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娶我那天,白月光在婚礼现场割腕自杀。他扔下戒指冲去医院,
留我一人面对满堂宾客的窃笑。后来他酩酊大醉把我按在墙上:“江晚,你凭什么比她像她?
”我摸着验孕棒轻笑:“顾总,替身也该有个限度。”直到我在产房大出血时,
他疯了一样捶打手术门:“保大人!老子不要孩子!”而他的白月光,
正戴着我的婚戒在直播婚礼。---音乐是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庄重又喜庆,
每一个音符都裹着金色,在布满香槟玫瑰和白纱的宴会厅里盘旋。江晚挽着父亲的手臂,
站在红毯的这一头。红毯的那一头,顾琛站在那里,一身黑色礼服,身姿挺拔。
灯光落在他身上,周遭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她手里捧着的铃兰花束,
茎叶被她无意识地攥得有些潮润。宾客们的目光,或艳羡,或祝福,或带着商业场上的审视,
齐刷刷地聚在她身上。她一步一步,朝着那个她爱了数年的男人走去。婚纱的裙摆很重,
曳地的头纱很轻,她的心跳声在耳膜里鼓噪,几乎要压过那恢弘的乐曲。还有三步,
他就能握住她的手了。就在这时,一阵尖锐到几乎要划破耳膜的手机**,
像一颗冷水猝然泼进了滚油里,炸得整个婚礼现场瞬间静默了一瞬。
顾琛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甚至带着一种急切的失态,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了手机。
他看了一眼屏幕,脸色骤变。那种神色,江晚从未在他脸上见过——混杂着惊恐、慌乱,
以及一种近乎破碎的疼惜。“嘟——嘟——”忙音响起,他挂了电话,
但手指却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显然是在查看随之而来的信息。下一秒,他猛地抬起头,
目光甚至没有在江晚身上停留零点一秒,直接转向司仪,
又扫过台下第一排坐着的、脸色已然铁青的顾家长辈,
声音是压抑不住的紧绷:“医院来的电话……林薇自杀了。”“嗡——”地一声,
台下像是炸开了锅。他转身就要走,司仪下意识地想去拦,被他一把挥开。
顾父低喝了一声:“顾琛!”他脚步顿住,却不是因为父亲的呵斥,而是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猛地回身,看向还僵立在红毯中央、穿着圣洁婚纱的江晚。他朝她走来,步子是又快又急,
带着一阵风。不是安慰,不是解释,他一把抓起司仪托盘里那枚璀璨的铂金钻戒,看也没看,
几乎是塞一般,粗鲁地抓住了江晚的右手。戒指冰凉的金属边缘硌得她指骨生疼。
他用的力气极大,像是要把它硬生生摁进她的皮肉里。“等着。”他吐出两个字,声音低哑,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然后,他松开手,转身,
在所有宾客愕然、讥诮、或带着怜悯的注视下,撞开试图劝阻的伴郎,
大步流星地冲出了宴会厅。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音乐早停了。司仪拿着话筒,张着嘴,
却发不出一个音节。江晚独自站在红毯尽头,站在原本应该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舞台中央。
右手无名指上,那枚戒指像一个刚刚烙上去的、屈辱的印记,冰冷地嵌在那里。
她感觉不到丝毫喜悦,只有一种被剥光了衣服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的难堪。
那些刚才还显得祝福的目光,此刻都变成了针,细细密密地扎在她身上、脸上。
她听见了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像潮湿角落里蔓生的霉菌,迅速爬满了整个华丽的大厅。
“看吧,我就说……”“林家那丫头,到底是不一样的。”“这江家**,
啧……”她挺直着背脊,下巴微微抬着,维持着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体面。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攥着铃兰花束的手,指甲已经深深陷进了掌心,
留下几个弯月形的血痕。眼前的一切,华丽的布景,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都开始晃动、模糊,像浸了水的油画,只剩下大片大片混沌又刺眼的颜色。
婚宴最终还是草草收场。顾家父母上前来,脸色难看地试图安抚她,话语苍白而无力。
她只是点头,不说话。回到那座作为新婚礼物的、空旷冰冷的临湖别墅时,天已经黑了。
没有新郎的婚房,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回声。她坐在梳妆台前,
一点点卸去脸上精致的妆容。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底带着一丝疲惫的青色。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又看了看无名指上那枚碍眼的戒指,缓缓地,用力地,将它撸了下来。
冰冷的金属落在玻璃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刺鼻。
顾琛赶到病房时,林薇正虚弱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左手腕缠着厚厚的纱布,
脸色比床单还要白上几分。看到他进来,她眼眶瞬间就红了,泪水无声地滑落,滴进枕头里。
“阿琛……”她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委屈和后怕,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受不了……”顾琛走到床边,眉头紧锁,
看着那截被纱布包裹的手腕,心头一股无名火起,不知是气她的冲动,还是气别的什么。
他最终只是沉沉叹了口气,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傻不傻?
”“我看到你们的婚礼请柬了……”林薇抽泣着,“我没办法想象你牵着别人的手,
对别人说愿意……”顾琛抿紧了唇,没有接话。
婚礼现场那一幕不受控制地闪回——江晚穿着婚纱站在光里的样子,
还有他抓住她手戴上戒指时,她指尖那细微的、冰凉的颤抖。他在医院陪了一夜。
林薇睡着后,他站在走廊尽头,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
他试图驱散心头那点莫名的烦躁。手机安静着,江晚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信息。
天快亮时,他驱车回了别墅。推开卧室门,里面一片寂静。江晚已经起来了,
换下了一身繁复的婚纱,穿着简单的家居服,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湖面。
听见动静,她回过头来,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预想中的哭闹质问,
也没有一丝新婚妻子应有的娇羞或喜悦。平静得可怕。“她怎么样?”她问,声音也是平的,
听不出情绪。顾琛扯了扯领带,那领带还是昨天为了婚礼特意打的,
此刻却觉得勒得他喘不过气。“脱离危险了。”他走到她身后,
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和从医院带回来的烟味酒气(他在走廊里还喝了半瓶烈酒),
伸手想去碰她的肩膀,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对待所有物的随意,
“折腾了一夜,累死了。”江晚在他碰到之前,往旁边侧了一步,避开了。顾琛的手落了空,
停在半空中。他眉头倏地皱起,心头那股压抑了一整晚的邪火,
混合着酒精的灼烧感和被她这般冷静回避所刺伤的自尊,猛地窜了起来。他一步上前,
不由分说地将她猛地按在了冰冷的落地窗玻璃上!巨大的撞击力让玻璃都轻微震动了一下。
“江晚!”他俯身,灼热的、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和颈侧,声音又低又沉,
像困兽的咆哮,“你摆脸色给谁看?嗯?”江晚的后背被撞得生疼,
玻璃的凉意隔着薄薄的衣料渗进来。她没有挣扎,只是偏过头,
尽量远离他那令人不适的呼吸。他的手指用力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脸来,
对着他布满红丝的眼睛。他死死盯着她的脸,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
光里是毫不掩饰的、带着醉意的刻薄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急于寻找发泄口的暴戾。
“说话啊!”他低吼,指节收紧,“娶你回来,不是让你给我当哑巴雕像的!”江晚吃痛,
细微地抽了口气,但眼神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几不可见的嘲弄。这眼神更加激怒了他。
他凑得更近,几乎是鼻尖贴着鼻尖,一字一句,带着浓重的酒气和一种近乎残忍的探究,
砸向她:“告诉你,江晚,”他嗤笑一声,滚烫的掌心摩挲着她脸颊的皮肤,力道不轻,
带着狎昵的侮辱意味,“你这张脸……有时候是挺像她年轻那会儿……”他的话语顿住,
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像是要在上面找出更多相似的痕迹,又像是被某种差异所困扰。
“……但脾气秉性,差得太远了。”他眼底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捕捉到的迷茫,
随即被更深的烦躁覆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冒犯的、蛮横的质问,
“你凭什么……嗯?你凭什么在某些地方,比她……还更像她?!”这话荒谬又伤人。
他似乎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模糊的影子,
却又恼怒于她身上那点不属于影子的、独属于她江晚的特质。
江晚的身体在他怀里细微地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荒谬和冰凉。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因为酒精和怒气而扭曲的英俊面孔,
看着他眼底那毫不掩饰的、透过她在看另一个女人的恍惚。她突然就笑了。很轻的一声。
然后,她抬起一只手,没有去推拒他,也没有去掰开他掐着她下巴的手,
而是伸进了家居服的口袋里。慢慢地,她从里面掏出了一样东西。一小截白色的塑料棒,
一端是透明的显示窗口。窗口里,赫然是两条清晰的、鲜红色的横杠。
她将那东西举到他眼前,几乎要碰到他高挺的鼻梁。她的指尖稳定,没有一丝颤抖。“顾总,
”她开口,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上了一点轻飘飘的笑意,像羽毛,却带着淬了冰的冷意,
“提醒您一下。”她的目光直直地撞入他骤然收缩的瞳孔里。“就算是替身,”她一字一顿,
清晰地说道,“也该有个限度。”顾琛的动作彻底僵住了。他眼底的醉意、怒火、暴戾,
在那两道鲜红的横杠面前,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然后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狼狈地、不敢置信地消散。掐着她下巴的手,
力道不自觉地松懈下来。满室的狼藉和暧昧的暴戾,被这无声的、却石破天惊的宣告,
瞬间冻结。只剩下窗外灰白的天光,冷冷地照在两人身上。
---时间像是被无形的手推了一把,几个月倏忽而过。江晚的腹部已经高高隆起,
像揣着一个沉甸甸的、不容忽视的秘密。她和顾琛的关系,自新婚夜那场闹剧后,
始终维持着一种诡异而脆弱的平衡。他不再像那天晚上那样失态,但也绝算不上一个好丈夫。
他依然会去看林薇,频率不减,只是每次回来,面对江晚时,那种刻意的冷漠里,
似乎又掺杂了些别的、更复杂难辨的东西。他给了她最好的物质保障,昂贵的补品,
专业的医疗团队,却吝啬于给她一个正常的、属于家庭的温暖。孕期的反应磨人,身体浮肿,
情绪起伏,江晚大多独自承受。她很少主动联系顾琛,他也乐得清静,只在必要的产检时,
会象征性地出现一下,然后很快离开。这天,是又一次重要的产检。
顾琛难得地空出了半天时间,陪她一起去了医院。检查过程很顺利,胎儿发育良好。
走出诊室时,顾琛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走到旁边去接听,
语气是江晚很少听到的温和与耐心。不用猜,也知道电话那头是谁。江晚没有等他,
径直朝着电梯口走去。走廊里人来人往,消毒水的味道依旧浓烈。她走着走着,
脚步忽然顿住了。旁边是妇产科的健康宣传栏,贴着一些新生儿的照片和科普知识。
这没什么特别。但在宣传栏旁边,靠墙放着的供人休息的塑料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是林薇。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陪在她身边的,是一个穿着浅灰色西装、气质温润的男人,
正低头轻声和她说着什么,姿态亲昵。林薇的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时不时点头,
左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而她的左手无名指上,赫然戴着一枚钻戒。
那枚戒指——江晚绝不会认错。主钻的切割方式,周围碎钻的排列,
甚至指环的独特纹路——正是顾琛在婚礼上,粗暴地塞进她手里的那一枚。
那枚她只在手指上戴了不到半天,就取下来扔在梳妆台上的婚戒。此刻,
它正戴在另一个女人的手指上,在医院走廊惨白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而讽刺的光。
林薇似乎察觉到了注视的目光,抬起头来。看到江晚的瞬间,她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
随即,一种混合着得意、挑衅和微妙怜悯的神色,在她眼中迅速闪过。她非但没有避开视线,
反而微微抬起了那只戴着戒指的手,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让那枚戒指在光线下更加无所遁形。
然后,她对着江晚,露出了一个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微笑。江晚站在原地,
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腹部传来一阵轻微的、紧缩般的悸动。她看着林薇那张娇弱动人的脸,看着那枚刺眼的戒指,
看着她和身边男人亲昵的姿态,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精心布置好的舞台剧,而她自己,
是那个唯一被蒙在鼓里、站在台下看戏的小丑。顾琛接完电话走过来,
看到江晚脸色煞白地站在那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林薇和她身边的男人,
以及……林薇手指上那枚无比眼熟的戒指。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嘴唇动了动,
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一种被当场戳破的狼狈和恼怒,
让他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江晚没有看他,也没有再看林薇。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转回身,
朝着电梯走去。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风雪中孤绝的竹。每一步,都踏在碎裂的冰面上。
---预产期在一個飘着细雨的深夜提前到来。剧烈的宫缩像是要把人的骨头都拆开重组,
冷汗浸透了病号服。江晚被迅速推进了产房,头顶的无影灯打开,刺眼的白光笼罩下来,
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产房里的时间流逝变得模糊不清,只有一阵紧过一阵的疼痛,
和助产士冷静的指令声。她咬着牙,将所有力气都凝聚在下腹,汗水迷蒙了眼睛。突然,
监护仪器发出了尖锐的、不正常的警报声!“血压下降!”“血氧饱和度降低!
”“产妇大出血!快!准备输血!联系血库!”主治医生冷静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紧绷。
嘈杂的脚步声,器械碰撞的冰冷声响,瞬间充斥了整个产房。
意识在剧痛和失血的眩晕中浮沉,江晚感觉身体里的力气正在被一点点抽空,
周围的声音变得遥远,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冷的海水。外面,产房紧闭的双开门前。
顾琛站在那里,身上还穿着在家里匆忙套上的衬衫,袖子胡乱卷到手肘,
沾染着几点暗红的、已经干涸的血迹——是江晚被推进去时,无意识抓住他手臂留下的。
起初,他只是烦躁地在走廊里来回踱步,烟一支接一支地抽,被护士严厉警告后,
才勉强掐灭。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当那刺耳的警报声隐约穿透隔音门板传出来时,
他焦躁的步伐停了下来。随后,有护士神色紧张地快步进出,
嘴里念着“出血”、“血库”、“风险”之类的词句。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
狠狠砸在他的心脏上。他猛地冲到产房门口,试图从那条狭窄的门缝里看出点什么,
却只看到里面晃动的人影和冰冷设备的反光。一个穿着手术服的医护人员开门出来,
看样子是要去取什么紧急物品,被他一把抓住胳膊。“里面怎么样?!”他的声音嘶哑,
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家属请保持冷静!我们在全力抢救!”护士匆匆甩开他的手,
快步跑开。抢救?这两个字像惊雷一样在他耳边炸开。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那凉意似乎能透过皮肉,一直钻到骨头缝里。
眼前不受控制地闪过许多画面——婚礼上她独自站在红毯尽头的背影,
新婚夜她举着验孕棒时冰冷的眼神,
医院走廊里她看到林薇手上戒指时煞白的脸……还有这几个月来,
她日渐沉重的身影和总是沉默平静的侧颜。他一直以为,他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