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大学生误入迷途阳光刺眼得厉害,许晓雯抬手遮在额前,
眯起眼睛望向远处层峦叠嶂的山脉。七月的山区,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
偶尔一阵山风吹来,带着令人舒适的凉意。"再往前面走就是赵家沟了,
那里的老民谣保存得最完整。"许晓雯自言自语道,手指轻轻敲击着挂在胸前的录音笔。
作为社会学专业大三学生,这个暑假的田野调查对她毕业论文至关重要。
她打算研究山区民俗文化在现代社会中的变迁,导师对她的选题给予了高度评价。
许晓雯低头看了眼腕表——下午三点十七分。她加快了脚步,白色运动鞋踩在崎岖的山路上,
偶尔踢起几粒小石子。背包里装着笔记本、矿泉水和小型摄像机,重量压在她瘦削的肩膀上,
但她早已习惯这种负担。转过一个山坳,许晓雯突然听到一阵痛苦的**声。她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妇女瘫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大姐,您怎么了?需要帮忙吗?"许晓雯快步走上前,蹲下身关切地问道。孕妇抬起头,
露出一张朴实的面孔,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妹子,
就是走累了,肚子有点不舒服。""您这是要去哪儿啊?一个人太危险了。
"许晓雯担忧地看着她隆起的腹部,估计至少有七八个月身孕。"前面就是赵家沟,
我家在那儿。"孕妇指了指山路尽头隐约可见的村落,"今天去镇上检查,回来走不动了。
妹子,你是外地来的吧?"许晓雯点点头:"我是大学生,来做民俗调查的。
要不我送您回家吧?""那太谢谢你了。"孕妇感激地说,"我叫李红梅。妹子怎么称呼?
""我叫许晓雯。"她微笑着回答,小心地搀扶起李红梅。两人慢慢沿着山路前行。
李红梅走得很慢,不时停下来喘口气。许晓雯耐心地陪着她,偶尔问一些当地的风俗习惯,
李红梅都热情地回答。"前面就到我家了,妹子进来喝口水再走吧。
"走到村口一处孤零零的土坯房前,李红梅指了指半开的院门。许晓雯犹豫了一下,
但看到李红梅期待的眼神和干裂的嘴唇,还是点了点头:"好,正好我也休息一下。
"院子里打扫得很干净,角落里种着几株不知名的野花。李红梅领着许晓雯进了堂屋,
屋内光线昏暗,但收拾得井井有条。"你先坐,我去倒茶。"李红梅指了指一张木凳。
许晓雯放下背包,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典型的山区民居。墙上挂着几串干辣椒和玉米,
墙角堆着一些农具,简朴但充满生活气息。"来,喝点茶水解解乏。
"李红梅端出一个搪瓷缸子,里面是淡黄色的液体,冒着热气。"谢谢。"许晓雯接过缸子,
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带着一股草药的味道,有点苦涩但还能接受。出于礼貌,
她又喝了一大口。"这是什么茶啊?味道很特别。"许晓雯问道。
李红梅笑了笑:"山里采的野茶,加了点草药,对身体好。"许晓雯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她晃了晃头,试图保持清醒,但四肢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这茶...有问题..."她挣扎着站起来,却踉跄着跌倒在地。
李红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漠的表情。许晓雯模糊地看到她走向门口,
似乎在对什么人说话。"新货到了,大学生,城里人,长得俊。"许晓雯想喊叫,
但舌头已经不听使唤。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沾满泥土的解放鞋向她走近,然后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尖锐的疼痛将许晓雯从昏迷中唤醒。她艰难地睁开眼,后脑勺传来阵阵钝痛,
嘴里有股铁锈味。眼前是一个陌生的房间——低矮的土墙,小小的窗户钉着木条,
唯一的光源是从窗缝透进来的几缕阳光。她想抬手揉太阳穴,
却发现右手腕被一条铁链拴在床头的木柱上。铁链不长不短,刚好能让她在床上活动,
但无法离开这张散发着霉味的木板床。"醒了?"一个嘶哑的女声响起。
许晓雯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个女人。那是个五十多岁的农妇,瘦削的脸上刻满皱纹,
眼睛浑浊而冷漠。她坐在墙角的小板凳上,手里纳着一只鞋底。"这是哪里?你们要干什么?
"许晓雯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这是赵家沟,赵铁柱家。我是他妈王秀芬。
"女人头也不抬,继续着手里的活计,"你是我家花五万块买来的媳妇,往后就住这儿了。
"许晓雯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她听说过拐卖妇女的新闻,
但从未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这不可能..."第2章铁链与伤痕皮带抽在背上的瞬间,
许晓雯先是听到"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才是**辣的疼痛炸开。她踉跄着扑倒在泥地上,
嘴唇蹭到粗糙的砂石,尝到了血腥味。"贱骨头!刚来就想跑?"赵铁柱的怒吼在耳边炸开。
许晓雯艰难地撑起身子,透过散乱的头发看向四周。十几个村民围成半圆,
有叼着旱烟的老头,抱着孩子的妇女,还有几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年轻男人。
他们脸上带着相似的麻木表情,像在观看一场司空见惯的表演。
"求求你们..."许晓雯声音嘶哑,喉咙还残留着**的灼烧感,
"我是南京师范大学的学生,我爸妈...""闭嘴!"赵铁柱一脚踹在她腰侧。
许晓雯蜷缩成虾米状,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三小时前,她趁着王秀芬去菜地的间隙,
用床头铁链在土墙上磨了整整两天磨出的豁口终于断裂。她光着脚跑过玉米地,
却在岔路口被放羊的孩子发现。"铁柱,差不多得了。
"一个穿褪色蓝衬衫的中年男人分开人群走出来,"新媳妇不懂规矩,教教就行。
"赵铁柱喘着粗气放下皮带,衬衫后背洇出一片汗渍。许晓雯注意到他右臂比左臂粗壮许多,
像是常年干重活导致的。"德贵叔..."赵铁柱抹了把脸,突然变得局促起来,
"这婆娘花了我五万..."被称作德贵的男人蹲下来,身上散发着劣质烟草的味道。
他扳起许晓雯的下巴,眯着眼打量:"模样是俊,大学生?
"许晓雯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救救我!我可以让家里给钱,多少都...""哈哈哈!
"赵德贵大笑起来,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闺女,这里的山会吃人。"他凑近许晓雯耳边,
热气喷在她脸上,"前年跑的那个,在山崖下找到了半截身子。"许晓雯浑身发抖,
胃里翻涌着想吐。赵德贵站起身,拍了拍赵铁柱的肩膀:"明天带她去村委会登记,老规矩,
两百块手续费。"人群逐渐散去,有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一直盯着许晓雯看,
被她母亲拽着胳膊拖走了。赵铁柱揪着许晓雯的衣领把她拎起来,一路拖回那间土坯房。
她的脚踝在石头上刮出血痕,在地上拖出断续的红线。王秀芬已经回来了,正在院里剥豆子。
看到他们进来,老太太头也不抬地说:"柴房有链子,拴三天。""妈,
她得先...""拴三天。"王秀芬掀起眼皮,"你爹当年怎么教我的,忘了?
"许晓雯被扔进阴暗潮湿的柴房,手腕和脚踝都被铁链锁住,长度只够她蜷缩在角落。
赵铁柱临走前扔下一床发霉的棉被,上面可疑的黄色污渍让她不敢触碰。
黄昏的光线从木板缝隙漏进来,照出漂浮的尘埃。许晓雯把脸埋在膝盖间,终于哭了出来。
她想起三天前还在和室友讨论暑假调研课题,母亲发微信叮嘱她山里温差大要带外套。
指甲掐进掌心,她反复告诉自己这不是噩梦,是真实发生的恐怖现实。夜深时,
柴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许晓雯警觉地抬头,看到赵铁柱端着碗走进来。他蹲在她面前,
突然伸手扯开她后背的衣服。许晓雯剧烈挣扎起来,铁链哗啦作响。"别动!"赵铁柱低吼,
手指沾着冰凉的药膏抹在她背部的鞭伤上。刺痛让许晓雯倒吸冷气,
但随后确实缓解了**辣的灼烧感。"为什么..."许晓雯声音颤抖,"既然要打我,
为什么现在又..."赵铁柱的动作顿了顿,
油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你得给我生儿子。"他的语气很奇怪,
像是在背诵什么,"必须生儿子。"涂完药,赵铁柱从兜里掏出半个冷馒头塞给许晓雯。
她犹豫了一下,但胃部的绞痛让她接过来狼吞虎咽地吃了。赵铁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突然说:"你指甲长了。"许晓雯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抓起她的手,
用随身带的小刀修剪她的指甲。这个举动诡异得让她毛骨悚然。刀锋擦过指尖的瞬间,
她突然意识到这是个机会。"那个...之前住在这里的女孩,
"许晓雯尽量让声音听起来顺从,"她去哪了?"赵铁柱的手僵住了。
刀尖在她食指上划出一道小口子,血珠冒出来。"跑了。"他粗声说,突然站起来快步离开,
连油灯都忘了拿。微弱的灯光下,许晓雯开始仔细观察柴房。墙面是夯实的黄土,
有几处修补过的痕迹。当她摸索到墙角时,一块松动的砖石引起了她的注意。用力扳开后,
16.3他们叫我小芳我本名林""窗户钉死了""王八蛋赵德贵"字迹深浅不一,
显然不是同一天刻的。最令人心惊的是旁边还有几道像是用指甲抓出的痕迹,
有些缝隙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物质。许晓雯捂住嘴,感到一阵眩晕。她不是第一个,
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砖石后面还藏着一个生锈的指甲锉,只有半截,但边缘足够锋利。
许晓雯把它藏进内衣里,心脏狂跳。这时她注意到墙角有几根长发,不是她的栗色卷发,
而是直挺挺的黑色长发。后半夜下起了雨,柴房漏得厉害。许晓雯蜷缩在相对干燥的角落,
听着雨声思考。赵铁柱显然有精神问题,那个村支书赵德贵是关键人物,
而王秀芬...她想起老太太说"你爹当年怎么教我的",突然明白了什么。第三天清晨,
当赵铁柱来放她出去时,许晓雯已经想好了对策。她垂着眼帘,做出畏缩的样子,
甚至在王秀芬面前主动拿起扫帚打扫院子。老太太冷笑一声,往她脚边吐了口痰。
回到"婚房"——那间有铁链的土坯房,许晓雯发现床单换成了大红色,
枕头上还绣着俗气的鸳鸯。最恐怖的是床头多了个摄像头,正对着床。
"铁柱去镇上买喜糖了。"王秀芬站在门口,手里端着碗黑乎乎的药,"喝了它,
调理身子好生养。"许晓雯接过碗,假装喝药实则把大部分倒进枕头下面。
苦味还是让她舌根发麻,王秀芬盯着她喉咙确认吞咽动作后才离开。确认四下无人,
许晓雯从内衣里掏出那半截指甲锉,藏在席子下面。
她开始观察窗户的结构——木条是从外面钉死的,但窗框已经有些腐朽。
如果能有工具...院子里突然传来王秀芬的骂声。许晓雯凑到窗缝往外看,
只见老太太正在打那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因为女孩想摘院子里的梨花。"赔钱货!
就知道糟蹋东西!"王秀芬的巴掌落在女孩背上,脆响隔着窗户都听得见。女孩不哭不闹,
只是护着头任她打。许晓雯突然注意到女孩右手只有四根手指,小指处是个丑陋的肉瘤。
当天晚上,赵铁柱带着酒气回来,手里拎着个塑料袋,
里面是劣质的喜糖和一套大红色的化纤睡衣。他把东西扔在床上,盯着许晓雯看了很久,
突然说:"你得给我生儿子。"许晓雯后背抵着墙,铁链哗啦作响。
赵铁柱却转身从柜子里掏出个铁盒,打开后里面全是小男孩的衣服照片,
从婴儿服到小学校服应有尽有。"我儿子要穿这个。"他指着其中一张照片,眼神狂热,
"上县里最好的小学。"许晓雯突然明白了。这不是普通的拐卖,赵铁柱要的不是妻子,
而是一个生育工具,一个能给他"传宗接代"的子宫。她想起柴房墙上的刻字,
胃里一阵翻腾——那个叫"小芳"的女孩,
是不是也因为无法怀孕才...赵铁柱突然扑过来撕扯她的衣服。许晓雯拼命挣扎,
指甲在他脸上抓出血痕。男人暴怒地掐住她脖子,就在她眼前发黑时,
院外突然有人大喊:"铁柱!德贵叔叫你去村委会!"赵铁柱喘着粗气松开手,
恶狠狠地指着许晓雯:"等我回来收拾你!"门被摔得震天响,铁链还在晃动。
许晓雯瘫在床上,脖子上**辣的疼。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在墙角的刻字上。
她轻轻抚摸那些痕迹,无声地说:我会逃出去,也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第3章喜宴与碎瓷片唢呐声刺破清晨的薄雾,尖锐得像某种动物的惨叫。
许晓雯被王秀芬用湿毛巾抽醒时,窗外还泛着靛蓝色。"起来!换衣服!
"老太太扔过来一团红色,展开是件化纤面料的连衣裙,领口还缀着俗气的亮片。
许晓雯摸着脖子上尚未消退的淤青,沉默地接过衣服。自从那晚赵铁柱被叫走后,
已经过去三天。这期间王秀芬变本加厉地使唤她挑水、喂猪,却再没让她和赵铁柱独处一室。
"磨蹭什么?德贵家媳妇的喜宴要赶早席!"王秀芬揪住许晓雯的头发,
粗暴地给她扎了个马尾。头皮被扯得生疼,但她咬着嘴唇没出声。院门口,
赵铁柱穿着不合身的西装等待,领带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看到许晓雯出来,他眼睛一亮,
随即又阴沉下来:"去了不许乱说话。"去赵德贵家的路上,许晓雯注意到村里异常热闹。
几乎家家户户都挂着红灯笼,几个半大孩子追着迎亲队伍跑,争抢撒落的糖果。
若不是手腕上尚未消退的铁链勒痕,她几乎要以为这是个普通的山村清晨。
"新娘子是哪家的姑娘?"许晓雯故意用顺从的语气问道。
赵铁柱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买来的,和你一样。"赵德贵家的三层小楼在村里格外醒目,
贴着白色瓷砖的外墙在晨光中闪闪发亮。院门口支着三口大铁锅,几个妇女正在炸酥肉,
油腥味混着劣质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王秀芬突然掐住许晓雯的手肘,
指甲几乎陷进肉里:"待会儿见了新娘子,知道该说什么?""祝...祝她早生贵子。
"许晓雯低声回答。这是她这几天从王秀芬的咒骂中学到的"规矩"。堂屋里摆着十张圆桌,
最里面搭了个简易喜堂。许晓雯被安排在靠近厨房的角落,同桌的都是些老年妇女,
正用方言热烈地讨论着什么。她低头盯着油渍斑斑的桌布,
突然发现桌腿下压着个东西——半块打碎的瓷盘,边缘锋利如刀。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门口鞭炮声吸引时,许晓雯迅速弯腰,将碎瓷片藏进袖口。
瓷片边缘割破了她的手腕,温热的血顺着掌心流下,她却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
"新娘子来啦!"人群突然骚动起来。许晓雯抬头,
看见两个中年妇女架着个穿红旗袍的姑娘走进来。那姑娘瘦得惊人,
旗袍领口露出的锁骨像两把锋利的刀。她的眼睛大得吓人,却空洞得没有焦点,
嘴角还带着可疑的青紫。"是小芳..."许晓雯脱口而出。
柴房墙上的刻字瞬间浮现在眼前:"他们叫我小芳我本名林"。
身旁的老太婆用胳膊肘捅她:"现在叫招娣!德贵媳妇给起的名儿。
"婚礼仪式荒诞得像场噩梦。司仪让新人表演吃吊着的苹果,围观村民发出粗俗的笑声。
当赵德贵搂着新娘子的腰强吻时,
许晓雯注意到那姑娘的左手小指缺了一截——和红衣女孩同样的残缺。喜宴吃到一半,
新娘子被带去"换敬酒服"。许晓雯借口上厕所,悄悄跟了上去。柴房里,
被称为"招娣"的女孩正被两个妇人强行灌酒。"多喝点,晚上才不疼!
"其中穿绿衣服的妇人捏着女孩鼻子灌下一整杯白酒,女孩呛得直咳嗽。许晓雯躲在草垛后,
心跳如雷。这时有人从背后拍了她一下,吓得她差点叫出声。转身一看,是那个红衣小女孩,
正用仅剩的四根手指竖在嘴唇前。"你是铁柱叔家的新媳妇。"女孩用的是陈述句。
她看上去不到十岁,眼睛却老成得可怕,"我叫赵燕子。""你...认识她吗?
"许晓雯指了指柴房方向。赵燕子露出与她年龄不符的冷笑:"去年她教我认字,
被德贵爷发现了。"女孩举起残缺的右手,"她比我惨,跑了一次,被抓回来打断了腿。
"许晓雯胃里一阵翻腾。这时柴房里传来呕吐声,接着是妇人的咒骂和巴掌声。"快回去。
"赵燕子推了她一把,"被发现乱走会挨打。"回到席间,
许晓雯发现自己的碗里堆满了肥肉。赵铁柱不知何时坐到了她旁边,正和几个男人拼酒,
脸色已经泛红。"大学生!"对面一个缺牙老头突然冲她喊,"给咱唱个城里歌!
"酒桌上顿时起哄声一片。许晓雯攥紧袖中的瓷片,
强迫自己露出怯懦的表情:"我...我不会...""装什么装!"老头摔了酒杯,
"买来的媳妇还端架子!"赵铁柱猛地站起来,
凳子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我媳妇轮不到你说!"眼看冲突要升级,
赵德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铁柱啊,带你媳妇去看看新房,学习学习!
"他特意在"学习"二字上加重语气,周围爆发出一阵暧昧的笑声。
所谓"新房"其实是后院一间贴着喜字的仓库。赵铁柱锁上门,呼吸里带着浓重的酒气。
许晓雯后退几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面。"你别过来,"她亮出藏在袖中的碎瓷片,
"否则我割断你的喉咙。"赵铁柱愣住了,随即竟笑了起来。他从兜里掏出一把铅笔头,
撒在地上:"你用这个,瓷片会留下痕迹。"许晓雯僵在原地,不明白这是什么陷阱。
赵铁柱却摇摇晃晃走到墙角,从砖缝里抽出一块布条——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有些已经被泪水晕开。"小芳藏的。"赵铁柱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醒,
"她总以为能逃出去。"许晓雯小心地捡起布条,上面记录着日期和人名,
还有简略的山路标记。最下面一行写着:"林小英,南京邮电大学,2015级"。
"为什么给我看这个?"许晓雯警惕地问。赵铁柱没有回答,只是突然扯开自己的衬衫。
苍白的胸膛上布满伤疤,最触目惊心的是心口处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绝"字。
"我生不出儿子。"他神经质地重复着,"我爸临死前烙的,说我家要绝后了。
"许晓雯突然明白了那些男孩衣物照片的执念。赵铁柱抓起一个铅笔头塞进她手里:"写吧,
德贵叔他们今晚要灌到半夜。"说完这句话,他竟转身出了门,还把挂锁虚挂在门上。
许晓雯听着脚步声远去,立刻扯下内衣的一条蕾丝边,
开始用铅笔头记录这几天观察到的一切:村子的布局,巡逻的时间,
赵德贵家后院的摩托车...写到手酸时,她翻开林小英的布条对照,
发现上面记载的某个路口标记旁画了个小圈。许晓雯想起大学时参加的定向越野社团,
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水源标记——在有溪流的地方,地形会发生变化。
院外突然传来女人的惨叫,许晓雯扒着窗户往外看。月光下,几个妇人正按着林小英洗头,
滚烫的热水浇在她头上,蒸腾起一片白雾。林小英的惨叫渐渐变成呜咽,最后归于沉寂。
"洗晦气呢。"赵燕子的声音从窗下传来,不知何时蹲在那里的,"每个新娘子都要洗。
"许晓雯把记录好的布条藏进胸衣,碎瓷片则绑在大腿内侧。回到酒席时,
正赶上赵德贵抱着不省人事的林小英入洞房。围观村民发出下流的哄笑,
有人还伸手去摸新娘子的腿。王秀芬突然出现在许晓雯身后,
干枯的手像铁钳般掐住她后颈:"看见没?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回赵家的路上,
许晓雯发现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亮着灯。赵铁柱醉得厉害,一路踢着石子哼小曲。
路过一间特别破败的土屋时,他突然说:"那是我家老屋。"月光下,
许晓雯看清土屋墙上用红漆画着各种侮辱性词汇,最醒目的是"绝户"两个大字。
"我爸死后,我妈卖了陪嫁镯子才买来第一个媳妇。"赵铁柱的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
"那女的用裤腰带上吊了...第二个跑了...你是第三个..."许晓雯突然意识到,
在这个扭曲的环境里,赵铁柱既是加害者,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受害者。但没等她细想,
赵铁柱就粗暴地拽着她往家走,嘴里又念叨起"生儿子"的执念。
那晚许晓雯被锁回有摄像头的房间。透过窗户,她看见王秀芬在院子里烧纸钱,
火光映着老太太狰狞的面容。
咒骂:"...老赵家的列祖列宗...这次一定怀上..."许晓雯摸出藏在身上的布条,
借着月光又添了几行字。其中特别标注了赵燕子这个名字——这个失去一根手指的女孩,
或许是村里唯一愿意和她交流的人。远处传来隐约的哭声,不知是风声还是真的有人在哭。
许晓雯攥着碎瓷片入睡,梦里全是林小英空洞的眼睛和残缺的手指。
第4章柴房里的高烧第一片雪花从窗缝飘进来时,
许晓雯正用指甲在墙砖上划下第三十七道刻痕。冰晶落在她手背上,凉意让她打了个哆嗦。
山里的冬天来得猝不及防,前一天还只是阴冷,一夜北风过后,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白色。
"开门!"许晓雯用力拍打柴房门,铁链哗啦作响。寒气从地面渗上来,穿透单薄的裤管。
自从三天前她踢中赵铁柱裤裆拒绝同房,王秀芬就把她锁进了这个没有取暖设备的柴房。
门外传来脚步声,许晓雯立刻贴着门缝喊:"我同意!我什么都同意!
"回应她的是一瓢冰水,从门上方的小窗泼进来,浇了她满头满脸。"**还想进堂屋?
"王秀芬的嗓音比寒风还刺骨,"冻死算了,让铁柱再买一个!"许晓雯蜷缩在角落,
把发霉的棉被裹在身上。被水浸湿的衣领结了一层薄冰,摩擦着脖子上的淤青。
她摸出藏在内衣里的碎布条——三个月的秘密记录已经积累了七条,
用林小英教她的方法绑在一起。布条边缘还缝着从赵燕子那里要来的小塑料袋,
里面是十几颗白色药片。那是赵铁柱上周偷偷塞给她的退烧药。
当时他眼神闪烁地说:"冬天...山里常有人发烧死的。"许晓雯一直没敢吃,
怕是什么堕胎药。夜幕降临后,气温更低。许晓雯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牙齿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柴房里格外清晰。她想起心理学课上学过的低温症症状:先是发抖,
然后会反常地感到热,最后在幻觉中平静死去...柴房门突然打开一条缝,
一个搪瓷碗推了进来。许晓雯爬过去,看到碗里是半凝固的玉米糊,表面已经结了一层膜。
她顾不得许多,捧起来就喝,黏稠的糊状物卡在喉咙里,噎得她直翻白眼。"慢点吃。
"赵铁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轻得几乎听不见。许晓雯呛得眼泪直流,
突然发现碗底藏着东西——两颗水果糖,包装纸已经泛黄。这种廉价的橘子味硬糖,
大学小卖部五毛钱一颗。"为什么..."许晓雯刚开口,就剧烈咳嗽起来。
喉咙像是着了火,每次吞咽都像刀割。门缝下的阴影晃了晃,
赵铁柱似乎蹲了下来:"你发烧了。"许晓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视野已经模糊,
额头烫得吓人。她摸索着掏出那些药片,就着剩下的玉米糊咽下去。药片苦得舌根发麻,
但十几分钟后,头痛确实减轻了些。"放我出去,"许晓雯扒着门缝说,"我会死的。
"门外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为赵铁柱已经走了。突然,锁链哗啦一响,赵铁柱闪身进来,
反手关上门。黑暗中,他身上的烟味和汗臭格外刺鼻。许晓雯本能地往后缩,
却被一把拽住脚踝拖过去。赵铁柱的手像烙铁一样烫,他粗暴地扯开她的衣领,
将一团东西塞进去——是烤热的石头,用破布包着。"别出声。"赵铁柱凑在她耳边说,
呼吸喷在耳廓上,"我妈去德贵叔家守夜了。"热石头熨帖在胸口,
许晓雯舒服得差点**出来。赵铁柱又塞给她一个塑料瓶,里面是温热的水。
许晓雯一口气喝了大半,才注意到瓶身上有模糊的字迹——是某个农药的品牌。
"你不怕我下毒?"赵铁柱突然问。许晓雯抹了抹嘴角:"你要想杀我,不用等到现在。
"说完这句话,她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赵铁柱接住了她。
男人的胸膛硬得像块木板,却出奇地温暖。许晓雯想挣脱,却使不上力气。恍惚中,
她感觉赵铁柱在摸她的额头,动作竟有几分笨拙的温柔。"我妈...也是买来的。
"赵铁柱突然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云南怒江那边的,被我爹用两头牛换来的。
"许晓雯努力聚焦视线,看到赵铁柱从怀里掏出个布包。
打开后是张泛黄的照片:一个穿民族服饰的少女站在河边,眼神明亮得刺眼。"她跑过三次。
"赵铁柱用指尖摩挲照片,"最后一次,我爹打断了她的腿。"他掀起裤管,
露出小腿上一道狰狞的疤痕,"我十岁那年,她抱着我跳崖...我活下来了。
"许晓雯的呼吸急促起来。高烧让思维变得迟钝,
但她还是抓住了关键信息:"所以你恨她...还是恨你爹?"赵铁柱猛地站起来,
头撞到低矮的房梁。他像困兽一样在狭小的柴房里转了两圈,
最后蹲下来抓住许晓雯的肩膀:"你得给我生儿子!
有了儿子...有了儿子就没人敢骂我绝户了!"许晓雯被晃得头晕目眩,
却突然明白了赵铁柱扭曲行为的逻辑。在这个吃人的山村里,没有子嗣的男人连畜生都不如。
赵铁柱要的不是她,而是一个能让他"像个男人"的继承人。"我可以帮你。
"许晓雯听见自己说,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但我有条件。"赵铁柱愣住了,
手上的力道松了些。"第一,我不能一直关在柴房里。第二..."许晓雯剧烈咳嗽起来,
缓过气后继续说,"你要给我找书看,任何书都行。""你想跑。
"赵铁柱的眼神又变得凶狠。许晓雯摇摇头,故意让声音带上哭腔:"我能跑哪去?
外面都是山..."她指了指自己浮肿的脚踝,"而且我这样子,走不了山路。
"赵铁柱盯着她看了很久,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这个动作让许晓雯浑身僵硬,但下一秒,
男人就缩回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他摸到了她的眼泪。"明早我妈回来前,我放你回屋。
"赵铁柱站起身,影子笼罩着许晓雯,"你要是敢骗我..."他没说完,但意味明确。
门关上后,许晓雯立刻把热石头移到腹部。高烧让思维变得支离破碎,
但她还是强撑着在布条上写下新信息:"赵铁柱母,云南怒江,1980年代被拐"。
写完后,她把布条藏回贴身处,抱着热石头昏睡过去。天蒙蒙亮时,许晓雯被摇醒。
赵铁柱背着她溜回主屋,屋里居然生了个小炭盆。虽然烟气呛人,但比柴房暖和多了。
王秀芬的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看来老太太真的一夜未归。"躺下。"赵铁柱命令道,
扔过来一套干净衣服——是王秀芬的旧棉袄,散发着樟脑丸的味道。许晓雯换衣服时,
赵铁柱背过身去。这个细节让她挑了挑眉。换好衣服后,赵铁柱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中药,
黑乎乎的液体里飘着可疑的渣滓。"喝了。"他简短地说。许晓雯闻了闻,
是常见的退烧草药,大学野外实习时教授教过辨认。她小口啜饮,苦得舌根发麻。
赵铁柱站在床边,目光在她和门口之间游移。"书..."许晓雯试探着说。赵铁柱皱眉,
突然从怀里掏出本破旧的《农家科技》扔给她:"只有这个。"许晓雯如获至宝。
杂志是2005年的,里面大多是养殖技术和农药广告。但在最后一页,
她发现了重要信息——一张模糊的全县地图,标注了各村位置和主要山路。
高烧让她视线模糊,但许晓雯还是强撑着记下关键信息:赵家沟往东二十里是国道,
往北翻过两座山就是邻省。她把地图这页折了个角,假装随意地放在床头。赵铁柱离开前,
突然说:"今天村里来人了。"许晓雯抬头,等他说下去。"赵建国...我堂弟,
在广东打工回来了。"赵铁柱的语气很奇怪,像是混合着嫉妒和敬畏,"他...不一样。
你别招惹他。"许晓雯点点头,心里却记下了这个名字。中午时分,她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
从窗缝往外看,只见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年轻男人正在和王秀芬交谈。
那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戴着眼镜,在一群村民中格外醒目。"...这次回来把老屋修修,
开春就走。"年轻人的普通话很标准,带着明显的南方口音。
王秀芬的态度出奇地恭敬:"建国啊,你爹的坟也该修了..."年轻人摆摆手,
目光不经意扫过许晓雯的窗户。许晓雯赶紧缩回头,心跳如鼓。那双眼睛太清醒了,
和村里人浑浊的目光完全不同。下午,许晓雯的高烧退了些。王秀芬回来后没再赶她去柴房,
只是冷着脸让她剥玉米。院子里,赵铁柱和几个男人在杀猪,
血腥味混着男人们的粗话飘进来。"听说没?德贵家媳妇怀上了!"一个沙哑的声音说。
"啧,那老畜生还行啊...""屁!谁知道是谁的种!
那**天天往外跑..."许晓雯手里的玉米棒掉在地上。林小英怀孕了?
那个眼神空洞如死水的女孩?她突然想起喜宴那天林小英被灌酒的样子,胃里一阵翻腾。
傍晚,赵燕子偷偷溜进院子,塞给许晓雯一团东西就跑。打开看,是半块巧克力,
已经融化又凝固,但许晓雯还是像品尝珍宝一样小口吃着。
包装纸上用铅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字:"林老师病了"。夜里,许晓雯被隔壁的争吵声惊醒。
王秀芬尖利的声音穿透薄薄的土墙:"...你看看人家德贵!买来的媳妇都怀上了!你呢?
白花钱!""她病了..."赵铁柱的声音低沉。"病个屁!就是欠收拾!
明天我去找神婆要副药..."许晓雯攥紧被角,另一只手摸到藏在席子下的碎瓷片。
瓷片边缘已经磨得锋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院外传来脚步声,许晓雯警觉地抬头,
看到窗外有个黑影——是赵建国,站在梨树下望着她的窗户。两人隔空对视了几秒,
赵建国突然举起手,做了个奇怪的手势——拇指和食指圈成圈,另外三指伸直。
许晓雯愣了片刻,突然认出来:这是国际通用的"OK"手势。还没等她反应,
赵建国就消失在夜色中。许晓雯蜷缩回被窝,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这个看似普通的冬夜,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第5章知识的种子开春前最后一场雪落下时,许晓雯已经能画出赵家沟大致的平面图。
她用烧过的树枝当铅笔,在《农家科技》的空白处留下浅灰色痕迹,遇水就会消失。
"扫干净点!"王秀芬站在堂屋门口呵斥,嘴里呼出白气。许晓雯低着头,
卖力地扫着院里的积雪。棉袄袖子里藏着半块硬馒头,是早上偷偷省下的。过去一个月,
她学会了如何表现得顺从——眼帘低垂,动作麻利,偶尔还要让扫帚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证明自己确实在干活。"铁柱!去德贵家拿猪肉!"王秀芬朝屋里喊。
自从林小英怀孕的消息传开,老太太对儿子的态度越发恶劣,
仿佛赵铁柱的"无能"让她在村里抬不起头。赵铁柱叼着烟出来,棉衣领口敞着,
露出锁骨上的伤疤。他经过许晓雯身边时,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肩膀:"瘦了。
"这个动作让许晓雯浑身紧绷。自从柴房那晚后,赵铁柱再没强迫过她,
但时不时会有些令人不安的"关怀"。比如现在,他粗糙的手指在她肩颈处流连,
像是在检查牲口是否养肥了。"我多做点饭..."许晓雯小声说,故意让声音带上颤音。
这是她发现的另一个生存技巧——让赵铁柱觉得自己能掌控她的情绪。
赵铁柱满意地哼了一声,大步走出院子。许晓雯立刻借着扫雪的掩护,
移动到靠近梨树的位置。树皮下刻着一个小小的箭头,
指向东边——这是她和赵燕子约定的标记系统。"喂。"声音从背后传来,
许晓雯差点惊叫出声。转身看到赵建国站在院门口,黑色羽绒服上落满雪花。
他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本旧书。"听说你识字。"赵建国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这些...给你解闷。"许晓雯没敢接,警惕地看了眼堂屋方向。王秀芬正在里屋念经,
木鱼声有规律地传来。赵建国直接把袋子放在梨树下:"《飘》和《红楼梦》,
还有本《农村医疗手册》。"他顿了顿,"林小英让我带的。"听到这个名字,
许晓雯猛地抬头。赵建国眼镜后的眼睛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他左手插在口袋里,
右手做了个奇怪的动作——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搓了搓,像是数钱的样子。
"我不...""铁柱哥回来了。"赵建国突然打断她,提高音量说,"书放这儿了,
嫂子有空看看。"许晓雯这才听到远处传来的口哨声。赵铁柱拎着块肥肉转进巷子,
看到赵建国时明显愣了下,随即加快脚步走来。"建国咋来了?
"赵铁柱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给嫂子送几本书。"赵建国笑了笑,
"广东那边时兴这个,给家里的女人看书,生的孩子聪明。"赵铁柱将信将疑,
但听到"孩子聪明"时表情松动了几分。他粗鲁地翻检塑料袋里的书,甚至还闻了闻,
仿佛能嗅出什么阴谋似的。"这啥?"他指着《飘》的封面问。"外国小说,
讲女人怎么持家的。"赵建国面不改色,"城里大学生都爱看。"许晓雯差点笑出声。
赵铁柱最终把书丢回给她,嘟囔着"别耽误干活"就进屋了。赵建国临走时,
右手在身侧快速比划了三个数字:215。等两人都离开后,许晓雯才敢翻看那些书。
《飘》的扉页上有个铅笔写的日期:2015.3.15。正是林小英被拐的大致时间!
而在《农村医疗手册》第215页,她发现了一张折叠的纸条。
纸条上是工整的字迹:"西沟老槐树第三个树洞,每周三"。没有落款,
但这绝对是林小英的手笔——许晓雯记得柴房墙上那些刻字的风格。
她把纸条含在嘴里吞了下去,心脏跳得厉害。今天是星期二,明天就是周三。但西沟在哪里?
老槐树又是什么?傍晚做饭时,许晓雯故意烧糊了菜,引得王秀芬破口大骂。
趁着老太太去院子里透气,她迅速翻看《农村医疗手册》,
在第78页发现了惊喜——有人用红笔圈出了"妊娠并发症"一节,并在边缘画了简易地图!
地图显示西沟在赵家沟西北方向,要穿过一片玉米地。许晓雯强忍激动,把书藏进柴堆。
就在这时,她听到窗外有细碎的脚步声。赵燕子蹲在窗下,通红的小手扒着窗台。
许晓雯赶紧把早上藏的半块馒头递给她。女孩狼吞虎咽地吃着,眼睛却一直盯着许晓雯。
"明天..."许晓雯用气声说,"西沟老槐树?"赵燕子眨眨眼,突然伸出残缺的右手,
在地面的灰尘上画了条弯弯曲曲的线,然后指了指西北方向。许晓雯刚要看仔细,
赵燕子却用袖子一把擦掉了痕迹。"铁柱叔来了。"女孩说完就溜走了,像只受惊的小兽。
果然,不一会儿赵铁柱就醉醺醺地回来了。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错,居然没打人,
只是把许晓雯叫到跟前,让她读《农家科技》上的养猪文章给他听。
"...仔猪早期断奶技术..."许晓雯机械地念着,眼睛却不时瞟向窗外。
月光照在积雪上,映得院子里一片惨白。赵铁柱突然抢过杂志:"你教燕子认字了?
"许晓雯心头一跳:"没有,我...""村里有人说看见你在地上画字。
"赵铁柱的眼神变得危险,"你想干啥?""是她要我教的!"许晓雯急中生智,
"她说...说认字的姑娘聘礼多。"这个理由出乎意料地有效。赵铁柱的表情缓和下来,
甚至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聘礼...对,燕子再过五年就能嫁人了。
"许晓雯胃里一阵翻腾。赵燕子看起来不到十岁,但在这些人眼里,
她已经是个未来的"商品"了。第二天清晨,许晓雯主动要求去井边打水。
这是她最近争取到的"特权"——表现得越顺从,王秀芬给她的自由度就越大。
井台边已经有两个妇女在洗衣服,正用方言热烈地讨论着什么。看到许晓雯过来,
她们立刻降低了音量,
""...神婆说冤魂作祟...""...前几个都这样..."许晓雯假装没听见,
专注地打水。回到院子时,她发现赵铁柱和王秀芬都不在,灶台上放着半碗没喝完的中药。
她鬼使神差地沾了点尝了尝,立刻吐了出来——苦得离谱,但隐约有股熟悉的铁锈味。
中午时分,村里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锣声。许晓雯扒着窗户往外看,
只见几个男人急匆匆往赵德贵家方向跑。她想起早上听到的只言片语,
心跳加速——林小英出事了?机会来得突然。王秀芬匆匆回来拿了块红布又走了,
临走前把许晓雯锁在屋里。但老太太显然慌了神,忘了检查窗户是否关严。
许晓雯用碎瓷片撬开生锈的插销,从窗户翻了出去。积雪掩盖了脚步声。
许晓雯沿着赵燕子画的路线,穿过一片枯萎的玉米地。地里残留的秸秆像一把把尖刀,
划破了她的裤脚。二十分钟后,她看到了那条干涸的沟渠和那棵歪脖子老槐树。
树洞比想象中高,许晓雯踮着脚才够到。里面有个塑料袋,包着半本练习册。翻开第一页,
许晓雯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南京邮电大学的实验报告,署名"林小英"!
报告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有些已经被水渍晕开。许晓雯快速浏览,越看心越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