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月,要你自己拜堂有这么难吗?漪漪她心疾复发,本王去看看怎么了?又不是圆房的时候不回来。”
苏衔月听到熟悉的声音,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个几乎困死她一生的喜堂。
她……竟然重生了?
还是重生到和陆瑾逸成婚这一天。
男人一身大红喜服,身形挺拔高挑,俊朗的脸上是熟悉的不耐烦。
他看见苏衔月自己扯下盖头,惊讶之余,又不得不软声安抚。
“衔月,你要懂事点。漪漪爹娘都是为本王而死,本王不能不管她,知道么?”
“懂事”二字,如匕首般狠狠刺进苏衔月的心!
她努力忍下声音里的颤抖,冷着声音质问。
“可今天是我们成婚的日子,你留我一人拜堂,让京中百姓如何看我?”
说着,她用力攥紧手,逼近一步。
“她死了爹娘是可怜,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陆瑾逸,你扪心自问,为什么她早不发病晚不发病,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病?你当真没有半点怀疑?”
“够了!”
话还没说完,陆瑾逸就冷声呵斥,眉心狠狠蹙起来。
“衔月,你今日说话怎么如此刻薄!你的意思是漪漪装病?她怎么可能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苏衔月神色冷硬,倔强的看着他,一寸都不肯让。
陆瑾逸忽然有些心虚。
他轻握住苏衔月的手:“听话,本王今晚会回来的,不会让你独守空闺。”
苏衔月恶心的想吐!
前世,陆瑾逸也在大婚拜堂前抛下了她。
她忍着心酸独自拜了堂,告诉自己,只要忍过这一次,她就能正式嫁给陆瑾逸,和他白头到老。
可成婚不到一年,宋文漪就登堂入室,成了侧室。
她的嫁妆被悄无声息的搬进了宋文漪屋里,宋文漪还联合他母亲慧贵妃一起凌辱折磨她。
最后就连病重,宋文漪也要诬陷她是故意装病争宠。
陆瑾逸对宋文漪的话深信不疑,连大夫也不给她请,她就在冷宫里生生病死了。
想起前世自己受过的种种屈辱,她缓缓闭眼,再睁开眼时,眸中只剩决绝。
“陆瑾逸,今日你敢离开半步,这亲事就此作罢。”
“苏衔月!”
陆瑾逸勃然大怒,“本王是不是太纵着你了?再胡闹,休怪本王跟你退婚!”
说完,狠狠的一甩袖子,大步离开。
苏衔月盯着他决绝的背影,忽然笑了。
眼泪滚滚滑落,前世所有的委屈和绝望顷刻爆发。
原来重来一次,即便她争取过,他也依旧会弃她而去。
哪怕她决定放手,心里的痛也不会马上就消散。
她咬咬牙,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抬脚就往外走。
陆瑾逸的贴身部下松裕伸手拦住她,脸上带着不屑。
“苏小姐,我们王爷虽然离开了,但你至少还占了个正室的位置,还不赶紧拜堂?”
松裕不仅是陆瑾逸的下属,更是折服在宋文漪魅力下的走狗。
前世松裕没少为了宋文漪为难她。
从前她蠢,为了心爱之人什么为难都能咽下,但现在?
苏衔月冷冷看过来,直接抬起手!
啪——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
松裕猛然被打的侧过头,他双手握拳,眼底满是凶狠。
苏衔月却并不惧怕他,径直往府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松裕阴阳怪气的威胁:
“苏小姐今日敢踏出这个门,王爷可不一定能应允你回来。”
他笃定苏衔月会乖乖回来完成婚礼,毕竟这可是她一直所求。
宾客们也都是这么认为。
毕竟苏衔月对陆瑾逸一片痴心,满城皆知。
谁料——
苏衔月脚步不停,决绝开口。
“这个王府,谁稀罕再回来!”
宾客议论纷纷。
松裕眼中闪过几分厌恶。
这女人可真会拿乔!
等王爷回来,他定要把苏衔月的嚣张告诉王爷,让她后悔到哭!
苏衔月头也不回离开景王府后,并没有回苏家,而是直奔皇宫。
皇帝见她穿着喜服,眼尾泛红,愣了一下:“衔月,你这是……”
苏衔月“噗通”一声跪下,重重磕了个响头。
“陛下,臣女满心欢喜的准备和景王的婚事,不曾想今日大婚他竟将我抛下……还请陛下恩准臣女另嫁他人!”
苏衔月的婚事来之不易,她祖父曾是先皇挚友,世外神医,父亲曾任御医之首。
祖父和父亲更是在多年前的瘟疫中成功写出治疗瘟疫的方子,立下大功。
只可惜,祖父和父亲没等到救命汤剂,就病逝在那场瘟疫中。
先皇痛失好友,又感念许家的付出,许诺苏衔月一门好亲事。
苏衔月心悦陆瑾逸,追在他屁股后面两年,换来他点头答应亲事之后,才欢喜的求皇帝赐婚。
没想到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皇帝也没想到,陆瑾逸竟然如此不识大体,大婚上闹出这样的幺蛾子。
他也有些动了怒:“衔月,朕为你做主,现在就派人把他叫回来,让他好好和你完婚。”
眼看皇帝要唤侍卫进来,苏衔月拱了拱手,又磕了个头。
“陛下,臣女经过这件事,已经彻底死心了。”
抬起头时,一行清泪从她眼尾滑落,凄楚又孤寂。
她狠了狠心,像是生生要将陆瑾逸从自己心里彻底挖出来。
“还请陛下准许我另嫁。”
皇帝看了她良久,最终叹息一声。
“衔月,那你想要另嫁何人?”
苏衔月知道,皇帝已经退让一步。
她攥了攥手,权衡许久,郑重开口。
“臣女愿嫁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