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侯府真千金，却自小被养在乡下，因为我天生“替死命”。我存在的意义，
就是替侯府真正的掌上明珠——那个假千金，挡下所有灾祸。她每次生病或遇险，
我身上就会出现同样的伤口。十五岁那年，我被接回侯府，假千金哭着求我：“姐姐，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以为她良心发现。直到国师预言，假千金将有灭顶之灾，而我，
会在那一天替她去死。我准备坦然赴死时，却发现假千金比我还紧张。
她偷偷给我塞保命丹药，请神医为我调理。我终于察觉不对，深夜潜入她房间，
听见她和心腹的对话：“必须保住她！国师说了，替死命一旦死亡，我这偷来的富贵命，
也会立刻还回去！”1我是侯府嫡女，沈朝朝。这个名字，是我被接回侯府后，母亲，
也就是侯夫人，随口赐下的。她说：“乡下丫头，贱名好养活，以后就叫朝朝吧，朝生暮死，
倒也贴切。”我的亲生母亲，用最温柔的语气，给我定下了随时去死的命运。
而那个被她抱在怀里，替我享受了十五年荣华富贵的假千金，沈暮雪，则穿着云锦霞缎，
满眼泪水地看着我。“姐姐，你受苦了。”她一哭，父亲母亲的心都碎了。我只是站在那里，
看着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就在半个时辰前，沈暮雪在花园里被猫抓了一下，
一道浅浅的红痕。而我，在三百里外的乡下，手臂上凭空裂开一道大口子，血流不止。
这就是我的命，“替死命”。为沈暮雪，挡下一切灾祸。小到磕碰，大到生死。
侯府的人将我接回来，不是因为亲情，而是因为沈暮雪的灾祸越来越频繁，
他们怕我在乡下不小心死了，没人再给他们的宝贝疙瘩挡灾。
我被安置在侯府最偏僻的柴房旁，美其名曰清净。一日三餐，是下人吃剩的冷饭。
母亲来看过我一次，隔着三步远，用帕子捂着鼻子。“记住你的本分，暮雪若有半点差池，
我唯你是问。”她说完，便像躲避什么脏东西一样，快步离开。我低下头，
看着身上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和这华丽的侯府格格不入。夜里，沈暮雪提着食盒，
偷偷来看我。食盒里是精致的点心和温热的肉粥。“姐姐，快吃吧，这都是你爱吃的。
”我愣住了。她怎么知道我爱吃什么？她像是看穿了我的疑惑，眼圈一红。
“我问过接你回来的嬷嬷了。姐姐，你放心，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她握住我的手，温暖柔软，不像我的手，布满老茧和冻疮。“姐姐，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她的眼泪滴在我的手背上，滚烫。那一刻，我真的以为，
她是这冰冷侯府里，唯一的光。我信了她。直到国师来了。2国师是京中圣人，
一言可定生死，一卦能窥天机。他被父亲重金请来，为沈暮雪卜算未来。
我被勒令跪在屏风后，不许出声，不许露面。我听见国师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凝重。
“贵府千金，命格金贵，然十五岁有一大劫，九死一生。”父亲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
“国师！可有破解之法？”“此劫，名为灭顶之灾，非人力可改。”母亲发出一声抽泣，
紧接着是沈暮雪的惊呼。我听见父亲不死心地追问：“当真没有半点办法？
我侯府愿倾尽所有！”国师沉默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经离开。“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请国师明示！”“以命换命。”国师的声音幽幽传来，“若有至亲之人，甘愿为其赴死，
或可代受此劫。”屏风外，瞬间死寂。我能想象到父亲母亲，还有沈暮雪，
他们的目光一定都穿透了屏风，落在我身上。我就是那个“至亲之人”。
我就是那个用来“以命换命”的工具。国师又说：“此劫应在七日后，午时三刻，
天雷勾地火，玉石俱焚。”送走国师后，母亲第一次踏进了我的房间。她没有再捂着鼻子，
而是亲手端来一碗燕窝。“朝朝，喝了吧，养好身子。”她的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我看着她，一言不发。她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将碗塞进我手里。“我知道，
这些年委屈你了。但你是侯府的女儿，理应为家族分忧。”“暮雪是你的妹妹，你做姐姐的，
保护妹妹不是天经地义吗？”她的话，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着我的心。“养你十五年，
就是为了今天。这是你的命。”她说完，不再看我，转身离去。原来，所谓的亲情，
所谓的血脉，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场交易。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在七日后，替沈暮雪去死。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端起那碗燕窝，一饮而尽。甜得发腻，腻得发苦。
接下来的几天，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优待。山珍海味，绫罗绸缎，流水似的送到我房里。
沈暮雪更是天天陪着我，拉着我的手，一遍遍地说。“姐姐，你真好。”“姐姐，下辈子，
我们还做姐妹。”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我只是麻木地看着她表演。我以为，
我会这样平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可我发现，沈暮雪比我还要紧张。
3.离死劫之日只剩三天。我半夜渴醒，院子里却静悄悄的。负责守夜的丫鬟不知去了哪里。
我披衣起身，想自己去厨房倒水，却在经过沈暮雪的院子时，听见了压抑的说话声。
是她和她的心腹，王嬷嬷。“**，您别急，那丫头的身子骨硬朗着呢。”“我能不急吗！
”沈暮雪的声音尖锐又焦虑，完全没了白日的柔弱，“国师说了，七日后的天雷，威力巨大，
万一她扛不住，直接死了怎么办！”我的脚步顿住了。她不是应该希望我死吗？
王嬷嬷压低声音：“**，老奴已经按您的吩咐，每天都给她吃吊命的参汤，
还把太后赏的那颗‘九转护心丹’磨成粉，偷偷下在她的饭菜里。别说一道天雷，就是十道，
也劈不死她！”沈暮雪的声音依旧惶恐：“不行！还是不稳妥！你再去请张神医，
让他开些固本培元的方子，必须确保她万无一失！”“**，何必如此麻烦？
反正她早晚是个死，只要撑过午时三刻，她替您挡了劫，不就行了？”“你懂什么！
”沈暮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恐惧。“必须保住她！国师说了，
替死命一旦死亡，我这偷来的富贵命，也会立刻还回去！”“她要是死了，
我不止会变回那个又穷又丑的乡下丫头，还会立刻承受她这十五年来替我挡下的所有灾祸！
那些病痛，那些伤口，会一瞬间全部回到我身上！我会比她死得更惨！”轰的一声。
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原来是这样。原来，她不是怕我死。她是怕我死得太彻底，
她偷来的人生，会因此崩盘。我不是她的挡箭牌。我是她这条命的“续费”按钮。
只要我活着，她的富贵就能继续。一旦我死了，服务终止，一切打回原形。我死死地捂住嘴，
才没让自己笑出声。真是……太有意思了。我悄无声息地退回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
睁着眼睛，看着帐顶的黑暗。一夜未眠。第二天，沈暮雪又来了。她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
眼圈红红的。“姐姐，这是张神医特地为你调理身子的药，虽然苦了点，但对你好。
你快喝了吧。”我看着她，忽然笑了。“妹妹，你对我真好。”她被我笑得一愣，
随即露出感动的表情：“我们是姐妹啊，我不对你好，对谁好？”我接过药碗，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手一“滑”。“哐当”一声，药碗碎了一地。“哎呀，真是不好意思，
手没拿稳。”我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笑意更深了。“妹妹，不会怪我吧？
”4.沈暮雪的脸，白得像纸。她死死盯着地上的碎片和药汁，嘴唇都在哆嗦。
“没……没关系，姐姐，我再去给你端一碗。”她几乎是落荒而逃。我看着她的背影，
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从那天起，我不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沈朝朝。
沈暮雪给我送来的参汤，我不是“不小心”打翻，就是“嫌烫”泼在了花盆里。
她送来的锦衣华服，我不是“手拙”剪坏，就是“觉得俗气”扔在一边。我开始挑食，
专挑那些对身体无益的零嘴吃。我开始熬夜，每天都精神萎靡，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
我的每一次“作妖”，都精准地踩在沈暮雪的神经上。她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
黑眼圈比我的还重。她不敢对我发火，更不敢让父母知道。因为在父母眼里，
我这个“替死工具”只要在死劫那天准时“上岗”就行，死活无所谓。可沈暮雪不行，
她需要我活蹦乱跳地撑过天雷，然后继续为她“续命”。这天，父亲最看重的世交之子，
小敬王爷来访。小敬王爷，萧衍，是京城无数少女的梦中人。传闻中，他与侯府早有婚约，
只待沈暮雪及笄便会完婚。宴席上，沈暮雪坐在萧衍身边，娇羞无限。我则被安排在最末席，
像个上不得台面的远房亲戚。席间，萧衍不知为何，目光频频落在我身上。
许是我的脸色太过苍白，引人注目。他举杯向我示意，温和地问：“这位姑娘是？
”父亲的脸色有些尴尬，含糊道：“是……小女的远房姐姐，从乡下来的。
”沈暮雪立刻接话，声音甜美：“王爷，这是我姐姐朝朝，她身子不好，
所以一直在乡下静养。”萧衍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那是一种探究，而非轻视。
“朝朝姑娘，保重身体。”我朝他点了点头，没说话。饭后，众人移步花园赏花。
我故意走在最后，靠近一处假山边的池塘。沈暮雪立刻紧张起来，
派了两个丫鬟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我看着池塘里游动的锦鲤，忽然脚下一“崴”。
“啊——”我整个人朝着池塘里栽去。“姐姐！”沈暮雪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那声音，
比我这个落水的人还凄厉。她想也不想，就冲了过来。两个丫鬟也吓坏了，
手忙脚乱地来拉我。一片混乱中，一道身影比她们更快。萧衍几乎是飞扑过来，在我落水前，
一把将我捞进了怀里。我撞进一个坚实又带着淡淡冷香的怀抱。抬起头，正对上他深邃的眼。
“姑娘，小心。”他的声音，低沉悦耳。而另一边，沈暮雪因为冲得太猛，
自己反倒一脚踩空，“噗通”一声，掉进了池塘。“救命！救命啊！”她在水里扑腾着，
妆容花了，发髻散了，狼狈不堪。所有人都惊呆了。**在萧衍怀里，
看着水里挣扎的沈暮雪，露出了一个无辜又歉意的笑容。“哎呀，妹妹，你怎么掉下去了？
”5.沈暮雪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冻得浑身发紫，嘴唇乌青。母亲抱着她，哭得肝肠寸断。
父亲则怒视着我，仿佛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逆女！你看你做的好事！
”我从萧衍的怀里退出来，垂下眼帘，声音怯怯的。“父亲，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脚滑了。”“脚滑？我看你就是存心的！你是不是嫉妒暮雪！”“我没有。
”我抬起头，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我只是……只是羡慕妹妹，有父亲母亲疼爱，
还有……还有王爷的垂青。”我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萧衍。
萧衍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沈暮雪咳着水，听到我的话，
开口：“姐姐……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她真是时时刻刻不忘她善良的人设。
母亲却不依不饶：“暮雪，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这种乡下来的野丫头欺负！
”她指着我的鼻子骂：“要不是看在你还有点用，我现在就打死你！”我的泪水，
终于顺着脸颊滑落。我没有哭喊，没有辩解，只是无声地流泪，肩膀微微颤抖，
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柔弱模样。萧衍看着我，忽然开口。“侯爷，侯夫人，
此事或许真是个意外。朝朝姑娘看起来弱不禁风，不像是会主动害人的人。”他的声音不大，
却让父亲和母亲的叫骂声戛然而止。他们忌惮小敬王爷的身份。父亲的脸色变了又变，
最后只能强压下怒火。“王爷说的是，是老夫……冲动了。”母亲也只能恨恨地瞪了我一眼，
抱着沈暮雪匆匆离去。一场闹剧，就此收场。临走前，萧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
有探究，有怜悯，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我猜，他大概是觉得，侯府的家事，
比他想象的还要肮脏。当晚，我发起了高烧。不是装的。大概是落水未遂，受了惊吓。
沈暮雪替我挡的灾，应验了。她掉进了池塘，呛了水，感染了风寒，烧得人事不省。而我，
只是觉得身上忽冷忽热，有些乏力。我躺在床上，听着隔壁院子乱成一团。请太医的，
熬药的，哭喊的，不绝于耳。而我的房里，冷冷清清，只有一个小丫鬟守着。深夜，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是萧衍。他遣退了丫鬟，独自走进我的房间。
他身上还带着夜的寒气，手里却提着一个温热的药炉。“把药喝了。”他将一碗药递给我，
语气不容置喙。我撑着身子坐起来，看着他。“王爷，深夜造访，于理不合。”“你快死了，
还管什么理合不合？”他一句话堵了回来。我愣住了。他坐到床边，看着我，目光锐利。
“别装了。沈朝朝，你到底是什么人？”“国师预言的天雷之劫，要死的人，是你吧？
”6.我心脏猛地一缩。他怎么会知道？萧衍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冷笑一声。
“你以为侯府的这点把戏，能瞒过所有人？沈暮雪是你替死命的宿主，你是她的替死工具。
这在京城某些圈子里，不是秘密。”我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被子。“王爷既然知道，
又何必多此一问。”“我问的，不是这个。”萧衍逼近一步，气息将我笼罩，“我问的是，
你明明知道自己是替死命，为什么还要故意把自己置于险地？今天在池塘边，你是故意的。
”他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我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人很危险。他看得太透了。
“我不懂王爷在说什么。”我垂下眼，继续装傻。“不懂？”萧衍捏住我的下巴，
强迫我抬头看他，“沈朝-朝，你看着我的眼睛。”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生疼。
“你每次遇险，沈暮雪就会遭殃。你故意落水，她就真的掉了下去。你是不是觉得，
这样很好玩？”“你把她当成什么了？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玩偶？”他的话，像一把利剑，
刺穿了我所有的伪装。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既然我的命和她绑在一起，那我不好过，
她也别想快活。凭什么她高高在上，享受一切，而我只能在泥泞里挣扎，最后还要为她去死？
我不甘心。“是又如何？”我迎上他的目光，第一次露出了尖锐的爪牙，
“她是侯府的掌上明珠，我是乡下的野丫头。她是你的未婚妻，
我是个连名字都配不上的替死鬼。现在，我只是拿回一点点利息，王爷就心疼了？
”“未婚妻？”萧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松开了我，“谁告诉你，她是我的未婚妻？
”我愣住了。“婚约的对象，是镇远侯府的嫡长女。”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
“在你被接回来之前，所有人都以为是沈暮雪。但是现在，是你。”我的脑子，
又一次炸开了。我是萧衍的……未婚妻？“所以，”萧衍看着我，眼神变得幽深，
“我不能让你死。”“不是因为沈暮雪，而是因为你，沈朝朝。”“我萧衍的王妃，
不能是个短命鬼。”他说完，将那碗药，强行灌进了我的嘴里。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滑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