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雨下了整整三日。
我倚在窗边,看檐角滴水成串,砸在青石板上,碎成千万片。
就像我那颗早已被碾得稀烂的心。
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前停住。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年诚瑾身上那股冷冽的沉水香,混着雨水的潮气,早已刻进我的骨血里。
“映月。”
他的声音比往日低沉,竟透着一丝罕见的示弱。
我缓缓转身。
年诚瑾站在雨幕里,墨发湿透,衣袍紧贴在身上,显得身形愈发挺拔。
他手里捧着一株海棠,花瓣被雨水打落大半。
残存的几片嫣红蔫蔫地垂着,像极了垂死挣扎的蝴蝶。
“你从前,不是最爱此花?”
他向前一步,将花盆递到我面前。
我低头看着那株残败的海棠,忽然想笑。
从前我确实爱极海棠。
可年诚瑾忘了。
那日万枝海棠铺满庭院时,他就已经亲手把我这份爱碾碎了。
“年将军记性不好。”
我抬脚,将花盆踢翻在地。
瓷盆碎裂的声响格外清脆。
“妾身从不喜经她人之手秽物。”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
雨势渐大,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
“苏映月,我冒雨寻遍全城才找到这株垂丝海棠,你!”
“将军何必自取其辱?”
我打断他,转身往内室走,
“有这闲工夫,不如去哄你的素素妹妹。”
手腕突然被攥住。
年诚瑾的掌心滚烫,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他一把将我扯到跟前,湿冷的衣料贴上来,混着血腥气的呼吸喷在我耳畔。
“你以为向宗族递了和离书就能摆脱我?”
他低笑,声音却冷得像刀,
“苏映月,你生是我年家的人,死是我年家的鬼。”
我抬眸看他,忽然发现他眼底布满血丝,眼下青黑一片,竟像是许久未眠。
多可笑。
曾经我夜夜等他归家,熬得双目通红时,他从未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