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了，在我家被灭门的第十年。胸口的刀伤又开始疼。我站在一座热闹的酒楼下面，
周围很吵，空气里是饭菜，还有酒的味道。明明这么热闹，我却觉得很冷。我的魂，
还停在十年前那个血腥的夜晚。鼻尖似乎又闻到了那股永远散不掉的血腥味。是我爹的，
我娘的，还有我那刚会走路的妹妹的。所有人都说我运气好，是许家灭门案里唯一的幸存者。
他们不知道，活着才是最深的折磨。上一世，我苟活十年，大仇未报，
最终却屈辱的死在街头。如今，苍天有眼，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次，
我不想让他们死的那么痛快了。我要让他们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1我回了趟被大火烧成废墟的家。这里已经长满了野草，倒塌的墙上全是烧黑的痕迹。
我在门口站了很久，夜风很冷，吹透了我的单衣。十年了...上一辈子我活到二十六岁，
活得像条狗，最后被人一刀砍死。我死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他叫王龙，城卫军的队长。
就是他，当年将我家灭门定性为山匪抢劫。也是他，十年后一刀结果了我。我记得很清楚，
我死的时候，王龙就在旁边冷笑。如今，我回到了十六岁。距离我家出事，整整十年。
我摊开左手，手掌上光洁一片。上一世，我用刀把十七个仇人的名字一一刻在手上，
刻得入骨。现在，这些名字不在手上，但早已刻在了我心上。我转身离开，前往内城。
第一个目标，王龙。他现在身为城卫军队长，有权有势，想必日子过得很滋润，
他那个宝贝儿子，更是嗜赌成性。我上一世花了很长时间才查到，
王龙当年收了李家三千两银子，才把一桩灭门惨案，草草地定性为山匪作乱。三千两，
买我许家三十多条人命，真是便宜。我走进一家名为通天坊的**。
这里就是王龙的儿子王聪最喜欢来的地方。我身上没钱，
赌本是路过包子铺时顺手摸来的几个铜板。老板，对不住了，来日必定加倍奉还。
**里龙蛇混杂，乌烟瘴气。我一眼就看到了王聪。他一身锦衣，满面红光，
正搂着一个女人大呼小叫。「开！开！开！给老子开大！」骰盅揭开，三点小。
王聪一把推开怀里的女人，破口大骂。「他妈的，真晦气！」我走到他旁边的赌桌坐下，
这里玩的是押大小。我将身上所有的铜板都推到了小的那一格。荷官瞥了我一眼，
眼神里满是不屑，但没多说什么。其他赌客全都跟着王聪押了大。只有我一个人押小。开。
一二三，六点小。我赢了。铜板翻了一倍。下一把，我继续全押。还是小。
周围的赌客都笑了起来，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疯子。「小子，你敢跟聪少对着干，
不想活了？」「上一把是运气好，这把肯定开大！」王聪也注意到了我，他眯着眼睛，
将面前所有的银票都推到了大的那一格。「老子今天就要开大！」荷官的手很稳，
摇动骰盅的声音清脆悦耳。我能听出骰子的点数，上辈子在这种地方混了三年，
这双耳朵早就练出来了。我面无表情。「开。」骰盅揭开。三个一，豹子。**的规矩，
豹子通杀，算小。所以我又赢了。全场一下安静了下来。王聪的脸都绿了。他输光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像是要吃人。「**的是不是出老千！」我没理会他，
慢悠悠地将赢来的碎银拢到自己面前。「还玩吗？」我问荷官。荷官满头是汗，
他看了看王聪，不敢作声。王聪一脚踹翻了赌桌。「给老子抓住他！打断他的手脚！」
几个**打手呼啦一下就把我围了起来。我没有跑，只是看着王聪，
轻声地说了一句：「你爹是王龙，也保不住你。」王聪愣住了。打手们也愣住了。
在这云城地界，敢直呼王龙的名字，还说出这种话的人，几乎没有。我趁他们发愣的功夫，
转身就跑。但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十六岁的年纪，长期吃不饱饭，没跑几步就开始喘粗气。
身后的人很快就追了上来。我被堵进一条漆黑的巷子。他们对着我拳打脚踢。很疼。
比上辈子被砍死的时候还疼。那时候我已经麻木了，现在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我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一声不吭。王聪走过来，一脚踩在我的脸上。「小子，你很狂啊？」
「你再给老子说一句，我爹保不住我？」他的脚在我的脸上用力地踩着。
我吐出一口带泥的血水。我笑了。「你很快……就知道了。」我的笑似乎彻底激怒了他，
他让手下打得更狠了。我感觉我的肋骨断了。意识开始模糊。真没用啊，许安。重活一回，
第一天就差点被人打死。就在我快要昏过去的时候，巷口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是王龙的声音。他来了。王聪的手下立马停了手。王龙快步走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
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混账东西！我不是让你别来这种地方吗！」
他甩手给了儿子一个响亮的耳光。王聪被打懵了。「爹，这小子出老千……」王龙没理儿子，
蹲下来查看我的伤势。他的眼神里有审视，有猜忌，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大概是怕我死在这里，给他惹上麻烦。「来人，把他送去医馆。」王龙下令。
我被人架起来时，凑到王龙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王队长，
你家后院槐树下埋的东西，快藏不住了吧？」王龙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瞳孔猛缩，
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对着他笑，满嘴是血。他家后院的槐树下，埋着三箱私吞的军械。
三天后，这件事就会东窗事发。这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现在，我提前告诉他了。
王龙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猛地转身，又给了王聪一耳光：「逆子！老子迟早被你害死！
」我被送到了医馆。王龙付了医药费，还派了两个人守着我。名为照顾，实为监视。
2我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天里，我一句话没说。王龙一次也没来过。但我知道，
他一定在查我。他会查到，我叫许安，是个孤儿，十年前许家灭门案的唯一幸存者。这十年，
我住在城西的破庙里，靠乞讨为生。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孤儿。所以，他会想不通，
我怎么会知道他的秘密。他会怕。这就对了。第四天早上，王龙来了。他屏退了左右。
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眼里布满血丝。「你是谁？」他开门见山，声音沙哑。**在床头，
看着他。「许安。」「我问你到底是谁！？」王龙情绪失控，一个箭步冲上来，
攥住了我的衣领，「你怎么会知道那件事！？」我没有反抗。「我还知道，
那批军械是你跟黑风寨的二当家交易的。」「我还知道，你收了李家三千两银子，
把我许家灭门案，定性为山匪作乱。」我每说一句，王龙的脸色就白上一分。最后，
他浑身颤抖，攥着我衣领的手无力地松开。他踉跄着退后两步，一**跌坐在凳子上。
「鬼...你是鬼...」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我不是鬼。」我平静地说，
「我是回来讨债的。」「你……你想要什么？」他的语气变了，声音发颤，「钱？我给你钱！
你要多少？」「我不要钱。」我掀开被子下了床。伤口依旧很疼。我走到他面前，
低头看着他。这个上辈子让我恨了十年，最后亲手杀了我的人。现在，
他像条狗一样坐在我面前。「我要你，去城主府自首。」「把你倒卖军械，
还有十年前收受贿赂的事，一五一十地全都说出来。」王龙猛地抬头，面如死灰。「不可能！
我去了就是死路一条！」「你去，你儿子能活。」我淡淡地说，「你不去，我保证，
他会死得比你惨一百倍。」我没有吓唬他。我知道王聪今天会去城外的青云谷，
那里很快会发生山洪。上辈子，王聪就死在了那里。王龙也因为丧子之痛，心神大乱，
才被人抓住了把柄。王龙死死地盯着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我知道，他想杀了我。
但他不敢。他怕我真的是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我不再看他，
径直走出了医馆。门口的护卫想拦我，被王龙一声怒喝斥退了。阳光照在身上，很暖。真好。
我没回破庙，而是去了城主府。我在街对面的角落里静静地等。从清晨等到黄昏。
就在我以为王龙选择顽抗到底的时候，我看到了他。他穿着一身囚服，披头散发，
被两名兵士押着，从城主府的大门里走了出来。他满脸的绝望。他看到了街对面的我。
我们隔着人群，远远地望着对方。我对他轻轻点了点头。他闭上眼，一行清泪滑落。我知道，
他自首了。他赌我会信守承诺，放过他儿子。告示很快贴了出来。城卫军队长王龙，
倒卖军械，贪赃枉法，判秋后问斩。十年前许家灭门一案，发回重审。满城哗然。
没人注意到，街角一个瘦削的少年，悄悄地转身走了。下一个，李卫。
李家是云城首屈一指的大户，生意遍布全城。上辈子，我查到最后，所有线索都指向了李家。
但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王龙杀了。这一世，我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对付李家，
不能像对付王龙那样。李卫这个人老奸巨猾，心思缜密，单靠一些秘闻是吓不住他的。
我需要一个机会。我回了破庙。刚躺下，就感觉黑暗中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我。
我猛地坐起身，厉声喝问：「谁？」一个黑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是个身穿夜行衣、黑布蒙面的女人。「你就是许安？」她的声音很冷。「你是谁？」我反问。
「杀你的人。」话音未落，她鬼魅般地出现在我面前，一柄冰冷的匕首已经抵住了我的喉咙。
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死亡的冰冷感觉再次袭来。我看着她的眼睛，忽然笑了。
「是李卫派你来的？」女人的手顿了一下。「他给了你多少钱？我出双倍。」我继续说。
「我不为钱。」「那就是为名了。」我的目光落在她腰间一块小巧的令牌上，
上面刻着一个「影」字。上辈子我听说过，影是一个杀手组织。「扳倒了王龙，
让你的名声大涨，所以才找上我的吧？」我猜道。不对，王龙是自首的。
她应该是查到王龙倒台和我有关，所以才来找我。女人眼里的杀气更重了。「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今天第二次听到了。「一个死人。」我说。「看来，你知道的太多了。」
她手腕一紧，锋利的匕首一下就划破了我的皮肤。血流了出来。我没动。「你现在杀了我，
李卫也活不了。」「城主府已经在重审许家灭门案，李卫是头号嫌疑人。他现在怕得要死。」
「你猜，他为什么要现在花大价钱请影来杀我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乞丐？」女杀手沉默了。
「因为他怕我。」我一字一顿地说，「他怕我知道他所有的秘密。」「比如，他那个大儿子，
不是他亲生的。」「比如，他用来行贿的账本，就藏在他书房第三块地砖下面。」「再比如，
三年前，是他亲手毒杀了他的亲大哥，才坐上了家主的位置。」女杀手的呼吸急促起来。
她握着匕首的手，在微微地发抖。这些秘密，任何一个传出去，李家都将万劫不复。而我，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乞丐，却对这些了如指掌。这太不正常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终于忍不住问。「我说了，我是个死人。」我直视着她的眼睛，「你是个聪明人，
应该知道，现在杀了我，是最愚蠢的选择。」「李卫既然找你，说明他已经山穷水尽，
谁都信不过了。」「等事情了结，你觉得，他会留下一个知道他这么多秘密的杀手活口吗？」
女杀手眼里的杀气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怀疑和忌惮。她动摇了。「你想怎么样？」
她收回了匕首。「合作。」我吐出两个字。「合作？」女杀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一个乞丐，拿什么跟我合作？」「就拿你不知道的东西。」我看着她，神色平静。
「比如，你这次任务，李卫根本没打算支付尾款。」「他只付了定金，
等你杀了人回去复命的时候，他已经在路上给你准备了三百刀斧手。」「他要把你和我一起，
剁成肉酱。」女杀手的眼神彻底变了。这种事，除非是李卫肚子里的蛔虫，
否则绝不可能知道。「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就凭我还知道，你的代号叫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