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像是凝固了。
陈默的世界，被那一行行文字彻底撕碎，再也拼凑不起来。
不眠夜。
多么刺眼的三个字。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滚烫的钉子，狠狠地钉进他的心脏。
他甚至能想象出屏幕那头，苏晴那副看好戏的嘴脸。
以及，他名义上的妻子林晚，此刻正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他以为的爱情，原来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他以为的妻子，不过是一个演技精湛的演员。
而他，是那个最愚蠢的观众，付出了全部真心，看到的却是一场虚假的表演。
“呵呵……”
陈默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笑。
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自嘲。
他真是个傻子。
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想起林晚平日里的种种。
她总说他不懂浪漫，说他木讷。
他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拼命学着制造惊喜，记住每一个纪念日。
她抱怨他工资不高，不能让她过上想要的生活。
他便拼命工作，省吃俭用，把最好的都给她。
她买昂贵的包，买奢侈的化妆品，他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
他以为，只要他对她好，就能捂热她的心。
现在看来，他捂热的，只是一块永远不会融化的寒冰。
不。
她不是寒冰。
她对那个叫“周少”的男人，热情似火。
只是对他陈默，冷若冰霜。
陈默的目光，重新落回iPad屏幕上。
他向上滑动着，一字一句，贪婪地阅读着那些足以将他凌迟的对话。
他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可笑。
【晚：苏晴，你说陈默会不会发现什么？】
【晴：发现什么？发现你背着他跟别的男人上床吗？】
【晚：你别说得这么难听！】
【晴：哟，还知道要脸呢？当初是谁跟我说，嫁给陈默就是图个安稳，骑驴找马的？】
【晚：我……我那不是没办法吗？我爸妈就认准他老实可靠。】
【晴：行了行了，别解释了。你放心吧，就陈默那榆木脑袋，你跟他说太阳是西边出来的他都信。】
【晚：也是。他对我，从来都是无条件相信的。】
无条件相信。
是啊。
他就是这么相信她。
相信到，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相信到，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
陈默的手指，用力到几乎要捏碎iPad的边框。
屏幕因为他的触碰，又向上滑动了一些。
一段更早的聊天记录，跳了出来。
是关于他们结婚时的。
【晴-：你真决定嫁给陈默了？不再考虑考虑？】
【晚：不然呢？我妈都快把他夸上天了，说这种男人会疼人，靠得住。】
【晴：疼人有什么用，又不能当卡刷。他那点死工资，给你买个包都费劲。】
【晚：所以只是结婚啊，又没说要跟他过一辈子。先找个长期饭票稳住，遇到更好的，随时可以换。】
【晚：陈默这个人，没什么大本事，但也没什么脾气，好拿捏。以后就算离婚，也不会太难看。】
原来如此。
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和他过一辈子。
他只是她人生规划里的一块跳板。
一个可以被随时替换的“长期饭票”。
一个“好拿捏”的工具人。
陈默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喉咙里泛起一股腥甜。
他强行压了下去。
不能吐。
不能就这么倒下。
他还没有找他们算账。
他要让这对狗男女，付出代价！
愤怒的火焰，在他的胸腔里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发怒，是最愚蠢的行为。
只会打草惊蛇。
他需要证据。
需要更多的，能够将林晚一击致命的证据。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iPad上。
这是一个宝库。
一个充满了林晚所有秘密的宝库。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截图。
一张，两张，三张……
他将所有不堪入目的对话，全部保存了下来。
然后，他点开了林晚的相册。
里面大多是她的**，和他的一些生活照。
看起来，岁月静好，恩爱如初。
多么讽刺。
陈默滑动着照片，手指忽然一顿。
在一个名为“秘密”的加密相册里，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是林晚和另一个男人的合影。
男人长相英俊，穿着一身名牌，手腕上戴着一块硕大的金表。
他搂着林晚的腰，两人笑得十分灿烂。
背景是一家高级酒店的套房。
照片的右下角，有拍摄日期。
是一个月前。
那天，林晚告诉他，她要去邻市出差，两天。
他还特意开车送她到高铁站，叮嘱她注意安全。
原来，所谓的出差，就是和这个男人去酒店开房。
陈默的心，已经麻木了。
痛到极致，反而感觉不到痛了。
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
他继续翻看。
照片有很多张。
有两人在游艇上的。
有在高级餐厅里的。
甚至还有几张，是在床上拍的。
虽然没有露出关键部位，但那暧昧的姿态，足以说明一切。
每一张照片，都是一把刀。
将他三年来的付出和爱恋，切割得支离破碎。
他一张一张地保存着这些照片。
做完这一切，他退出了相册，将iPad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放回沙发上。
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他要让林晚觉得，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要继续扮演那个“好骗的”、“榆木脑袋”的丈夫。
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刻，给她致命一击。
陈默站起身，走到窗边，点了一支烟。
这是他戒了三年的烟。
为了林晚。
她说不喜欢烟味。
现在，他不想再为她戒了。
猩红的火光在黑暗中明灭，像是他眼中压抑的怒火。
尼古丁的味道，让他混乱的大脑，有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他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直接摊牌？
不行。
太便宜她了。
他要的，不仅仅是离婚。
他要她身败名裂。
要她为自己的背叛，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那个叫周少的男人，他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烟雾缭绕中，陈默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坚定。
他不再是那个温顺体贴的丈夫。
从今晚起，他是一头被唤醒的野兽。
一头只为复仇而存在的野獸。
他将烟蒂狠狠地摁灭在烟灰缸里。
就在这时。
咔嗒。
门锁转动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林晚，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