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网吧给老板当游戏代练，一单五十，通宵两百。老板叫“狂徒”，
是个出手阔绰的富二代，每次赢了比赛，他都会去直播间刷火箭。
他说最近看上了一个清纯女主播，准备砸钱拿下。为了多赚点彩礼钱，我拼了命地帮他上分。
直到那天，他让我暂停一下，说要去直播间给“老婆”刷礼物。
我鬼使神差地切出去看了一眼。那个在屏幕里对着“狂徒”喊老公、比爱心的清纯女主播，
分明就是我那个声称在工厂加班、连手都不让我牵的未婚妻。1.耳机里，陆泽，
也就是“狂徒”，正用他那惯有的、不可一世的腔调喊着。“默神，暂停一下，
哥去给未来媳妇儿刷点礼物，涨涨牌面。”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住，游戏角色应声停在原地。
“好。”我回了一个字，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陆泽以为我是在等他，实际上，
我的鼠标已经移出了游戏窗口。他口中的那个直播间，我凭着记忆里的房间号，点了进去。
屏幕亮起。一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蛋出现在屏幕中央。林月瑶。我的未婚妻。
她画着精致的淡妆，穿着一件纯白的连衣裙，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
对着摄像头笑得清纯又无辜。“感谢‘狂徒’哥哥的火箭！哥哥最棒了！
”她双手在头顶比出一个大大的爱心，声音甜得发腻。“老公，爱你哦！”“轰”的一声，
我的世界炸了。那个告诉我，她在城郊的电子厂打工，每天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的林月瑶。
那个因为“厂里管得严”，拒绝我视频通话的林月瑶。那个每次见面都说“我们还没结婚，
牵手影响不好”的林月瑶。此刻，正对着另一个男人，我的老板，喊老公。屏幕上，
一排排火箭特效升空，绚烂夺目。每一发火箭，都是我通宵熬夜，用命换来的。我赚的钱，
从陆泽的口袋里，流进了林月瑶的口袋。我们三个人，形成了一个滑稽又恶心的闭环。
我感觉不到愤怒，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冲进网吧的卫生间，
对着洗手池干呕。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黑青，头发乱得像鸟窝。
为了那笔所谓的“彩礼钱”，我活得像条狗。可我准备用这笔钱迎娶的女人，却在屏幕里，
对着别人摇尾乞怜。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月瑶发来的微信。“阿默，今天厂里又加班，
好累啊，主管太欺负人了。你吃饭了吗？”后面跟着一个“委屈”的表情包。我盯着那行字，
看了很久很久。然后，我回到座位上，戴上耳机。陆泽的声音传过来，带着满足和炫耀。
“搞定，默神，继续吧。今晚必须上王者，上了王者，我就跟她线下见面。”“好。
”我再次回了一个字。那晚，我的操作精准得像个机器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陆泽在耳机里不停地喊着“**”、“牛逼”。他不知道，屏幕后面的我，双眼通红。
2.凌晨四点，我帮陆泽打上了王者。“默神，你就是神！这个月的工资我给你翻倍！
”陆泽兴奋地大喊。“谢了。”我摘下耳机，和他结了账，离开了烟雾缭绕的网吧。
我没有回家。我们租住的出租屋，此刻让我感到窒息。我去了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那个公园，
在长椅上坐了一夜。天亮时，我收到了银行的短信提醒。一笔两万块的巨款到账。
是陆泽打来的“奖金”。我看着那个数字，心中没有一丝波澜。我给林月瑶打了个电话。
响了很久，她才接起，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困意。“喂，阿默，
怎么这么早打电话……我昨晚加班到半夜，刚睡下……”她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
楚楚可怜。放在昨天，我会心疼得无以复加。但现在，我只觉得讽刺。“月瑶，
我拿到了一笔奖金，两万块。”我平静地说。“真的吗？”电话那头的睡意瞬间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不住的惊喜，“太好了阿默！你真棒！
”“我想把这笔钱存进我们的共同账户，离买房的首付又近了一步。”我继续说，
每一个字都像在测试她。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阿默……是这样，我妈最近身体不太好，
你知道的，老毛病了，我想……先拿这笔钱给她买点好药，
你看……”她的声音又变得小心翼翼，带着一丝恳求。又是她妈。我们谈恋爱三年，
她口中“身体不好”的母亲，至少已经用掉了我五万块的积蓄。
而那个所谓的“共同账户”里，至今只有不到三千块。“好。”我缓缓吐出一个字。
“阿默你真好！”林月瑶的语气立刻变得欢快起来，“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等我发了工资，
我马上就还你！”我挂了电话。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回到出租屋。屋子不大，但被林月瑶收拾得很温馨，
空气里还残留着她身上那股廉价的香水味。我打开她的衣柜。里面挂着的，
都是些朴素的衣物。但在衣柜的最深处，我翻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打开一看，
是一条我从没见过的项链，吊坠上镶着细碎的钻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刺眼的光。
我认得那个牌子。陆泽有一次在语音里跟他朋友吹嘘，
说给新看上的女主播送了一条这个牌子的项链，花了他小十万。当时我只当个笑话听。原来，
小丑竟是我自己。3.我把项链放回原处，关上衣柜。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照常去网吧上班，接单，代练。陆泽最近心情很好，
因为他和他的“月瑶宝贝”关系进展神速。他已经加上了林月瑶的私人微信。“默神，
你说女孩子都喜欢什么？跑车？包包？”他一边在游戏里开着车，一边问我。我目视前方，
淡淡地说：“不清楚。”“你说她怎么能这么单纯呢？我跟她说我开公司的，她居然信了。
还说不要我的钱，只要我真心对她。”陆泽的语气里充满了得意。“我说要去看她，
她还说自己长得不好看，怕我见了失望。你说，现在上哪找这么好的女孩？
”我握着鼠标的手，指节泛白。“是啊。”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晚上，林月瑶回来了。
她哼着小曲，心情很好的样子。“阿默，我回来啦！”她把一个保温桶放在桌上，
“厂里食堂发的排骨汤，我特意给你留的。”我看着她，她今天化了妆，虽然很淡，
但掩不住那股精心修饰过的痕迹。“今天不加班了？”我问。“嗯，今天不忙。
”她避开我的眼神，去厨房拿碗，“快趁热喝吧。”我打开保温桶，
一股油腻的味道扑面而来。我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很咸。咸得发苦。“好喝吗？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我点点头，“好喝。”她满意地笑了。“对了阿默，
”她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我有个**妹，最近认识了一个特有钱的开公司的老板，
人帅又大方，对她可好了。”我心里一动，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哦？是吗？”“是啊，
我那个**妹长得还没我好看呢，”她撇撇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味和炫耀，
“她说那个老板准备追她，还要带她去见家长呢。”我放下勺子，看着她。
“你是不是也想认识这样的老板？”林月瑶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嗔怪地看了我一眼。“胡说什么呢你！我有你就够了。”她嘴上这么说，眼神却飘忽不定。
“我就是觉得，人跟人的命，怎么差那么多呢。你说我要是也长得跟那些女主播一样好看，
是不是也能……”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我没有接话。空气安静下来，有些尴尬。
“我去洗澡了。”她起身，走进了浴室。很快，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她的手机就放在桌上，
屏幕亮了一下。我鬼使神差地拿了起来。没有密码。我点开微信，置顶的联系人，
备注是“亲爱的”。点头像进去，是陆泽那张扬的，开着跑车的**。聊天记录不堪入目。
“宝贝，想我了吗？”“想你了老公，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呀？”“快了，
等我拿下那个什么破比赛的冠军，就飞过去给你一个惊喜。”“讨厌啦，
人家要的是惊吓怎么办？”“那就把你绑起来，狠狠地欺负。”再往下，
是一些露骨的表情包和转账记录。最大的一笔，两万。转账时间，就是今天早上。
我给她打电话说我拿了奖金的那个时候。我浑身的血液，一瞬间都冷了。
4.浴室的水声停了。我迅速将手机放回原位，删掉了亮屏记录。林月瑶裹着浴巾出来，
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阿默，帮我吹下头发。”她把吹风机递给我，自然地坐在床边。
这是我们之间为数不多的亲密举动。以前，我总会觉得很幸福。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温热的风吹过她的发丝，我闻到一股陌生的洗发水味道，不是家里用的牌子。很贵，很香。
“阿默，你今天怎么不说话？”她从镜子里看我。“累了。”我说。“也是，
你天天在网吧那么辛苦。”她叹了口气，“等我们攒够了首付，买了房，你就不用这么累了。
”她又开始画饼了。画一个我永远也吃不到的饼。“月瑶。”我关掉吹风机，忽然开口。
“嗯？”“你爱我吗？”她明显愣住了，随即转过身，捧住我的脸，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
“当然爱了，阿默，我不爱你爱谁啊。”她的眼神那么真诚，那么深情。
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那些证据，我一定会被她骗过去。这个女人的演技，足以拿奥斯卡。
“那我们结婚吧。”我说。她脸上的表情僵住了。“现在？可是……我们还没钱买房，
我爸妈那边……”“不用买房，”我打断她，“就租这个房子，我不想等了。”我盯着她，
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破绽。林月瑶她慌了。眼神躲闪，双手不自觉地绞着浴巾的边角。
“阿默，你别这样，太突然了……结婚是大事，不能这么草率的。”“我们在一起三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