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脊依然如父亲救助他时那般坚毅倔强。
父亲轻抿干涸的嘴唇,终究没说出指责的话来。
只是转身时,身形似又佝偻了几分。
“老师!”
韩侍郎膝行追出几步,眼眶热得发红。
父亲回头微笑,摆了摆手,“好好做官,别忘了你为民**的愿望。”
韩侍郎再次叩首。
回到家,父亲翻出了他最宝贝的匣子。
这些年打点关系,疏通人脉,家里值钱的基本都送出去了,唯余这几幅字画,父亲一直舍不得。
父亲拿出所有字画上了死对头门。
“一副字画一日冰,你随便挑。”
中书令却只挑了一幅字画。
父亲第一次在死对头面前沉不住气了。
“那副万马崩腾图,还有寒蝉图,你不是一直想要吗?”
中书令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父亲终是泄了口气,领了冰就走。
中书令站在廊下提醒:
“留不住的终是留不住,老傅,活人更重要!”
父亲顿步,心中万千情绪翻涌:“我傅家人生得磊落,死得光明,凭什么要偷偷摸摸随地掩埋?”
中书令暗骂了一声“老学究”,最后却只能无力摇头。
“阿耶,对不起……”
我看着父亲被困苦压弯的背脊,眼眶泛红,却落不下一滴泪来。
父亲带着一车冰回家时,另有两车冰也到了。
中书令府的管家重重朝父亲一躬身,转身便走了。
父亲笑了,笑得眼眶都红了。
受傅家恩惠者众多,到头来,却只有这个死对头愿意在傅家家破人亡的时候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