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首付你们家至少出九成,房贷你还。”“日常开销嘛,咱们AA。”“还有,
过年过节,你得给我妈包一万红包。”我未婚夫高铭,在谈婚论嫁的当口,
理直气壮地跟我摆条件。他说,这都是他们老家的规矩。我看着他,
尽量平静地问:“那按你们那边的规矩,这婚,你打算出什么呢?
”他得意地挺了挺胸:“我们那儿啊,男方一般就是负责摆个十桌八桌酒席。
”“亲戚朋友多,顶天了也就二十桌!”他还让我体谅他父母赚钱不容易,要懂事。
我点点头,笑了。1那笑容,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冷。高铭却像是没看出来,
反而因为我的“点头”更加得意起来。“我就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他伸手想来拉我的手,
语气带着一丝施舍般的恩赐。“放心,酒席我一定给你办得风风光光的,
让你在亲戚朋友面前有面子。”我轻轻避开了他的手。“高铭,我们谈了三年恋爱,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平等的。”我的声音依旧平静。“你所谓的规矩,恕我直言,我没听说过。
”高铭的脸色微微一变。“苏然,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都要结婚了,你还计较这些?
”“计较?”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原来在你眼里,
要求婚姻最基本的公平和尊重,就是计较?”“什么公平尊重?我们家那边都是这样的!
女人嫁过来,不都是这样的吗?”他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我妈辛辛苦苦把我养这么大,你孝敬她一下,包个红包怎么了?一万块很多吗?
你一个月工资都不止这个数吧?”“房子写你名字,房贷我还,是为了我们共同的家。
可这家里,似乎只有我在付出。”“AA制,我没意见,前提是我们收入相当,
或者共同财产共同支配。而不是我承担了所有大头,你连瓶酱油都要跟我算清楚。
”我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向他。“至于酒席,”我顿了顿,
看着他因为我的话而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二十桌酒席,按我们这里的行情,大概十万块。
我出九成首付,按一百平的房子,三万一平算,首付三成也要九十万,九成就是八十一万。
加上后续几十年的房贷,利息,装修,家电……”我轻轻摇了摇头:“高铭,
你这算盘打得真精明。”“苏然!”他猛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我,
眼里的温柔和耐心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被戳破算计后的恼羞成怒,“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婚你还想不想结了?”“想啊。”我看着他,眼神里最后一丝温度也散去了。“只是,
我想结一个纯粹一点的婚。”“什么纯粹一点的婚?”他皱眉,显然没跟上我的思路。
我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豁出去的洒脱。“就是,什么都不要的婚。”2高铭愣住了,
似乎没理解我的话。“什么叫什么都不要?”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就是,
我们不要房子,不要车子,我们租房住。”“你也不用出酒席钱了,我们旅行结婚,
或者干脆领个证,请两边家人吃顿饭就好。”“我也不要求你上交工资卡,
你赚的钱自己留着,我赚的钱也自己留着。”“至于你妈妈的红包,”我微微停顿了一下,
看着他越来越错愕的表情,“我觉得,孝顺父母是应该的,但方式有很多种。
如果她真的需要,我们可以在能力范围内支持。但这种硬性规定,不像孝顺,更像交易。
”高铭的嘴巴张了张,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继续补充我的“纯爱”理论:“既然你说你们那边规矩多,那我也不为难你。
”“我们就按最简单的方式来,只谈感情,不谈钱。”“我甚至可以辞掉现在的工作,
你来养我。或者,你辞掉工作,我来养你。你看,这样多纯粹,多考验感情?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其实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一个连婚前财产都要算计到这种地步的男人,怎么可能接受这种“不切实际”的纯爱?果然,
高铭的脸色从错愕变成了铁青,然后是涨红。“苏然!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我没有开玩笑。”我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我只是觉得,
如果婚姻的基础只剩下算计和所谓的‘规矩’,那还不如一开始就纯粹到底。
”“什么狗屁纯粹!我看你就是不想结婚,故意找茬!”高铭指着我的鼻子,
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不买房我们住哪里?喝西北风吗?我不摆酒席,
我爸妈的脸往哪儿搁?亲戚朋友怎么看我?”“还有,我妈养我这么大,
你给她包个红包不是天经地义吗?你还跟我谈条件?”他越说越激动,
仿佛我提的要求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苏然,我告诉你,我们高家的媳妇,就得懂事!
就得守规矩!”我冷笑一声:“高家的规矩可真多。只是不知道,高家的男人,
除了会提要求,还会做什么?”这句话彻底点燃了高铭的怒火。“好!好!苏然,你行!
”他咬牙切齿,“我看你是平时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猛地抓起车钥匙:“你不是想冷静吗?行,我带你去个地方,好好冷静冷静!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不由分说,拽着我的胳膊不让我下车。
我们当时正在我家楼下他车里谈的这些,此刻他力气大地惊人。3高铭一路把车开得飞快,
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我几次想开口问他要去哪里,都被他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车子渐渐驶离了市区,路灯越来越稀疏,最后完全消失在一片漆黑的山路上。
我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下去。“高铭,你要带我去哪里?停车!”我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
他猛地一脚刹车,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在寂静的山野里显得格外突兀。由于惯性,
我整个人往前冲了一下,额头差点撞到前面的储物盒。还没等我缓过神,
高铭已经解开了他那边的安全带,绕过来打开了我这边的车门。“下车!”他声音冰冷,
不带一丝感情。“我不下!”我抓紧了安全带,恐惧感蔓延上来。这条路我有点印象,
是通往郊区一座还未完全开发的荒山,平时除了些驴友,几乎没什么人来。
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周围只有影影绰绰的树影和不知名的虫鸣。“苏然,我最后说一遍,
下车!”高铭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他开始用力拽我的胳膊。“你干什么!放开我!高铭,
你疯了吗?”我尖叫起来,试图挣脱。但他力气比我大太多了,
几下就把我从车里硬生生拖了出来。我踉跄着摔在冰冷粗糙的碎石路上,
膝盖和手掌传来**辣的疼痛。他把我随身的包也从车里扔了出来,砸在我脚边。
“你不是要冷静吗?不是要纯爱吗?”他站在车门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我,
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笑。“这里够安静,够纯粹,没人打扰你。
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给我打电话!”说完,
他“砰”地一声甩上车门,发动了车子。“高铭!你不能这样!带我回去!这里没信号!
”我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他的车窗。我看到了他嘴角那一抹讥讽的笑意,
他分明是故意的!他知道这里偏僻,知道我可能会遇到危险!“高铭!你**!
”汽车发出一声轰鸣,毫不留恋地加速,轮胎卷起一阵尘土,迅速消失在黑暗的山路尽头,
只留下两盏越来越远的车尾灯。很快,连车尾灯也看不见了。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不知名鸟兽的怪叫。我颤抖着拿出手机,
屏幕上果然显示着“无服务”。眼泪,终于忍不住汹涌而出。天,彻底黑了。
我被我谈了三年,即将要结婚的未婚夫,一个人扔在了这座荒无人烟的山上。绝望和恐惧,
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4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蜷缩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后面,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显眼。山里的夜晚格外寒冷,
我只穿了一件薄外套,此刻冻得瑟瑟发抖。膝盖和手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但更折磨人的是内心的恐惧和绝望。高铭的脸在我脑海中不断闪现,
他提出那些奇葩条件时理直气壮的嘴脸,他把我拽下车时狰狞的表情,
他开车离去时那冷酷的背影……三年的感情,原来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和一场笑话。
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这么一个自私、冷血、无情的男人。“呜呜呜……”我再也忍不住,
低声啜泣起来。哭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放大了我的恐惧。我害怕黑暗,
害怕未知的危险,害怕那些在暗处蠢蠢欲动的野兽。我一遍遍地尝试拨打紧急电话,
但手机始终没有信号。就在我快要被寒冷和恐惧击垮的时候,远处,
隐约传来了一阵汽车引擎的声音。我的心猛地一跳!是高铭回来了吗?他后悔了?
他回来接我了?一丝微弱的希望在我心中升起。我挣扎着从石头后面站起来,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两道雪亮的光柱由远及近,刺破了浓重的黑暗。那是一辆越野车,
看起来不是高铭的车。我的心沉了一下,但随即又燃起新的希望。不管是,只要是人就好!
我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辆车挥手,大声呼喊:“救命!救命啊!
”车子在我面前缓缓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一个高挑的年轻身影从驾驶座上下来。他逆着光,
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穿着一件浅色的冲锋衣,身形挺拔。“**,你没事吧?
”一个清朗干净的男声传来,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关切。这声音,像一股暖流,
瞬间驱散了我心中的部分寒意。他快步向我走来,借着车灯的光,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非常年轻英俊的脸庞,眉眼干净,鼻梁高挺,嘴唇抿着,带着一丝学生气的青涩,
但眼神却很沉稳。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我……我被困在这里了……”我的声音带着哭腔,止不住地发抖。他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眉宇间染上了一丝担忧。“你受伤了?”他注意到我手掌和膝盖上的擦伤。“先上车吧,
这里晚上不安全,也冷。”他没有多问,语气温和而坚定。他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扶着我的胳膊,小心地把我让了进去。车里开着暖气,一股温暖的气息瞬间包裹了我。
我贪婪地吸了一口,感觉冻僵的身体渐渐有了知觉。
他从后座拿了一条干净的薄毯递给我:“先盖上暖和一下。
”“谢谢……谢谢你……”我接过毯子,声音哽咽。“不客气。
”他对我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阳光又温暖,“我叫林漾,是附近霖州大学的学生。你呢?
”“我……我叫苏然。”在那一刻,这个叫林漾的年轻男孩,
就像是黑暗中突然出现的一缕微光,照亮了我绝望的世界。5林漾很细心。他没有急着开车,
而是先从储物格里拿出了一个小型的急救包。“你别动,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不然感染了就不好了。”他的声音很温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我看着他低头认真地用消毒棉签清洁我手掌上的擦伤,动作轻柔又专注。灯光下,
他的侧脸轮廓分明,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一股莫名的安心感油然而生。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他轻声说。“嗯。”我点点头,
努力不让自己因为疼痛而瑟缩。处理好手上的伤口,他又看了看我的膝盖。
“裤子可能要卷起来一点。”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提示。我把裤腿卷上去,
露出擦破皮、渗着血丝的膝盖。他依然细致地帮我清洁、消毒、贴上创可贴。整个过程,
他都表现得非常绅士和尊重,没有丝毫逾矩。“好了。”他直起身,对我笑了笑,
“下山后最好还是去医院再检查一下。”“谢谢你,林漾。”我由衷地感谢他,
“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举手之劳。”他发动了车子,“你家在哪里?
还是我先送你去附近的镇上?”我想了想,高铭把我扔在这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现在不想回那个充满算计和争吵的“家”。“能送我去镇上的旅馆吗?我想先休息一下。
”“当然可以。”林漾没有多问,熟练地调转车头,向山下驶去。路上,
他为了缓解我的紧张,主动和我聊了一些轻松的话题。“这么晚了,你怎么会一个人在山上?
”他状似不经意地问。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启齿这难堪的遭遇。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为难,立刻说道:“不方便说也没关系。”这份体贴让我心中一暖。
“我和……我男朋友吵架了,他……他把我丢在这里了。”我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声音有些沙哑。林漾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紧,眉头也微微皱了一下。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语气更加柔和地安慰我:“别难过了,都会过去的。
”车子很快到了山下的一个小镇。林漾帮我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整洁的旅馆,
还坚持陪我办好入住手续,把我送到房间门口。“你好好休息,手机先充上电。
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打我电话。”他把一张写着他手机号码的纸条递给我。“林漾,
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医药费和……这个……”我从包里拿出钱包,想把钱给他。
他却摆摆手,后退了一步。“苏然姐,不用这么客气。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帮忙的。
”他叫我“苏然姐”,让我感觉亲近了不少。“你早点休息,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对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像小太阳一样。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我突然觉得,
这个世界上,也并非全是恶意。至少,我遇到了林漾。这个萍水相逢的年轻男孩,
用他最纯粹的善意,温暖了我冰冷绝望的心。6在旅馆的床上,我几乎一夜未眠。
高铭的所作所为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反复播放,
愤怒、屈辱、心寒……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天快亮的时候,我终于做出了决定。这段感情,
必须彻底结束。我不能再对高铭抱有任何幻想,不能再给他伤害我的机会。手机充上电后,
我第一时间查看。果然,高铭的微信、电话,全都把我拉黑了。他做得可真够绝的。
我冷笑一声,打开了自己的社交平台,发了一条简短的动态:“有些人,有些事,看清了,
也就放下了。从今往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没有指名道姓,但懂的人自然懂。然后,
我开始联系搬家公司。我和高铭并没有同居,但之前为了筹备婚礼,我的一些私人物品,
以及我们共同购置的一些小家电,都放在了他那边。现在,这些东西,我一件也不想要了。
至于我的私人物品,我会想办法拿回来。处理完这些,我给林漾发了一条信息:“林漾,
早上好。昨晚真的非常感谢你。我已经安全了,今天会回市区。你的帮助我铭记在心,
改天我回霖州,一定请你吃饭。”他很快回复了:“苏然姐,不用客气,你安全就好。
路上注意安全。”简单的几个字,却透着真诚的关心。回到市区后,我没有回家,
而是直接去了我之前租住的小公寓。幸好租期还没到。接下来的几天,
我都在处理和高铭分手后的遗留问题。通过一个共同的朋友,我才了解到,
高铭把我扔在山上后,并没有丝毫悔意。他甚至在朋友圈发了一些意有所指的话,
大概意思是某些女人不知好歹,给脸不要脸。他的父母也没有联系过我,
显然是站在他儿子那边的。我庆幸自己看得及时,断得果断。至于我放在他那边的私人物品,
我拜托了一位男性朋友,在他不在家的时候,由他母亲交接,取了回来。过程虽然有些波折,
但总算是有个了结。我拉黑了高铭和他家人的所有联系方式,清理了所有与他相关的东西。
仿佛做了一场大扫除,把生活里的垃圾彻底清了出去,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
空闲下来的时候,我会和林漾聊上几句。大多是我主动找他,问问他学校里的事情,
聊聊他喜欢的摄影和户外运动。他总是很有耐心,回复也很及时,
言语间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活力和阳光。和他的聊天,像是一剂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