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谢、白二人告别大娘,回到暗阁。
——屋舍。
白沐笙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铜镜,眼皮跳了又跳。
他抓住谢廷青的袖子,颤声道:“要……要不你来吧,我看你……长的也挺不错的……”他咽下一口口水,心中无比慌乱。
坏了,话说早了。
“一直以外来客的身份问事,定是会起疑的,况且……你比我会套话多了。”谢廷青在他身后给他梳发,嗓音带着几分清冷。
白沐笙:“……那也不用扮成女子模样啊。”他只觉两眼一黑,连带着说话都有些怒气。
找个线索绕这绕那的。
他翻了个白眼。
谢廷青梳发的手一顿,在白沐笙看不见的地方,微微一笑。
可我想看。
过了一会,白沐笙才把气消没,瞥了一眼前一晚谢廷青拿着的文书,伸手拿到眼前随意翻了一两页看。
“这书有可信的信息吗?”他挑眉道。
翻过文书,一目十行,大多是在描述近年来发生的重大事件。
谢廷青抬起眸,淡淡道:“你说呢。”
“……”白沐笙白了他一眼,正要继续往下看,手忽然一顿。
只见写满了字的纸张上墨水晕开,遮住了一行字。
他皱起眉,手摩挲着那块被划去的地方。
“这划掉了什么……”他喃喃道。
谢廷青顺着他的他的目光看去,微愣一瞬,有垂下眼睑去给拿簪子,不紧不慢的道:“是重要信息就对了。”
若不是必须知道的信息,就无需多此一举划去这一信息。
白沐笙哀怨一声:“那这线索就这么舍弃了?”
几日来,线索断断续续,没有一个是能相关联在一起的。
若是这线索与其他线索相关联,如今这情形,倒是少了一个依据。
谢廷青应话:“总能找到。”
“哦。”
良久,妆容画完,白沐笙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嘴角抽搐,抬手抚摸了下自己的脸。
……真看不出来是男的。
他就不该答应的。
他扔开手中的本子:“行了行了,走吧。”
我看谢廷青就是故意找事。
谢廷青走在他后头,又垂头沉思着什么。
看来是有意在隐瞒某件事。
“啊,对了,不是还要去找阁主查去年那悬案吗?”白沐笙忽然反应过来。
什么悬案拖了一年暗阁还没查出来?暗阁没查出来又怎么知道与死者有关……
谢廷青与他擦肩而过,走在他前头,头也不回的道:“嗯,但找那案子需要些时间。”
大娘告知信息的同时,只说了是一年前的案子,却没说具体是何时,也没说此案是何事。
但这件案子,必须找出来,这是目前为止最重要的线索之一。
白沐笙仔细回想,幽怨的叹气:“不知道时间怎么找?”
难不成要再去问一次大娘?
这样会不会意图太明显了些。
谢廷青瞥了他一眼,边走边说:“所以现在不急,先去问别的信息。”
秋风拂过,把烦躁的心抚平。
……
——长明街。
一眼望去,街中人来人往,谢廷青站在街头,挑眉示意白沐笙进去打听一番。
白沐笙:“……”没事,没事,脸早就在昨晚丢尽了。
他挤入人群中,耳边嘈杂声不绝,依稀能听见,是在讨论前几日的命案。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
“老张啊,听说了没,最近那个命案啊……”
被称呼“老张”的人摆了摆手:“报应来了吧,谁让他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报应?偷鸡摸狗?
白沐笙越听越迷糊,完全没听懂这群大爷在说些什么。
难不成是昨夜大娘说的那悬案?
不是说死者是个好人吗……还偷鸡摸狗?
几位大爷怕沾了晦气,没敢继续说下去,没聊两下就赶紧换了话题。
白沐笙见话题转移,便转头继续向前走去。正走着,看见一家茶楼,热热闹闹,客人似乎都在讨论那件命案。
……看来这案子影响不小啊,走哪哪听见。
他走进茶楼内,左看右看,终于找到小二的身影。
正想走去,肩膀忽然被撞一下,他倒吸一口凉气,抬头一看,撞到他的人一声不吭,拉了拉头上的斗笠,低着头与他擦肩而过。
“???”
怎么跟谢廷青一样缺德啊?!
他咽住心中的火气,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捏得指尖泛白。
大人有大量,他没管男子,转头就朝小二的方向走去。
走到小二身边,白沐笙往墙上一靠,颇为清闲,洋装无意的说了一句:“哎,他们在讨论什么?”
小二听见他的声音,微微一愣,转过头,面上带着一丝疑惑:“姑娘不知今日来的那件事?”
白沐笙装傻:“什么事?”
小二轻叹一口气,颇为苦恼的说道:“就是街尽头那个地主啊,死喽。”
看来这件事是闹得人尽皆知了。
白沐笙眉头稍稍蹙起,装作震惊的说道:“什么?死了?”
小二点了点头,又是一声轻叹。
“这事儿啊,最近闹得人心惶惶,大家也就白日敢出门,一到黄昏就都着急着往家里去。”
闻言,白沐笙深吸一口气,垂下头若有所思。
难怪一到夜晚长明街连一个人都没有。
他抬首问:“那还真惨。那地主招惹过什么人啊?”
小二浑身一激灵,摆了摆手:“我也不知道,别……别问我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
问起悬案还是仇人,都是含糊不清的回答。
白沐笙从腰间摸索出一个荷包,从里面取出些银子,左看右看,见无人朝此处投来目光,趁机把银子塞到小二手中。
刚塞进去小二就慌慌忙忙的要推回给白沐笙,却听白沐笙可怜兮兮的说道:“你就说吧,这事儿我实在是想了解些。”
……演的我自己都要吐了。
闻言,小二额头直冒冷汗,哆哆嗦嗦的收起银子,左看右看,凑到白沐笙耳边,悄悄说:“这事儿啊,咱这都没什么人敢讨论,老邪乎了!前一年啊,有一户人家的孩子失踪了,据说啊……就是那地主所为。
这也是我听说的啊……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据说是那地主贪财,把那户人家的孩子介绍给了一个土匪。”
白沐笙微愣一瞬,皱着眉问:“那怎么没人去报案?”
小二一拍手,撇了撇嘴:“那都是咱听说的,没有依据,能怎么去报案?报案也只是说了一户人家的孩子失踪了,哪有人敢多嘴?
若是到头来是一场误会,还怎么在这儿混下去?”
“……”白沐笙垂下眼睑,选择了沉默。
的确,毕竟普通老百姓也是需要谋一条生路的。
“那户人家的主人是谁?”白沐笙问。
若是问出这个……应当也能有些头绪。
小二摇头:“这倒是不知,那户人家不怎么与街里的人说话,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再理他了,除了他的家人,没人听说过他的名字。”他顿了顿,又道:“啊……听说他在孩子失踪后的几天也失踪了。”
“?!”失踪了?
白沐笙心下一惊。
去年的悬案还关联到这一回的命案,看来不简单。
难怪说那悬案邪乎呢,他见了他也觉得邪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