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一群废物!”
幽冥古墓之外,慕玄宸气得浑身发抖,那张素来俊朗温润的面孔此刻阴鸷得骇人,哪还有半点平日里光风霁月的宗主仪态。
“这点儿残破禁制,竟也耗费了如此之久?真给本座长脸!”
下方,几名天衍宗长老个个面色惨白,灵力消耗甚巨,闻听此言,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其中一位长老硬着头皮回禀:“掌门息怒,这禁制实在古怪,似乎与下方地脉隐隐相连,我等强行攻打,那反噬之力亦是……”
“借口!”慕玄宸暴躁难当,“本座没时间在此虚耗!动用‘裂星锥’!”
“裂星锥”三字一出,几名长老脸色霎时剧变,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禁忌之物。
“掌门三思!裂星锥乃宗门禁忌重器,威力太过霸道,一旦动用,恐怕会伤及昆吾山脉的根基啊……”
“伤了又如何?”慕玄宸冷嗤一声,“只要能得到里面的东西……”他话音稍顿,眼神狂热,仿佛那至高目标已近在咫尺。
“区区一条地脉,毁了,将来再造便是!立刻动手!”
几名长老相互对视,额上冷汗涔涔,却终究不敢违逆掌门之令。
他们颤着手,取出一枚约莫尺长的锥形法宝。
此宝通体黝黑,其上遍布着复杂银色纹路,甫一出现,便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数股磅礴的灵力,不计代价地疯狂灌入裂星锥中!
嗡——!!!
裂星锥陡然爆发出刺耳嗡鸣,仿佛遥远星辰濒死前的哀嚎。
一股恐怖威压如怒潮般轰然炸开,瞬间席卷四野!
连带着周围空间都仿佛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呈现出肉眼可见的扭曲!
“给我——破!!!”
慕玄宸双目赤红,猛地抬手,遥遥指向禁制光罩上一点,厉声道。
轰——!!!
巨响炸裂开来!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漆黑光柱,狠狠撞击在摇摇欲坠的禁制光罩之上,其势远超先前玄雷!
……
“噗——!”
凌清璇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向前踉跄。一口滚烫的心头血抑制不住地狂喷而出,点点洒落在九幽冥棺上。
脚下大地剧烈摇晃,轰鸣不止。
大块的尘土碎石簌簌落下,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面连接着赤土龙野的古老铜镜,镜面早已布满裂痕,只剩下一片混沌虚无。
头顶的阴阳星轨阵疯狂闪烁,光芒急速明灭,裂纹如蛛网般从阵心飞快蔓延,眼看就要彻底破碎!
“裂星锥?”
凌清璇强忍着丹田处几乎要将她撕开的剧痛,一手死死按住身旁的九幽冥棺,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她胸口那道曾被慕玄宸刺出的可怖剑伤再次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月白色的仙袍。
体内灵力早已枯竭见底,此刻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感到无比艰难。
“慕玄宸,你究竟想做什么?”
仅仅是因为嫉妒她的天赋与声望?
仅仅是因为那扭曲的、爱而不得的恨意?
不,不对!
慕玄宸此番行径,竟不惜用上恐会动摇宗门根基的禁忌凶器,其图谋,绝不止于此!
他如此不计后果,孤注一掷,又是如何向宗门上下交代的?
对外宣称此地有妖邪作祟?他身为掌门,悍不畏死,亲自出手镇压?
这些拙劣的借口,又能骗得了谁?
“这古墓深处……除了星陨仙子留下的布置,还有何物能令他不惜动用裂星锥,如此疯狂?”
凌清璇心念急转,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身下倚靠的九幽冥棺,忽地发出一阵低沉幽微的震颤。
一丝清凉气息,自棺椁缝隙悄然渗出,融入她近乎枯竭的经脉。那剧痛难当的丹田,竟因此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紧接着,棺椁内部,原本空无一物之处,陡然亮起两团柔和光华。
光芒敛去,两件物事,静静悬浮于她眼前。
……
赤土废墟。
镜影倏然断绝,归于死寂。龙野心脏猛地一抽。
方才那惊鸿一瞥,凌清璇苍白染血的侧脸,以及她死死支撑阵法时那不屈的眼神,如同烧红烙铁般,狠狠烫在他的心口。
她那边,情况绝对不妙!
脚下震动未停,胸口龙佩还残留着一丝余温,与体内那股刚平息的波动相互呼应。
“妈的!”龙野低吼一声,猛地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焦躁和担忧。
眼前,那原本看似坚固的能量光罩,在尸群锲而不舍地疯狂撞击下,已经布满裂痕,明灭不定。
终于,“咔嚓”一声刺耳脆响,光罩被硬生生撕开一道扭曲的口子。
腐臭粘稠、令人作呕的墨色液体,顺着破洞边缘淋漓滴下。
“吼——!”
距离最近的几只丧尸,立刻发出兴奋的嘶哑嚎叫。
它们死死盯住那口子,争先恐后地用腐烂扭曲的爪牙和身体,拼命撕扯、挤压,试图将破口扩大。
光罩彻底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一旦失守,这些恶心的东西冲进来,破坏了古墓内部……必会危及凌清璇!
她已经自顾不暇!
他龙野,绝不能让这些鬼东西,再去威胁他的救命恩人!
“艹!”龙野眼中厉色一闪而过,一个翻滚从青铜门内冲出,稳稳停在那破口处。
重心骤然下沉,右手军刀闪烁冰冷寒芒,左臂已然格挡住一只丧尸扑抓而来的锋利骨爪。
嗤!
刀锋顺势而下,精准无匹地划过,一颗腐烂头颅应声滚落,污黑尸血飚射四溅。
身后,便是维系着凌清璇安危的最后屏障!
军刀在他手中化作夺命寒芒,劈、砍、刺、撩,尽是最简洁有效的战场杀戮技,在这狭窄的破口处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他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带着一丝狠戾:“都他妈赶着投胎吗?!”
身体的反应速度与力量明显提升,强化过的五感在此刻发挥到极致,每一只丧尸的细微动作、每一次爪击的风声,都清晰映入脑海。
呼吸吐纳间,本能牵引着那股初生的暖流加速运转,压榨出每一分潜能。
残肢断臂与破碎的内脏四处飞溅,黑红腥臭的腐液几乎将龙野染成一个血人。
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却也在搏命的疯狂中,对那股“引气归元”的法门有了更野性的领悟。
战意如火,在他眼底燃烧。
他就如同一尊钉死在缺口处的浴血战神,以钢铁般的意志和血肉之躯,死死抵住汹涌而来的尸潮。
然而,丧尸悍不畏死,无穷无尽。
纵使战意高昂,那新生力量终究有限,引气归元之法亦显生涩。
握刀的虎口已然崩裂,鲜血混着尸液滑落,手臂沉重如灌铅。
就在这时,他前方的尸潮忽然一阵骚动,那些怪物竟诡异地向两侧退避,硬生生让出一条通道。
一道身影,踩踏着遍地碎骨与粘稠腐液,缓步踏出。
正是鬼厉!
那个将他感染,一手导致玄戈城覆灭的罪魁祸首!
龙野瞳孔骤缩,握刀的手背青筋虬结,新仇旧恨交织,焚烧他每一根神经,浓烈杀意几乎凝为实质。
但仅一刹,他便强行按下了滔天怒焰。
愤怒,杀不了鬼厉!
他死死盯住对方,强迫自己冷静,调动体内那股初生的奇异暖流,将全部感知延伸向那闲庭信步般的尸王。
鬼厉周身散发的能量波动,阴冷、邪异,满是浓得化不开的死气——这是丧尸王独有的特征。
可……在这片死寂之下,似乎还缠绕着另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
那气息……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