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发现我拿马桶水泡面碗后，我谎称这是最新的“厌食症净化疗法”。没想到他信了，
还哭着发朋友圈为我募捐。为维持人设，我开始直播高空抛物说是“压力分解仪式”，
翻同事抽屉称为“职场能量共振”。粉丝暴涨，专家力挺，全球掀起模仿热潮。
直到某天醒来，
现全人类正严肃地重复着我的每一个荒谬举动——而他们集体宣称：是我开启了觉醒纪元。
阿哲把那碗印着二次元老婆、边沿挂着一层凝固辣油的泡面碗，小心翼翼搁在了马桶圈上。
不是马桶盖上，是圈上，就挨着陈年累月积累下来、色泽暧昧的水垢边。他弯腰，
专注地调整了一下碗的角度，确保碗底能最大面积接触水面，然后，按下了冲水按钮。
“哗——”水流汹涌而下，打着旋儿，奋力舔舐着碗壁上那些顽固的油渍和淀粉残留物。
力道之大，溅起几滴剔透的水珠，落在了他三天没洗的睡衣袖口上。“**！李哲！
”赵朗的惨叫像被踩了尾巴，在宿舍门口炸开。他手里拎着的两份煎饼果子差点脱手飞出去，
眼睛瞪得溜圆，活像见了宿舍楼集体变异成了蟑螂巢穴，“**在干嘛？！
那马桶冲过多少屎尿屁你数得清吗？！”阿哲的动作顿了一下，仅仅一下。
那冲水声像是他登基奏响的礼乐，而赵朗的惊叫不过是无关紧要的杂音。他缓缓直起腰，
脸上没有一丝一毫被撞破的惊慌，反而弥漫起一种悲天悯人、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疏离感。
他甚至轻轻叹了口气，仿佛赵朗的问话亵渎了什么神圣的仪式。“朗啊，”他开口，
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被生活磋磨过的沙哑，
但又奇异地透着一股子神棍般的笃定，“你看到的只是表象。物质的洁净与否，
取决于心灵的境界。这不是肮脏，这是一种……祛魅。
”赵朗的下巴都快掉煎饼果子上了：“祛…祛什么？**祛到马桶里去了？！
那是你吃饭的碗！”“肤浅。”阿哲摇了摇头，眼神飘向窗外，聚焦在虚无缥缈的远方，
那里或许有他臆想中的神祇，“这不是简单的清洗，
这是一种当代行为艺术与古老净化仪式的结合体，专治现代性焦虑引发的进食障碍，
学名叫‘厌食症逆向感官冲击净化疗法’。说了你也不懂，国外最新期刊刚发的论文，
MIT实验室认证的。”他顿了顿，用一种近乎吟诵的语调继续忽悠，同时手下没停，
又按了一次冲水按钮，加强效果：“用最极端的环境，
冲击你对‘洁净’与‘污秽’的二元对立认知，打破心壁垒垒。
当你的餐具经历过马桶水流的终极洗礼，你的灵魂便会意识到，世间一切食物，皆是恩赐，
再无抗拒的理由。看，”他拿起那只湿漉漉、理论上应该“焕然一新”的碗，对着灯光，
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这水流，多么的纯粹，
多么的富有生命力……”赵朗脸上的愤怒和恶心，像退潮一样慢慢下去了，
换上的是一种极度的震惊、茫然，以及逐渐浮现的、沉甸甸的担忧和同情。
他看着阿哲那副笃定又超然的表情，看着那还在滴水的碗，喉咙滚动了一下。
他想起阿哲最近好像是瘦了点（纯粹是熬夜打游戏饿的），
吃饭好像是不太积极（外卖选择困难症晚期），还老说什么没胃口（头天晚上零食吃撑了）。
原来……是这样？巨大的愧疚感瞬间击垮了赵朗。他居然还在心里骂室友变态！
他真不是个东西！室友都在默默承受这样的心理折磨，用如此艰难的方式自我救赎了，
他居然还用世俗的眼光去鄙夷！“阿哲……”赵朗的声音带上了一点哽咽，眼圈微微发红，
“对不住……兄弟我真不知道……你……你受苦了！”他放下煎饼果子，走上前，
想拍拍阿哲的肩，又看着那马桶，手僵在半空，最后沉重地落下。“你怎么不早说！
这种病……得治啊！没钱跟兄弟说啊！怎么能用这种方式……”他看向那马桶，
眼神不再是厌恶，而是充满了一种对“治疗仪器”的复杂敬畏。
阿哲心里乐得差点当场翻个跟头，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我很脆弱但我很坚强”的死出，
他摆摆手，语气萧索：“没事，朗哥，我自己的劫，自己渡。别告诉别人……”晚了。
赵朗已经红着眼眶，掏出手机，
对着那马桶里尚未平静的水波、以及阿哲手里那只闪耀着“生命光辉”的碗，
咔嚓就是一张照片，然后手指翻飞，开始编辑朋友圈。配文：【兄弟身患罕见厌食症，
却自强不息，用惊人的意志采用国际前沿“逆向感官冲击疗法”自救！现代医学的奇迹！
看到他在马桶水流前坚定的身影，我哭了！是我们关心不够！求助万能朋友圈，
哪里看这个病最权威？在线等，急！顺便众筹医疗费，滴水之恩，来日做牛做马报答！
】后面还跟了三个大哭的表情。阿哲伸出去想阻拦的手，停在了半空。他张了张嘴，
算了一下此刻戳破谎言的后果——大概率会被暴怒的赵朗当场打成真·需要急救的伤残人士。
于是，那只手转而沉重地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挡住了瞬间垮掉的表情。妈的，玩脱了。
他原本只想糊弄过去，怎么还搞上众筹了？！然而，更让他头皮发麻的还在后面。
赵朗那条朋友圈，也不知道是触动了当代年轻人哪根脆弱又爱看热闹的神经，
竟然以病毒扩散的速度炸了。点赞评论指数级增长。“泪目了！兄弟加油！
”、“这才是真男人！面对疾病不低头！”、“求MIT论文链接，我也想给我室友试试！
”、“已微转，一点心意，祝早日康复！”、“关注了！求后续！想看治疗进展！
”、“博主的朋友好帅，病了都这么有气质，脆弱感绝了！
”……甚至有人开始深扒那个所谓的“厌食症逆向感官冲击净化疗法”，
一堆看不懂的英文缩写和心理学名词被抛出来，争论得热火朝天，俨然已成最新热点。
阿哲看着赵朗递过来手机屏幕上那滚动的留言和飞速增长的数字，感觉喉咙发干，
后背开始渗出细密的冷汗。这他妈……骑虎难下，不，是骑在火箭上下不来了！
赵朗却激动地抓着他的胳膊：“阿哲！你看！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大家都很支持你！
你有救了！你得坚持治疗啊！从今天起，我监督你！每天……每天至少冲三次碗！不！五次！
哲：“……”他现在说自己其实是懒得去水房并且享受马桶水流冲击碗壁的**还来得及吗？
显然来不及了。他李哲，二十多年的人生里，
第一次因为“不讲卫生”而被推上了道德和励志的珠穆朗玛峰，
脚下还踩着由谎言和室友泪水堆砌的、摇摇欲坠的基座。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谎言的雪球，
一旦开始滚，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越滚越大，直到引发毁灭性的雪崩。接下来的几天，
阿哲活在水深火热里。赵朗像个最虔诚的监工，每天雷打不动地督促他的“疗程”，
甚至贴心地在马桶边给他准备了一个“疗愈专用凳”，还试图给他的泡面碗刻上刻度线，
美其名曰“量化治疗效果”。宿舍里时不时就响起冲水声，以及赵朗饱含鼓励的“冲！
用力冲！感受能量的净化！”。阿哲快疯了。
他感觉自己快真得厌食症了——对着那只无论冲多少次都心理上觉得沾着点味儿的碗，
谁他妈还吃得下饭？更要命的是，赵朗还在持续更新他的“抗病日记”，引来更多关注。
有人开始催促：“博主，今天‘疗愈’的视频呢？等更新！”、“求直播！想亲眼见证奇迹！
”、“博主的朋友，我们需要你的正能量！”。被架在火上下不来的阿哲，看着窗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