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呼吸一滞，心脏传来钝痛。
下一秒，周砚泽往群里分享了十几段视频。
视频里，是我扭曲的面容、破碎的呻吟，以及不堪入目的画面。
「我还专门找人AI换脸合成的，花了大价钱的，怎么样，真不真？」
他笑得恶劣，眼底闪烁着报复的快意。
「全部免费分享，见者有份。」
我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心脏像是被钝刀一点点剖开，疼得连呼吸都在颤抖。
就在三个月前，周砚泽还牵着我的手，在漫天星光下单膝跪地，用野草编成的戒指套上我的无名指，声音温柔得像是怕惊碎一场梦：
「澜澜，等毕业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我害羞地不敢抬头，却在心底答应了千千万万遍。
而现在，他坐在人群中央，像分享一个下流的笑话一样，把我的尊严撕得粉碎。
我知道那些视频是假的。
可周砚泽的轻蔑，是真的。
原来，他的青梅竹马云昭雪昨天突然「好心」来送退烧药，是为了录下我高烧时无意识的呻吟。
而现在，那些声音被恶意剪辑，成了羞辱我的工具。
屋内的淫笑声不绝入耳，震惊与难以置信如冰冷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我忙于各种兼职赚取学费，无暇交友，更没时间耽于情爱。
周砚泽锲而不舍地追了我三年，读研时我才松了口。
他的牛仔裤总是洗得发白，球鞋开了胶也不换。
他带我吃食堂最便宜的窗口，却会偷偷把我餐盘里的肉夹给我：「澜澜，你太瘦了。」
直到某天，我在图书馆撞见他熟练地翻阅全英文的《傲慢与偏见》，指尖停在一页上——那里夹着一张黑卡，卡面烫金的「周氏」二字刺得我眼睛生疼。
他合上书轻笑：「兼职做代购，客户押在这儿的。」
我信了。
毕竟他为我挑的生日礼物，是一条褪色的银链子。
虽然手头紧，但他细心温柔，处处为我着想，为我这片浮萍提供了一片可以依附的浮木。
我以为他会永远让我依赖。
他一句没钱买最新款的手机，我就将时间精准到秒，多找了三份兼职，只为能在他生日时准时用上新手机。
而我用的，是从市场上淘来的三手手机。
我以为我的付出回应了他的真心，没想到在他眼里，我的付出本就一文不值。
房间内的嬉笑声震耳欲聋，汗水浸透了我的衣衫。
最近几天，新型病毒肆虐，我不幸中招。
尽管头昏脑涨，我也不敢停下一刻。
周砚泽很心疼我，特意嘱咐他的青梅云昭雪来照顾我。
我到奶茶店兼职的第一天，她也来了。
绕是我再迟钝，我也感觉到了她的敌意。
她一次性点了五十个香芋味的冰激凌，却在我打好递给她的时候，故意往前一扑，冰淇淋全蹭在了她身上。
她故意尖叫，把店长嚷出来，无视我一次又一次的对不起，非要店长给我个处罚。
后来，我被店长开除，而云昭雪却满脸天真地向周砚泽撒娇：
「砚泽哥哥，你不要在生陆姐姐的气了，虽然她看不惯我们青梅竹马，故意把冰淇淋蹭在我身上羞辱我，但我相信她一定不是故意的！」
周砚泽神色温柔地点点头：「委屈我的宝贝了。」
「至于欺负你的人，不能就这么算了。」
当天下午，关于我的谣言流传开来，不堪入目的视频几乎人手一份。
心脏像是被钝刀一点点剖开，疼得连呼吸都在颤抖。
如果不爱，那无数个夜晚的「我爱你」算什么？
如果不爱，那些温柔的拥抱、深情的注视，又算什么？
难道……我真的只是他闲暇时消遣的玩物吗？
我突然想到周砚泽曾经开玩笑似的一句话：「要不是雪儿怕疼，不想生孩子，周夫人怎么轮得到你来当。」
当时我一笑置之，心里只有甜蜜。
可现在想想，有多少真心话被当作玩笑话袒露。
匆匆转身逃离现场，繁华的街灯刺得眼睛生疼，路人的目光如有实质，仿佛都在窥探我的狼狈。
羞耻与不安在心底疯狂蔓延，我颤抖着手，拨通了正在田里忙着播种的父母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父亲粗粝的嗓音和母亲关切的询问。背景音里，还能听见锄头翻土的闷响——他们正在田里播种玉米，一年里最忙的时候。
我死死咬住嘴唇，生怕泄出一丝哽咽，可开口时，声音还是破碎得不成样子：
「爸，妈，我考虑好了，我答应加入导师的团队，去研究治疗自闭症的药物，我要做一些有贡献的事情。」
以前目标坚定的我，因为周砚泽停下了脚步，我差点放弃了导师破例给我留下的位置。
可周砚泽对我的爱是假的，诺言自然也不可能成真。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幸好，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