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外门弟子居住的院子时，天已经黑了。
我住的地方，是院子最角落的一间柴房。
阴暗，潮湿。
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我不在乎。
这里虽然破，但安静，没人打扰。
盘腿坐在唯一的草席上，我开始复盘今天的事。
王长老和柳飞鸢暂时不会动我了。
至少在他们找到新的、更安全的试药方法之前。
但这只是暂时的。
我能听见柳飞鸢心里的恶毒念头。
【下次，直接让她去试炼一些必死的功法，看她还怎么躲。】
功法。
我心里一凛。
这比试药更狠。
丹药有问题，还能像今天这样找机会毁掉。
功法要是出了错，灵力在体内乱窜，那就是神仙难救。
我必须想办法。
靠别人是靠不住的。
在这个宗门，我听不到一句真话。
每个人心里，都藏着自私和算计。
我能靠的，只有我自己。
还有这个……没人知道的能力。
正想着，门外传来脚步声。
是柳飞鸢的贴身侍女，小翠。
【这个废柴，还真住这种鬼地方。】
小翠一脸嫌弃地站在门口，捏着鼻子。
“赵凝，师姐让我给你送东西。”
她将一本线装书扔在地上，像是打发乞丐。
“这是师姐新得的‘引火诀’，她慈悲，让你也跟着参详参详。”
说完，她转身就走，多一秒都不想待。
我捡起地上的那本《引火诀》。
书页崭新，墨迹未干，显然是刚刚抄录的。
我不用看，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坑。
果不其然。
我听见了小翠远去时，心里得意的哼哼。
【这可是柳师姐亲手‘改’过的功法，里面有三处灵力运转的路线是反的。废柴练了，轻则经脉尽毁，重则当场自焚。真是好期待啊。】
我翻开书页。
里面的内容，看起来确实精妙无比。
如果我还是三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一定会对柳飞鸢感激涕零，然后迫不及待地开始修炼。
接着，在某个深夜，悄无声息地变成一具焦尸。
我合上书，把它扔到一边。
光知道是假的没用。
我需要真的。
我需要力量。
第二天一早，我主动去了柳飞鸢的住处。
她的居所，是内门弟子独享的精致小楼，灵气都比我那儿浓郁几分。
“师姐。”我站在门口，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小翠出来开门，看到是我，翻了个白眼。
【又来干嘛？还没死心？】
“柳师姐在吗？昨日得了师姐的功法，我心中有几处不解，想来请教师姐。”
我的姿态放得很低。
小翠一脸“你个废柴也配”的表情。
但柳飞鸢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让她进来。”
她的心声也跟着飘出来，带着一丝好奇和残忍。
【哦？这么快就发现问题了？不对，不可能。一个废柴能看出什么？估计是蠢得看不懂吧。正好，我亲自‘指点’她，让她死得更快一点。】
我走进小楼。
柳飞鸢正坐在窗边抚琴。
琴声悠扬，人比花娇。
好一朵清纯无暇的白莲花。
“坐吧。”她指了指对面的蒲团。
“说吧，哪里不懂？”
她语气温柔，心里却在盘算。
【是先让她逆行手太阴经，还是直接让她错乱心包经呢？后者好像死状更惨烈一点，更有趣。】
我拿出那本假的《引火诀》。
“师姐，是这里，‘气走丹田，分三路而上……’”
我指着其中一处明显是陷阱的路线，满脸求知。
“我总觉得，这里的灵力运转，有些滞涩……”
柳飞鸢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讶。
【这个废物，竟然能感觉到滞涩？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吗？】
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师妹，你这是知其一，不知其二。此乃逆行之法，欲速则不达，欲扬先抑。你修为尚浅，感觉滞涩是正常的。照着练，不出三日，必有小成。”
她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我假装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原来如此，多谢师姐指点！”
我又问了另外两个陷阱。
柳飞鸢一一为我“解惑”，心里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蠢货，真是蠢得无可救药。被我卖了还帮我数钱。三天，最多三天，外门柴房就会多一缕冤魂。】
问完问题，我“心满意足”地准备告辞。
就在这时，我装作不经意地碰倒了她桌上的一个茶杯。
“啪”的一声，茶杯碎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师姐！”
我慌忙蹲下身去捡碎片。
柳飞鸢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这可是李师兄送我的玉瓷杯！】
她想发作，但又顾忌着自己“温柔师姐”的人设。
“无妨，一个杯子而已。”
她嘴上说着，心里已经给我判了死刑。
【今天晚上就让小翠去‘处理’了你，免得夜长梦多。】
而我，要的就是这个机会。
蹲在地上的时候，我的视线飞快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柳飞鸢自视甚高，很多东西都随意摆放。
她心里想的，也成了我最好的地图。
【还好真的《引火诀》没放在桌上，不然也被这蠢货给弄脏了。】
【不过放在书架第三层那个暗格里也挺安全的。】
【还有我从王长老那里敲来的那几颗清心丹，藏在床头柜的夹层，可不能让她发现了。】
书架第三层。
床头柜夹层。
我将这些信息，牢牢记在心里。
“师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给您赔……”
“行了行了，你走吧。”柳飞鸢不耐烦地挥挥手。
【快滚，看着就烦。】
我“惶恐”地退出了小楼。
当天深夜。
我算着时间，柳飞鸢应该已经去了后山修炼。
她有夜间修炼的习惯，这是整个宗门都知道的。
我像一只狸猫，悄无声息地潜回了她的小楼。
作为她的替身，我对这里的禁制和守卫漏洞，了如指掌。
轻松避开巡逻弟子，我翻窗而入。
房间里还残留着她的香气。
我直奔书架。
在第三层摸索片刻，果然找到了一个微小的凸起。
轻轻一按，一块木板弹开，露出了后面的暗格。
里面，静静地躺着另一本《引火诀》。
书页微微泛黄，上面还有批注的痕迹。
这才是真的！
我心中一喜，迅速将其收入怀中。
接着，我又来到床边，找到了那个夹层。
里面是一个小玉瓶，倒出来，是三颗龙眼大小的丹药，灵气逼人。
清心丹。
固守心神，提升修炼速度的好东西。
柳飞鸢啊柳飞鸢，你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你心里最大的秘密，就是给我引路的明灯。
我拿了东西，又将一切恢复原状。
来无影，去无踪。
回到我那破旧的柴房，我关上门，激动地翻开了真正的《引火诀》。
里面的灵力运转路线，和我今天问柳飞鸢的那三处，截然相反，却又顺畅无比。
我毫不犹豫，立刻开始修炼。
一股灼热的气流，从丹田升起，沿着正确的经脉路线，开始游走。
没有滞涩，没有痛苦。
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之前堵塞的经脉，在这股热流的冲击下，竟然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有效！
我压抑住内心的狂喜，沉下心神。
一颗清心丹下肚，灵台一片清明，修炼速度又快了几分。
天亮时分。
我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
一夜的修炼，我竟然突破了。
从炼气一层，到了炼气二层。
虽然依旧是底层，但这对我来说，是零的突破！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柳飞鸢，王长老……
你们所有人的心声，都将成为我向上攀爬的阶梯。
你们等着。
外门弟子三个月一次的小比，就要到了。
我会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