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血色重生柳府花厅的竹帘卷着秋风,八仙桌上两封聘书红得刺眼。
我盯着苏景明递来的青梅糕,
忽然记起前世溺亡时灌进喉咙的淤泥味——此刻他指尖沾的糖霜,多像那日莲塘的泡沫。
"阿姐尝尝?"庶妹柳如烟将茶盏推过来,袖口金线绣的竹纹一闪而过。我瞳孔微缩,
这花样分明与苏景明昨日换下的外衫一模一样。外头突然传来马嘶,
太子萧承渊的玄色披风扫过门槛。他径直略过苏家堆成小山的聘礼,
把东宫玉牒拍在案上:"父皇让送来的。"柳如烟捏着帕子娇笑:"太子殿下亲自送聘书,
姐姐好福气。"她伸手去扶我,指甲却狠掐我腕骨。我顺势踉跄,
茶盏"哐当"摔碎在她裙摆。"烫着没有?"苏景明慌忙去擦她裙角,
腰间玉佩穗子缠上了我的步摇。我扯回发簪时,
瞥见他袖袋里露出半截胭脂盒——正是前世令我双腿溃烂的毒药。
萧承渊忽然嗤笑:"苏世子这玉佩成色不错。"他屈指弹了下苏景明腰间玉佩,
"上月北狄进贡的墨玉,倒是少见。"苏景明脸色骤变,匆忙捂住玉佩。
我趁机抽出东宫玉牒:"臣女谢过太子。""明日进宫习字。"萧承渊转身就走,
腰间挂着的褪色红绳被风掀起。我猛然起身,那分明是我十岁落水时用来绑头发的缎带。
"殿下留步!"我追到廊下,"为何要教我习字?"他驻足盯着我发间歪斜的珠花,
突然伸手扶正:"你及笄那日摔碎的砚台,还没赔。"柳如烟追出来搀我:"姐姐腿脚不便,
还是......""劳妹妹挂心。"我甩开她的手,"上回你送来的药膏甚好,
抹完膝盖都不疼了。"她指尖猛地蜷缩——那药膏里掺的蚀骨散,本该让我三日不能行走。
回房时春桃正抖着手煎药,药罐里腾起古怪的紫烟。我夺过蒲扇:"今日这药,
该请苏世子先尝。"院墙外突然传来重物落地声。
萧承渊的侍卫隔着窗棂道:"殿下让送来的山楂糕,解苦口的。"油纸包还带着余温,
我咬开酥皮时愣住——里头裹着枚银针,针尖泛黑。
春桃"扑通"跪地:"奴婢这就去倒药渣!"三更梆子响时,我摸到西墙根新翻的土。
花锄刚下去就撞到硬物,铁盒里染血的帕子上绣着歪扭的"宁"字,
针脚与萧承渊今早扯破的袖口一模一样。2第二章:墨香藏锋东宫书房的雕花窗半开着,
晨风卷着檀香扑在脸上。我盯着案上两方砚台,一方缺了角,
正是萧承渊昨日说的"摔碎的那只"。"发什么呆?"萧承渊忽然敲了下桌沿,
墨汁溅在他袖口。他皱眉扯过宣纸要擦,袖口滑落时露出小臂上一道浅色痕迹,
像是旧伤刚好。我故意碰翻茶盏,滚烫的水直奔他右手。他迅速抬手去挡,
铜炉"咣当"砸在青砖上,热水全泼在他左袖。"殿下!"小太监冲进来时脸都白了,
"太医说过这手再伤就......""多嘴。"萧承渊甩开湿透的袖子,露出泛红的手背,
"继续写。"我蘸了墨故意抖腕,在宣纸上洇出个墨团:"殿下这手要是废了,
明日围猎怎么拉弓?"他夺过笔在墨团上添了几笔,转眼勾出只圆头圆脑的雀儿:"用脚射。
"窗外忽然刮进阵急风,书架顶层的蓝皮书"啪"地掉下来。我俯身去捡,
里头飘出张泛黄的纸片,上头歪歪扭扭画着条胖头鱼——正是我七岁时画的第一只纸鸢。
"这是我......"话音未落,萧承渊已劈手夺过纸片夹回书里。"捡的。
"他耳尖泛红,转身去够高处的话本子,却碰倒了青瓷笔洗。我忙去接,
指尖擦过他手背的烫伤,他猛地缩手,话本子全砸在我肩上。"笨手笨脚。"他嘴上骂着,
却掏出个药瓶扔过来,"抹手。"我旋开瓶塞嗅到薄荷味,
正是昨日他送的山楂糕里裹的药膏。小太监端着冰盆进来,
见状嘟囔:"这雪肌膏统共就两盒,一盒给柳姑娘,一盒给......"萧承渊咳嗽一声,
小太监缩着脖子退下了。我沾了药膏往他手背上涂,他触电似的抽回手:"自己用。
""怕我下毒?"我故意把药瓶往窗外抛,他下意识去接,险些撞翻砚台。
纸鸢又从书页里滑出来,飘到炭盆边上。"小心!"我俩同时去抢,脑袋"咚"地撞在一起。
他捂着额头瞪我:"莽撞!"我捏着抢救回来的纸鸢:"这上头还有我咬的牙印呢,
殿下从哪个字画摊捡的?"外头突然响起钟声,
萧承渊抓起披风就往外走:"到时辰去校场了。""纸鸢还我!"我堵在门口。
他单手撑住门框:"拿山楂糕来换。"我摸出早上藏的点心,酥皮已经压碎了。
他掰了块放进嘴里,忽然皱眉:"糖放多了。""厨娘说殿下嗜甜。
"我指着他腰间鼓囊的荷包,"昨儿还瞧见你偷藏蜜饯。"他一把捂住荷包,
里头掉出颗松子糖。小太监在廊下憋笑憋得直抖,春桃恰巧捧着新墨进来,
一脚踩在糖上滑了个趔趄。墨条骨碌碌滚到案底,我弯腰去捡,发现暗格里堆着十几只纸鸢。
最底下那只鱼眼睛上,还沾着我当年哭鼻子抹上的糖渣。
3第三章:莲塘杀机侯府荷塘的浮萍绿得发腻,
柳如烟捏着把团扇往我这边凑:"阿姐尝尝新摘的莲蓬?"她腕间的翡翠镯子晃得人眼花,
仔细瞧竟镶着苏家独有的金丝竹纹。我接过莲蓬时故意手滑,莲子"噼里啪啦"滚进池水。
苏景明远远瞧见,端着冰镇酸梅汤快步走来:"玉宁若是乏了,
我让人抬竹轿......""世子当心!"我侧身避开他泼洒的汤水,绣鞋碾碎颗莲子,
"前日您送来的枇杷膏洒了半罐,害我屋里蚂蚁成灾。
"柳如烟突然扯我衣袖:"阿姐快看那对并蒂莲!"她绣鞋尖抵着松动的地砖,
正是前世害我落水的机关。我反手将备好的香囊塞进她袖袋,
在她抬脚的瞬间轻推团扇——"救命啊!"她扑通落水,金线绣的披帛缠住枯荷。
苏景明甩了外袍就要跳,我拽住他玉带钩:"世子可识得此物?"荷塘突然咕嘟冒泡,
浮起的玉带钩缠满水草。柳如烟在水里扑腾着尖叫:"姐姐为何推我!""推你?
"我抖开香囊,苏家特制的沉水香洒了满桌,"这香囊里的金瓜子,够买下整池荷花。
"苏景明脸色煞白,那玉带钩内侧分明刻着北狄商队的标记。暴雨砸在荷叶上噼啪作响,
萧承渊的玄色披风兜头罩下:"孤方才瞧得清楚,柳二**是自己踩空。
"柳如烟被捞上来时还在哆嗦:"太子殿下偏私......""偏私?
"萧承渊踢了踢滚到脚边的玉带钩,"苏世子这挂件倒是稀奇,北狄王庭上月刚丢的贡品。
"春桃突然捧着食盒挤进来:"**的姜汤。"掀盖时"不小心"打翻,
泼湿的礼单上赫然列着二十车精铁。苏景明抬脚要踩,被我抢先抽走:"世子要烧炭取暖?
"炸雷劈断老槐枝杈时,萧承渊的侍卫已围住院门。柳如烟突然抓起发簪刺来,我侧身避开,
她踉跄着栽进泥坑,镶玉护甲里掉出包药粉。"这不是治风寒的附子么?"我拾起来嗅了嗅,
"前日我院里死了三盆兰草,怕是浇了这好东西。
"萧承渊拎起药包晃了晃:"苏世子解释解释?"暴雨浇透苏景明的锦袍,
他忽然指着我狞笑:"你以为太子真看得上瘸子?
不过图你们柳家兵......"破空声打断他的话,
萧承渊的袖箭擦着他耳廓钉在廊柱上:"孤图她扔枇杷核砸人准头好。"回府马车里,
我拧着湿透的裙角:"殿下早知苏家私运精铁?""比你知道得晚些。
"他抛来块热乎的栗子糕,"上月在茶楼,你泼苏景明那盏茶,他袖袋掉出半张货单。
"我想起那日他蹲身捡纸片的模样,原来根本不是帮我拾帕子。车帘被风吹起时,
我瞥见他腰间别着前日我砸坏的砚台,缺角处用金箔补成了海棠花。
4第四章:夜探香闺烛火在纱帐上投下摇晃的影子,我扶着妆台慢慢弯下膝盖。
右腿突然传来刺痛,身子一歪就要摔倒,后腰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
"大晚上折腾什么?"萧承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还带着夜风的凉意。
他另一只手抓着个青瓷药瓶,瓶口还沾着新泥。我挣开他的手站稳:"殿下倒是会挑时辰,
专拣人摔跤时翻窗。"话没说完,妆台抽屉突然弹开,露出里头艳红的胭脂盒。
盒盖边沿渗出黑乎乎的东西,泛着酸苦味。萧承渊脸色骤变,
抓起胭脂盒嗅了嗅:"这是从哪来的?""前日苏家送来的及笄礼。"我故意说得大声,
外间立刻传来春桃慌乱的脚步声。窗棂突然被叩响,侍卫压着嗓子道:"禀报主子,
侯府后门有十辆马车往北郊去了,车辙印深得很。
"萧承渊把药瓶塞给我:"每日早晚各擦一次。"转身就要走。我扯住他袖子:"带我同去。
""胡闹!"他甩开手,袖口却勾住了我的发簪。青丝散落的瞬间,
门外春桃惊呼:"**怎么了?"我趁机推开窗户:"春桃,
去前院说我要取落在马车里的披风。"转头对萧承渊挑眉,"这会儿侧门守备最松。
"夜风灌进屋内,吹得烛火直晃。他忽然解下外袍罩在我身上:"跟紧了。"马车颠得厉害,
我攥着窗沿才没撞进他怀里。他倒是坐得笔直,盯着我手里的药瓶:"抹药了吗?
""现在抹?"我晃了晃药瓶,马车正巧碾过石块,药膏全糊在了他手背上。
他"嘶"地抽气,我才发现他掌心有道新伤,像是被什么烫的。北郊荒地飘着股铁锈味,
十辆板车正在卸货。苏府管家举着火把吆喝:"轻点搬!这都是要送……"话音戛然而止。
萧承渊踹开车门跃下,我紧跟其后,却被满地碎铁片扎了脚。他回头拽了我一把,
正好撞见管家往草丛里藏东西。"交出来。"我伸手去夺,管家竟摸出把匕首。寒光闪过时,
萧承渊抬脚踢飞凶器,顺势把我往后一推。我踉跄着撞开板车上的麻布,
里头滚出几把未开刃的短刀。"苏家好大的胆子!"萧承渊踩住管家手腕,
"私造兵器该当何罪?"管家突然盯着我身后怪笑:"**小心!"我下意识转身,
只见春桃举着石头冲过来,却砸晕了要偷袭的壮汉。她喘着气说:"**,
老夫人房里的李嬷嬷往这边来了!"远处传来马蹄声,萧承渊拎起我就往马车跑。
车厢里他扯了块布给我裹脚,动作粗鲁却避开了伤处。"为什么帮我?"我盯着他包扎的手。
他头也不抬:"你及笄那日,我见苏景明往贺礼里塞东西。"顿了顿又说,
"那日我本想送支笔。"车外忽然下起急雨,雨点子砸得车顶噼啪响。
他摸出个油纸包扔过来,里头是已经凉透的桂花糕,边角碎得不成样子。"路过城南买的。
"他说得硬邦邦,"不爱吃就扔了。"我掰了块放进嘴里,糖霜化在舌尖发苦。
抬眼却见他耳朵通红,这才发现油纸内侧沾着墨迹,隐约是个"宁"字。
5第五章:围场双刃日头刚爬上旗杆尖,猎场里马蹄声就乱成一片。
我攥着缰绳的手心全是汗,前头苏景明突然勒马回头,
冲我笑得阴恻恻:"柳**可要跟紧了。"话音未落,他扬鞭狠抽旁边侍卫的马臀。
那马长嘶一声朝我冲来,鞍上捆着的野鸡扑棱翅膀,惊了我的枣红马。"低头!
"萧承渊的喊声和箭矢破空声同时响起。三支白羽箭"哆哆哆"钉进马鞍,
发狂的马匹被定在原地打转。我滚下马背时,他正好策马赶到,伸手把我拎上他的马。
"逞什么能?"他呼吸喷在我后颈,握着缰绳的手臂擦过我耳畔,
"没见我给你的护腕都戴歪了?"我低头瞅见右手护腕果然翻着边,早上春桃非要给我戴的。
正要回嘴,树梢突然掉下个描金盒子,里头窜出条花斑蛇。"弓给我!
"我反手去够他背上的牛角弓。萧承渊一巴掌拍开我手:"别闹。
""你左肩有旧伤使不上力!"我直接扯过弓弦,他闷哼一声松了手。花斑蛇吐信的瞬间,
箭尖已穿透它七寸,连盒子一起钉在树干上。看台上爆出阵喝彩,
皇帝扶着栏杆大笑:"承渊啊,你这穿云弓算是找着主了!"萧承渊下马时踉跄了下,
我这才发现他左手一直虚握着。正要问,他已单膝跪地:"父皇谬赞,是玉宁身手好。
"皇帝捻着胡子打量我:"柳家丫头,这弓赏你了。"内侍捧着弓过来时,
萧承渊突然伸手调整了下玉佩穗子。日光晃过玉佩内侧,
米粒大的"宁"字清晰可见——正是我及笄时丢的那块玉料边角。
"殿下这玉佩......"我故意提高声量。他迅速把玉佩塞回衣襟:"御赐之物。
"耳根却泛起可疑的红。午间歇息时,春桃捧着食盒找过来:"**,
太子殿下让送的冰镇酸梅汤。"我掀开盖子,汤水里浮着片完整的桂花。
抬头正撞见萧承渊在对面帐前训人,训着训着突然伸手接住副将抛来的水囊,
腕上还系着早上我扯断的弓弦绳。"酸不酸?"苏景明不知何时凑过来,盯着我手里的汤碗,
"太子殿下倒是贴心。"我直接把碗怼到他面前:"世子尝尝?"他脸色铁青地后退,
踩中块碎石险些摔倒。树丛里突然窜出只灰兔,我顺手抄起旁边小太监的弹弓。
石子飞出去时,萧承渊的箭也到了,兔子和石子同时钉在箭靶红心上。"抢功?"我挑眉。
"怕你手酸。"他解下箭囊扔给我,"晚上烤兔子?"皇帝的笑声从高处传来:"年轻真好,
承渊何时请朕喝喜酒啊?"萧承渊突然咳嗽起来,我刚咬的酸梅核卡在喉咙。
他伸手要拍我后背,半途又改成拽袖子:"慢点吃。"夕阳西下时,
侍卫来报在林子里发现更多毒蛇。萧承渊翻身上马,顺手把我拽到鞍前:"带你认认路,
省得下次迷路。"马儿小跑起来时,他胸前玉佩一下下磕着我后背。
我猛地扯住缰绳回头:"玉佩还我!""什么玉佩?"他装傻,眼里却带笑。
"刻着我名字的!""哦,我捡的。"他忽然夹紧马腹,惊得我抓住他胳膊,
"想要就自己拿。
雀街茶楼的说书人正拍到醒木:"话说那女将军一箭射穿敌军帅旗——"底下喝彩声没落地,
三个破衣乞丐突然窜到雅座前嚷嚷:"柳家女克夫咧!订过三次亲都死了人!
"我捏着杏仁酥的手顿了顿。对面柳如烟假意劝阻:"各位怕是认错人了,
我姐姐只是腿脚......""腿脚不利索克夫更凶!"领头的乞丐甩出串铜钱,
叮叮当当滚到我脚边。春桃弯腰去捡,突然"咦"了声:"这钱上怎有苏家钱庄的印?
"我踢开铜钱,掏出苏景明昨日送的点心匣:"诸位辛苦,这点酥饼拿去分。"匣子刚打开,
夹层里掉出封信,北狄文字在日光下明晃晃的。"世子爷送的定情信?"我拎着信纸抖了抖,
茶客们全抻长了脖子。柳如烟扑来要抢,被我泼了杯热茶:"妹妹急什么?莫不是认得这字?
"二楼突然摔下个茶盏,萧承渊的声音混着瓷片脆响:"金吾卫何在?
"楼梯顿时响起铁甲声。苏景明踹翻屏风冲出来,剑锋直指我咽喉:"都别动!
""世子拿剑的手抖什么?"我捏起块核桃酥,"上回射箭脱靶,也是这般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