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卧室地板上,擦着刀上的血。床上躺着我的妻子和她的情人,已经不会动了。
这把刀我保养了七年,每次被经理骂完就拿出来擦一擦。今天人事部让我滚蛋时,
我还在想怎么跟老婆解释。现在不用解释了。第一章:负重我叫李默,今年三十七岁。
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公司职员。房贷八千,车贷三千,
女儿补习费两千——每个月雷打不动的支出像三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可即便如此,
我也不能倒下,因为我是这个家唯一的支柱。我的公文包里永远放着一把刀。不是水果刀,
而是一把猎刀。锋利的刀刃、冰冷的刀柄,每当我感觉自己快要崩溃时,
就会把手伸进公文包,紧紧握住那冰凉的刀柄。那种刺骨的触感总能让我瞬间冷静下来。
“李默!”赵凯的声音如同鞭子般抽来,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他拿着我的方案,
狠狠地摔在桌上,纸张散落一地。“你这做的是什么狗屎东西?逻辑混乱!毫无亮点!
能不能动动脑子?”他的唾沫星子喷到我的脸上,语气中的嘲讽和轻蔑让人无处遁形。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低声说道:“好的,我会复盘优化。”“优化?
”他冷笑一声,走到我身后,用手指用力敲击桌面,“说得轻巧!客户明天就要了,
你告诉我怎么优化?”电脑屏幕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就像我的心跳一样紊乱。“今晚通宵改,
”他说,“明天早上七点,我要看到全新的方案放在我的桌上。”我低下头,
声音低沉却坚定:“明白了。”这只是日常罢了。下午五点五十五分,
大家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然而,赵凯从办公室走出来,拍拍手,说:“临时开个会,
就十分钟。”没人敢反驳,默默地放下包,拿起笔记本,走进会议室。结果,
这个所谓的“十分钟会议”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直到晚上九点才结束。
今天负责的项目刚通过测试,同事们都在祝贺我。但赵凯只是轻描淡写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说了一句:“总算没掉链子。”然后递过来三个文件夹,“这些更紧急,明天上班前交给我。
”我接过文件夹,手指微微颤抖。最让我难以忍受的是前天,
他在所有人面前指着我的电脑屏幕,冷冷地说:“这个颜色值取错了。”他的语气十分笃定,
“我感觉不对。你立刻全部检查一遍,做事要动脑子,别凭感觉。”实际上,
我已经反复核对了三遍,颜色值完全正确。但我不能争辩,只能点头应道:“好的,
我会重新检查。”这些我都忍了,为了那份薪水,为了这个家。每次被羞辱后,
我回到工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伸进公文包,握住那把冰冷的刀柄。它提醒我,
无论多么愤怒或绝望,我必须保持冷静。有时候,我会想,这把刀什么时候会出鞘?但很快,
我又甩掉了这个念头。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女儿下学期的学费还没着落,
房贷也不能再逾期了。我望向窗外,城市的灯火闪烁,那些光亮仿佛化作无数把刀,
刺痛我的眼睛。突然间,我觉得自己活得像条狗,三十七年的人生竟如此卑微。但即便再累,
我还得继续。明天还要上班,还要面对赵凯。松开刀柄,我整理好表情,深吸一口气,
准备回家。收拾好东西,走出办公室,夜色已深。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眼神空洞无神。这就是现在的我吗?一个唯唯诺诺的中年男人,
一个连尊严都快要失去的人。电梯门打开,我走出去,融入夜色之中。
公文包里的刀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像是在无声地提醒我什么。但我不能多想,也不敢多想。
明天还要继续。忍耐,是我唯一的选择。第二章:断弦下午四点,
办公室的空调吹着不冷不热的风。我正埋头修改赵凯早上扔回来的方案,内线电话突然响起。
“李默,来三号会议室一下。”是人事部小刘的声音,平静得有些反常。我的心猛地一沉,
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不祥的事情。放下手中的工作,定了定神,推开三号会议室的门。
人事部经理张敏坐在那里,表情像凝固的石膏般僵硬。她对面摆着一把空椅子,
似乎在等待我的到来。“坐,李默。”她指了指那把椅子。我坐下,手心微微发汗,
胸口隐隐作痛。“公司目前经营面临一些挑战,”她开口,眼睛却盯着桌上的文件,
没有看我一眼,语气冷漠而公式化,仿佛在宣读一份与我毫无关系的通知书。
“经过慎重考虑,你的岗位将被优化。”优化——多么冠冕堂皇的词啊!
它就像给垃圾袋喷上香水,掩盖了残酷的本质。她递过来一份文件,
《协商解除劳动合同协议书》。白纸黑字刺痛了我的双眼。“补偿金会按N+1支付。
”她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轻轻点在“签字处”。“在这里签字就行。”我愣住了,
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为什么是我?”我终于挤出一句话,声音干涩嘶哑,
如同砂纸摩擦木头。“我的项目……上个季度评分还是A……”她打断了我,
语气冰冷且不容置疑,就像法官宣读判决书一般:“这是综合评估后的决定。”稍作停顿,
她终于抬起眼看了我一眼,但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感。“基于你的主管意见。”主管意见。
赵凯。这四个字像一把烧红的冰锥,毫无预兆地捅穿了我所有的心理防线。
那些熬夜加班的日子、那些忍气吞声的屈辱、那些被打碎后默默咽下的尊严,
最终只换来他轻飘飘的一句:“状态下滑,影响进度。”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
我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我盯着那份协议,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离我远去。
张敏的嘴唇还在动,好像在说什么“体面离开”、“好聚好散”,但我已经听不清了。
我拿起笔,手抖得厉害。“名字签这里。”她又用手指点了点那个位置。我深吸一口气,
努力稳住手腕,一笔一划写下了“李默”两个字。那一刻,我仿佛是在给自己签下死亡证明。
放下笔,她收起协议,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交接工作找赵经理,
今天就可以走了,祝你找到更好的发展。”发展?我还往哪里发展?我站起身,双腿发软,
走出会议室。办公区里的同事依旧埋头忙碌,没人抬头看我。但我知道,
他们心里都清楚发生了什么。回到工位,
东西并不多:一个杯子、几本专业书、一盆半死不活的绿萝。我把它们胡乱塞进一个纸箱。
透过玻璃窗,我看到赵凯从他的办公室里望过来,嘴角似乎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虽然很淡,但被我捕捉到了。我没有停留,抱着纸箱走向电梯。电梯门关上,
镜子里映出的是更加苍白的脸和更加空洞的眼神。走出公司大楼,下午的阳光显得格外刺眼。
我抬起头,天空却是灰色的,一种肮脏的、令人窒息的灰。车流不息,人潮涌动,
这个世界照常运转,仿佛我只是个被随手剔除的故障零件。我走到停车场,
把纸箱扔进后备箱,坐进驾驶室。没有立刻发动引擎,只是静静地坐着。
公文包放在副驾驶座上,我打开它,拿出那把猎刀。冰冷的刀身映出我扭曲的脸。原来,
忍耐换不来生存;忠诚换不来尊重;努力换不来公平。原来,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我把刀放回去,拉上拉链,动作异常缓慢。然后,我启动车子,驶离停车场,汇入车流。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开着,穿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红灯亮起,我停下,
看着窗外。一家三口走过,男人牵着小女孩的手,女孩笑得很开心,像极了我的女儿。
胸口一阵剧痛袭来,我猛地踩下油门,在绿灯亮起的前一秒冲了出去。我要回家。
家人是我最后的支点。对,回家。第三章:崩塌车子缓缓停在小区楼下。我坐在驾驶座上,
做了三次深呼吸,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尽管这笑容比哭还要难看。我告诉自己,无论如何,
家人还在等我,他们是最后的支撑点。用钥匙拧开门的一瞬间,
玄关处的一双陌生男士皮鞋映入眼帘。锃亮的皮质,昂贵的款式,与这个家格格不入。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仿佛有什么东西从高处坠落,砸碎了所有幻想。客厅没人,厨房也没人。
主卧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声音。妻子压抑的喘息声,
和一个男人低沉的调笑声断断续续地飘出来,像毒针一般刺进我的耳朵里,一下比一下更痛。
我站在原地,手里的公文包变得无比沉重,仿佛装满了铅块。工作已经失去了,
家庭如今也成了泡影。短短几个小时内,我仅存的两个支点相继崩塌,
只剩下一片废墟般的空洞。低下头,我看向手中的公文包,拉链的金属头闪着寒光,
冰冷而坚硬。没有多想,我轻轻拉开门,走了出去。没有乘电梯,
而是沿着楼梯一步步往下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疼痛却麻木。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血色,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种诡异的猩红之中。我走到小区花园,
在长椅上坐下。公文包放在膝盖上,双手覆在上面,手指微微颤抖。夜幕正缓缓降临,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连空气都透着一股凉意。极致的痛苦之后,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种平静不是解脱,也不是释然,而是一种彻底的、冰冷的绝望。楼上的灯亮了,
那扇熟悉的窗户透出温暖的黄色光芒。曾经,那是我每天奔忙的意义所在,
是我咬牙坚持的动力源泉。可现在,它看起来像个讽刺的笑话,嘲笑着我的愚蠢和软弱。
我打开公文包,取出那把猎刀。刀身在路灯下泛着冷冽的光辉,反射出我扭曲的脸庞。
寒意顺着刀刃渗进掌心,让我感到一丝真实。“该回家了。”这句话轻飘飘地从嘴里吐出来,
像是最后一道命令。我握紧刀柄,站起身,朝家的方向走去。第四章:清算起身,上楼。
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钥匙插入锁孔,转动,“咔哒”一声,门应声而开。
玄关的灯没开,那双陌生的男士皮鞋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嚣张的入侵者,
嘲弄着我的存在。主卧的门依旧虚掩着,里面的声音变了——不再是调笑,
而是两个人在谈论我。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闻,仿佛是在确认一份对我的判决书。
我站在客厅中央,握紧了手中的刀。手心一片冰凉,却没有一丝颤抖。然后,我走向那扇门。
没有犹豫,推开。门撞在墙上,发出闷响。床上的两人猛地弹开,妻子惊恐地睁大眼睛,
那个男人——我不愿、也不需要知道他的名字——慌乱地抓过衣服遮体。“李默?!
”妻子的声音尖利刺耳,带着不可置信,“你……你怎么回来了?”那个男人强作镇定,
站起身,试图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李默,你听我解释……”他朝我走了一步。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给他再说下去的机会。在他靠近的瞬间,我动了。刀光一闪,很快,
几乎让人来不及反应。他愣住了,低头看着自己的脖子,那里出现了一条细线。接着,
鲜血喷涌而出。他捂住脖子,眼睛凸出,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向后倒下,撞在床头柜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妻子发出一声短刺的尖叫,但声音卡在喉咙里,
化为惊恐的呜咽。她像受惊的动物一样手脚并用地往后退,试图爬向窗户逃走。我一步上前,
从后面捂住她的嘴。她剧烈挣扎,指甲在我手臂上抓出血痕。然而,这一切毫无意义。
刀锋划过,很轻,像切开一块豆腐。挣扎停止了,她软倒在我怀里,眼睛还睁着,
里面满是惊恐,和一丝……解脱?我松开手,她滑落在地,与那个男人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