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见屿今天联系你了吗？”陆清辞刚把熨烫平整的衬衫叠好放进衣柜，
身后就传来顾晏辰低沉的嗓音。那声音里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像投入湖面的石子，
在他心底漾开一圈圈酸涩的涟漪。他转过身，看着站在卧室门口的男人。
顾晏辰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
俊朗的眉眼间带着刚从公司回来的疲惫，可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只装着对另一个人的牵挂。
“没有。”陆清辞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要被空气稀释。“他还是没回我消息，也没接电话。
”顾晏辰的眉头瞬间蹙起，眼底的光亮黯淡下去，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知道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没有再看陆清辞一眼，甚至没留意到衣柜里叠得整整齐齐的衬衫，
是他明天要穿的款式；也没闻到空气中残留的、他惯用的雪松味洗衣液的清香，
那是陆清辞特意为他选的。陆清辞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
指尖还残留着熨烫机的温度，心里却凉得像浸在冰水里。
今天是他们协议结婚的第二年纪念日。陆清辞提前下班，去超市买了顾晏辰爱吃的食材，
炖了他最爱的排骨汤，还烤了一份焦糖布丁，顾晏辰不喜欢太甜的东西，他特意减了糖，
只留了淡淡的甜香。可这些，顾晏辰都没看见。他进门后的第一句话，问的是江见屿。
江见屿，顾晏辰的发小，也是他放在心尖上疼了十几年的人。两年前，江见屿出国留学，
临走前和顾晏辰大吵了一架，之后便断了所有联系。顾晏辰四处打听他的消息，
却始终杳无音信。而陆清辞，不过是顾晏辰在家人逼迫下，临时找来的“契约伴侣”。
他们的婚姻，始于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顾晏辰需要一个人应付家里的催婚，
堵住那些闲言碎语，好安心寻找江见屿；而陆清辞，需要顾晏辰的帮助，
解决家里公司的资金危机。协议上写得明明白白：婚姻存续期间，互不干涉私生活，
待江见屿回国或顾晏辰找到他，协议自动解除，陆清辞将获得一笔丰厚的补偿金。
陆清辞当初签下名字时，以为自己能做到心无波澜。可两年朝夕相处，他还是没能守住初心。
他会在顾晏辰熬夜工作时，默默泡一杯温茶放在他桌前；会在他换季感冒时，
提前备好感冒药和温水；会在他因为找不到江见屿而烦躁失眠时，
悄悄在他床头放一片助眠的香薰。他以为，只要自己足够用心，足够隐忍，
总有一天能焐热顾晏辰的心。可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击。顾晏辰的温柔和耐心，
从来都只给过江见屿。对他，只有客气的疏离和偶尔的不耐。就像现在，
顾晏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
屏幕上是江见屿的朋友圈界面那是一个很久没有更新过的账号。
最后一条动态停留在两年前，是他和顾晏辰在海边的合影，两人笑得眉眼弯弯，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馨得刺眼。陆清辞端着排骨汤走过去，
轻轻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趁热喝吧，刚炖好的。”顾晏辰头也没抬，
只是随意地说了句：“放着吧吧。”陆清辞的脚步顿了顿，想说些什么，
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坐在沙发的另一端，离顾晏辰远远的，像个局外人，
看着他对着手机屏幕发呆，看着他眼底的思念几乎要溢出来。排骨汤的香气在客厅里弥漫，
暖融融的，却暖不透这满室的清冷。陆清辞拿起自己的碗，小口喝着汤，味同嚼蜡。他知道，
这碗汤，顾晏辰大概率不会动。就像他过去两年里做的无数件事一样，都只是徒劳。
2陆清辞第一次见到顾晏辰，是在三年前的商业酒会上。那天，他陪着父亲参加宴会，
家里公司正面临资金链断裂的危机，父亲带他来，是想让他认识些人脉，
看看能不能找到转机。陆清辞性格内向，不擅长应酬，只能一个人躲在角落，
端着一杯果汁默默喝水。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顾晏辰。顾晏辰穿着一身白色西装，身姿挺拔，
正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他的笑容很耀眼，像盛夏的阳光，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而站在他身边的，正是江见屿。江见屿穿着浅蓝色的衬衫，眉眼温和，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偶尔会顺着顾晏辰的话接几句，两人之间的默契，是旁人插不进去的。陆清辞看着他们，
心里莫名地有些羡慕。他从小就没什么朋友，性格孤僻，总是形单影只。
他也想有这样一个可以无话不谈、默契十足的人。后来，父亲带着他去和顾晏辰打招呼。
陆清辞紧张得手心冒汗，说话都有些结巴。顾晏辰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
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不过两秒，就又转向了身边的江见屿，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柔。
“见屿，你刚才说的那家餐厅，我们改天去试试？”江见屿点点头：“好啊，我听你的。
”那一刻，陆清辞清晰地感觉到，顾晏辰的世界里，只有江见屿。其他人，包括他，
都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板。他没想到，一年后，自己会以“契约伴侣”的身份，
走进顾晏辰的生活。那天，父亲把他叫到书房，神色凝重地告诉他，
顾家愿意帮他们公司渡过难关。但条件是，陆清辞要和顾晏辰结婚。
“顾家老爷子催婚催得紧，顾晏辰那个发小江见屿走了之后，他就一直单身，老爷子急了，
才想出这个办法。”父亲叹了口气，“清辞，爸知道委屈你了，可家里实在没办法了，
你就当帮爸一次。”陆清辞看着父亲憔悴的面容，想到公司里几百号员工的生计，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见到顾晏辰的那天，是在顾家的别墅里。顾晏辰坐在沙发上，
神色冷淡，开门见山：“协议我已经拟好了，你看看，没问题就签字。
”他把一份文件推到陆清辞面前，语气里没有丝毫温度：“婚姻只是形式，
我不会干涉你的生活，你也别指望我会对你有什么感情。我找你，只是为了应付家里。
”陆清辞拿起协议，一条一条地看下去。上面的条款写得很清楚，没有任何模糊的地方。
他的目光落在最后一条上：“待江见屿回国或甲方（顾晏辰）找到江见屿，本协议自动解除。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笔尖划过纸张，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顾晏辰看着他签完字，收起协议，
站起身：“婚礼会尽快举办，一切从简。婚后我们住在一起，但分房睡。”“好。
”陆清辞低声应道。婚礼果然办得很简单，只有双方的家人和几个亲近的朋友参加。
顾晏辰全程面无表情，甚至在交换戒指的时候，眼神都有些飘忽，像是在想别的事情。
陆清辞看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心里空荡荡的。这枚戒指，对顾晏辰来说，
只是一个应付家人的工具；对他来说，却是一场无望暗恋的开始。婚后的生活，
平淡得像一潭死水。顾晏辰很少在家吃饭，总是说公司有事要应酬。就算在家，
也大多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要么工作，要么对着江见屿的照片发呆。
陆清辞默默承担了家里的一切琐事。他学着做饭，学着打理家务，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
他想，就算顾晏辰不喜欢他，至少让他住得舒服一点。有一次，顾晏辰晚上回来，淋了雨，
感冒了。陆清辞半夜起来喝水，听到他房间里传来咳嗽声，连忙找了感冒药，烧了热水，
敲开了他的房门。顾晏辰打开门，脸色有些苍白，看到是他，愣了一下：“有事？
”“你感冒了，喝点药再睡吧。”陆清辞把药和水杯递给他。顾晏辰接过水杯，却没有吃药，
只是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感冒了？”“我听到你咳嗽了。”陆清辞小声说。
顾晏辰沉默了一下，把药吃了，喝了几口热水，对他说：“谢谢，你回去休息吧。
”那是顾晏辰第一次对他说“谢谢”。陆清辞心里一阵窃喜，
以为自己的付出终于有了一点回报。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翻来覆去睡不着，
嘴角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可第二天早上，他就被打回了现实。顾晏辰早上起来，
看到餐桌上准备好的早餐，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出门，而是拿起手机，
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帮我查一下，最近有没有江见屿在国外的消息，尤其是英国那边。
”挂了电话，他才拿起筷子，随意吃了两口早餐，就匆匆离开了。陆清辞坐在餐桌旁，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的那点喜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忘了，
顾晏辰的温柔和礼貌，从来都不是因为他。那句“谢谢”，或许只是出于基本的礼貌而已。
3“清辞，你跟顾晏辰结婚也两年了，他对你怎么样啊？”周末，陆清辞回了趟陆家，
母亲拉着他的手，一脸关切地问。陆清辞勉强笑了笑：“挺好的。”“挺好的是怎么个好法？
”母亲不依不饶，“他有没有带你去见他的朋友？有没有给你买礼物？
有没有……对你上心啊？”陆清辞的眼神暗了暗，摇了摇头：“妈，我们挺好的，你别担心。
”他不想让母亲担心。更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在这段婚姻里过得有多卑微。
母亲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叹了口气：“清辞，妈知道你委屈。当初让你嫁给顾晏辰，
也是没办法。但你要争点气啊，顾晏辰那么优秀，你得好好把握。”“我知道。
”陆清辞低声应道。“还有啊，”母亲像是想起了什么，凑近他，“你跟顾晏辰说说，
能不能让他再帮衬一下家里的公司？
最近公司的效益还是不太好……”陆清辞的心里一阵酸涩。原来，母亲关心他，
也是为了让他求顾晏辰帮忙。“妈，公司的事，我会跟他说的。”他只能这样回答。
其实他知道，顾晏辰不会同意的。当初顾家帮陆家，已经是有条件的，现在协议还没解除，
顾晏辰大概率不会再额外帮忙。果然，晚上回到家，陆清辞犹豫了很久，
还是跟顾晏辰提起了这件事。顾晏辰正在看文件，听到他的话，头也没抬：“不行。
”“为什么？”陆清辞忍不住问。“只是稍微帮衬一下，对你们顾家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
”顾晏辰终于抬起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冷漠：“陆清辞，我们是协议结婚，
我帮你们家渡过一次难关，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别得寸进尺。”“我没有得寸进尺！
”陆清辞的声音有些激动，“那是我爸妈的心血，他们年纪大了，承受不起公司倒闭的打击！
”“这跟我没关系。”顾晏辰的语气很平淡，“协议里写得很清楚，我们只是互相帮忙，
没有其他的义务。”陆清辞看着他冷漠的样子，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他红着眼眶，
声音带着哽咽：“顾晏辰，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只是一个用来应付家里的工具吗？
”顾晏辰的眉头皱了皱，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情绪失控。他沉默了一下，
语气缓和了些许：“是你自己同意签协议的。我当初就跟你说过，不要对我抱有任何期待。
”“我没有期待！”陆清辞喊道。“我只是想让你稍微关心我一下，哪怕只是一点点！
你每天除了问江见屿的消息，还会对我说什么？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知道我生日是哪天吗？知道我为什么总是失眠吗？”这些话，他憋了两年，
终于在这一刻说了出来。顾晏辰愣住了，他看着眼前眼眶通红、声音哽咽的人，
心里莫名地有些烦躁。他从来没想过，陆清辞会对他有这样的期待。在他眼里，
陆清辞一直是安静、懂事、甚至有些懦弱的，从来不会这样情绪化。“我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顾晏辰的语气又冷了下来。“陆清辞，认清现实吧。我心里只有见屿，
这辈子都不会变。你要是觉得委屈，随时可以解除协议，我会按照协议给你补偿金。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进了陆清辞的心里。他看着顾晏辰，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知道，顾晏辰说的是实话。他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提任何要求了。”说完，
他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关在了里面。他靠在门板上，
缓缓滑落在地，抱着膝盖，无声地哭泣。原来，有些感情，真的是一厢情愿，再怎么努力，
也得不到回应。那天晚上，陆清辞一夜没睡。他想了很多，想他们之间的协议，
想自己这两年的付出，想顾晏辰对江见屿的执念。他觉得很累，累得不想再坚持了。
可第二天早上醒来，看到窗外明媚的阳光，他又犹豫了。他还是舍不得。
不得他生病时自己照顾他的那种感觉；舍不得这两年朝夕相处积累下来的、微不足道的羁绊。
他还是想再等等，万一，万一有一天，顾晏辰能看到他呢？4顾晏辰的生日快到了。
陆清辞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礼物。他知道顾晏辰喜欢手表，
特意托朋友在国外买了一款**版的机械表，花光了他这两年攒下的所有积蓄。
他还亲手做了一个生日蛋糕。顾晏辰不喜欢太甜的，他就做了低糖的抹茶慕斯，
上面用巧克力写了“顾晏辰，生日快乐”六个字，还插了一根小小的蜡烛。生日那天，
顾晏辰难得没有加班，早早地回了家。陆清辞把蛋糕端出来，放在餐桌上，点燃蜡烛，
对他说：“生日快乐。”顾晏辰看着餐桌上的蛋糕，愣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他会记得自己的生日。“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他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