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楚天，一个能把水煮蛋烧成炭的豪门废柴，被我爸一脚踹进了市水务局档案科，
美其名曰「去基层体验生活」。这里人均茶杯泡枸杞，报纸看半天，
是传说中喂鸽子都能比上班累的养老圣地。可我上班第一天，
科里最重要的「青龙水库项目卷宗」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蒸发了。
老科长语重心长地拍着我的肩：「小楚啊，这浑水，你怎么就一头扎进来了？」
所有人都把我当成了那个被推出来顶罪的倒霉蛋，等着看我爹怎么把我捞出去。他们不知道，
那个亲手把我推下深渊，还在岸上给我鼓掌的人，才是我最信任的依靠。1.我叫楚天，
一个活了二十二年，连外卖软件都得靠秘书帮忙下载的纯种废物。我爸，楚立雄，
一个能靠眼神让整个会议室气温骤降十度的男人。他看着我的眼神，
常年混杂着「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和「这号算是练废了」的复杂情绪。终于，
在我又一次把家里的厨房变成消防演习现场后，他忍无可忍，把我发配到了市水务局档案科。
「去那儿，给我学会怎么自己泡茶，怎么和人说话！」临走前，他指着我的鼻子，
下了死命令。于是，我，楚天，开着一辆骚包的玛莎拉蒂，
在水务局门口因为不知道怎么停进划线车位，堵了半个小时，
成功让我上班第一天就名扬四海。档案科在一楼最阴暗的角落，推开门，
一股混合着旧纸张、灰尘和菊花茶的「历史气息」扑面而来。科里一共三个人。科长姓张，
叫张文海，一个地中海发型亮得像个移动灯泡的中年男人，看到我，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哎呀，小楚来了！欢迎欢迎！」那热情，仿佛我不是来上班，是来发年终奖的。
还有一个叫王建国的，五十多岁，戴着老花镜，
正在用一个紫砂壶慢悠悠地浇一盆半死不活的文竹。他抬头瞥了我一眼，算是打过招呼。
这叫「领导的肯定」，属于精神层面的高级互动。最后一个，是角落里的林希。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衬衫，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她没抬头，
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发出的声音清脆又利落，像是在给这个沉闷的办公室做心肺复苏。
张科长把我安排在林希对面的空位，笑呵呵地说：「小楚啊，以后你跟着林希，
她是我们科的业务骨干，年轻人有共同语言。」我看着林希那张冷得能冻结空气的侧脸，
心想，我们唯一的共同语言可能就是我们都属于人类。我坐下来，
面对着一台比我年纪还大的电脑，感觉自己像个误入盘丝洞的唐僧。「那个……」
我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尴尬，「请问，开水间在哪？」林希终于舍得从屏幕上挪开视线，
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干净，干净得像手术刀，
仿佛能瞬间剖析出我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废柴本质。她没说话，只是朝门口扬了扬下巴。
高冷，我喜欢。我拿着我爸特意给我准备的、据说是什么大师手作的搪瓷杯，
雄赳CC、气昂昂地走向开水间。然后，我对着那个红绿按钮的饮水机，陷入了沉思。
这玩意儿，到底哪个是热水？按错了会不会爆炸？2.我最终还是成功接回了一杯水，温的。
虽然过程有点曲折，比如我不小心把水溅到了路过的财务大姐裤腿上，
并收获了一个「你没长眼啊」的亲切问候。回到座位，我感觉自己像是刚打完一场硬仗。
张科长不知从哪摸出来一个鸡毛掸子，一边扫着档案柜上的灰，
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聊天。「小楚啊，家里是做什么的呀？」
我老实回答：「我爸做点小生意。」他「哦」了一声，掸子的动作慢了下来，
眼神里多了点东西，「小生意好，小生意自由。」我爸的「小生意」，
大概就是那种能让本市地图上少几块地或者多几栋楼的级别。旁边的老王放下紫砂壶，
慢悠悠地插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愿意来我们这种清水衙门的？
小楚一看就是个踏实孩子。」我听着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感觉就像你在游戏里刚出新手村，NPC就围上来夸你是万中无一的绝世奇才，
下一步不是给你派送命任务，就是要骗你氪金。只有林希，依旧是那副「莫挨老子」的表情，
仿佛整个办公室的明枪暗箭都只是她显示器上的屏保。下午，办公室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张科长接了个电话后，脸色就没好看过。他挂了电话，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
锃亮的地中海把光线反射得我眼花。「青龙水库的卷宗，谁最后动的？」他声音不大，
但穿透力极强。老王推了推眼镜，「昨天下午，不是您亲自锁进三号柜的吗？」
张科长的目光扫过老王，又落在我身上，最后停在林希脸上，「林希，你昨天是不是加过班？
」林希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抬头，声音清冷：「我昨天处理的是城南泵站的资料，
没碰过三号柜。」张科长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走到三号档案柜前，用钥匙打开，
拉开抽屉。空的。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坏了，坏了！」他喃喃自语，
一**坐在椅子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老王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可是要出大事的！」我虽然不知道「青龙水库」是什么级别的副本，
但看这俩人的反应，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我感觉自己就像在看一部悬疑剧，
而我就是那个连台词都没有，下一秒就要领盒饭的背景板路人。就在这时，张科长的视线，
像两把探照灯，直直地打在了我身上。「小楚，你今天上午，是不是去过档案室那边？」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我确实去过，因为迷路。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你去干什么了？」我还没来得及解释我只是想找个厕所，老王就咳嗽了一声，
慢悠悠地说：「科长，小楚刚来，什么都不知道，应该不会吧……」他这话听着是给我解围，
但那「应该不会」四个字，就像往平静的湖里扔了一块石头，
瞬间让所有可能性都浮上了水面。张科长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在我脸上找出什么破绽。
「小楚啊，」他忽然又笑了，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这卷宗关系重大，你要是看到了，
或者不小心碰了，一定要告诉我们。现在说出来，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我感觉自己百口莫辩。我能说什么？说我只是个想上厕所都找不到路的傻子？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直没说话的林希，忽然开口了。「科长，今天上午，
楚天一直在我对面，他没离开过座位。」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一颗钉子，
稳稳地钉在了地板上。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身上。3.林希的话像一道屏障，
暂时把我保护了起来。张科长的脸色变幻莫测，像个调色盘。他看看林希，又看看我，
最终没再说什么，只是拿起电话，走到了走廊尽头。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感激地看了林希一眼，她却连眼皮都没抬，继续敲着键盘，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她说的。
这姐们儿，主打一个「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老王端着他的宝贝紫砂壶，走到我身边，
压低了声音：「小楚啊，别往心里去，科长也是急了。那份卷宗……唉，牵扯太大了。」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心里却在想，这档案科的水，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
我爸不会是想让我来这里学会游泳吧？别是直接把我扔进海里喂鲨鱼。下午快下班的时候，
局里的大领导都来了。为首的是周副局长，一个看起来很威严的男人。
他跟张科长在办公室里谈了很久，我隔着门都能感觉到那压抑的气氛。等他们出来的时候，
周副局长经过我身边，脚步顿了顿。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
「你就是楚立雄的儿子？」我站起来，有些局促，「是。」他没再说什么，
带着人呼啦啦地走了。他一走，张科长的腰杆子瞬间就塌了。他把我叫到他办公室，
关上了门。「小楚啊，」他给我倒了杯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今天这事，
让你受委屈了。」我受宠若惊，「没有没有，张科长您言重了。」「这事呢，
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科里能处理的了。」他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周局的意思是，
先内部自查。小楚，你……你爸那边，你知道这事了吗？」我摇摇头。
我爸要是知道我上班第一天就摊上事，估计能直接把我从族谱里划掉。「那就好，那就好。」
张科长点点头，像是松了口气，「你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你刚来，
先熟悉熟悉环境，这几天就别碰具体业务了。」这话说得，
就差直接告诉我「你已经被隔离审查了」。我走出科长办公室，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老王已经下班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林希。我收拾东西准备开溜，经过她座位时，
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今天，谢谢你。」我真心实意地说。她终于抬起头，
那双清澈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我只是实话实说。」她顿了顿，
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会用压缩软件吗？」我愣住了。话题跳跃得太快，
我的CPU有点跟不上。「啊？什么……什么软件？」她指了指她的电脑屏幕，
上面是一个弹窗，显示着一个巨大的压缩包。「帮我把这个文件解压到D盘。」
她的语气不是请求，是命令。我看着那个陌生的图标，大脑一片空白。解压？D盘？
这是什么黑话？我僵在原地，感觉自己像个文盲。林希看着我呆若木鸡的样子，
眼神里闪过一丝……无语。她叹了口气，自己拿起鼠标，几下就搞定了。「你走吧。」她说。
我灰溜溜地逃离了办公室，坐进我的玛莎拉蒂，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今天一天，
我丢的人比我过去二十年加起来都多。我发动车子，正要离开，却从后视镜里看到，
林希也从大楼里走了出来。她没有坐车，而是走向了公交站。就在这时，
一辆黑色的奥迪悄无声息地滑到她身边，车窗降下，里面的人似乎对她说了什么。
林希的脸色瞬间变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那辆奥迪的车牌号，
我看得清清楚楚。A6688。我记得这个号码。那是我爸的司机，李叔的车。
4.我大脑当机了三秒。林希，那个对我爱答不理的高冷同事，为什么会上了我爸司机的车？
难道她是我爸安插在我身边的「监护人」？专门负责在我闯祸时捞我一把？
这个念头让我心里一阵别扭。就像打游戏开了官方外挂，虽然能赢，但总觉得胜之不武。
我没敢跟上去，一脚油门回了家。饭桌上，
我爸破天荒地没有对我进行每日例行的「废物批斗会」，反而给我夹了一筷子红烧肉。
「在单位怎么样？还习惯吗？」他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我有点毛骨悚然。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小心翼翼地回答：「还行，同事们都挺照顾我的。」「嗯。」他点点头，状似无意地问，
「你们科里那个叫林希的丫头，怎么样？」来了，正题来了。我心里警铃大作，
表面上不动声色，「挺好的，业务能力很强。」「哦？」我爸挑了挑眉，「就这些？」
「人也……挺冷的。」我绞尽脑汁地想形容词。「呵。」我爸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那是你没本事。我告诉你，你要是能把她追到手，我就承认你不是个废物。」
我差点被嘴里的饭噎死。「爸，您说什么呢？」「我说什么你听不懂吗？」他瞪了我一眼，
「我调查过了，那丫头身家清白，能力出众，长得也不错，配你绰绰有余。
我已经跟你李叔说好了，让他找机会撮合撮合你们。」我瞬间明白了。今天下午那辆奥迪，
不是什么秘密接头，而是我爸安排的「相亲专车」！我顿时哭笑不得。
敢情我爸把我扔进水务局，真实目的不是让我体验生活，而是让我去精准扶贫式追媳妇？
那份失踪的卷宗，在他眼里，可能还不如我能不能要到林希的微信重要。
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既然是自家老头子安排的，那林希今天帮我解围也就说得通了。
估计是李叔提前打过招呼，让她多「照顾」我这个未来的「潜在男友」。想到这里，
我心里那点对林希的感激，瞬间就变了味。原来不是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而是「奉旨做好人」。我感觉自己像个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木偶。第二天，我再去上班，
心态完全不一样了。看谁都像是在配合我演戏的NPC。张科长对我笑，我心里想：演，
接着演。老王给我泡茶，我心里想：这茶里不会有剧本吧？只有林希，
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我走到她面前，故意把声音提高了八度：「林希同志，
昨天真是太谢谢你了！为了表示感谢，今晚我请你吃饭吧？」我就是要当着全科室的面，
戳破这层窗户纸。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张科长和老王的目光在我们之间来回扫射，
充满了八卦的味道。林希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不用。」她吐出两个字。
「别客气啊！」我再接再厉，「就当是……同事之间增进一下感情嘛。」我特意在「同事」
两个字上加了重音。林希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楚天，」
她忽然站了起来，身高竟然只比我矮半个头，一股压迫感迎面而来，「你是不是觉得，
我帮你说话，是别有用心？」我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你是不是觉得，
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帮你解决麻烦是理所应当的？」她的声音不大，
但每个字都像一记耳光，**辣地扇在我脸上。「收起你那套大少爷的做派，这里是单位，
不是你家后花园。」说完，她拿起一个文件夹，看也不看我一眼，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整个档案科，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我僵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是我长这么大，
第一次被一个女孩子当众训斥。更要命的是，我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5.林希甩给我的那几句话，像几盆冰水，把我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我第一次开始反思，
我是不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是个无可救药的大少爷。接下来的几天，
档案科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卷宗失踪的事情就像一朵乌云，笼罩在每个人头顶。
局里成立了调查组，每天都有人来科里问话。我因为有「重大嫌疑」，成了重点关照对象。
虽然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但那种被所有人当贼一样防着的滋味，比挨一顿打还难受。
我爸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打过一次电话，旁敲侧击地问他知不知道我单位出事了。
他只是淡淡地说：「你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处理不了，就给我滚回来。」电话那头的声音，
冷得像冰。我彻底心凉了。原来，他不是不在乎，他是在等。等我自己把事情搞砸，
然后乖乖滚回去，接受他安排好的一切。包括娶一个他为我选好的、能「镇」得住我的媳妇。
而林希，从那天起，就再也没跟我说过一句话。她把我当成了空气。
这种被全世界孤立的感觉，让我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我不能让他们所有人都看我的笑话。我必须找到那份该死的卷宗，证明我的清白。可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