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你被解雇了。”新来的总监把辞退信拍在我桌上,声音大到整个部门都听得见。
理由是我月薪五千,拉低了他们精英团队的档次。我没反驳,甚至笑了笑,
在全公司看笑话的目光中,当场收拾东西走人。他可能做梦都想不到,
第二天决定他去留的股东大会上,我会坐在主位上,对他拥有否决权。
01市场部的空气凝滞得像一块冰冷的铁。新总监周毅空降的第一天,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正襟危坐,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他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高定西装,
锃亮的皮鞋在地板上敲出傲慢的节拍。“过去的业绩,在我看来,简直是一场灾难。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感,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像是在审视一群待处理的废品。“平庸,低效,没有灵魂。
”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钉子,钉进每个老员工的心里。
我的指尖在桌下轻轻蜷缩了一下,随即又松开。他终于拿起了那份准备好的文件,
一份所有人的薪资表。“一个团队的价值,直接体现在它的成员价值上。
”他的手指在表格上滑动,最后重重地顿在一个名字上。“谢宁。
”整个会议室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像无数道探照灯,要把我钉在耻辱柱上。我抬起头,
迎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轻蔑,仿佛我不是一个员工,
而是一块黏在鞋底的口香糖。“月薪五千。”他拖长了音调,语气里的嘲弄几乎要溢出来。
“我们的团队,是一个精英团队,我不允许有这样拉低我们整体档次的存在。”他站起身,
一步步朝我走来。周围的同事们,有的低下头,不敢看这残忍的一幕。有的眼中闪过同情,
却无能为力。还有的,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冷笑,那是几个平时就爱趋炎附势的家伙。
坐在我旁边的林薇,手在桌下紧紧抓住了我的衣角,嘴唇翕动,似乎想站起来为我说些什么。
我转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微微摇头。现在不是时候。周毅已经走到了我的工位前。
“啪”的一声。那封冰冷的辞退信被他狠狠拍在我的桌面上,震得笔筒里的笔都跳了一下。
“你被解雇了。”他宣布,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刽子手,执行着他自以为神圣的裁决。
整个部门鸦雀无声,死一样的寂静。我没有去看那封信。我的目光越过他,
看到了他身后墙上挂着的公司理念——“以人为本,价值共创”。真是讽刺。我缓缓站起身,
平静地注视着周毅那张因得意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然后,我笑了。不是苦笑,
不是强颜欢欢,而是一个发自内心的,带着玩味和怜悯的微笑。我的反应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周毅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丝意外迅速被更深的恼怒所取代。在他看来,我这种底层员工,
此刻应该痛哭流涕,或者歇斯底里地求饶才对。我的平静,是对他权威的无声挑战。
“你笑什么?”他质问,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没什么。”我收起笑容,
淡淡地开口。“谢谢周总监的决定。”我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转身开始收拾我那少得可怜的个人物品。一个水杯,一本笔记本,几支笔,
还有一个小小的多肉盆栽。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我的动作。
我能感受到那些视线里复杂的含义,同情,鄙夷,好奇,不解。我不在乎。
周毅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我。他大概觉得我这种无能为力的姿态,
更加印证了他的判断是对的。我收拾好小小的纸箱,把它抱在怀里。“林薇,再见。
”我对着眼眶泛红的林薇轻声说了一句。然后,我抱着箱子,
在整个部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我待了将近一年的地方。
我没有回头。身后的那扇玻璃门,隔绝了所有的声音,也隔绝了一个我亲手打造的虚假身份。
周毅,希望你今天,足够尽兴。02电梯平稳下行,金属壁上映出我平静的脸。
走出金碧辉煌的公司大堂,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我没有像其他被解雇的员工那样失魂落魄,
而是直接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观澜府邸。”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
又看了看我怀里的纸箱,眼神里有些探究,但没多问。半小时后,
车子停在一栋俯瞰着整座城市江景的顶层豪华公寓楼下。我抱着箱子,
走进需要三重密码和虹膜验证才能进入的专属电梯。电梯直达顶层,门一开,
是一个三百六十度全景视野的巨大平层。我把纸箱随手放在玄关,
踢掉脚上那双穿了一年的平价帆布鞋,赤着脚走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
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整座城市的风景尽收眼底。远处,那栋我刚刚离开的公司大楼,
像一个巨大的积木,安静地矗立着。我的父亲,谢振华,亲手缔造了这个商业帝国。
他一辈子心血的结晶。我从酒柜里拿出一瓶昂贵的红酒,倒了半杯,走到窗边的沙发上坐下。
玻璃窗上映出我的倒影,褪去了职场小职员的伪装,眼神里只剩下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和深沉。
父亲病逝前,拉着我的手,立下遗嘱。他将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也是最大份额的股权,
留给了我。但他附加了一个条件。我必须以普通员工的身份,
在公司最基层安安稳稳地工作满一年。不能动用身份,不能暴露关系,只能靠自己的能力。
他说,一个不了解根基的继承人,只会是一座空中楼阁的国王。他要我看的,
是那些写在财报和PPT之外的,最真实的公司生态。这一年,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像林薇一样勤勤恳恳却不懂钻营的老实人。
我看到了只会阿谀奉承、拉帮结派的办公室油子。
我也看到了公司内部盘根错节的派系斗争和日益僵化的官僚体系。今天,
我又看到了一个像周毅这样的,所谓空降的“精英”,如何用傲慢和偏见,
来践踏一个普通员工的尊严。我抿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王叔的电话。王董,王景山,父亲生前最好的朋友和创业伙伴,
也是公司里唯一知道我身份的元老。“宁宁,怎么回事?
我刚听说市场部新来的那个小子把你给开了?”电话一接通,王叔暴躁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他妈的,反了天了!我马上就去董事会,让他滚蛋!”“王叔,别。
”我平静地打断了他。“别冲动。”电话那头的王叔愣了一下:“什么?宁宁,
他都欺负到你头上了!这还忍?”“我没忍。”我的声音很轻,却透着力量。“王叔,
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机会?”“一个看清公司内部所有脓疮的机会。
”我看着窗外那栋大楼,眼神逐渐变得锐利。“周毅不是一个人,他背后站着谁,想做什么,
我们之前不都是在猜测吗?”“现在,他自己跳出来了。”“就让他尽情表演,
把所有和他一样的人都暴露在阳光下。”王叔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我的话。
他的呼吸声渐渐平复下来。“你的意思是……”“明天的季度股东大会,
议程上是不是有一项,关于审议市场部总监周毅的正式任命?”我问。“对,是有这么一项。
本来只是走个过场……”王叔的声音沉了下来。“那正好。”我站起身,走到书房。“王叔,
帮我准备一下,明天的股东大会,我会亲自出席。”“以我该有的身份。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良久,王叔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语气里充满了欣慰和感慨。“宁宁,你长大了。”“比你爸,更有魄力。”挂掉电话,
我打开了电脑。屏幕上,是公司近期所有的项目资料、财务报表和人事档案。
灯光在我的侧脸投下长长的阴影。周毅。你的表演,该结束了。而我的审判,才刚刚开始。
03我离开后,市场部并没有因为少了一个“拉低档次”的底层员工而变得高效。恰恰相反,
一场名为“改革”的风暴,以一种极为荒诞的形式,席卷了整个部门。
周毅第二天就召开了全员大会,宣布了他的“新政”。“从今天起,
我们部门要全面精英化、国际化!”他意气风发地站在投影幕布前,唾沫横飞。
他立刻提拔了几个昨天在我被羞辱时,眼神里带着幸灾乐祸笑意的员工。那几个人,
平日里工作能力平平,但溜须拍马的功夫却是一流。现在,
他们一个个被委以“小组长”的重任,挺直了腰杆,看人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得意。
而像林薇这样,多年来一直负责核心设计,踏实肯干的老员工,则被彻底边缘化。
周毅给她的理由是:“你的思维已经僵化,需要从基础做起,重新激活创造力。”于是,
林薇被安排去负责打印文件、预定会议室、整理报销单这些杂事。这无异于一种公开的羞辱。
林薇默默接受了,只是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了些。紧接着,周毅开始大搞**。
他强制要求部门所有人,无论男女,必须每天穿着昂贵的商务正装。
有刚毕业的实习生小声嘀咕买不起,被他当众呵斥:“连一身像样的行头都置办不起,
还谈什么精英?这是态度问题!”他还设立了极其严苛的打卡制度,
迟到一分钟就要扣半天工资。开会时,所有人被要求使用英文简称,
哪怕一个简单的“计划”,也要说成“plan”。一时间,整个部门怨声载道,人人自危。
大家不再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而是琢磨着怎么穿才能让他满意,
怎么说话才能显得“国际化”。周毅对此非常满意。他享受着这种绝对的权威,
享受着所有人对他既畏惧又服从的状态。很快,
他将矛头对准了一个公司非常重视的季度重点推广项目。这个项目,
之前的团队已经付出了近两个月的心血,方案也经过了反复打磨。周毅大笔一挥,全盘否定。
“狗屁不通!毫无亮点!这种平庸的东西怎么能代表我们新市场部的水平?”他在会议上,
将打印出来的旧方案狠狠摔在桌上。然后,
他凭着自己一知半解的经验和所谓“国际化视野”,提出了一个华而不实的新方案。
方案里堆砌了大量昂贵却无用的噱头,预算直接超了三倍。林薇在会议上,鼓起了所有勇气,
根据她多年的项目经验,小声提出了几点风险疑虑。“周总,这个户外广告投放点的选择,
根据我们往年的数据,转化率非常低,可能会……”她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周毅粗暴地打断了。“数据?数据是死的,人是活的!”他轻蔑地看着林薇,
像看一个不懂变通的古董。“你这种僵化的思想,就是我们部门之前业绩差的根源!
”“我需要的是执行,不是质疑!听懂了吗?”林薇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紧紧咬着嘴唇,
坐了下去,一个字也再说不出来。部门里,再也没有人敢提出任何不同意见。周毅的新方案,
在一片诡异的沉默中,全票通过。当晚,周毅春风得意地拨通了提拔他的那位副总的电话。
“李副总,您放心。”“市场部这边我已经完全掌控了,那些老油条和没用的废物,
都已经被我清理得差不多了。”“新的项目也已经启动,保证给您做出一个亮眼的成绩,
让那些老家伙们在股东大会上无话可说。”电话那头的李副总满意地笑了。周毅挂掉电话,
看着窗外城市的夜景,感觉自己已经站在了权力的巅峰。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亲手点燃的,
是一个会把他自己炸得粉身碎骨的**桶。04周毅的“精英方案”在实际执行中,
问题暴露得比任何人预想的都要快。短短一周时间,项目预算就出现了严重超支。
那些华而不实的噱头,像一个个无底的黑洞,疯狂吞噬着公司的资金。更致命的是,
砸下重金换来的,是惨不忍睹的市场反馈。效果远不及预期。合作方对此极为不满,
措辞严厉的邮件一封接着一封地发来。周毅脸上的得意和傲慢,终于开始龟裂,
取而代代的是一种无法掩饰的焦躁。但他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如何解决问题,
而是如何掩盖自己的决策失误。他需要一个替罪羊。他召开了一场紧急会议,
会议室里的气压低得让人窒息。“这个项目现在遇到的问题,不是我方案的问题!
”他一开口,就直接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是前任团队留下的烂摊子太多!
是你们的执行力太低下!”他的目光像毒蛇一样,在部门里扫视,最后死死地盯住了林薇。
“尤其是你,林薇!”他猛地一拍桌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我让你负责跟进,
你为什么没有及时汇报问题?你是不是存心的?”这颠倒黑白的指责,让林薇瞬间懵了。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但还是从一堆文件里,拿出了自己之前提交的风险评估报告,
和那次会议的记录。“周总,我之前在会议上就提出过风险……这是邮件记录,
我……”“够了!”周毅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着打断了她。他冲过去,
一把夺过林薇手里的文件,狠狠地撕成了碎片。“我不想听任何借口!
现在合作方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三天内情况没有改善,他们就要终止合作,
并且向我们索赔!”他的声音里带着歇斯底里。“我告诉你,林薇!如果项目失败,
第一个被开掉的就是你!”**裸的威胁,让林薇的脸色一片惨白。她看着满地的碎纸屑,
那是她加班加点做出的心血,此刻却像一个笑话。周围的同事,没有一个敢出声。
那个被周毅提拔的小组长,甚至还帮腔道:“就是,林薇姐,你作为老员工,
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呢?”周毅彻底慌了。但他那被傲慢填满的脑子里,
想到的不是如何挽救项目,而是如何把所有的责任,都牢牢地扣在林薇一个人的头上。
会议结束后,他立刻把自己的亲信叫到办公室。“去,
把林薇入职以来所有的工作失误都给我整理出来,哪怕是标点符号用错了都算!
”“我要准备一份材料,正式解雇她!用这个来给合作方一个交代!”他恶狠狠地说道,
仿佛只要牺牲掉林薇,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他不知道,他这种丧心病狂的甩锅行为,
已经通过某个渠道,一字不差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看着手机上的信息,眼神冰冷。周毅,
你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无能,还要卑劣。05巨大的压力像潮水般将林薇淹没。
她几乎要崩溃了。深夜十一点,万籁俱寂,她终于忍不住,给我发来了一条长长的消息。
她在信息里倾诉了所有的委屈,周毅的栽赃,同事的落井下石,还有她对未来的恐惧。
“宁宁,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消息的末尾,是她颤抖的提问。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我立刻回了电话过去。“薇薇,你没有错。
”我的声音很平静,但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你比这个部门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优秀,
都有责任心。”“错的不是你,是这个颠倒黑白的环境。”电话那头的林薇,
传来了压抑的哭声。我静静地听着,等她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保存好你所有的工作记录,
尤其是你之前提交的那些风险报告。”我轻声对她说。“相信我,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的话里似乎带着某种魔力,林薇的哭声渐渐停了。“宁宁……”“好好睡一觉。
”我打断她,“天,很快就亮了。”挂掉电话,我的眼神恢复了冰冷。而此时此刻,
另一间豪华的办公室里,周毅正端着酒杯,向李副总献媚。“李副总,您放心,
项目的小问题我已经找到了责任人。”“一个思想僵化的老员工,我已经准备好辞退她,
给合作方一个交代了。”李副总在电话那头满意地哼了一声。“小周啊,好好干。
等这次股东大会开完,你的位置,还能再往上提一提。”“谢谢李副总栽培!
”周毅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他挂掉电话,
信心满满地开始准备明天股东大会上关于市场部的发言稿。他要把这次的危机,
轻描淡写地描述成一个小插曲。然后,把功劳全部揽在自己身上,把即将到来的成功,
归功于自己“铁腕改革”的功劳。他压根就不知道,明天股东大会的议程上,最重要的一项,
就是审议他的总监任命是否通过。而拥有最终决定权的人,恰恰是被他亲手羞辱并开除的我。
另一边,王叔的电话,正在逐一打给公司里那些持股的元老们。“老张,明天早点来,
有好戏看。”“老刘,别请假啊,董事长唯一的千金要回来了。
”这些跟着我父亲打下江山的老人们,对李副总和周毅代表的“改革派”早已颇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