉米、土豆,
都适合旱地种植。"我越说越起劲,"另外,可令富户捐粮,
朝廷赐匾嘉奖..."我们越谈越深入,从救灾谈到农政,又从农政聊到税制。
胤禛对我的"奇思妙想"时而惊讶,时而赞叹,完全忘记了我们之间的身份差异。
"若按人头征税,贫者愈贫;若按田亩征税,又难统计。"他谈起当前的税制弊端。
"何不摊丁入亩?"我脱口而出,"将丁税并入田赋,按土地多少统一征收,
无地少地者负担减轻..."胤禛猛地站起,眼中精光闪烁:"妙!此策大妙!
"他激动地来回踱步,"只是推行必有阻力...""可先在一省试点,见效后再推广。
"我建议道。他停下脚步,深深看我一眼:"乌雅雨蓝,你究竟从哪学来这些?
"我心头一紧,强笑道:"小时候听家父与客人议论过...""是吗?"他不再追问,
但眼中的怀疑并未消散。太阳西斜,我们不得不结束这次危险的谈话。临走前,
胤禛突然道:"我会向皇阿玛举荐这些建议,但不会提及你。""多谢阿哥体恤。
"我明白他是为我好。后宫干政是大忌,即便建议再好也会惹来非议。
"你..."他犹豫了一下,"在宫中务必小心。若有难处,可托翠微传信。
"我惊讶地看着他,他却已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回到永和宫,
我坐在窗前久久不能平静。与胤禛的这次交谈,让我看到了一个心系天下的皇子形象,
与历史上那个冷面帝王的描述大相径庭。更让我心惊的是,
我发现自己竟然期待与他的下次相见...四"主子,该用膳了。"贴身宫女青柳轻声唤我,
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放下手中的《千金要方》,看向桌上摆着的午膳——一碗白米饭,
一碟清炒时蔬,一盅鸡汤,还有几样看着就让人食欲全无的酱菜。"御膳房就送来这些?
"我皱眉。入宫三个月,我已经习惯了清简的饮食,但今天的饭菜尤其敷衍。
青柳低头:"回主子,御膳房说近日天旱,食材紧缺..."我冷笑一声。什么食材紧缺,
不过是看我不受宠,故意怠慢罢了。自从上次与康熙一别,他就再未召见过我。
后宫中人最会看风向,一个不受宠的贵人,连太监都敢欺负。"把这些撤了吧。"我摆摆手,
"青柳,永和宫有小厨房吗?""有的,只是许久未用...""收拾出来。"我站起身,
"今天我们自己做饭。"小厨房虽简陋,但基本炊具齐全。
我检查了现有的食材:一些面粉、鸡蛋、几样蔬菜、一块猪肉,还有些干香菇和木耳。
"主子会下厨?"青柳惊讶地看着我挽起袖子。"略懂一二。"我笑了笑。现代独居时,
我可是美食博主的忠实粉丝。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二十一世纪的烹饪技术!两个时辰后,
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诞生了:香菇肉末蒸蛋、醋溜白菜、木耳炒肉片,
还有我自创的"伪披萨"——用面团做底,涂上自制的酱料,撒上蔬菜和肉末,
用平底锅烘烤而成。"这...这是什么做法?奴婢从未见过。
"青柳瞪大眼睛看着那个金黄的"饼"。"家乡小吃。"我掰下一块递给她,"尝尝。
"青柳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好吃!"我们正享用着美食,
门外突然传来太监的尖嗓:"皇上驾到!"我和青柳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还没收拾好餐桌,
康熙已经迈步进来。我慌忙跪下:"臣妾参见皇上,不知圣驾降临,
有失远迎...""平身。"康熙的声音带着好奇,"这是什么味道?好香。"我抬头,
看见康熙正盯着我们那桌饭菜,眼中满是探究。完了,私自开小灶不会触犯宫规吧?
"回皇上,臣妾...臣妾见御膳房送来的饭菜不合胃口,
就自己做了些简单的...""你自己做的?"康熙挑眉,径直走到桌前,打量着那些菜肴,
"这是什么?"他指着那个"伪披萨"。"是...是臣妾家乡的一种面食,叫'杂粮饼'。
"我硬着头皮编了个名字。康熙竟然坐下了:"朕还未用午膳,不介意朕尝尝吧?
""臣妾荣幸!"我赶紧让青柳添碗筷,心里七上八下。这"伪披萨"虽然好吃,
但毕竟是我瞎做的,万一不合皇上口味...康熙先尝了口蒸蛋,点点头:"嫩滑。
"又夹了片木耳,"爽脆。"最后,他将目光投向那个"杂粮饼",掰下一块放入口中。
我屏住呼吸。只见康熙慢慢咀嚼,眉头微皱,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不好,
他不喜欢!"妙!"康熙突然拍案,吓了我一跳,"这饼外酥里嫩,酱料咸香适口,
上面的菜肉搭配也恰到好处。朕从未吃过如此特别的面食!"我松了口气:"皇上过奖了。
""朕记得你是包衣出身,怎会这等厨艺?""臣妾幼时家贫,常帮厨娘打下手,
学了些皮毛。"我半真半假地回答。实际上,
我的厨艺来自美食视频和外卖吃腻后的自我拯救。康熙又尝了几口,
突然问道:"你对膳食搭配可有研究?""略知一二。"我谨慎地回答,"不同的食材搭配,
既能提升味道,也有益健康。""哦?"康熙来了兴趣,"比如?
"我指着桌上的菜:"比如这木耳炒肉,木耳能清肺,与猪肉同食可滋阴润燥;醋溜白菜,
醋能促进铁质吸收,
适合与蔬菜搭配..."我尽量用古人能理解的语言解释现代营养学知识。康熙听得入神,
不时点头。"有意思。"他放下筷子,"朕近日食欲不佳,御膳房做的菜千篇一律。
不如这样,从今日起,你每日为朕设计几道菜谱,让御膳房照着做。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臣妾...臣妾怕才疏学浅...""不必谦虚。"康熙站起身,
"就这么定了。梁九功,传朕口谕,乌雅贵人晋为嫔,赐号'德',以表彰其淑德才慧。
"我连忙跪下谢恩,脑子却一片空白。这就升职了?因为几道菜?
康熙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德嫔聪慧,朕很期待你的菜谱。"消息传得飞快。
不到半日,整个后宫都知道我因为会做饭而晋升为德嫔。有人羡慕,更多人嫉妒。
"主子现在可是后宫的红人了。"青柳一边为我梳头一边说,
"今儿个御膳房总管亲自来请安,送了好些食材呢。"我苦笑:"红人也意味着靶子。
你去打听打听,各宫都有什么反应。
得摔了一套茶具;惠妃不置可否;佟佳贵妃则"巧合"地召见了御膳房总管和几位管事太监。
"主子得小心了。"青柳忧心忡忡,"贵妃娘娘不会善罢甘休的。"果然,
第二天我去御花园散步时,"偶遇"了佟佳贵妃。她一身华服,被众多宫女太监簇拥着,
气势逼人。"臣妾参见贵妃娘娘。"我规规矩矩行礼。"起来吧。"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德嫔妹妹近日风头正盛啊。不仅会医术,还懂厨艺,真是...多才多艺。""娘娘过奖,
臣妾不过侥幸得了皇上青眼。""侥幸?"她轻笑一声,"本宫看未必。德嫔妹妹心机深沉,
连本宫都自愧不如呢。"我背后一凉:"臣妾愚钝,不知娘娘何意...""无妨。
"她摆摆手,"本宫只是来提醒妹妹,后宫之中,爬得越高,摔得越重。妹妹好自为之。
"说完,她扬长而去,留下我站在原地,手心全是冷汗。接下来的日子,我如履薄冰。
每天精心设计菜谱,既要有新意,又不能太出格。康熙对我的作品颇为满意,
时常赏赐些小物件,但再未亲临永和宫。一天,
我正在研究如何用现有材料做出更营养的搭配,青柳慌慌张张跑进来:"主子,不好了!
赫舍里妃带着人往这边来了,气势汹汹的!"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赫舍里妃已经闯了进来。
她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却满脸戾气。"德嫔,你好大的胆子!"她劈头就骂。
"臣妾不知何处得罪了娘娘?"我强作镇定。"还装傻!"她冷笑一声,"来人,给我搜!
"几个粗使嬷嬷立刻在我寝宫内翻箱倒柜。我心中一紧——这是要栽赃?
但我不记得得罪过赫舍里妃啊..."娘娘,找到了!
"一个嬷嬷从我的妆奁底层抽出一封信。赫舍里妃一把夺过,抖开念道:"'暌违日久,
思念日深。忆昔花园偶遇,卿之倩影常绕梦寐...'"她夸张地倒吸一口气,"好个德嫔,
竟敢私通外臣!"我如坠冰窟:"这不可能!臣妾从未见过此信!
""信上明明白白写着'花园偶遇',你还狡辩?"赫舍里妃厉声道,
"本宫这就去禀告皇上,看你如何解释!"她旋风般离去,我瘫坐在椅子上。这分明是栽赃,
可谁会信我?在后宫,一个嫔妃的清白根本无足轻重..."主子,怎么办?
"青柳急得快哭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乾清宫,找翠微,
让她务必把这消息传给四阿哥。"青柳匆匆离去,我则被赫舍里妃的人"请"到了乾清宫。
康熙脸色铁青地坐在龙椅上,佟佳贵妃在一旁冷笑,
赫舍里妃则得意洋洋地举着那封"情书"。"德嫔,你可知罪?"康熙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跪伏在地:"臣妾冤枉!那信绝非臣妾所有,必是有人栽赃!""栽赃?
"赫舍里妃尖声道,"信是从你妆奁中搜出的,字迹也与外臣纳尔泰的奏折笔迹一致,
铁证如山!"纳尔泰?我完全没听过这个名字。但看康熙的表情,这人显然存在,
而且笔迹确实相符。"德嫔,你还有何话说?"康熙眼中满是失望。我心跳如鼓,
额头抵地:"皇上明鉴,臣妾入宫以来,从未单独出过永和宫,如何能与外臣'花园偶遇'?
宫中各处都有侍卫太监,若真有此事,必有人证。再者..."我鼓起勇气抬头,
"臣妾斗胆请问,那纳尔泰是何方人士?任何官职?"康熙皱眉:"纳尔泰是镶黄旗参领,
近日刚从江南回京复命。"江南!我脑中灵光一闪:"皇上,臣妾入宫已四月有余,
而那纳尔泰刚从江南回来,时间上根本不可能相遇!"殿内一静。
赫舍里妃脸色变了:"胡...胡说!信上明明写着...""写着'花园偶遇'。
"我冷静地指出,"但臣妾入宫前是包衣奴才,哪有资格去花园闲逛?
入宫后更无可能见外臣。这封信根本不合常理!"康熙若有所思,
转向赫舍里妃:"信是从哪找到的?""妆奁底层..."赫舍里妃声音弱了下去。"皇上。
"我乘胜追击,"臣妾的妆奁每日由贴身宫女打理,若有陌生信件,早该发现。
此信必是今日才被人放入。""你血口喷人!"赫舍里妃急了。"够了!"康熙拍案,
"梁九功,去查纳尔泰这几月的行踪。再传德嫔的贴身宫女问话。
"调查结果很快出来:纳尔泰确实三个月前就去了江南,昨日才回京。
青柳也证明我的妆奁每日检查,不可能有信而不见。康熙脸色稍霁:"德嫔暂且回宫,
此事朕会彻查。"我磕头谢恩,退出来时后背已经湿透。好险!
若不是现代人的逻辑思维和对细节的关注,我恐怕已经...回到永和宫,青柳告诉我,
翠微已经把事情告诉了四阿哥。我点点头,心中稍安。不知为何,我觉得胤禛会做些什么。
果然,第二天就传来消息:赫舍里妃被贬为贵人,禁足三月。而佟佳贵妃则"病"了,
免了各宫请安。"听说四阿哥向皇上呈了密折。"青柳神秘兮兮地说,
"揭露了赫舍里家与纳尔泰的恩怨,证明这是场陷害。"我心中一暖。胤禛果然出手相助。
但我也明白,这场风波只是开始,佟佳贵妃不会就此罢休。几天后,我在御药房配药时,
偶遇了胤禛。他名义上是来取安神茶,实则是为了..."德嫔安好?"他低声问,
眼睛却不看我。"托阿哥的福。"我同样低头回答,"多谢阿哥相助。""不必谢我。
"他声音更低了,"我只是陈述事实。另外..."他递给我一个小瓷瓶,"这药可验百毒,
日后饮食小心。"我心头一颤,接过瓷瓶:"阿哥也要保重。"我们错身而过,
像两个陌生人。但我知道,在这深宫之中,至少还有一个人站在我这边。又过了半月,
宫中突然传来惊呼:"来人啊!魏公公晕倒了!"我闻声赶去,发现一位老太监倒在廊下,
面色紫绀,呼吸微弱。四阿哥胤禛恰巧路过,也停了下来。"是中暑?"他皱眉问道。
我检查了一下:"不像。更像是...中风。"现代医学称为脑卒中。"需要放血吗?
"胤禛已经挽起袖子。"不,平卧,松开衣领。"我指挥着太监们,"取针来!
"银针很快送到。我和胤禛配合默契,他负责按压人中、合谷等穴位,我则针刺十宣放血。
不需要言语,我们就像合作多年的搭档,每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半刻钟后,
老太监的呼吸平稳了些,面色也好转了。"送太医院进一步治疗。"我对太监们说,
然后转向胤禛,"多亏阿哥相助。"胤禛摇摇头:"德嫔医术高明。
"他的目光中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我...我一直想问,你那日的辩解条理分明,
不像临时所想...""我..."我正不知如何回答,一个太监匆匆跑来:"德嫔娘娘,
皇上召见!"我向胤禛行了一礼,匆匆离去。但我知道,他那个问题不会就此结束。
总有一天,我要面对他的疑惑,而我...真的准备好答案了吗?
康熙召见我是为了表彰我救治太监的举动,又赏了些绸缎首饰。但更重要的是,
他宣布让我协助管理一部分宫务,包括监督御膳房和药房。"德嫔聪慧细心,朕很放心。
"他如是说。走出乾清宫,我望着红墙黄瓦的紫禁城,心中五味杂陈。
我在这深宫中的地位越来越稳固,但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而那个越来越频繁出现在我脑海中的身影,更是危险得如同玩火...五"主子,
内务府送来帖子了。"青柳将一张烫金请柬递到我手中。我展开一看,
是佟佳贵妃主办的"端阳绣品赏鉴会"邀请函,要求各宫嫔妃准备一件亲手刺绣的作品参赛。
"刺绣?"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请柬边缘。在现代,我连纽扣都缝不好,更别说刺绣了。
"主子别担心,"青柳似乎看出我的忧虑,"奴婢可以帮您绣,
您只需在最后添几针应付过去就行。"我摇摇头:"不妥。若是被当场要求演示,岂不露馅?
"放下请柬,我走到窗前。五月的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入宫半年,
从宫女到德嫔,**医术和厨艺站稳脚跟,但女红这类传统技能却是我的短板。"青柳,
去取些绣线和布料来。"我忽然转身,"我要自己试试。"接下来的十天,
我把自己关在永和宫偏殿,与绣花针搏斗。手指被扎了无数次,
绣绷上的布也换了一块又一块。从最简单的平绣开始,到稍复杂的缎面绣,
我的进步速度让青柳目瞪口呆。"主子学得真快!这牡丹花跟真的一样!"我苦笑。
比起真正的绣娘,我的作品简直不堪入目。但作为现代人,
我有个她们没有的优势——十字绣。小时候,我曾跟风买过十字绣材料包。虽然半途而废,
但基本技法还记得。这种在欧洲流行的计数刺绣,比起中国传统的自由刺绣更易上手。
"主子,这是什么绣法?奴婢从未见过。
"青柳好奇地看着我在网格布上按照图案数着格子下针。"西洋绣法,叫十字绣。
"我解释道,"适合初学者。"距离赏鉴会还有三天时,
我的作品终于完成——一方手帕大小的绣品,上面是用十字绣技法绣成的牡丹蝴蝶图。
虽然比不上宫中绣娘的精致,但胜在构图新颖,色彩鲜明。"主子真厉害!"青柳由衷赞叹,
"这牡丹跟活的似的,定能在赏鉴会上夺魁!""不求夺魁,只求不丢脸。
"我揉了揉酸痛的脖颈。这十天废寝忘食的练习,
让我对古代嫔妃们多了几分敬佩——她们的精湛技艺背后,
是多少个这样枯燥重复的日日夜夜。赏鉴会这天,承乾宫正殿张灯结彩。
各宫嫔妃依次展示自己的绣品:惠妃的"百鸟朝凤"气势恢宏,
宜妃的"岁寒三友"清雅脱俗,连位分较低的安嫔都献上了精致的"荷塘月色"。
"德嫔妹妹准备了什么佳作?"佟佳贵妃高坐上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深吸一口气,
让青柳呈上我的绣品:"臣妾拙作,请贵妃娘娘和各位姐姐指教。
"当我的十字绣牡丹展开时,殿内响起一片惊叹声。"这...这是何种绣法?
"惠妃第一个发问,"花瓣的层次如此分明!""回娘娘,是西洋十字绣法。"我解释道,
"通过不同方向的针脚形成图案。""西洋绣法?"宜妃突然冷笑一声,"我大清物华天宝,
自有上乘绣艺,何须学那蛮夷之技?"殿内气氛顿时一凝。我这才想起,
宜妃郭络罗氏出身刺绣世家,其祖母曾是江南织造府的顶级绣娘。"宜妃姐姐此言差矣。
"令我意外的是,惠妃竟出言相护,"西洋技法亦有可取之处。德嫔妹妹这牡丹用色大胆,
栩栩如生,妹妹好巧思。""惠妃姐姐说得是。"佟佳贵妃突然插话,
眼中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光芒,"德嫔妹妹心思灵巧,不拘一格,难怪皇上喜欢。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本宫宣布,
本次赏鉴会头名是...宜妃妹妹的'岁寒三友',第二名是德嫔妹妹的'牡丹蝴蝶'。
"离开承乾宫时,惠妃特意与我同行。"德嫔妹妹别往心里去。"她温声道,"宜妃性子直,
并非针对你。""臣妾明白。"我感激地笑笑。惠妃纳喇氏入宫多年,育有大阿哥胤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