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ST酒业的年度答谢晚宴设在城中最气派的铂悦酒店，水晶灯把大厅照得像铺了层碎钻，
穿燕尾服的侍者托着香槟塔穿梭，杯壁碰撞的声音脆得像咬碎了冰块。
赵卫东端着杯十五年陈的茅台，指节因为用力泛白，酒液晃出的涟漪里，
映着主桌那边董事长张宏远红光满面的脸。“赵总，躲这儿抽烟呢？
”销售总监李梅的声音带着香水味飘过来，她手里的高脚杯沾着口红印，“张董正找你呢，
说今年西北区的单子得再提提。”赵卫东把烟蒂摁进鎏金烟灰缸，
火星子“滋”地一声灭了：“提？李姐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西北那片经销商压了三百万的货，现在天天堵我办公室，你让我怎么提？”他往旁边挪了挪，
避开宴会厅里传来的《步步高》背景音乐，“倒是你，听说南边渠道被竞品挖走两个大客户，
真的假的？”李梅的笑僵了一下，指尖划过冰凉的杯壁：“谣传，都是谣传。”话刚说完，
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了，她低头看了眼，脸色瞬间沉下去，“我去趟洗手间。
”赵卫东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刚要转身，就被一只手拍了肩膀。
财务总监周明海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不住眼底的疲惫：“卫东，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消防通道口，周明海从公文包里掏出张折叠的报表，
声音压得极低：“这是上个月的实际营收，你自己看。账面做的是盈利，实际上亏了近千万，
张董那边还不知道。”报表上的数字红得刺眼，赵卫东吸了口凉气：“怎么会亏这么多？
广告费不是只批了五百万吗？”“张董儿子拿去投了个网红直播，货没卖出去多少，
钱全打了水漂。”周明海叹了口气，“现在银行那边催着还贷款，
要是这个月资金还周转不开，咱们都得喝西北风。”这时宴会厅里突然响起一阵骚动，
两人赶紧回去。只见张宏远正举着酒杯站在台上，话筒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各位来宾，
感谢大家支持GST！我宣布，下个月咱们的新品‘盛世红’，将全面进军东南亚市场！
”台下掌声雷动，唯独市场部经理陈曦没拍巴掌。她身边的助理小王戳了戳她：“陈姐，
你怎么不鼓掌啊？这可是大好事。”陈曦冷笑一声，端起果汁喝了一口：“好事？
东南亚那边的关税政策还没搞清楚，物流渠道也没打通，现在进军纯属找死。”她刚说完，
就看见张宏远的目光扫了过来，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裙摆。“哟，这不是陈大经理吗？
怎么对公司的决策有意见？”行政总监刘芳扭着腰走过来，她穿的旗袍开叉快到大腿根，
手里把玩着一串珍珠手链，“我可听说，你上次提交的市场调研报告，被张董扔垃圾桶了？
”陈曦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刘总监，报告里写的都是实话。‘盛世红’的定价过高，
口感又偏甜，根本不符合东南亚人的口味。”“实话值多少钱？”刘芳嗤笑一声，
“张董要的是气势，是排场，你懂不懂？”她凑近陈曦耳边，声音又软又冷，
“听说你老公最近在找工作？要是你这位置坐不稳，家里的开销可就悬了。
”陈曦攥紧了手里的杯子，指腹被杯口硌得生疼。这时侍者端着托盘经过，
她顺手换了杯白酒，仰头喝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烧得喉咙发疼，却让脑子清醒了不少。
另一边，生产车间主任王强正跟采购部的老吴吵架。“老吴，你给的这批高粱根本不达标！
出酒率比平时低了三成，你让我怎么跟工人交代？”王强的嗓门又粗又大，
引得周围人都看过来。老吴赶紧把他拉到角落：“强子，别嚷嚷！这批货是张董亲自定的，
价格比市场价低一半，你以为我愿意啊？”他从口袋里掏出包烟，给王强递了一根，
“我听说，仓库里还有一批去年的陈粮，实在不行你就掺着用，别声张。
”王强把烟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了碾：“掺假？那是砸GST的招牌！**这行三十年，
从来没做过这种亏心事！”“招牌重要还是饭碗重要？”老吴压低了声音，
“上周质检部的老李，就是因为查出一批不合格的酒瓶，被张董以‘寻衅滋事’为由开除了，
现在还在劳动仲裁呢。”王强的火气瞬间被浇灭了，他颓然地靠在墙上，
看着宴会厅里觥筹交错的景象，突然觉得特别讽刺。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妻子打来的，
说儿子的学费该交了，还催他赶紧买套学区房。挂了电话，王强从侍者的托盘里抓过一杯酒，
咕咚咕咚灌了下去。酒精上头的瞬间，他突然想起老吴的话，或许，
掺点陈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晚宴进行到一半，
张宏远的儿子张磊带着一群狐朋狗友闯了进来。他染着黄色的头发，穿件花衬衫，
手里拿着瓶洋酒，走到李梅面前：“李总监，上次跟你说的直播带货的事，怎么样了？
我可是找了好几个大网红。”李梅的脸色很难看：“张少，你那几个网红要价太高，
而且咱们的酒不适合直播销售，转化率肯定上不去。”“转化率？我不管什么转化率！
”张磊把酒瓶往桌上一放，“我爸说了，这事听我的！你明天就把预算批下来，三百万，
少一分都不行！”周围的人都假装没看见，赵卫东赶紧走过来打圆场：“张少，
李总监也是为了公司好，咱们有事慢慢说。”“你算老几？”张磊斜了赵卫东一眼，
“西北区的销售任务都没完成，还有脸在这说三道四？信不信我让我爸把你开了？
”赵卫东的脸涨得通红，拳头攥了又松。他想起家里的房贷，想起女儿的钢琴课，
最终还是把火气压了下去，干笑了两声：“张少说的是，是我多嘴了。
”这时周明海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份文件：“张董，银行那边来电话了，
说咱们的贷款申请需要补充材料。”张宏远的笑容淡了下去，他接过文件看都没看，
就塞给了周明海：“你去处理，别耽误了晚宴的气氛。”说完他端起酒杯，
又恢复了刚才的意气风发，“来，大家干杯！祝咱们GST大展宏图！”众人纷纷举杯，
玻璃杯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陈曦站在人群里，看着眼前这场虚假的狂欢，
突然觉得一阵恶心。她借口不舒服，提前离开了宴会厅。走出铂悦酒店，晚风吹在脸上，
带着一丝凉意。陈曦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是我。关于GST新品的市场评估，
我想跟你再聊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我在你家楼下的咖啡馆等你。
”陈曦挂了电话，快步走向街角的咖啡馆。她不知道，自己这个举动，
将会把GST酒业的所有人，都拖进一场无法挽回的危机里。与此同时，宴会厅的洗手间里，
李梅正在给经销商打电话：“王总，那批货你再宽限我一个月，
我肯定把钱给你打过去……什么？你要断货？别啊王总，
咱们合作这么多年了……”电话被挂断，李梅无力地靠在墙上，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她掏出化妆镜，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突然想起刚进GST的时候，
她还是个充满干劲的小姑娘，可现在，却为了生计不得不卑躬屈膝。
赵卫东也提前离开了晚宴，他开车来到西北区经销商的仓库。仓库里堆着满满的GST白酒，
王总正带着人在清点货物。“赵总，你可算来了。”王总把账本扔给他，
“这是你欠我的三百万，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赵卫东翻着账本，手都在抖：“王总，
我知道是我不对，可公司现在**不开，你再给我点时间。”“时间？
我给你的时间还少吗？”王总指着仓库里的酒，“这些货都快过保质期了，你让我怎么卖？
”他突然压低声音，“赵总，我听说你们公司财务状况不太好，是不是真的？
”赵卫东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说：“别听外面瞎传，公司好着呢。”“好着？
”王总冷笑一声，“昨天我碰到你们财务科的小张，他说你们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
”赵卫东的脸色变得惨白，他知道，这事瞒不住了。他拉着王总的手：“王总，算我求你了，
再宽限我一个月，下个月我一定把钱给你。要是还不上，我就把我房子卖了给你还钱。
”王总看着他可怜的样子，叹了口气：“行，我就再信你一次。但你记住，一个月，
就一个月。”从仓库出来，赵卫东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霓虹灯，突然觉得特别迷茫。
他不知道GST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回到家，妻子正在客厅等他，
手里拿着份催款单：“银行打电话来了，说这个月的房贷再不交，就要收房子了。
”赵卫东疲惫地靠在沙发上：“知道了，我明天就去想办法。”“想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
”妻子的声音带着哭腔，“自从你去了GST，就没省心过。当初我就让你别去，你非要去，
说什么大企业有前途，现在好了……”“够了！”赵卫东吼了一声，妻子愣了一下，
眼泪掉得更凶了。他看着妻子委屈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走过去抱住她：“对不起，
是我没本事。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咱们无家可归的。”那天晚上，赵卫东一夜没睡。
他翻来覆去地想，到底该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天亮的时候，他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一早，赵卫东就去了公司。他直接走进张宏远的办公室，
把一份辞职报告放在桌上：“张董，我辞职。”张宏远正在看文件，
闻言抬起头：“怎么突然要辞职？是待遇不满意还是有别的原因？”“都不是。
”赵卫东摇摇头，“我家里出了点事，需要时间照顾。”张宏远盯着他看了半天，
突然笑了：“卫东，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公司现在是遇到了点困难，但很快就会过去的。
这样，我给你涨薪百分之二十，西北区的任务再给你延长一个月，怎么样？
”赵卫东的心动了一下，涨薪百分之二十，正好能解决房贷的问题。
但他一想到仓库里堆积的货物，想到周明海给的那份报表，就坚定了决心：“张董，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已经决定了。”张宏远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可想好了，离开GST，
你未必能找到更好的工作。”“我想好了。”赵卫东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
他停了下来，“张董，提醒你一句，公司的财务问题该解决了，别等到无法挽回的时候。
”张宏远没说话，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茶杯碎裂的声音，
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赵卫东走出办公室，正好碰到李梅。李梅的眼睛红肿，
显然是哭过了。“你要辞职？”她小声问。赵卫东点点头：“嗯，你呢？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李梅苦笑一声，“我儿子还在上大学，家里全靠我一个人撑着，
我不敢辞职。”她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这是我一个朋友的联系方式，
他在另一家酒业公司做副总，你要是想找工作，可以联系他。”赵卫东接过纸条，
心里很感动：“谢谢你，李姐。”“谢什么，都是苦命人。”李梅叹了口气，“对了，
张少昨天说的直播带货，我已经把预算批下去了。虽然知道是打水漂，但我实在没办法。
”赵卫东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太为难自己，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这时陈曦走了过来，
她看起来精神很好，手里拿着份文件：“赵总，你要辞职？”“嗯。”赵卫东点点头。
“那真是太可惜了。”陈曦递给他一份文件，“这是我做的‘盛世红’的市场调研报告，
里面有详细的数据分析，你要是去了新公司，或许能用得上。”赵卫东接过文件，翻了几页，
惊讶地说：“你这报告做得很详细，比之前给张董的那份好多了。
”“之前那份是故意写得简略的。”陈曦笑了笑，“张董根本不会看详细的报告，
他只关心结果。不过现在，这份报告可能要派上大用场了。”赵卫东没明白她的意思，
刚要问，就看见周明海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不好了，银行那边说要提前收回贷款！
”银行提前收贷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上午就传遍了GST酒业的各个部门。
行政部的小姑娘们凑在茶水间窃窃私语，财务部的人一个个脸色凝重，
就连平时最热闹的销售部，都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周明海坐在办公室里，
面前堆着一摞文件，全是需要补充的贷款材料。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刚要给银行打电话，
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张宏远走了进来，脸色比昨天难看了不少。“怎么样了？
银行那边有没有商量的余地？”张宏远一**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矿泉水，
拧开瓶盖就灌了大半瓶。“难。”周明海摇了摇头，“银行说咱们的财务报表有问题，
怀疑咱们虚报营收，所以要提前收回贷款。而且他们已经联系了其他几家合作银行，
估计很快就会有连锁反应。”“虚报营收？”张宏远拍了下桌子，
“我不是让你把账做漂亮点吗？你怎么搞的？”周明海的脸涨得通红：“张董，
我已经尽力了。但去年的广告费和张少的直播投入太大，窟窿实在填不上。
而且审计那边很快就要来查账了，到时候根本瞒不住。”张宏远的气势弱了下去，
他靠在沙发上，双手**裤兜：“审计什么时候来？”“下周一。”周明海低声说。
“还有三天。”张宏远皱着眉头，“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审计应付过去？
”周明海沉默了半天，才说：“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风险太大。”“什么办法？你快说！
”张宏远赶紧凑过去。“咱们可以临时调账，把一部分亏损转移到应付账款里，
再虚构几笔应收账款。”周明海压低了声音，“但这属于财务造假，要是被查出来，
咱们都得进去。”张宏远的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暗了下去。他知道财务造假的后果，
但现在，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就这么办！”他咬了咬牙，“你赶紧去安排，
需要什么人配合，直接跟我说。”周明海犹豫了一下：“张董，这事要是败露了，
我一家老小怎么办？”“你放心！”张宏远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真出了事，我一人承担，
绝对不会连累你。而且事成之后，我给你发五十万奖金。
”五十万奖金的诱惑让周明海动了心，他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办。”周明海刚走，
刘芳就端着杯咖啡走了进来。“张董，您别生气，身体要紧。”她把咖啡放在张宏远面前，
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肩膀，“我听说银行那边的事了，要不要我找人疏通一下关系？
”张宏远抓住她的手，叹了口气：“还是你贴心。不过银行那边关系硬得很，估计不好疏通。
”“那可不一定。”刘芳笑了笑，“我表哥在银监局工作，或许他能帮上忙。
不过……”她故意顿了顿。“不过什么？你说！”张宏远赶紧问。“不过疏通关系需要点钱。
”刘芳伸出五个手指，“至少这个数。”“五十万？”张宏远皱了皱眉。“是五百万。
”刘芳说，“现在办事都这样，少了根本拿不出手。”张宏远倒吸一口凉气：“五百万？
公司现在哪有这么多钱？”“这我就不管了。”刘芳抽回手，“您要是觉得不行，
我就当没说过。不过要是银行真的提前收贷，咱们GST可就完了。”张宏远陷入了沉思。
五百万不是小数目，但要是能保住公司，这笔钱花得也值。“你让你表哥先试试，
钱我来想办法。”他说。刘芳笑了：“还是张董有魄力。我这就给我表哥打电话。
”刘芳走后，张宏远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张磊的号码：“你赶紧给我滚回公司来！
”半小时后，张磊吊儿郎当地走进了办公室。“爸，你找我有事？”他嘴里嚼着口香糖，
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还好意思问？”张宏远把桌上的报表扔到他脸上，
“你投的那些直播带货，亏了多少钱你知道吗？现在公司**不开，
银行都要提前收贷了！”报**在脸上，张磊的火气也上来了：“直播带货怎么了？
现在都流行这个！亏了钱是因为李梅没配合好，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还敢顶嘴？
”张宏远气得浑身发抖，“我告诉你，限你三天之内，把那些网红的钱要回来，
不然你就别认我这个爸！”“要回来？怎么要？”张磊冷笑一声，“合同都签了，
钱也打过去了，现在要回来，人家不得告咱们违约？”他转身就走，“我还有事，
没空在这跟你瞎扯。”“你给我站住！”张宏远吼道，但张磊根本没理他，
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张宏远气得差点晕过去，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又一次摔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生产车间里一片混乱。王强正带着工人往酒里掺陈粮，几个老工人不愿意干，
跟他吵了起来。“强子，咱们不能这么干啊！这酒要是卖出去，出了问题怎么办？
”“怎么办？不这么干，咱们都得失业！”王强的声音也很大，“公司现在**不开，
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你们以为我想这么干？”“那也不能砸了咱们的招牌！”老工人说，
“我在GST干了二十年，从来没做过这种亏心事。”“招牌重要还是饭碗重要？
”王强叹了口气，“我儿子下个月就要交学费了，我老婆还在医院躺着，我要是失业了，
这个家就垮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这是我这个月的奖金，分你们了。
就当我求你们了，帮我这一次。”老工人看着他手里的钱，
又看了看周围年轻工人期盼的眼神，最终还是妥协了。“行，我们帮你。但要是出了问题，
你可得担着。”“我担着！”王强拍了拍胸脯。就在这时，质检部的人突然来了。
领头的是个年轻姑娘，叫林晓，刚大学毕业没多久，做事特别认真。“王主任，
我们来抽检这批酒。”王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赶紧走过去：“小林啊，
今天怎么突然来抽检了？事先也不打个招呼。”“这是例行抽检。”林晓拿出抽检工具，
“王主任，麻烦你配合一下。”王强赶紧给旁边的工人使了个眼色，工人会意，
悄悄把掺了陈粮的酒桶往后面挪了挪。“小林，你看这批酒都是刚酿出来的，
质量绝对没问题。”王强一边说，一边给林晓递烟。林晓没接烟：“王主任，公事公办。
”她拿起一个酒样，倒在检测仪器里，仪器很快显示出数据。林晓的脸色变了：“王主任，
这批酒的成分有问题，你是不是往里面掺东西了？”王强的额头渗出了冷汗：“没有啊，
小林，你是不是看错了？”“我没看错。”林晓把检测报告递给她，“这上面的数据很清楚，
这批酒的纯度不达标，不能出厂。”“小林，算我求你了，别上报。”王强抓住她的手，
“公司现在处境很困难，要是这批酒不能出厂，损失就太大了。
”林晓甩开他的手：“王主任，我知道公司处境困难，但质量是企业的生命线。我必须上报。
”王强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他突然想起老吴说的老李被开除的事，
赶紧说：“小林，你要是上报，张董肯定会开除你的。你刚毕业没多久，找份工作不容易。
”林晓愣了一下，她想起自己还有助学贷款没还，家里还等着她寄钱回去。
但她很快又坚定了决心：“就算被开除，我也要上报。我不能做违背良心的事。
”林晓拿着检测报告，转身就往办公楼走。王强看着她的背影，狠狠地跺了跺脚。他知道，
这下麻烦大了。林晓刚走进办公楼，就碰到了陈曦。“小林，你急匆匆地去哪？”陈曦问。
“陈经理，我要去给张董送检测报告，生产车间的酒有问题。”林晓说。陈曦心里一动，
她接过检测报告看了看，点了点头：“我跟你一起去。”两人来到张宏远的办公室，
张宏远正在打电话，看到她们进来，皱了皱眉：“什么事？
”林晓把检测报告递给他：“张董，生产车间的酒纯度不达标，不能出厂。
”张宏远接过报告，看都没看就扔在了桌上：“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张董，
这批酒真的不能出厂。”林晓急了，“要是卖出去，会影响公司的声誉。”“声誉？
公司都快没了，还谈什么声誉？”张宏远不耐烦地说，“我让你下去，你没听见吗？
”林晓还想说什么，陈曦拉了拉她的胳膊，摇了摇头。两人走出办公室，
林晓委屈地说：“陈经理，张董怎么能这样？”“他也是没办法。”陈曦叹了口气，
“公司现在**不开，只能出此下策。不过你放心，这批酒不会顺利出厂的。
”林晓疑惑地看着她：“陈经理，你什么意思？”陈曦笑了笑，没说话。她拿出手机，
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是我。生产车间的酒有问题，你那边准备一下……”挂了电话，
陈曦对林晓说：“小林，你是个好姑娘，要是GST真的垮了，你愿意跟我一起干吗？
”林晓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愿意！陈经理，我相信你。”另一边，
销售部的办公室里，李梅正在跟手下的销售代表开会。“现在公司处境困难，
咱们必须拿出业绩来。”李梅敲了敲桌子，“西北区的赵总辞职了，
他的客户由你们负责跟进，一定要把订单拿下来。”“李总监，赵总的客户都很难搞，
而且他们对GST的信心不足，根本不愿意签单。”一个销售代表说。“难搞也得搞！
”李梅说，“我已经跟张董保证了，这个月的销售额一定要达到五百万。要是完不成，
咱们销售部的人都得卷铺盖走人。”“可是李总监，咱们的酒质量越来越差，
怎么跟客户交代？”另一个销售代表说。李梅的脸色变了变：“质量的事不用你们管，
你们只需要把订单拿下来。要是有人不愿意干，可以现在就提出来。”办公室里一片沉默，
没人敢说话。大家都知道，现在找工作不容易，要是丢了这份工作，
很难再找到这么好的待遇了。散会后，李梅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坐下，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她儿子打来的：“妈，我女朋友怀孕了，我们想下个月结婚。
”李梅的脑子“嗡”的一声：“结婚？你才大学毕业，怎么就要结婚了？
”“我女朋友都怀孕了，总不能让她打掉吧？”儿子的声音很激动，“彩礼需要二十万，
房子首付需要五十万，你赶紧给我准备一下。”“七十万？我哪有那么多钱？
”李梅的声音带着哭腔，“公司现在**不开，我的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
”“你不管我了？”儿子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不管，你必须给我凑够钱，
不然我就跟你断绝母子关系。”电话被挂断，李梅无力地靠在椅子上，眼泪止不住地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