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我替闺蜜顶罪。铁门落锁时,她塞给我颗奶糖。说等我出来,就去看海棠。七年后,
我踩着满地梧桐叶走出监狱。她穿着婚纱站在陈默身边,怀里娃的银锁片上,刻着我的名字。
台上镁光灯炸开时,她对着镜头笑:"我原谅她了。"我捏碎了口袋里七年前的糖纸。
这一次,该她记牢我是谁了。01铁门上的锈水混着雨水往下淌。像极了七年前,
法槌敲在心上的钝响。表姐在公交站台搓着手。她递来的外套还带着樟脑丸味,"先住我家。
"我没接。公交颠簸着驶过跨江大桥时,手机在裤袋里震了震。朋友圈弹出条推送。
《林晚大婚:从诈骗案受害者到公益先锋》照片里她的婚纱领口别着朵海棠胸针,
头歪在陈默肩上。我的前未婚夫,在我入狱第三个月,清空了我们的情侣空间。视频里,
主持人把话筒递到她嘴边。"最想感谢谁?"她睫毛颤了颤,像受惊的蝶,
"曾经被最亲的人背叛...但我不恨她。"镜头切到她怀里的男孩,眉眼像极了陈默。
"这是小棠,"她指尖划过孩子脸颊,"他教我认的第一朵花,是海棠。
"手机差点从膝盖滑下去。表姐伸手去抢时,我攥紧了屏幕。小棠。我户口本上的名字,
苏棠。"她早说了..."表姐的指甲掐进我胳膊。"说我挪用公款?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说她是受害者?""还出书呢,
说你卷走她母亲的救命钱..."雨刷在玻璃上划出半透明的弧。七年前她蹲在我家地板上,
指甲缝里还沾着蛋糕奶油。"棠棠,我妈要是知道钱被我炒期货亏了,会跳楼的。
"我揉着她的头发,闻到她发尾的栀子花香,"我去说,就说是**的。"那时她抱着我哭,
眼泪浸湿我半件T恤。原来不是求救,是给我套绳索。现在她站在聚光灯下,抱着我的名字。
说她原谅我了。后颈的筋突然抽痛。像有什么东西,在骨头缝里碎了。02第七天,
我在城西老巷租了间房。铁门对着防火梯,推开时会发出生锈的吱呀声。房东是个聋哑老太,
收租时总用布满老年斑的手拍我手背。我把表姐塞的两万块塞进床板缝,压上块砖。
旧手机充到第三格电时,自动登录了微博。最后一条动态停在七年前:"晚晚说,
这间样板间的飘窗要种满海棠。"配图里林晚扒着我肩膀笑,陈默站在后面,
手悄悄搭在我腰上。现在看,像张提前写好的讣告。小号搜"林晚",跳出她的知乎主页。
认证是"心理疗愈师",最新回答标题扎眼:《如何与背叛者和解?》"有些人天生没有心,
"她写,"我花了三年才学会埋葬仇恨。"下面有两千多条评论,
有人说要把她的书送给出轨的丈夫看。深夜被冻醒时,摸到枕头下的旧相册。
夹层里掉出张纸条,是林晚的字迹:"棠棠,等我赚了钱,就给你买最新款的相机。
"那年我们刚进公司,她总抢我的便当里的卤蛋吃。梦里又回到审讯室。
白炽灯烤得我头皮发疼,警察把笔录拍在桌上:"她都指认你了。""我要见林晚。"我说。
"她昨天就搬空了宿舍,"警察的冷笑混着笔尖划过纸的声音,"说再也不想看见你。
"惊醒时,冷汗把后背的旧伤泡得发疼。摸过手机,鬼使神差点进她的小红书。最新视频里,
儿童房的墙上贴着幅画。三个火柴人牵手站在太阳下,角落歪歪扭扭写着"小棠"。
林晚的声音从听筒钻出来,软得像棉花糖:"以后小棠要在这里写作业,
娶媳妇..."孩子突然问:"妈妈,你说的那个坏阿姨,会来看我吗?""不会的,
"她的声音轻了些,"她做错事,要在黑屋子里反省一辈子。"手机砸在水泥地上,
屏裂了道缝。像我这七年,被她踩碎的影子。第二天去图书馆查旧闻。《出纳苏棠卷款百万,
闺蜜林晚泣诉经过》配图里我的头发粘在汗湿的额头上,手铐反光。
报道引她的话:"我们说好要一起攒钱开家花店的..."手指划过鼠标,
点开公司注销信息。法人代表是林晚母亲的名字。资金流向那栏标着:三笔大额转账至境外,
未追回。案卷里附着的账本复印件,有几页的墨迹颜色明显偏浅。法院文书的扫描件里,
认罪书最后一行字特别扎眼:"本人自愿承担全部责任。"这笔迹,比我平时写的用力太多。
像有人攥着我的手,硬按上去的。深夜站在她家小区对面的便利店。18楼的灯亮着,
窗帘没拉严。林晚坐在沙发上给孩子讲故事,陈默的侧影投在墙上。我摸出张烟盒纸,
用口红写:1.找原始账本2.查那个姓张的财务3.境外账户的主人最后画了道粗线,
把林晚的名字圈在里面。雨落在烟盒纸上,晕开的红像血。转身时,防火梯的铁锈蹭在手心,
又痒又疼。03第五天,我站在镜子前剪了头发。碎发落在米色针织衫上,像撒了把雪。
眼镜店的店员说这副细框显温柔,我摸着镜架上的划痕笑了。求职网站新填的简历里,
"苏棠"后面跟着行小字:应用心理学硕士。林晚的签售会在市图报告厅,
海报上她低头摸着书脊,旁边写:"有些伤口,需要用原谅缝合。"提前两小时到场,
坐在最后一排。穿校服的女生在擦眼泪,说被室友偷了奖学金。林晚递纸巾时,
指甲上的海棠花美甲闪了闪,"善良不是错。"我盯着她的侧脸。七年前她也是这样,
在我发烧时熬粥,粥里悄悄埋着我不爱吃的香菜。那时她的温柔是真的,转身把我推出去时,
也是真的。问答环节,主持人突然抬手指我这边:"如果苏棠出现,您会怎样?
"林晚的喉结动了动,"我会告诉她,我原谅她了。"掌声里,我举起手。"我叫苏棠。
"站起来时,膝盖磕在椅子腿上,"想问林老师,"指尖捏着刚印的名片,
边缘割得指腹发麻,"如果被你推进深渊的人,根本没背叛过你,"一步步走上台,
听见自己的鞋跟敲在地板上,像倒计时,"你的原谅,够秤吗?"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话筒线缠上她的无名指。台下有人举手机,闪光灯亮得刺眼。我把名片放在签售桌上,
白底黑字的"苏棠"在聚光灯下泛白。"重名而已。"她的声音在抖,手指掐进话筒套。
"2016年3月14日,"我前倾身体,闻到她身上的栀子花香,和七年前一样,
"你在我家楼下哭到凌晨,说**你相亲。"她的瞳孔骤缩,"我说陪你去应付,
第二天帮你编了肠胃炎的借口。"我后退半步,看着她打翻的水杯在桌面上漫开,"这些,
你也忘了吗?""保安!"她突然尖叫,抓起名片撕得粉碎,"这个疯子跟踪我半年了!
"纸屑落在我鞋尖,我笑出声:"撕得完纸,撕得完转账记录吗?"转身下台时,
听见身后的抽气声混着快门响。走出图书馆,夜风灌进领口。靠墙摸烟时,
打火机打了三次才着。手机在口袋里震,表姐发的视频标题里,"苏棠"两个字被标成红色。
评论区吵翻了。"她的眼神太稳了...""查了旧闻,
当年确实没追回全款..."烟烧到指尖,烫得我一哆嗦。这才刚开始呢。她们教我的,
我学会了。用最体面的样子,撕最狠的疤。04视频爆的第三天,陌生号码像潮水涌进来。
有个境外号码只响一声,回拨过去是空号。表姐在电话里哭:"他们说你敲诈!
"我摸着窗台上的仙人掌,刺扎进指腹,"我只要他们承认,我没自愿。
"周建国警官开门时,我闻到他身上的艾草味。"你不是该在服刑吗?
"他往我手里塞了杯茶,杯壁烫得惊人。"七年到了。"我盯着他的老花镜,
"认罪书上那句'自愿承担',是您记的吗?"他沉默了很久,茶气在我们之间凝成白雾。
"那天你只说三句话,"他摘下眼镜擦镜片,"钱不是你拿的,林晚知道,要见律师。
"镜片后的眼睛红了,"那句话是后来补的,指导员说你自己写的。""李维安?
"我把茶杯放在茶几上,杯底的茶渍像朵烂掉的花。"现在调去经侦了,"他叹气,
"那时公司老板是政协委员,催得紧...""账本呢?"我打断他,
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喉咙上,"原始账本,为什么只有复印件?""林晚说原件丢了,
"他的手指在膝盖上敲着,"你现在查这个,等于捅马蜂窝。"当晚翻到旧员工名单,
张文慧的名字后面标着"财务主管"。社保记录显示她最后在云岭县缴费,大巴晃了六小时,
山里的风灌进车窗。村口的老槐树底下,穿蓝布衫的阿婆说:"张老师摔了,在镇医院。
"病房里的护工正收拾东西,铁皮盒上的"2016财务备份"被划得歪歪扭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