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张伟和王倩都愣愣地看着茶几上的红色房产证，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王倩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没想到林秀-兰会来这么一出。
“阿姨……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强撑着镇定，声音却出卖了她的心虚。
林秀兰没有看她，而是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这个沙发，还是王倩亲自挑的，说是意大利进口的丝绒面料，坐着舒服。
现在坐上去，林秀兰只觉得浑身硌得慌。
“我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
她抬起眼，目光冷冷地扫过王倩和张伟。
“这套房子，是我林秀兰辛辛苦苦一辈子挣来的。它不是什么‘标配’，更不是什么‘破烂’。它是我身为一个母亲，对我儿子未来生活的一份心意。”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锤子，重重地敲在张伟和王倩的心上。
“既然这份心意，被人嫌弃，被人拿到网上当笑话讲，那我就收回来。”
林秀-兰说着，伸出手，将茶几上的钥匙拿了回来，紧紧攥在手心。
“王倩，你说得对，这房子又老又破，配不上你这位想住江景大平层的**。所以，你不用委屈自己住在这里了。”
王倩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她没想到林秀-兰会这么直接，这么不留情面。
“阿姨！我……我那都是气话！我跟张伟闹着玩呢！”她急了，连忙上前一步，想要解释。
“闹着玩？”林秀-兰冷笑一声，“你跟张伟闹着玩，跑到网上发给你那些‘朋友’看？让所有人都来嘲笑我这个婆婆抠门，眼界低？”
“我没有！我马上就删掉！”王倩慌忙拿出手机。
“晚了。”
林秀-兰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有些话说出口，就收不回去了。就像泼出去的水，弄脏了地，也脏了人心。”
她站起身，目光转向自己那个从头到尾都像个鹌鹑一样缩在一旁的儿子。
“张伟。”
“妈……”张伟一脸的为难和痛苦。
“你是男人，是这个家未来的顶梁柱。今天这事，你怎么看？”林秀-兰盯着他，眼神锐利如刀。
她想给儿子最后一次机会。
只要他现在能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哪怕只是斥责王倩一句，她心里的火都能消下去一半。
然而，张伟只是皱着眉，看看她，又看看王倩，满脸的纠结。
“妈，倩倩她真的知道错了。您就原谅她这一次吧，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别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小事？
林秀兰的心，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
在她这里是天大的羞辱，到了儿子嘴里，就成了“这点小事”。
她养的好儿子。
真是个懂得“和稀泥”的好儿子。
“好，好一个‘这点小事’。”林秀-兰气极反笑，她点了点头，不再看张伟。
她算是看明白了。
指望这个儿子，是没用了。
他的心，早就被这个叫王倩的女人勾走了，哪里还分得清是非黑白。
“既然是小事，那也就不值得你们再费心了。”
林秀-兰的语气突然变得异常平静。
她走到门口，拉开房门。
“你们走吧。”
王倩彻底慌了，她冲过去拉住张伟的胳膊，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张伟！你快跟你妈说说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张伟也急了，他走到林秀兰面前，几乎是在哀求。
“妈！您别这样！您把我们赶出去，我们住哪啊？婚纱照都拍了，酒席都订了，亲戚朋友都通知了，您这不是要悔婚吗？”
“悔婚？”林秀-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只是收回我的房子，什么时候说要让你悔婚了？”
她看着王倩，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们不是嫌我这房子不好吗？正好，你们可以自己去奋斗，去买你们喜欢的市中心江景大平层。我这把老骨头，就不拖你们后腿了。”
“妈！”
“别叫我妈。”林秀兰打断他，“我没福气有这么‘上进’的儿媳妇。”
她指着门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现在，立刻，从我的房子里出去。”
王倩的眼泪瞬间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和愤怒。
“阿姨，你……你太过分了！就因为网上几句话，你就要把我们赶出去？这房子就算是你买的，也是给我们结婚用的！你不能这样！”
“我不能哪样？”林秀-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这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我想让谁住，就让谁住。不想让谁住，谁就得滚出去。这个道理，你懂吗？”
说完，她不再理会两人，径直走到门口，将大门完全打开。
夜风呼地一下灌了进来，吹乱了王倩的头发，也吹得她一个哆嗦。
她看着林秀-兰那张冰冷决绝的脸，知道今天这事，恐怕是没法善了了。
张伟还想说什么，被王倩一把拉住。
王倩死死地瞪着林秀兰，眼神里充满了怨恨。
“好，好得很！林秀-兰，你今天做得这么绝，你别后悔！”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门。
张伟愣在原地，看看他妈，又看看冲出去的王倩，急得直跺脚。
“妈！你看你把事情闹成什么样了！”
他埋怨了一句，也跟着追了出去。
“砰”的一声，林秀-兰关上了门。
整个世界，瞬间清净了。
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刚才撑着的那股气，一下子全泄了。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她不是在为王倩的恶毒伤心，也不是为那三百万心疼。
她是为自己的儿子。
从头到尾，他没有一句维护她的话。
从头到尾，他都在替那个伤害她的女人辩解。
她的心，像是被挖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她捂着脸，压抑的哭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
她抹了把眼泪，拿起来一看。
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女人尖酸刻薄的声音。
“喂？是林秀-兰吗？我是王倩的妈妈！”
林秀兰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小的闹完，老的登场了。
“我是。有事吗？”她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有事吗？我女儿哭着给我打电话，说你把她从婚房里赶出来了！你这个当婆婆的，怎么这么恶毒？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
王倩的妈妈，周芬，在电话那头就直接开骂了。
林秀-兰疲惫地闭上眼，连跟她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不是她的婚房，是我的房子。”
“你的房子？你的房子不就是给你儿子结婚用的吗？现在你把人赶出来，是什么意思？不想结了是吗？我告诉你林秀-兰，我女儿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林秀-兰听着电话那头刺耳的叫骂，只觉得一阵恶心。
她冷冷地开口。
“既然你女儿这么金贵，那这婚，不结也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