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一大早,王婆子果然如期而至,这次她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村民,摆明了是来施压的。
“林老三!三天到了!吃的呢?要是拿不出来,今天我必须把人带走!”王婆子叉着腰,嗓门比昨天更大了。
林老三吓得直往后缩,求助似的看向我。
我连眼皮都没抬,慢条斯理地把一个刚编好的藤筐背在身上,又递给林老三和豆豆一人一个。
“急什么?”我淡淡地开口,“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看看我们家是怎么‘无中生有’的。”
说完,我直接绕过王婆子,带着家人朝后山走去。
“装神弄鬼!”王婆子在后面啐了一口,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跟了上来。
他们倒要看看,这疯丫头能从这光秃秃的山上刨出什么花来。
我没理会身后的“观众”,径直走向一片不起眼的灌木丛。
“姐,这里什么都没有啊。”豆豆疑惑地看着。
我笑了笑,蹲下身,扒开茂密的枝叶,指着地面说:“看,这是什么?”
只见地面上,冒出了一簇簇紫红色的小嫩芽。
“这是……野草吧?”林老三不确定地说。
“这叫‘蕨菜’。”我一边说,一边拿出随身带着的小镰刀,飞快地收割起来,“开水焯一下,凉拌或者炒着吃,味道好得很。”
蕨菜在这个时代,因为处理不当会有一股涩味,被认为是猪都不吃的东西。但他们不知道,只要用草木灰水或者开水焯烫,就能轻易去除涩味,变成一道美味。
接着,我又带着他们找到了一片长满“刺球”的植物。
“这玩意儿扎手,不能吃。”一个跟来看热闹的村民立刻说道。
我没说话,直接用镰刀砍下一株,削掉带刺的外皮,露出里面**的根茎。我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嚼了嚼,清甜的汁水瞬间溢满口腔。
“这是‘牛蒡’,它的根可以吃,清热解毒,还能填饱肚子。”我把处理好的牛蒡根递给豆豆和林老三。
两人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口,眼睛瞬间就亮了!
“甜的!”豆豆惊喜地叫道。
林老三也震惊地看着手里的“野草根”,这味道,比他吃过的任何东西都好。
接下来,我又陆续找到了可以磨粉做糊糊的橡子、富含淀粉的葛根、还有各种能吃的菌菇和野菜……这些东西,在村民们眼中,要么是没用的野草,要么是有毒的玩意儿,根本无人问津。
但在我这个农业专家的眼里,整座荒山,就是一个巨大的天然粮仓。
不到一个时辰,我们三个人的藤筐就装得满满当当。
跟在后面的村民们,从一开始的嘲笑,到后来的惊讶,再到现在的目瞪口呆,表情精彩得像开了染坊。
王婆子更是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些平时喂猪猪都摇头的玩意儿,怎么就成了林粟口中的“粮食”?
回到家,我立刻开始处理这些食材。
蕨菜用开水焯烫后,拌上家里仅有的一点盐,就是一道爽口的凉菜。牛蒡根和葛根切块,跟找到的野山菌一起,熬了一大锅浓稠的汤。
当浓郁的香气从茅草屋里飘出来时,不仅林老三和豆豆馋得直流口水,就连堵在门口的村民们,也忍不住直咽唾沫。
我盛了满满一大碗汤,递到王婆子面前,似笑非笑地说:“王婆婆,尝尝?看看这些‘野草’,够不够换我妹妹一条命。”
王婆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看着碗里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浓汤,想接,又拉不下脸。
这时,村里最爱嚼舌根的刘婶子忍不住了,酸溜溜地说:“谁知道这些东西有没有毒,吃死了人怎么办?”
“就是,看着怪吓人的。”
呵,典型的见不得人好。
我早就料到他们会这么说。对于未知事物,质疑和排斥是人的本能。想要打破这种局面,就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产品演示”。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酸言酸语,把碗递给了我爹林老三。
“爹,你先尝。”
林老三看着我,又看了看门外虎视眈眈的村民,他知道,我这是要他当众给我“站台”。他犹豫了一下,但一想到我昨天说的那些话,和今天这满满一筐的“粮食”,他心一横,接过碗,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好喝!真香啊!”林老三一边喝,一边发出满足的赞叹。这可不是装的,他是真的觉得好喝。
有了村里“老实人”林老三的亲身示范,村民们的疑虑顿时消了一大半。
我趁热打铁,又给豆豆和娘亲盛了汤。看着我们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门外那些饿了好几天肚子的人,终于扛不住了。
一个胆子大的小孩,忍不住跑过来,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给他盛了小半碗。
小孩尝了一口,眼睛立刻亮了,回头冲他娘喊:“娘!是甜的!好吃!”
这一下,彻底引爆了全场。
村民们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纷纷涌上前来,想要讨一口吃的。
我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白给。
“想吃可以。”我站起身,朗声说道,“但是我有条件。”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我。
我指着屋后那片被我改良过的盐碱地,说道:“那块地,我要种东西。但是我家缺人手,也缺种子。谁家愿意出人帮我开荒,或者出种子,等秋后收了粮,我十倍奉献!”
十倍!
这个数字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年头,地里的收成能有两三成就不错了,十倍?这丫头是疯了吧!
“林粟,你没开玩笑吧?那可是盐碱地,神仙来了也种不出粮食!”村长柱着拐杖,皱着眉头说道。
“神仙行不行我不知道,但我行不行,你们可以赌一把。”我环视众人,目光锐利如刀,“就赌你们几把不值钱的种子,和几天的力气。赌赢了,今年冬天你们全家都能吃饱饭。赌输了,你们也没什么损失。这笔买卖,划不划算?”
我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
村民们开始窃窃私-语,脸上写满了犹豫和挣扎。
他们不信我,但他们更怕饿肚子。我的出现,给了他们一个渺茫但诱人的希望。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沉默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是村里的猎户,肖烬。
他一言不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扔到我脚下。
布袋散开,里面是饱满的麦种。
“算我一份。”他声音低沉,言简意赅。
我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从昨天就默默地观察我,今天又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我。有点意思。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也算我一个!我家还有点豆种!”
“我家出两个人!”
很快,就有七八户人家表示愿意加入。虽然还有大部分人在观望,但这已经足够了。
我看着眼前这番景象,心里冷笑。
看,人性就是这样。永远趋利避害。只要你能提供足够的利益,就能驱动他们为你所用。
我成功地完成了一次“天使轮融资”,用一个“十倍收益”的承诺,撬动了整个村子的原始资本。
王婆子看着众星捧月般的我,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灰溜溜地走了。
这场危机,不仅被我化解,还让我顺势整合了资源,为我的下一步计划,铺平了道路。
我看着那片寄托着全村希望的盐碱地,眼神里燃烧着火焰。
这个时代的农业革命,就从这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