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婆媳东海市的晨光透过二十三楼的落地窗，洒在林丽那张价值不菲的梳妆台上。
她细心地描画着眉毛，每一笔都力求精致完美，如同她努力维持的生活表象。
“苏墨九月就要上小学了，你妈什么时候能来？”林丽的声音从卧室飘到客厅，
语气里带着不容商榷的急切。苏辰正手忙脚乱地给六岁的儿子倒牛奶，闻言手腕一抖，
几滴乳白色的液体溅在了他那条熨烫平整的西裤上。他抽了张纸巾轻轻擦拭着，
心里也跟着泛起了涟漪。“我再打电话催催。”他急忙应声道，
“妈说地里还有点活儿没忙完。”林丽穿着凉拖鞋走出卧室，一身职业装勾勒出干练的线条。
她瞥了一眼正在吃早餐的儿子，眉头微蹙：“这都八月底了，再忙能比孙子上学重要？
你是不是根本没跟你妈说清楚？”苏辰默不作声。
他心里明镜似的——林丽一直看不上他乡下的父母，尤其是和婆婆，那简直是水火不容。
自打结婚起，林丽就明确表态不愿与公婆同住，这次破天荒主动提出接母亲来帮忙，
着实让他吃了一惊。“我今天再打个电话。”苏辰最终妥协了，“一定把妈请来。
”林丽这才满意，转身亲了亲儿子的脸颊：“墨墨乖，下午爸爸去幼儿园接你。
”门“砰”地一声关上，留下满室寂静。苏辰望着窗外钢筋水泥的丛林，
恍惚间想起了故乡那栋老宅，想起了母亲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送苏墨去幼儿园，
回到公司后，苏辰这才抽空打了个电话。电话拨通后，
那头传来母亲李翠芬小心翼翼的声音：“辰儿，咋这个点打电话？不上班吗？
”她用的是老人机。“妈，林丽又问起您来我们这边的事了。”苏辰尽量让语气变得轻松些，
“墨墨马上就要上小学，我们俩工作都忙，实在顾不上接他放学。
”电话那头顿时陷入了沉默，片刻后，
才传来李翠芬犹豫的声音：“丽丽她……真愿意让我过去住？”苏辰喉头一紧，
觉得鼻子一酸：“看您说的，您是墨墨的奶奶，来帮忙带孙子不是天经地义吗？
”“我是怕……给你们添麻烦。”李翠芬的声音立即低了下去，“城里不一样，我啥也不懂，
丽丽又是个讲究人……”“妈！”苏辰忍住心头的酸楚，急忙打断她，“就这么定了，
我周末回去接您。”挂断电话，苏辰长舒了一口气。他了解母亲的顾虑——三年前，
母亲来城里小住，林丽嫌弃她做饭油烟大、打扫不干净、说话声音太响，
婆媳俩几乎没一天安生。最后母亲提前回了乡下，临走前还偷偷抹眼泪，说不想让儿子为难。
周末，苏辰驱车三个小时回到老家。李翠芬早已收拾好行李，一个半旧的编织袋鼓鼓囊囊，
里面装满了自家种的花生、蔬菜，还有她亲手做的腊肠。“丽丽不爱吃这些吧？
”看着母亲和父亲将这些东西塞进后尾箱里，苏辰犹豫地问道。“城里买的哪有自家做的好。
”李翠芬笑呵呵地，“给墨墨尝尝鲜。”临走前，父亲苏康将他拉到一旁，
语重心长地叮嘱道：“辰，你妈身体不太好，你多照顾她一点。
”苏辰看着满头白发一脸沧桑的父亲，心头有点不舍，急忙保证道：“爸，放心吧，
我会照顾好妈的。倒是您，要多注意身体，别太累着！”“我不用你管。”苏康大手一挥，
“你姐和姐夫都在这附近，他们会照顾我。走吧，开车慢点，路上注意安全！
”在依依不舍中，苏辰开着车，缓缓离开了村庄。回城的路上，李翠芬坐在副驾上，
一直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双手紧紧抓着膝盖上的小包裹。
苏辰瞥见母亲花白的头发和布满老茧的手指，心头一阵酸楚。到家时已是傍晚。
林丽开门迎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妈，路上辛苦了。
”待见到她手里提拎着的编织袋，脸色微变，但还是忍住了。李翠芬连连点头：“不辛苦，
不辛苦。”她站在门口，有些手足无措，直到林丽递来一双拖鞋，她才小心翼翼地换上。
“奶奶！”苏墨见状扑了过来。李翠芬顿时眉开眼笑，急忙将手中的编织袋靠墙放好，
然后蹲下身，将孙子搂在怀里，并从口袋里掏出几块手工芝麻糖来，送进他的手里。
林丽见状，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墨墨，谢谢奶奶。
”晚餐是苏辰从餐厅订的一桌菜，摆满了大理石餐桌。李翠芬看着精致的盘子和小巧的菜量，
悄悄对儿子说道：“这得花多少钱啊，明天我给你们做饭。”林丽听见了，笑了笑：“妈，
不用麻烦，我们平时都这么吃。”当晚，苏辰把客房收拾出来给母亲住。
李翠芬摸着柔软的被褥，感叹道：“这被子真软和，比咱家的棉花被还舒服。”夜深人静，
苏辰躺在床上，对林丽低声道：“谢谢你让我妈来。”林丽背对着他，
声音里带着倦意：“要不是墨墨上学，我也不会开这个口。你可得跟你妈说好，
别再用她那套老方法带墨墨，现在教育理念不一样了。”苏辰没接话，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是周一，林丽一早就要去公司开会。临出门前，她特意交代：“妈，
今天您接墨墨放学，幼儿园四点下课，别忘了。”李翠芬郑重其事地点头，
像是接受一项重大使命。下午三点半，李翠芬就出了门。她按照苏辰画的路线图，
一路小心翼翼，提前二十分钟就到了幼儿园门口。
当其他家长好奇地打量这个陌生的老太太时，她只是腼腆地笑着，眼睛一直盯着校门。
放学铃响，孩子们蜂拥而出。李翠芬一眼就看见了孙子，连忙招手：“墨墨，这儿！
”苏墨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牵起奶奶的手就往外走。回家的路上，
他叽叽喳喳地说着幼儿园的趣事，李翠芬听得津津有味。路过一家小卖部，
苏墨就停下了脚步，拽着奶奶的衣角：“奶奶，我想吃冰淇淋。”李翠芬二话不说，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旧布钱包来：“挑一个，奶奶给你买。”这一幕，
恰好被提前下班路过的林丽看在眼里。她站在街角，眉头紧锁。那天晚上，
林丽对苏辰抱怨道：“你妈这么惯着孩子可不行，以后接墨墨放学直接回家，
别在路上瞎买零食。”苏辰只得点头称是：“我跟妈说说。”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转眼间，苏墨上了小学。李翠芬也渐渐熟悉了城里的生活，虽然她依然不敢独自乘电梯，
总是分不清哪个是沐浴露哪个是洗发水，但她把孙子的作息记得清清楚楚，
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直到那个周末的早晨，一切悄然发生了变化。
林丽坐在梳妆台前清点钱包，自言自语道：“奇怪，我明明记得有三百块现金，
怎么只剩二百八了？”在客厅拖地的李翠芬手一顿，又继续干活。
苏辰从报纸堆里抬起头：“你是不是记错了？或者昨天买东西花了？”林丽蹙眉想了想，
最终摇摇头：“可能吧。”她没注意到，角落里的小苏墨正低头玩着积木，
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第二章偷钱疑云又一周过去，林丽再次发现钱少了，
这次是整整五十元。“苏辰，这不对劲！”她站在衣帽间，声音压得低低的，
“我上周取的现金，根本没花，现在少了五十。”苏辰听了，
却有点不以为意：“你是不是又网购了什么，用微信支付了？”“我分得清现金和电子支付！
”林丽听得有些恼火，“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苏辰急忙放下手机，
走到妻子身边：“会不会是妈……”话一出口，两人都沉默了。
林丽的脸色变得难看：“我就知道……乡下人手脚不干净的毛病改不了。”“别瞎说！
”苏辰立刻反驳起来，“我妈不是那种人。”林丽冷哼一声：“那你说，
钱怎么会平白无故少了？”苏辰顿时无言以对。确实，这个家里除了他们三口，
就只有母亲；钟点工上周请假回老家了，还没回来。第二天早餐时，
林丽故意提高音量：“现在物价真是涨得厉害，钱越来越不经花了，稍不注意就没了。
”李翠芬正给孙子盛粥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正常，轻声附和道：“是咧，城里啥都贵。
”苏墨故意眨着眼睛问道：“妈妈，钱会被小偷偷走吗？”林丽不疑有它，瞥了婆婆一眼，
意有所指：“家里要是进了小偷，那还了得？”苏辰听不下去了，匆匆喝完粥后，
拿起手机就往外走：“我上班去了。”门关上后，餐厅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了。
林丽起身收拾碗筷，故意弄得叮当响。李翠芬默默地帮着收拾，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那天下午，接孙子放学回家，李翠芬破天荒地给苏墨买了一个昂贵的遥控汽车。“奶奶，
妈妈说不让乱买东西。”苏墨虽然眼睛发亮，但还是记得妈妈的嘱咐。
李翠芬摸了摸孙子的头：“奶奶给的，不算乱买。”当晚，林丽看到玩具汽车，
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妈，这玩具不便宜吧？您哪来的钱？”李翠芬低头整理着孙子的书包，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我攒的。”林丽还想说什么，却被苏辰用眼神制止了。夜里，
林丽翻来覆去睡不着，低声咕嘟着：“你妈一个乡下老太太，哪来的钱买三百多的玩具？
分明是拿了我的钱，再做顺水人情！”苏辰听得心烦意乱：“你别瞎猜，
万一是妈从老家带来的钱呢？”“得了吧！”林丽冷笑着，“你妈来的时候那个破包裹，
能装多少钱？”又过了几天，林丽放在抽屉里的钱又少了二十元。
这次她直接爆发了：“苏辰，这日子没法过了！家里放着个家贼，我还不能说了是吧？
”苏辰也动摇了，但仍试图为母亲辩解：“也许……也许是墨墨拿的？”“墨墨才六岁，
他懂什么？”林丽立刻反驳起来，“再说了，他拿钱干什么？他要什么我们没给他买？
”争吵最终无果而终，但家里的气氛明显变了。林丽开始把贵重物品锁起来，
与婆婆说话时也带着刺。李翠芬则越发沉默，除了照顾孙子，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房间里。
一天晚上，苏墨悄悄溜进奶奶房间，手里攥着一块巧克力：“奶奶，给你吃。
”李翠芬接过巧克力，眼里闪着泪光：“墨墨真乖。”“奶奶，你别难过！”苏墨小声说道，
“妈妈不是故意对你凶的。”李翠芬急忙把孙子搂在怀里，声音哽咽：“奶奶不难过，
有墨墨在，奶奶什么都不怕。”苏墨抬头看着奶奶，忽然问道：“奶奶，如果我做错了事，
妈妈会不要我吗？”“傻孩子，妈妈怎么会不要你？”李翠芬抚摸着孙子的头发，
“不管你做什么，爸爸妈妈和奶奶都最爱你了。”苏墨似乎松了口气，在奶奶脸上亲了一口，
蹦蹦跳跳地走了。周五的晚上，林丽再次发现钱少了，这次又是五十元。她彻底爆发了，
把苏辰拉进卧室，锁上门。“我受不了了！要么你妈走，要么我和墨墨走！
”苏辰听得头疼欲裂：“你总得讲证据吧？万一是误会呢？”“误会？”林丽气得眼圈发红，
“这半个月我少了快两百块，你妈却有钱给你儿子买玩具，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
”苏辰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那你说怎么办？”林丽眼神一闪：“装摄像头。
”“什么？”苏辰震惊地看着妻子。装摄像头监视自己的老妈？这也太大逆不道了！
若被老妈发现了该怎么办？“在你妈去买菜的时候，我们在卧室装个摄像头。
”林丽坚定地说道，“我要看看，到底是谁动了我的钱。
”苏辰本能地表示反对：“这太过分了！要是被妈发现……”“那就别让她发现！
”林丽立即打断他，“苏辰，这是我们婚姻的底线。如果不弄清楚这件事，
我永远都会怀疑你妈，这个家就完了。”苏辰痛苦地抱住头。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妻子，
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最终，在林丽的坚持下，他妥协了。周一早晨，
李翠芬照例去菜市场买菜。她刚一出门，林丽就拿出早已买好的微型摄像头。“快，
趁她回来前装好。”苏辰还是犹豫不决：“丽丽，我们再考虑考虑……”“考虑什么？
”林丽瞪着他，“还是说你早就知道是你妈拿的，故意包庇她？”苏辰无奈，
只得在卧室的书架上安装好摄像头，位置隐蔽，正好能拍到林丽放钱的梳妆台。中午，
李翠芬提着满篮子的菜回来。她特意买了林丽爱吃的鲜虾，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丽丽，
今天我做白灼虾，你尝尝妈的手艺。”林丽冷淡地应了一声，眼神飘向别处。
苏辰看着母亲花白的头发和小心翼翼的神情，心里一阵刺痛。
他开始后悔安装摄像头的决定了。午餐时，李翠芬细心地为每个人剥虾，
把最大最肥的都放到林丽碗里。林丽却只勉强吃了两只，就推说饱了。饭后，
苏墨悄悄对奶奶嘀咕道：“奶奶，你做的虾真好吃，比妈妈做的好吃。
”李翠芬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那奶奶常给你做。”过了三天，晚上回到家，
林丽发现钱又少了，这次是二十元。她气得连晚饭都没有吃好，一直黑着脸，
处于爆发的边缘。好不容易捱到天黑，待李翠芬拉着墨墨去洗澡后，
她便急不可耐地和苏辰锁上卧室门，打开手机查看监控录像。“看吧，真相马上就大白了。
”林丽气得咬牙切齿，信誓旦旦地说道。苏辰的手心渗出冷汗，他既希望证明母亲的清白，
又害怕看到不愿看到的画面。录像开始播放，前两天都平安无事，直到今天下午两点左右，
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苏辰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