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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姝眼神空洞一步步后退,任凭泪水大颗滑落。
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沉映川终于看向了沈姝。
看到她身上惨不忍睹的肿胀和水泡时,他瞳孔骤缩,心脏像被狠狠攥住,下意识上前:“阿姝......”
阮念却适时发出痛呼:“好疼!”
沉映川脚步一顿。
沈姝看着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抱起阮念向救护车冲去,嘴角勾起抹苦涩到极致的笑。
眼皮越来越沉,她踉跄倒地,黑暗吞噬了所有意识。
沈姝从一片混沌的剧痛中醒来,皮肤上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醒了?”
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她睁开眼,沉映川坐在病床边眉头微蹙。
他伸手摸向她缠着纱布的脸颊,语气带着施舍的关切:“受伤了就别乱动。”
在他指尖即将触到的前一刻,沈姝错开了头。
细微的动作牵扯到伤处,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但远比不上心口的寒意。
沉映川的手僵在半空,脸色沉了沉。
这时,病房门口传来细微的声响。
沈姝抬眼望去,只见沉悦正扒着门框往里看,小脸上带着明显的别扭。
沉映川开口:“悦悦,过来看看妈妈。”
沉悦倔强地站在原地,不肯挪步。
“听话。”
沉映川加重了语气。
沉悦不情不愿地挪到床边,带着满满的敷衍:“妈妈。”
若是以前,听到儿女喊她,无论多委屈多累,沈姝都会立刻打起精神回应。
但此刻她看着沉悦,想起她说过的那番话,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疼。
她不明白,更不懂。
为什么沉映川不爱她,就连儿女也这么讨厌她......
可如今她不想再懂了。
她破天荒地没有应声,移开了目光。
沉悦愣住了,似乎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
随即,她小脸涨得通红,跺了跺脚,带着哭腔喊了一句“我讨厌你!”,转身就跑出了病房。
“沈姝!”沉映川不满地看向她,带着责备:“你跟孩子置什么气?”
“悦悦年纪小,性格是直率了些,沈姐别往心里去。”阮念温柔的声音适时响起,她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门口,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沈姝冷冷地扫过去:“我自己的孩子,还轮不到外人来教育。”
阮念脸上的笑容一僵,眼圈瞬间就红了,无助地看向沉映川。
就在沉映川眼底变冷时,医生进来提醒:“沉太太,该换药了。”
阮念上前去拿托盘里的药膏和纱布:“我来吧。”
沉映川站起身:“你也陪了很久,坐下休息吧,我来。”
“不用。”沈姝立刻拒绝,声音斩钉截铁。
沈姝略过二人刺眼的画面,直接对医生说:“麻烦您了,医生。”
可阮念的手伸了过来,执意要拿药瓶。
沈姝不想与她纠缠,在她碰到之前下意识地想抬手挡开,动作幅度极小,甚至称不上推拒。
可就是这轻微的动作,阮念却像是被大力撞击一般,惊呼一声,整个人猛地向后踉跄,重重摔倒在地!
“哐当——”
她手中的药瓶砸在地上碎裂开来,飞溅的碎片瞬间划破了她的小腿,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念念!”沉映川脸色骤变,一个箭步冲上前,猛地一把推开还坐在病床上的沈姝,小心翼翼地扶起阮念。
沈姝被推得撞在床头,闷哼一声。
背部的烫伤处传来钻心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阵发黑。
还没等她缓过气,脖颈骤然一紧!
沉映川竟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虽然没用全力,但那冰冷的触感和巨大的压迫感让她瞬间窒息。
他眼底翻涌着滔天怒意,话语虽淡,却字字如冰刃扎进她的心脏:“沈姝,你欺人太甚。阮念也刚受伤,你怎么能这么恶毒地推她?你总是这样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你知道吗,鱼目永远也成不了珍珠!”
鱼目,珍珠......
她辛苦了这十几年,几乎刨心剜骨地重塑了一遍自己,抛却了热爱的所有,只剩一个他。
原来在他心里,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从来都是鱼目,怎样努力也不会变。
而阮念,才是他心上的珍珠。
沈姝张了张嘴,喉咙被仿佛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唯有泪倔强盘旋在眼眶不肯落下。
她不再挣扎,只是用一双盈满水光和绝望的杏眼,沉寂地望着他。
沉映川被她眼中的死寂刺得心头莫名一慌,猛地松开了手,丢下一句冰冷的“你好好反省!”,便打横抱起阮念,急匆匆地去找医生包扎。
病房里再次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沈姝麻木地呆坐在病房。
那滴泪,终于缓缓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沉映川去而复返。
他走进病房,看着蜷缩在病床上的女人,眉头皱起,脱口而出的竟是一句带着茫然的质问:“你怎么会在医院里?还弄成这副样子?”
沈姝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心腔骤缩,浑身血液倒流。
原来,原来她遭受的滚烫浇身的剧痛,被他掐着脖子辱骂的屈辱——在他抱着阮念离开的这短短十几分钟里,就已经被他从记忆中彻底抹去了。
她的痛苦,她的存在,都轻贱如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