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迎上他审视的目光，毫不畏惧。
“我有陆家和徐家最想要的东西，也有首辅大人最需要的东西。”
我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双手奉上：“这是我沈家这些年来，与陆家姑母家的所有账目往来。其中，详细记录了陆家是如何利用我沈家的银钱，去疏通关系，打点人脉的。”
“陆景渊能拜入大儒周老门下，是我父亲花了三万两白银。陆景渊的父亲能从一个七品县令，升到如今的五品员外郎，是我沈家铺了十万两黄金的路。”
“这些，账目上都记得清清楚楚。买通了谁，送了什么，何时何地。首辅大人，这份礼，够不够分量？”
裴衍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伸手接过册子，随意翻了几页，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有点意思。一个商贾之女，竟有如此心计，提前备好了这些东西。”
“不是心计，”我垂下眼帘，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是曾经的全心信任。我以为这些账本，会是我们日后夫妻笑谈的趣事。没想到，成了我今日的投名状。”
是啊，我曾那么爱他，爱到为他打点好一切。
我将每一笔为他花销的银子都细心记下，想着以后拿给他看，告诉他，你看，为了你，我付出了多少。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至极。
裴衍合上册子，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所以，你的条件是？”
“我嫁给你。”
我说出这四个字时，整个书房都安静了下来。
裴衍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惊讶。
“嫁给我？”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沈姑娘，你可知本官府中，从不养闲人，更不养女人。”
“我不是闲人，也不是普通的女人，”我抬起头，直视着他，“我是裴夫人。是你对付陆家和徐家，最锋利的一把刀。”
“陆景渊与我青梅竹马七年，陆家上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们。他们的软肋，他们的把柄，他们见不得光的秘密，我全都知道。”
“徐尚书家，陆景渊为了讨好徐婉儿，没少在我面前炫耀他从徐家探听来的消息。哪位大人是徐尚书的门生，哪笔生意是徐家的钱袋子，我虽知不详，却也能为大人指明方向。”
“娶了我，大人便多了一个最了解敌人的盟友。这笔买卖，大人稳赚不赔。”
我一口气说完，挺直了脊背，像一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这是我唯一的赌注。
用我前半生所有的爱恋和记忆，去换一个复仇的机会。
裴衍久久没有说话，他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我，仿佛要看穿我的灵魂。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你想要什么？”
“我要陆家，家破人亡。我要陆景渊，身败名裂。”
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泣血，“我要他和他心爱的前途，一起跌入泥潭，永世不得翻身。”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他走到我面前，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我额前的一缕碎发。
他的指尖冰凉，触碰到我的皮肤，让我忍不住一颤。
“从今日起，你便是裴夫人。记住，进了我裴府的门，你的过去，你的爱恨，都与陆景渊再无干系。”
“你的眼中，你的心里，只能有一个目标。”
他凑近我，薄唇几乎贴着我的耳朵，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让他们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