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会所，本市最顶级的私人会所之一。
能在这里办一场生日宴，对徐茵来说，是很有面子的事。
我知道，这场生日宴的大部分开销，是赵伟出的。
徐茵跟我提过，她说赵公子是“赞助”，为了她的网红事业，拓展人脉。
我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是徐茵昨天扔给我的，吊牌还没剪，她说穿完拿回去退掉。
我站在宴会厅的门口，像个门童。
徐茵挽着我的胳膊，但身体离我很远，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跟每一个来宾打招呼。
“茵茵，生日快乐！越来越漂亮了！”
“谢谢张总！”
“茵茵，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一点小心意。”
“哎呀李姐你太客气了！”
她的朋友，她的合作伙伴，还有一些她直播间的粉丝。
我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但在这里，我只是个背景板。
岳父徐建国和岳母刘芬，穿着新衣服，满面红光，在场内穿梭，比主角还像主角。
他们跟人介绍我的时候，总是含含糊糊。
“哦，这是陈舟，我们家……嗯，陈舟。”
然后迅速把话题岔开。
我不在意。
这三年，我已经习惯了。
赵伟是踩着点来的。
一身范思哲，头发抹得油光锃亮，手里捧着一个巨大的蓝色妖姬花束。
“茵茵！”
他一进门，就张开了双臂。
徐茵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下意识地松开我的胳膊，提着裙摆就迎了上去。
“赵公子！你怎么才来呀！”
她的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
赵伟笑着，把花递给她，顺势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一个很响亮的吻。
周围的人都在起哄。
“哇哦！”
“在一起！在一起！”
徐茵的脸红了，她抱着花，娇嗔地推了赵伟一下，“讨厌！我老公还在这呢！”
她说着，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愧疚，只有一点警告和炫耀。
我站在原地，脸上没什么表情。
赵伟这才把目光投向我，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嘴角一撇。
“哟，这就是陈哥吧？茵茵的生日宴，辛苦你了。”
他说着，伸出手。
那语气，像是主人在跟佣人说话。
我没动。
他身后的一个跟班立刻叫嚣起来：“喂！你这人怎么回事？赵少跟你握手是给你面子！”
徐茵也皱起了眉，走过来拉了拉我的袖子。
“陈舟，你干什么呢？赵公子跟你打招呼呢。”
我看着她，然后又看向赵伟那只悬在空中的手。
我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
他的手很软，没什么力气。
“你好。”我说。
赵伟满意地笑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陈哥果然识大体。放心，以后茵茵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会亏待你的。”
他说完，就搂着徐茵的腰，走进了宴会厅的中央。
他们成了全场的焦点。
我被挤到了人群的边缘。
岳母刘芬端着一杯红酒走过来，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你今天给我老实点！别惹事！看到没有？那才是我们徐家的贵人！你要是敢搅黄了茵茵的好事，我跟你没完！”
岳父徐建国也过来，哼了一声：“废物就是废物，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赶紧找个角落待着，别在这碍眼。”
我没理他们，自己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
生日宴开始了。
切蛋糕，许愿。
徐茵站在蛋糕前，双手合十，闭着眼睛。
赵伟就站在她身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茵茵，许了什么愿？”
“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我猜猜，是不是希望自己的事业越来越好？”赵伟笑着说。
“也算一个吧。”
“这个愿望，我帮你实现。”赵伟打了个响指。
宴会厅的大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上面是赵伟录制的一段视频。
“茵茵，认识你这么久，你一直是我心中的女神。你的努力，你的才华，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工作室。今天，在你生日这天，我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视频里，赵伟签下了一份合同。
“从今天起，‘茵茵传媒’正式成立！我，赵伟，注资一千万！作为你梦想起航的翅膀！”
视频结束，全场掌声雷动。
徐茵捂着嘴，眼眶红了。
她看着赵伟，声音哽咽：“赵公子……你……”
“傻瓜，”赵伟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为你，做什么都值得。”
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枚硕大的钻戒。
“茵茵，虽然我知道你现在……情况特殊。但这枚戒指，代表我的心意。我愿意等。等你恢复自由身。”
赵伟单膝跪地。
全场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尖叫声，口哨声，此起彼伏。
“嫁给他！嫁给他！”
岳父岳母激动得脸都变形了，在旁边一个劲地给徐茵使眼色。
徐茵泪流满面，她看着赵伟，又下意识地往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我坐在角落里，端着一杯香槟，慢慢地摇晃。
我看着她，隔着喧闹的人群，我们的视线对上了。
我朝她举了举杯，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那不是笑。
是嘲讽。
徐茵的身体僵了一下。
然后，她转过头，看着赵伟，伸出了自己的手。
“我……我愿意。”
她说。
虽然声音很小，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见了。
赵伟狂喜，把戒指套在了她的手上。
不是无名指，是中指。
但那又有什么区别呢？
全场沸腾了。
我喝光了杯子里的香槟，站起身，走出了宴会厅。
外面走廊的风很凉，吹在脸上很舒服。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少爷。”李叔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
“李叔，”我说，“三点快到了吧？”
“是的少爷，还有五分钟。”
“好。”我看着窗外的天空，“考验，可以提前结束了。”
“明白。需要我做什么？”
“那份我准备的生日礼物，销毁吧。”
“……是，少爷。”
“另外，查一下一个叫赵伟的人，还有他的家族企业。再查一下，徐茵的直播平台，以及所有和她有合作的品牌。”
“好的。”
“我要他们，在天亮之前，一无所有。”
我说完，挂了电话。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银行发来的短信。
“【天河银行】尊敬的陈舟先生，您的个人资产已于今日15：00解冻。您尾号8888的至尊黑金卡已恢复所有权限，当前可用额度为：无限。”
我删掉短信，转身，准备离开。
徐茵的母亲刘芬追了出来。
“陈舟！你这个废物！你跑哪去？茵茵的好日子，你敢甩脸子走人？你给我滚回来！”
她指着我的鼻子骂。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你刚才说什么？”我的声音很平静。
“我说你是个废物！白眼狼！吃我们家，住我们家的，现在翅……”
她的话没说完。
因为我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清脆响亮。
刘芬被打懵了，她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你……你敢打我？”
“这一巴掌，是替你爸妈教你，怎么做人。”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从现在开始，你们徐家，跟我再无关系。”
“你！你疯了！我要让茵茵跟你离婚！让你净身出户！”
“好啊。”我笑了，“我等着。”
说完，我不再看她，径直走向电梯。
身后，是她歇斯底里的尖叫和咒骂。
我没有回头。
一个时代结束了。
另一个时代，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