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感觉自己的血液在瞬间凝固了。
他手里还攥着那把带血的刀，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扔掉！
快扔掉！
大脑在疯狂地嘶吼，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陈辉还保持着那个坐姿，闭着眼睛，面朝着他。
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在熹微的晨光里，显得格外诡异。
他是在梦游，还是醒了？
林默分不清楚。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我……”
林默的喉咙干得像要冒火，他想解释，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能怎么解释？
说我怀疑你是杀人犯，所以翻你枕头？
那下一秒，这把刀会不会就**自己的脖子？
宿舍里静得可怕。
王鹏的鼾声不知何时停了。
整个空间里，只有两个人的心跳声，一快一慢，交织成一曲惊悚的乐章。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就在林默以为自己会窒息而死的时候，陈辉动了。
他缓缓躺了下去，翻了个身，背对着林默。
均匀的呼吸声再次响起。
仿佛刚才那句问话，只是林默的幻觉。
林默腿一软，一**坐在了地上。
冷汗已经将他的后背彻底打湿。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刀，那暗红色的血迹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不能再留着这个东西。
他必须处理掉它。
林默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用自己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刀柄，避免留下指纹。
虽然他知道，这可能只是徒劳。
他拉开自己的抽屉，将刀塞到了最里面的角落，用一堆杂物盖住。
做完这一切，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随即，更大的恐惧又将他淹没。
他该怎么办？
报警？
他要怎么跟警察说？
“警察同志，我室友梦游去杀人了，凶器在我抽屉里。”
警察会信吗？
他们只会把自己当成第一嫌疑人。
毕竟，凶器是在他的抽屉里找到的。
林默越想越觉得绝望。
他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里。
而设下陷阱的，就是那个正躺在床上安睡的室友。
天已经大亮了。
王鹏从床上爬起来，揉着眼睛去洗漱。
很快，陈辉也醒了。
他伸了个懒腰，脸上带着阳光的笑容，跟林默打招呼。
“早啊，林默，昨晚睡得好吗？”
林默看着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只觉得一阵反胃。
他就是用这张脸，骗过了所有人。
“还……还好。”林默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没睡好？”陈辉关切地问。
他甚至还伸手，想探一下林默的额头。
林默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向后躲开。
“别碰我！”他失声喊道。
宿舍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王鹏叼着牙刷，从卫生间探出头，一脸莫名其妙。
陈辉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林默，你怎么了？”
林默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没事，我……我就是有点不舒服。”他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陈辉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样子。
“不舒服就多休息，要不要我帮你带早饭？”
“不用了。”林默几乎是立刻回绝。
他现在只想离这个恶魔越远越好。
他匆匆洗漱完，抓起书包就往外走。
“我先去上课了。”
他不敢再在宿舍里多待一秒钟。
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当场崩溃。
走在校园里，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周围是来来往往、充满朝气的学生。
可林默却感觉自己身处冰窖。
那些年轻的笑脸，在他看来，都像是潜在的受害者。
他满脑子都是那把带血的刀，和陈辉那张闭着眼睛的脸。
一整天，他都心神不宁。
老师在讲台上讲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拿出手机，一遍又一遍地刷新本地新闻。
关于女大学生被害案的报道，铺天盖地。
警方公布了更多的细节。
死者名叫李月，是外语学院大三的学生。
死亡时间，推断为前天夜里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
这正是陈辉外出的时间。
林默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他甚至在网上搜到了李月的照片。
一个很漂亮的女孩，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照片下面，是她同学和朋友们心碎的留言。
林默关掉手机，感到一阵无力。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而凶手，正和他朝夕相处。
甚至，此刻可能就坐在他身边的教室里，像个没事人一样听课。
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不能让陈辉再继续害人。
可是，他能做什么？
他没有证据。
唯一的物证那把刀，现在藏在他的抽屉里。
一旦拿出来，他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林默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整天，他都刻意躲着陈辉。
陈辉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疏远，但并没有多问什么。
他依旧是那个温和开朗的样子，和同学说笑，打球。
没有人能看出，这张阳光的皮囊下，藏着一个怎样的魔鬼。
夜幕再次降临。
林默磨蹭到宿舍楼快要关门，才硬着头皮回去。
他推开门，王鹏正在打游戏，陈辉坐在桌前看书。
一切如常。
仿佛白天的紧张和诡异，都只是他的错觉。
“回来了？”陈辉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林默僵硬地点了点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不敢看陈辉，也不敢看那个藏着凶器的抽屉。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不知道，今晚，陈辉还会不会出去。
他不知道，下一个受害者，会是谁。
他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今晚。
洗漱的时候，林默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必须找到一个办法。
一个既能揭发陈辉，又能保护自己的办法。
躺在床上，林默毫无睡意。
他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耳朵却在全力捕捉着对面上铺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王鹏的游戏声停了，很快就响起了鼾声。
宿舍里，再次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林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
他听到了。
那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窸窣声。
是陈辉在穿衣服。
林默猛地坐了起来。
他看到，黑暗中，一个身影从上铺悄无声息地滑了下来。
还是那副梦游的样子。
闭着眼，面无表情。
陈辉走到宿舍门口，手刚要碰到门把手，却突然停住了。
他转过身。
然后，一步一步，朝着林默的床走了过来。
林默的呼吸瞬间停滞。
他想喊，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陈辉走到了他的床边。
停下。
然后，他缓缓地，抬起了手。
他的手里，什么都没有。
但他却做出了一个掐脖子的动作。
对着林默的脖子。
他的手，离林默的喉咙，只有不到十公分。
林默甚至能感觉到，从他指尖传来的，冰冷的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