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晚，今天是我三十岁生日，也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天。
我看着验孕棒上那两条清晰的红杠，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
一滴一滴砸在冰冷的瓷砖上，却像是点燃了我心里死寂多年的荒原。我怀孕了。为了这一天，
我熬了五年。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我记不清自己打了多少针，吃了多少药，
做了多少次令人难堪的检查。我的小腹、手臂、臀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眼，旧的还没消，
新的又扎上来。身边的朋友换了两轮孩子，我还在通往医院的路上奔波。
每一次满怀希望地躺在手术台上，每一次又在验血报告出来的那一刻被打入地狱。
医生说我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受孕困难。我的丈夫，沈浩，
总是在我崩溃的时候抱着我，温柔地说：“晚晚，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们顺其自然。
就算没有孩子，我也会爱你一辈子。”他的体贴是我这五年里唯一的光。
我把验孕棒小心翼翼地收进盒子里，像是收藏一件绝世珍宝。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一个天大的惊喜。我定了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餐厅，换上他最喜欢的那条红色连衣裙，
甚至还破天荒地喷了点香水。镜子里的我，眼角眉梢都漾着藏不住的笑意。
沈浩推门进来的时候，我笑着扑过去，将他紧紧抱住。“老公，
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我踮起脚，在他耳边神秘地轻语，“我们有宝宝了。
”我期待着他的狂喜，他的拥抱，甚至是他喜极而泣的眼泪。可我什么都没有等到。
他抱着我的手臂，在一瞬间变得僵硬无比。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里血液倒流的冰冷。
我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心里的火焰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沈浩？你怎么了？
”我不安地推开他，想看清他的表情。他的脸上没有喜悦，
只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混杂着震惊、恐惧和绝望的惨白。他的嘴唇翕动着，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你不高兴吗？”我的声音开始发颤，“沈浩，我们有孩子了！
你听到了吗？医生说这次的胚胎质量特别好，成功率很高，现在真的成功了！
”我将那个珍贵的盒子递到他面前。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了一步。
“不……不可能……”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怎么会……怎么可能……”我的心，一寸寸沉入谷底。
这不是一个丈夫得知妻子怀孕后该有的反应。绝对不是。“什么不可能？”我死死地盯着他，
“沈浩，你把话说清楚！”他看着我，眼神躲闪，冷汗从额角滑落。那张我爱了八年的脸，
此刻看起来陌生又丑陋。“晚晚，对不起……”他艰难地开口，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我……我上个月，去做结扎手术了。”结扎？
这两个字像一颗炸雷，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耳边是尖锐的鸣响。
我踉跄着后退，扶住身后的沙发才没有倒下。“你……说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
或者是我疯了。“我说，我结扎了。”沈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就在上个月，你去做最新一轮试管移植之前。”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喜悦、期待、幸福，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我看着他，
这个口口声声说爱我、支持我、陪我走过五年求子路的男人，
竟然在我满怀希望地将胚胎植入身体之前，就亲手斩断了我们之间所有的可能。
他让我像个傻子一样，为了一场注定没有结果的空欢喜，又一次承受身体和精神的折磨。
“为什么？”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像一片风中残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浩的眼神终于不再躲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愧疚。他深吸一口气，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因为白薇。”白薇。这个名字像一根淬了毒的针，
狠狠扎进我的心脏。她是沈浩的初恋，一个活在他口中、存在于旧照片里的“白月光”。
他说他们早就断了联系，只是年少时的一段回忆。我信了。原来，所有的“过去”，
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她回来了。”沈浩的声音很低，“半年前，她离婚了，
带着一个五岁的儿子。她说她累了，想找个安稳的港湾。晚晚，我没办法……我忘不了她。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所以，你就为了她，为了她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儿子，
去做了结扎？”我指着自己的肚子，一字一句地问他，“那你告诉我，我肚子里的这个，
算什么？”我的质问像一把刀，剥开了他伪善的面具。“她……她不想再生了。
”沈浩的目光落在我平坦的小腹上，眼神复杂，“她说，她只想我们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不想再为孩子的事情烦心。她还说，如果我真的爱她，就应该拿出诚意。她说她害怕，
怕我以后会因为孩子的事情跟你纠缠不清……”“所以你就去结扎了？”我厉声打断他，
“用一个永久性的手术，来向你的白月光表忠心？沈浩，你把我当什么了？
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垃圾吗？！”“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急切地想解释，“晚晚，
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我**。我本来想等你的这次试管结果出来，如果没成功，
我就……我就跟你坦白，然后离婚。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会成功……”“没想到？
”我冷笑起来，心里的悲哀和愤怒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我死死缠住，“是啊，
你当然没想到。毕竟过去五年，我失败了那么多次。在你心里，
我大概就是个生不出孩子的废物，所以你才敢这么有恃无恐地，一边陪我做试管，
一边和你的旧情人规划未来！”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尖叫。我冲上去，
用尽全身的力气打他、捶他。“沈浩！你不是人！你是个畜生！”他没有还手，
任由我的拳头落在他身上，脸上满是痛苦和挣扎。“晚晚，你冷静点，
你还怀着孕……”“闭嘴！”我狠狠地推开他，“你不配提这个孩子！”我看着他，
这个我爱了整整八年的男人，从大学时的青涩少年，到如今事业有成的公司高管。
我陪他吃过苦，陪他创过业，把最好的年华都给了他。我以为我们是彼此的港湾，
是坚不可摧的伴侣。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我输给了他记忆里的一个影子，
输得一败涂地。“离婚。”我擦干眼泪，声音冷得像冰，“我什么都不要，
只要你立刻、马上，从我的世界里滚出去。”“晚晚……”他还想说什么。“滚！
”我抓起桌上的杯子，狠狠砸在他脚边。杯子碎裂的声音，像是我这段婚姻的墓志铭。
沈浩走了。我一个人蜷缩在冰冷的客厅里，直到天光大亮。巨大的悲伤过后，是滔天的恨意。
我恨沈浩的背叛，恨白薇的阴险，更恨自己这五年来的愚蠢和执着。我摸着小腹，
那里有一个无辜的小生命，是我拼尽半条命才换来的。可这个孩子，从他存在的第一秒起，
就被他的亲生父亲判了死刑。我该怎么办？打掉他？不。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就被我掐灭了。凭什么？凭什么要我来承受所有的痛苦和牺牲？
凭什么我要为了他们龌龊的爱情，扼杀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是我林晚的。
我不会让他成为我软弱的证据，我要让他成为我复仇的利刃。手机响起，是婆婆打来的。
“晚晚啊，阿浩都跟我说了。你别生气，男人嘛，一时糊涂总是有的。
你现在怀着我们沈家唯一的金孙，可千万不能动气啊！
”婆婆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感。我冷笑一声：“沈家唯一的金孙？王阿姨，
你儿子已经结扎了。他为了别的女人，亲手断了你们沈家的香火。这个孩子，
现在只跟我姓林。”电话那头的呼吸猛地一滞。“你胡说什么！阿浩怎么可能去做那种手术！
林晚，你别以为怀了个孕就能恃宠而-"“不信，你可以亲自去问你的好儿子。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很快，沈浩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焦急和败坏：“林晚！
你跟我妈胡说八道什么！你想干什么？”“我胡说？”我对着电话笑了，笑声尖锐而冰冷，
“沈浩，你很快就会知道，我想干什么。”接下来的一周，我没有再见沈浩，
也没有再接他们家任何一个人的电话。我请了最好的**，
把他和白薇这半年来的所有行踪、交易记录、聊天记录，全都查了个底朝天。
侦探的效率很高，三天后，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放在了我的面前。里面的东西，
比我想象的还要肮脏，还要触目惊心。他们半年前就在一起了。沈浩不仅给她买了房，
买了车，还把我们公司的一个大项目，私下转包给了白薇弟弟开的小公司，从中牟利。
更让我浑身发冷的是一份医疗记录。白薇那个五岁的儿子，患有先天性遗传性肾病。
这是一种罕见的基因疾病，需要长期昂贵的治疗，甚至可能需要换肾。
而侦探查到的资料显示，这种病的遗传方式，通常是父系遗传。一个可怕的念头，
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海。我颤抖着翻到最后一页，那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鉴定结果清清楚楚地写着：支持沈浩为白念（白薇儿子）的生物学父亲。原来，白薇的儿子，
根本就是沈浩的。五年前，正是我和沈浩开始备孕的时候。他一边敷衍我，
一边却和他的白月光有了孩子。他不仅欺骗了我，
还把一个带有遗传病基因的孩子带到了这个世界上。而我，像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
为了给他生一个健康的孩子，主动选择了最严格的第三代试管婴儿技术，
对胚胎进行基因筛查。我承受了无数的痛苦，只是为了避免那些未知的风险。可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