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
我醒了。
脑子里全是那张当票。
林强。林薇的弟弟。
这绝不是巧合。
轻轻起身。
子明睡得很沉。
他永远不知道这个家正在发生什么。
书房。
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脸上。
我打开加密文件夹。
开始建立第一个风控模型。
婆婆陈美娟。
年龄63岁。
退休中学教师。
月退休金6800元。
名下存款约25万。
这是她和公公一辈子的积蓄。
风险点1：高收益理财。
风险点2：频繁资金流出。
风险点3：外部诱导者林薇。
我调出最近三个月的家庭账本。
婆婆的支出明显异常。
保健品：每月超3000元。
“国学课程”：每月5000元。
寺庙捐款：每月2000元。
这还不包括她偷偷取现的部分。
上周她就取了两次。
每次5000。
她在囤现金。
或者，有人在教她囤现金。
清晨六点。
婆婆房间有动静。
我站在走廊阴影里。
看她小心翼翼地出门。
手里拎着那个熟悉的布包。
跟踪。
我必须知道她把钱花在哪里。
她没去菜市场。
也没去公园。
拐进一条小巷。
“善缘阁”。
招牌崭新。
玻璃门后坐着个穿唐装的男人。
我在对面咖啡馆坐下。
望远镜。
笔记本。
一上午。
七个老人进出。
都拎着类似的布包。
出来时两手空空。
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满足。
中午婆婆出来。
布包瘪了。
她站在门口和林薇通话。
笑容满面。
“干妈，这就对了。积福报比存钱重要。”
林薇的声音透过话筒隐约传来。
我握紧咖啡杯。
指节发白。
下午。
我以咨询课程为名走进“善缘阁”。
唐装男人迎上来。
“女士想求什么？”
“看看理财课程。”
他眼睛一亮。
“您来对了。”
递来一本烫金手册。
《天地人和财富增值计划》。
年化收益率：48%。
投资门槛：10万起投。
我的手在发抖。
48%。
巴菲特的年化也就20%。
“有多少人投了？”
“商业机密。”
他神秘地笑。
“不过可以告诉您，光上个月就过了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万？
“资金安全吗？”
“绝对安全！我们背后是国际佛学基金会。”
他压低声音。
“最近有个特别项目，只对VIP客户开放。”
“什么项目？”
“养老社区。提前预定可以锁定创始会员价。”
他指向墙上的规划图。
一片荒地。
“在哪？”
“风水宝地，暂时保密。”
我借口考虑，离开。
在巷口垃圾桶里。
翻到被丢弃的宣传单背面。
有一行小字。
“鼎盛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手机震动。
子明。
“老婆，妈说要取十万块钱，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我的血冷了。
“拦住她。”
“怎么了？”
“告诉她，取大额要提前预约。”
“她好像很急，说今天必须拿到。”
我跑起来。
高跟鞋敲击地面。
像倒计时。
银行。
婆婆正在柜台前发脾气。
“我自己的钱凭什么不能取！”
大堂经理耐心解释。
“阿姨，取款超过五万需要预约。”
“我预约了！”
“系统里没有记录。”
我赶到时，她正要砸东西。
“妈！”
她看到我，更生气了。
“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我们回家说。”
“我不回！我要我的钱！”
林薇的电话来了。
婆婆接起来，瞬间变脸。
“薇薇啊...他们不让我取钱...好，好，我听你的。”
她挂断电话，狠狠瞪我一眼。
“薇薇说了，今天取不了就算了，明天再来。”
她昂着头走出去。
像个胜利的将军。
我跟在后面。
看她的背影。
她不知道。
我刚从战场上把她救回来。
而她却以为我在害她。
子明赶来银行。
“怎么回事？”
我看着婆婆远去的方向。
“有人要骗妈的钱。”
“谁？”
“你的好妹妹，林薇。”
他愣在原地。
“薇薇？不可能。”
看。
这就是我的丈夫。
永远选择相信外人。
晚上。
婆婆房门紧锁。
她在里面打电话。
声音隐约传来。
“...对，明天一定...我知道机会难得...”
我在书房。
打印所有资料。
当票。
宣传单。
公司注册信息。
收益率计算表。
48%的年化。
复利计算。
一年后10万变14.8万。
两年后变21.9万。
三年后变32.4万。
庞氏骗局的经典数字。
我把计算结果显示给子明看。
“现在你还觉得不可能吗？”
他盯着那些数字。
脸色渐渐发白。
“可是薇薇她...”
“没有可是。她在犯法。”
我打开电脑。
调出林薇朋友圈的照片。
最新一条。
她站在一辆崭新的宝马前。
配文：“感谢贵人，喜提爱车。”
时间是一周前。
正是婆婆开始大量取现的时候。
子明跌坐在椅子上。
“妈知道吗？”
“她要是知道，还会继续取钱吗？”
窗外下起雨。
敲打着玻璃。
像警钟。
这个家。
正在被蛀空。
而只有我一个人看见了。
那个举着锤子的人。
还在被奉为座上宾。
明天。
婆婆还会去银行。
带着她的布包。
和满满的信任。
而我。
必须在那之前。
找到更有力的证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