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邺最不祥的公主，出生时天降血月，克死生母。十六岁灯会，
我撞进一个带着药香的怀抱。“姑娘，”他指尖抵住我眉心，“你活不过明年今日。
”后来我被弃于祭坛，烈火舔上裙摆时——他踏碎预言徒手劈开烈焰，银发染血：“我的命，
换她的命。”而痴恋我的敌国太子在城楼下嘶吼：“她若死，我要天下陪葬！
”---永昌十六年，上元灯夜。大邺皇城灯火如昼，朱雀街上人潮涌动，
各式精巧的花灯将夜空映照得恍如白昼。笙歌笑语不绝于耳，掩盖了宫墙内外的森严壁垒。
凌薇提着裙摆，灵活地在拥挤的人流中穿梭。她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棉布衣裙，
发间只簪着一朵小小的绒花，刻意压低的帷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饶是如此，
那截露出的、白皙如玉的下颌和纤巧秀美的身形，依旧引来了不少侧目。她不能久留。
身后的不远处，几名穿着寻常百姓服饰、眼神却锐利如鹰的侍卫，正不动声色地拨开人群，
向她靠拢。“快！别让公主跑了！”“分开找！务必在宫门下钥前将人带回！
”细微的催促声顺着风飘入耳中，凌薇心头一紧，咬紧下唇，更加快了脚步。什么公主！
她不过是个被囚禁在华丽牢笼里的不祥之人罢了。就因为她出生在那个血月之夜，
母妃难产而亡，北境大旱三年，她便成了整个大邺的灾星。十六年来，父皇厌弃，宫人惧怕，
连名字都成了宫中的禁忌。若不是每年上元节依祖制公主需在城楼示众，
接受万民“瞻仰”以定民心，恐怕无人记得宫中还有她这位“安宁公主”。
她受够了那冰冷刺骨的目光，受够了日复一日的囚禁。今夜，她一定要逃出去，
哪怕只看一眼这宫墙外的喧嚣，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气。拐过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口，
身后的脚步声越发清晰。凌薇慌不择路，眼见前方是一堵高墙，竟是条死路！她心中一凉。
就在这时，旁边一扇不起眼的角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一股清苦沁凉的药香随之逸出。
凌薇不及细想，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侧身便撞了进去，反手迅速将门闩插上。
后背紧紧抵着冰凉的门板，她大口喘着气，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冲破胸腔。门外，
侍卫的脚步声和低语声渐近，又渐渐远去。安全了……暂时。她这才有余暇打量所处之地。
这是一个极其幽静雅致的院落，月光如水，洒在青石板路上，映出斑驳的竹影。
院中栽种着不少她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空气中弥漫着那股独特的、令人心神稍定的药香。
而几步开外，一株古老的梅树下，立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那人背对着她，身着月白常服，
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身姿如松。他似乎在赏梅，又似乎在沉思，
并未因她的闯入而立刻转身，只留给凌薇一个清冷孤绝的背影。凌薇屏住呼吸，
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因奔跑而微乱的衣襟和帷帽。终于，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月光清晰地勾勒出他的面容。眉骨很高，眼窝深邃，鼻梁挺直如山峦，薄唇紧抿，
构成一张极为俊美却又冷硬得如同冰雕的脸。最特别的是他那双眼睛，瞳色是极浅的琥珀色，
在月光下流转着近乎淡漠的琉璃光泽，仿佛世间万物皆不入他眼。他的目光落在凌薇身上，
没有惊诧，没有恼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头发慌。“此地非游玩之所。
”他开口，声音如同山间冷泉，清冽悦耳，却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凌薇定了定神，
压下心头的悸动，福身一礼，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女子与家人走散，误入此地，惊扰公子，
还请见谅。稍后便走。”男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帷帽，
看清她的真容。他缓步走近，随着他的靠近，那股清苦的药香愈发明显。
在凌薇尚未反应过来时，他已伸出一只手，指尖微凉，隔着薄薄的帷帽纱，
精准地轻抵在她的眉心。凌薇浑身一僵，动弹不得。片刻后，他收回手，
琥珀色的眼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你身中奇毒，
”他语气平淡无波，说出的话却石破天惊，“脏腑衰竭，气血枯败。若无所救，
活不过明年今日。”2凌薇猛地后退一步，撞在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帷帽下的脸色瞬间煞白。活不过明年今日？荒谬！她虽自幼体弱，
宫中太医也只说是先天不足，需好生将养，何来中毒之说？还脏腑衰竭？“你……胡言乱语！
”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男子神色未变，
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信与不信，在你。”他转身，似要离去，
不再多看这“将死之人”一眼。“等等！”凌薇下意识叫住他。不知为何，
这男子身上有种令人信服的气质，尽管他的话听起来如此荒诞。而且，
她体内的确时常感到莫名的虚弱和隐痛，太医总以“忧思过甚”搪塞。“你……是何人？
怎会看出……”“顾青裴。”他停下脚步，并未回头，“一个大夫。
”顾青裴……凌薇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京中何时有这样一位年轻又……奇怪的大夫？“那我所中何毒？如何能解？”她追问，
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期盼。若真如他所言，那她逃离皇宫，寻找生机，更是刻不容缓。
顾青裴终于侧过身，月光洒在他完美的侧颜上，镀上一层清冷银辉。“此毒名‘缠丝’，
源于南疆，潜伏期极长，会慢慢侵蚀中毒者生机，症状与体弱之症极为相似，
寻常医者难以察觉。解毒……需寻齐几味罕见药材，炼制解药，过程繁琐。”他顿了顿，
目光再次落到她身上，带着一丝审视：“而且，下毒之人，手法精妙，应是常年累月，
微量投之。”常年累月……微量投之……凌薇如遭雷击，踉跄一下，勉强扶住门框才站稳。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中疯狂滋长。难道她自幼的“体弱”，并非天生，而是人为？是谁？
谁能在深宫之中，对她这个不受宠的公主，经年累月地下毒？父皇？
还是那些视她为眼中钉的……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比这冬夜的寒风更刺骨。
她看着眼前这个叫顾青裴的男子，他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在讨论一株药材的习性。
可他的话，却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十六年来浑噩人生中，那扇通往黑暗真相的大门。
“我……我该如何做？”她声音干涩，带着绝望中的一丝挣扎。顾青裴沉默地看着她。
少女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帷帽虽然遮住了她的脸，但他能感受到那下面隐藏的惊惧与无助。
他行医济世，见惯生死，本不该多管闲事，尤其这等涉及深宫秘闻的麻烦。
但……他想起指尖触碰到她眉心时，那异于常人的脉象，
以及一丝极淡的、连“缠丝”之毒都无法完全掩盖的……独特气息。“离开京城。
”他淡声道，给出了最直接的建议，“留下，你必死无疑。”离开京城……凌薇握紧了拳头。
这不正是她今夜冒险出宫的目的吗？“可我……”她欲言又止。她身无分文，举目无亲，
离了皇宫，又能去哪里？更何况，外面还有追捕她的侍卫。顾青裴似乎看穿了她的窘境，
目光掠过她因紧张而攥得发白的指尖，又瞥了一眼院墙之外隐约传来的搜寻动静。
“城西有家‘济世堂’，三日后卯时，我会在那里坐诊半个时辰。”他说完，不再停留，
转身径直走向院落深处的一间精舍，关上了门。院落里，只剩下凌薇一人，
和满园清冷的药香，以及那句回荡在耳边、冰冷又带着一丝生机的——“活不过明年今日”。
她靠在门板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顾青裴……济世堂……这是她唯一的线索了。小心翼翼地将门闩拉开一条缝隙，
确认外面无人后，凌薇闪身而出，迅速融入了远处依旧喧嚣的人潮中。这一次，
她的目标不再是漫无目的地逃离，而是——活下去。3三日后，城西，济世堂。天色未明，
寒风凛冽。凌薇穿着一身偷来的、略显宽大的粗布男装，脸上刻意抹了些灰土，
缩在药铺对面的一条窄巷里，冻得瑟瑟发抖。这三日，她躲过了侍卫的搜捕，
藏身于南城最混乱的乞丐窝中，靠着偷来的几个冷馒头勉强果腹。昔日金尊玉贵的公主，
如今落得如此境地，她却奇异地没有感到多少委屈，
只有一股强烈的、想要活下去的信念支撑着她。卯时刚到，济世堂的伙计卸下了门板。
不多时，一辆看似普通的青篷马车停在药铺后门，车帘掀开，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下来。
依旧是那身月白常服，外罩一件墨色大氅，墨发玉簪，面容冷峻。
即使在熙熙攘攘准备开市的早街上，他也如同鹤立鸡群，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是顾青裴。凌薇心脏猛地一跳，正欲上前，却见药铺内迎出一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
对着顾青裴恭敬行礼，低声道：“少主，谷中传来急信，催您尽快返回。另外，
宫中似乎也在暗中寻人，动静不小……”少主？谷中？凌薇脚步顿住，心中惊疑。这顾青裴，
果然不是普通大夫！顾青裴听完管事汇报，脸上并无多余表情，只微微颔首：“知道了。
照常看诊。”说完，便径直走入药铺内堂。凌薇咬了咬牙，知道机会稍纵即逝。
她整理了一下破旧的衣袍，低着头，混在几个一早前来求诊的百姓中，走进了济世堂。
药铺内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坐堂大夫尚未到来，求诊的人安静地排着队。凌薇缩在角落，
目光紧紧盯着内堂的帘子。片刻后，帘子掀起，顾青裴走了出来，在一张单独的诊案后坐下。
他并未穿大夫常着的衣衫，但那通身的气度，却让所有等候的病患不自觉地屏息凝神。
他开始依次诊脉，动作流畅，询问简洁，开方果断。轮到凌薇时，她低着头，挪步上前，
伸出了手腕——那手腕纤细，虽然沾了灰土，却依旧能看出原本的白皙细腻。
顾青裴的指尖搭上她的脉门，微凉的温度让她微微一颤。他抬眸，
目光在她刻意弄脏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琥珀色的眸子深处，似乎有什么情绪极快地闪过，
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什么都没问，仔细诊脉片刻，收回手，取过纸笔，迅速写下一张药方，
又从一个随身携带的玉瓶里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一起推到她面前。“按方抓药，
三日一服。这粒‘护心丹’，即刻服下，可暂缓毒性侵蚀。”他声音依旧平淡，
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城外三十里，落霞镇，有间废弃的山神庙。三日后，
子时。”凌薇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他……这是在给她指路？
帮她安排藏身之处？她来不及细想，抓起药方和药丸，低低道了声“多谢”，便迅速转身，
挤出了人群。顾青裴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缠丝之毒……宫中暗寻……还有她身上那股奇异的气息……这个“麻烦”，
似乎比预想的更有趣。他垂下眼帘，掩去眸中思绪。药王谷少主的身份，
注定他不能过多插手朝堂之事。但作为一个医者，见死不救，有违祖训。
况且……他想起那夜灯下，她撞入他怀中时，那惊慌却又倔强的眼神。罢了，
便再多管这一次闲事。4落霞镇废弃的山神庙，成了凌薇临时的容身之所。这里远离官道，
人迹罕至，虽然破败漏风，但总算有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她依言服下了那颗“护心丹”。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连日来的疲惫和体内的隐痛竟真的减轻了不少。这让她对顾青裴的话又信了几分。三日后，
子夜。山神庙外风声呜咽，如同鬼哭。凌薇裹紧身上单薄的衣物，蜷缩在角落里一堆干草上，
又冷又怕，心中忐忑不安。顾青裴……他真的会来吗？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希望，沉沉睡去时，
庙门外传来了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凌薇瞬间惊醒，警惕地握紧了藏在袖中的一根削尖的木棍。
破旧的木门被推开，月光勾勒出一个修长的人影。依旧是那身月白，
在黑暗中仿佛自身会发光一般。顾青裴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不大的包袱和一个药箱。
他目光扫过凌薇警惕的模样，以及她手中那根可笑的“武器”，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将包袱递给她。“换上。”言简意赅。凌薇接过包袱，打开一看，
里面是一套干净的青色布裙，料子普通，但比她身上这套乞丐装好了太多，
还有一件厚实的棉斗篷。她脸微微一热，低声道：“多谢。”她转到神像后换了衣服，
大小竟意外地合身。穿上棉斗篷，寒意顿时被驱散大半。当她走出来时，
顾青裴已经点燃了一小堆篝火，正在火上架起一个小药罐，熬煮着什么。
跳跃的火光映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柔和了几分棱角，却依旧难掩那份疏离。“过来。
”他示意。凌薇依言走过去，在他对面的一个破蒲团上坐下。
顾青裴递给她一个水囊和一块干粮。“吃。”凌薇确实饿了，道谢后接过，小口吃了起来。
干粮很硬，但此刻在她口中却胜过宫中山珍海味。“你……为何帮我？
”她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他们素昧平生，他看起来也不像是热心肠的人。
顾青裴用一根枯枝拨弄着火堆，火光在他琥珀色的眸中跳跃。“你体内的毒，很特别。
”他答非所问，“我对特别的毒，有兴趣。”只是……因为这个？凌薇有些失落，
又觉得理所当然。不然还能因为什么？“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她问。“南疆。
”顾青裴言简意赅，“‘缠丝’源于南疆，解毒所需的主药‘赤焰朱果’，
也只生长在南疆瘴疠之地。”南疆！那是大邺的化外之地，蛮荒险恶，距离京城数千里之遥！
凌薇心中骇然，但想到自己命不久矣，眼中又浮现出决绝。“好！我去！
”顾青裴抬眸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她毫不犹豫的应允有些意外。他没再说什么，
将熬好的药汁倒出一碗，递给她：“喝了，固本培元。”药汁极苦，凌薇皱紧眉头，
却还是一饮而尽。看着她苦得整张小脸都皱在一起的模样，顾青裴淡漠的眼底，
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他收回药碗，起身：“天亮出发。你休息片刻。
”他走到庙门边，抱臂倚墙而立，闭目养神，显然是负责守夜。凌薇看着他的背影，
火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这个冷漠寡言的男人，像一座沉默的山，
莫名地让她感到一丝安心。她裹紧带着他身上清苦药香的棉斗篷，在篝火的暖意中，
竟真的沉沉睡去，这是她离开皇宫后，睡得最安稳的一觉。5南下之路，
远比凌薇想象的更为艰辛。顾青裴似乎刻意避开了官道和繁华城镇，专走荒僻小径。
他话极少，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赶路，或是研读随身携带的医书药典。
他对野外生存极为了解，总能找到水源和可食用的野果，辨识方向也从无差错。
凌薇从小养在深宫，何曾受过这等风餐露宿之苦。脚上磨出了水泡，
娇嫩的皮肤被荆棘划出血痕，但她都咬牙忍了下来，从未抱怨过半句。
这反倒让一向冷情的顾青裴，偶尔会在她疲惫不堪时，递过一颗能缓解疲劳的药丸，
或是默许她在溪边多休息片刻。这日，两人行至一片茂密的原始山林。古木参天，藤蔓缠绕，
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殖质气味和淡淡的瘴气。“跟紧，此地多毒虫蛇蚁。
”顾青裴难得地开口提醒，声音在山林中显得格外清晰。凌薇连忙点头，
几乎是踩着他的脚印前行。然而林深路滑，她一个不慎，脚下踩空，“啊”了一声，
向旁边一个陡坡滑去！电光火石间，一只微凉的手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带，
将她拉回了安全地带。惯性使然，凌薇整个人撞进了顾青裴的怀里。
鼻尖瞬间被那股清苦冷冽的药香包围，隔着薄薄的衣料，
能感受到他胸膛紧实的肌理和沉稳的心跳。凌薇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慌忙想要退开。
“别动。”顾青裴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他的手依旧牢牢扣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却迅速抬起，指尖寒光一闪，一枚银针激射而出，
精准地钉死了不远处一条正昂起头、吐着信子的斑斓毒蛇！凌薇吓得僵在原地，
这才明白他方才并非有意唐突。顾青裴松开她，走过去拔出银针，将死蛇挑开，
动作行云流水。“走吧。”他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凌薇看着他的背影，
心跳却久久无法平复。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微凉的触感，鼻尖萦绕的冷香也挥之不去。
傍晚，两人在一处山洞歇息。顾青裴检查了凌薇手上和脚上的伤，递给她一盒碧绿色的药膏。
“敷上，明日便好。”凌薇接过药膏，低声道谢。她看着顾青裴在洞口布置驱虫的药粉，
生火熬药，那专注而沉稳的侧影，在跳跃的火光中，竟让她生出一种奇异的依赖感。
“顾……顾公子，”她犹豫着开口，“你的医术如此高明，为何不在京城开馆行医，
反而要四处游历？”顾青裴添柴的动作未停，沉默片刻，才道：“医者，当济天下。
困于一隅，所见不过方寸之疾。”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在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凌薇好奇。顾青裴却不再回答，只将熬好的药递给她：“喝药。
”凌薇识趣地不再多问。她发现，顾青裴虽然冷漠，但并非难以相处。他只是习惯了沉默，
习惯了将所有情绪都掩藏在那张俊美无俦却冰冷的面具之下。夜深了，凌薇靠在洞壁睡着。
顾青裴看着她熟睡中依旧微蹙的眉头，伸手，极轻地拂开她颊边一缕散落的发丝。
指尖触碰到她细腻温热的皮肤，如同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他凝视着跳动的火焰，
琉璃色的眸中，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茫。6越往南走，气候越发湿热，
山林间的瘴气也愈发浓重。寻常人吸入过多瘴气，轻则头晕目眩，重则危及性命。
幸而有顾青裴准备的避瘴丹药，凌薇才得以安然无恙。这日，
两人穿过一片终年弥漫着淡紫色毒瘴的沼泽地。即使服用了避瘴丹，
凌薇仍感到有些胸闷气短。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兵刃相交之声，夹杂着怒喝与惨叫。
顾青裴眉头微蹙，拉住凌薇，隐身在茂密的灌木丛后。只见沼泽空地上，
十几名穿着南疆部族服饰的武士，正在围攻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周围，护卫死伤惨重，
只剩下三四人在苦苦支撑。那些南疆武士出手狠辣，招式诡异，显然不是普通山匪。
“是五毒教的人。”顾青裴低语，语气带着一丝凝重，“他们在此截杀，必有缘由。
”凌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马车车帘被挑开，
一名身着锦袍、容貌俊朗温润的年轻男子探出身来，手持长剑，与护卫并肩作战。
他武功不弱，但面对人数众多、手段诡异的五毒教徒，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就在一名五毒教徒的淬毒弯刀即将砍中那锦袍男子后心时——“咻！”一枚银针破空而至，
精准地打偏了弯刀！顾青裴身影如鬼魅般掠出，掌风凌厉，
瞬间拍飞了两名靠近马车的五毒教徒。他并未使用兵器，仅凭一双肉掌和神出鬼没的银针，
招式精妙，竟一时逼得那些五毒教徒无法近身。凌薇躲在树后，看得心惊胆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