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沈国纲脑袋一片空白。
周隽阳的声音仍铿锵：“从现在起，你就是389839747！”
话落，他从文件夹抽出一张纸递给了他。
沈国纲呼吸一紧，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接了过来，瞳孔猛地一缩。
上面写着：卧底缉毒警察沈晋安于上月缴毒重伤去世，警号389839747封存！
下一秒，周隽阳严肃地声音像尖刀一样叉进沈国纲的心里。
“389839747，欢迎归队！”
他的手此刻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怔愣的眼神迷茫地盯着记忆力早已模糊的男人照片。
他年轻的时候，这么帅气，这么正义凛然。
所以，爷爷说跟自己说，不要怪他。
妈妈也说，不要怪他。
为什么自己就从来没想到过呢？
“那现在他人呢？”沈国纲恍惚地看向周隽阳。
周隽阳神色忧伤：“他是2号出的事，第二天才找到他的遗体，找到他的时候差点认不出来……”
7月2号，就是妈妈去世的前一天。
沈国纲的脑子彻底空了，抓不到任何东西。
他捏紧那张纸，下意识呢喃：“他怎么能死呢？我还没把他抓到妈妈坟前认错呢！”
“沈国纲，你要对得起这份警号，对得起你爸爸二十多年的努力！”
“他是个英雄！真正的无名英雄！”
沈国纲喉咙一紧，眼眶酸涩。
头顶的旧灯泡，一闪一闪的，氛围格外沉静。
双手接过的警号，握在手中，此刻格外的烫手。
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好像在此刻凝固住了。
周隽阳的眼睛泛着红血丝：“小纲，你爸爸从来就不是坏人，但毒贩一日不除，他就一日不得澄清。”
“成为缉毒警察就要做好做无名之辈的心理准备。”
“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一定要死死地埋在心里！”
沈国纲吸着早已通红的鼻子点头：“明白。”
“沈国纲，现在请你对着他的警服宣誓！”
沈国纲恍过神来，挺立站直，用力地将手举到太阳穴，他严肃地看向那身警服敬礼宣誓……
再次从警局出来时，沈国纲神色平静。
从前，回家的路很近，近到好像几步就能跑回家见到母亲的身影。
现在，沈国纲感觉自己走了好久，警局还在身后，前方看不到尽头。
他两世追求的东西，都是自己的误解，他坚定的目标，就这样消失了。
沈国纲抿紧嘴唇，神色多了几丝冗乱。
“爸爸，我想吃棉花糖！”小男孩撒娇的童声在耳畔响起。
沈国纲顺眼望去，长相高大的男人将三四岁的小男孩抱在怀里，笑得宠溺：“我们家小纲想吃什么爸爸就买什么！”
“老板，来两串棉花糖！”
沈国纲向前的脚步突然间一怔，男人的话与记忆中的父亲重叠，像老式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出现。
是二十多岁的沈晋安，抱着四岁的沈国纲站在游乐场门口的棉花糖摊子上，一样的宠溺，一样的话：“老板，来一串棉花糖。”
“我们家小纲爱吃。”
沈国纲恍惚着，人已经走到了棉花糖摊前。
“小伙子，要棉花糖吗？”老板边招呼边打棉花糖。
这一幕又与消失很久的记忆重叠。
“看的出来您很爱您的孩子。”记忆中的老板递了棉花糖给他。
抱着他的沈晋安露出爽朗的笑容：“我工作忙，还嫌不够爱他呢，现在只想把最好的东西全都给他。”
沈国纲捂着眼睛，无声的发泄着这么多年压抑的情绪。
脑海里是坐摇摇车时，他一个人怕得不行，父亲在身后抱紧他，抚慰的声音沉稳又有力量：“别怕，爸爸永远在你身后护着你……”
沈国纲伸手摸向棉花糖，沙哑的声音他自己都觉得难听——
“爸，你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