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门的金属反光刺得我眯起眼。
举手机的男人已经转身，深色风衣下摆扫过门边的樱花盆栽，带起几片粉白花瓣。
我踉跄着追出去时，柏油路面的热浪顺着鞋底往上涌，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
"站住！"嗓子里像卡着周强西装上的古龙水味，又腥又甜。
男人拐进巷口的瞬间，我看见他风衣内衬的反光——不是普通布料，是类似医院防护服的材质。
录音笔在掌心发烫，刚才周强抓过的地方留着湿冷的印子。
巷子里堆着餐馆的垃圾桶，馊水味混着消毒水钻进鼻腔，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天台，线人摔在水泥地上的闷响也是这种潮湿的质感。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这次是急促的电话**。
"林晓？"陈宇的声音劈了叉，像信号不良的对讲机，"味语餐厅是不是出事了？"
**在斑驳的砖墙上，指尖抠进墙缝里的青苔，凉意能稍微压下太阳穴的突突跳。
"周强死了。"我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和冰柜案一样，后颈有樱花红斑。"
电话那头传来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突然停顿——我能想象陈宇此刻正盯着三年前的卷宗，左手无意识摩挲着腕上的疤痕。
"看到可疑人员没有？"他的呼吸声变重了，"穿什么衣服？"
"深色风衣，袖口有樱花纹身..."话音未落，巷尾的铁门突然哐当巨响。
我转身时，后腰撞到生锈的铁管，钝痛顺着脊椎爬上来。
空荡的巷子里，只有一只黑色皮鞋躺在排水沟里，鞋跟处刻着极小的螺旋纹。
"陈宇，"我的指甲掐进录音笔的开关，金属边缘嵌进肉里，"你查优眠科技查到了什么？"
风卷着樱花花瓣滚过脚边，像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电话那头传来翻文件的声音，夹杂着陈宇压抑的咳嗽——他又犯偏头痛了。
"三个月前，周强在优眠做过睡眠监测。"纸张翻动声突然停住，"还有七个名字，都是近半年的猝死案例，全在他们系统里有记录。"
我蹲下身捡起那只皮鞋，鞋底的纹路里嵌着几粒白色结晶，捻起来尝尝，是类似医院消毒水的涩味。
"刚才有个男人在餐厅外面**，"我盯着鞋跟的螺旋纹，突然想起周强手机裂开的屏幕，"他风衣里穿的像防护服。"
陈宇突然在那头倒抽一口气，背景音里有手铐碰撞的轻响——他又在把玩那副0713编号的黄铜手铐了。
"优眠科技的股东名单里，有个神经科医生叫赵立伟。"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被谁听见，"三年前冰柜案的法医顾问，也是他。"
皮鞋上的樱花纹身印突然变得清晰，不是纹身，是某种液体干涸后的痕迹，边缘泛着和周强后颈一样的粉白。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不是陈宇的电话。
一条陌生短信跳出来，屏幕亮度刺得我睁不开眼。
背景是童年那扇阁楼门，门缝里的光正在一点点缩小。
下方的数字鲜红如血：
71:58:32
我瘫坐在排水沟边，皮鞋从手里滑落，溅起的污水里，樱花花瓣正在慢慢沉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