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府中红绸高挂,她有些累了。
就算昨夜的鬼面不是沈家派来的,那当初的灭门之案也决计和侯府脱不开干系,或者说,当初的凶手之中,也必定有镇北侯府。
爹爹,我累了。
她闹了这么久,把侯府,安国公府甚至是圣上的颜面都要丢光了,甚至还遭遇两次刺杀,其中一次还有沈棠之的手笔,但一夜过去,马上大婚,陛下却半点要收回亲事的意思都没有,摆明了要让婚事照旧。
让她一身红衣嫁进与她有着血海深仇的侯府,她谢云做不到。
于是,她看向一旁放着的,好像还沾着昨夜血腥气的长刀。敛下神色。
大婚之日。
京城瞩目的婚礼终于举行,街上四处都热闹非凡。
只见那光是迎亲的车队就占了整条街,敲锣打鼓,沿街洒下漫天花瓣,好不气派。
安国公府内,谢云已是一身凤冠霞帔,衬的她美艳清绝,只是眸子如附寒冰,杀意暗涌。
“小姐今日,真美。”元枝在她身旁,心疼的险些掉泪,一句称赞都带着苦涩之意。
元枝最希望小姐能够幸福。
“你这小丫头,待你出嫁时,我就十里红妆送你,肯定要比这次的排场还大。”
谢云知道小姑娘的心思,扬起一个笑容道。
“小姐!元枝要一辈子陪着小姐呢。”被她一打趣,元枝这才放松不少。
“好啦。”
“吉时到了。”
谢云笑盈盈的看着元枝为自己盖上红盖头,只是最后望向小丫头的一眼,像是诀别。
迎亲队伍已至,元枝本想扶着谢云往门外走,却被闪身进来的新郎官吓了一跳。
“谁来了?”谢云察觉到有人靠近,询问道。
“是,是沈二公子”
“元枝,你先出去等我吧。”
谢云真的有些疲惫了,他搞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沈棠之还想干什么。
“谢云,对不起。”
沈棠之一身喜服,有些无措的开口。
“那日,那日刺杀你的人是我派去的。”
“那些鬼面也是?”谢云冷声开口,手已握紧了袖摆下的刀刃。
“不是的!我只是想派人吓吓你,那群鬼面不是我的人。”
沈棠之摆手否认,下一刻却又长长叹息一声。
因为他知道,那是自己母亲,沈夫人的手笔。
从谢云平安归来后,沈棠之就一直觉得奇怪,那些鬼面和自己派去的杀手,出手时机竟然能这么巧,前后夹击,简直是想让谢云毫无生路。
但他之前根本就没有见过那群人,连自己安排的杀手的计划都只有母亲会知道。
而莫熏熏的事情更像是一根刺扎在沈棠之心中,他不得不接受,他的母亲,远比他所知道的要心狠手辣。
以及那时他看见横尸的穿着,自然而然的,他怀疑起了沈夫人。
“之后呢。”
谢云坐回床榻,听他絮絮叨叨说完。
“总之,害你身陷险境是我不对,我没想到母亲会这么做。”
谢云扯下盖头,审视般的看向沈棠之,盯的他一阵后背发凉“你为什么确定是她?”
沈棠之哽住,别人认不得那身穿着,他日日跟在沈夫人身边怎么会不认得。他只是忘记了。
他小时候是见过那群鬼面的。
但沈棠之没有说出口,他只说:“我能确定,我不会平白无故的诬陷我娘”
“谢云,我就是想在婚礼前与你说这些,我并不是有意要杀你。”
“薰儿的事,我也想明白了,我向你道歉。”
听着沈棠之说完,谢云只觉心如死灰。
“那前夜刺杀,也是沈夫人?”
沈棠之惊愕:“不是,这事我不知情,况且我娘怎么可能敢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接连杀你两次。”
“我这几天一直派人跟踪我娘,这次的绝不是她。”沈棠之急声道。
“嗯,我知道了。”谢云终于确认了心中所想,当年的凶手,果然不止镇北侯府和皇后。
她重新将盖头盖好,将那匕首又握紧了些“走吧,门外的,要着急了。”
沈棠之听罢,也跟随她往外走去。
这门外热热闹闹,衬的门内都清净的有些萧瑟。
若是安国公府旧人知道,定是要心疼的。
另一边的镇北侯府内,宾客云集,也是热闹非凡。
只有上座的淑柔公主和侯夫人满目愁容。
门外锣鼓声起,原是新人到了。
元枝扶着谢云下轿,门口摆着一个火盆,烧的正旺。
“新娘跨火盆——晦气消——”有人高喝道。
谢云冷笑,抬脚就将那火盆掀翻,惊得众人四散。
若我安国公府会带来什么晦气,那只会是,你们的报应。
谢云踢完就走,根本不顾周围的议论纷纷,其他人虽有不满,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将仪式进行下去。
来到内堂,又一声高喝——
“一拜天地——”
谢云直愣愣站着,没有动作,那人再次高喝。
见谢云还是没动,镇北侯挥手示意。
立刻就有两人上前,强硬的按着谢云的朝门外跪下。
“你们干什么!”元枝想要上前却被两个侍从一下推开。
此刻谢云的眼前,却是安国公府。
他似乎听见爹爹轻声唤他,叔叔伯伯们也在院中陪她玩闹。
“二拜高堂——”
谢云又被强制提起,转了个身,就要朝镇北侯和沈夫人跪下。
“吁——”
一声长吁打断了仪式,只见那骁骑将军藏怀风手持长刀,跨马而入。
“不好意思各位。”
“抢个亲。”
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府内众人都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