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防第七团驻守在距离市区两百公里的雪山边境线上。
医院派了一个医疗小组前往支援，我是唯一的外科医生。
车子在盘山公路上颠簸了三个小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里海拔三千多米，空气稀薄，温度接近零下。我刚下车就被冻得直哆嗦。
"林医生，您辛苦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迎了上来，军装笔挺，肩膀上扛着两杠三星的军衔。
团长。
我抬头看他，剑眉星目，轮廓分明，皮肤有些粗糙，估计是长期在高原风吹日晒的结果。
和谢君临的斯文不同，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军人特有的硬朗气质。
"您就是霍团长吧？伤员情况怎么样？"我直入正题。
霍北辰点头："一名战士在巡逻时不慎摔下山坡，右臂骨折，还有一些外伤。本来想送到市里医院，但雪太大了，道路封了。"
我皱眉："伤势严重吗？"
"跟我来，您自己看看。"
霍北辰带我进了军营的医务室，一个年轻的战士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右臂明显变形。
我立即上前检查，情况比我想象的严重。
"肱骨上段粉碎性骨折，需要立即手术复位固定。"我转头看向霍北辰，"你们这里有手术设备吗？"
霍北辰摇头："只有简单的医疗器械，没有手术设备。"
我陷入沉思。如果不及时手术，这个战士的右臂很可能留下后遗症，影响他的军旅生涯。
但在这样简陋的条件下进行骨科手术，风险很大。
"林医生，有什么问题吗？"霍北辰看出了我的犹豫。
我深吸一口气："手术必须做，但条件有限，我需要一些东西。"
"您说，我们尽力配合。"
"我需要足够的照明设备，消毒用品，还有..."我想了想，"能给我找一套电钻吗？"
霍北辰愣了一下："电钻？"
"骨折复位需要钻孔固定，专业的医疗电钻最好，如果没有，普通的电钻也行，但一定要彻底消毒。"
霍北辰二话不说："我马上去安排。"
二十分钟后，他把我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甚至还弄来了一盏巨大的照明灯，把整个医务室照得如同白昼。
"林医生，还需要什么？"霍北辰问。
我穿上手术服，戴好无菌手套："我需要一个助手，会打下手的那种。"
"我来。"霍北辰毫不犹豫地说。
我惊讶地看着他："您会？"
霍北辰点头："军校时学过野战救护，在部队这么多年，处理过不少外伤。"
说着，他也穿上了手术服。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粗犷的汉子动作还挺专业。
手术开始了。
在简陋的条件下进行骨科手术，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
霍北辰在一旁配合，递器械，吸血，动作熟练得让我刮目相看。
"钻头角度再偏一点。"我指挥着。
"这样？"
"对，就是这样。"
整个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我们配合得天衣无缝。
当最后一根钢钉固定到位时，我长舒了一口气。
"手术很成功。"我脱下手套，"恢复得好的话，三个月后就能正常活动了。"
霍北辰露出了笑容，那一刻，他硬朗的脸上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温暖。
"林医生，谢谢您。小李是我们团里最优秀的侦察兵，如果右臂废了，他的军旅生涯就毁了。"
我摇头："这是我应该做的。"
走出医务室，天已经黑了。
高原的夜晚格外寒冷，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霍北辰注意到了，立即脱下自己的军大衣披在我身上。
"霍团长，不用..."
"您是客人，照顾客人是我们的职责。"霍北辰的声音很温和，"而且您今天救了我们的兵，我们都很感激。"
军大衣很厚重，还带着淡淡的男性荷尔蒙味道，很好闻。
我裹紧大衣，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谢君临从来没有这样关心过我。
即使是在我生病的时候，他也总是说："你是医生，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吃点药就好了。"
而这个素不相识的霍团长，却在我冷的时候把大衣给我。
"林医生，您饿了吧？我让炊事班给您准备点吃的。"霍北辰说。
我确实饿了，从早上到现在，只喝了一口水。
炊事班准备的是简单的白米饭配红烧肉，还有一个蛋花汤。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特别香。
"林医生，我们这里条件简陋，委屈您了。"霍北辰坐在我对面，也端着一个搪瓷碗。
"没关系，挺好吃的。"我说的是真心话。
霍北辰笑了："那就好。明天雪停了，我安排车送您回市里。"
我点头，忽然有些不舍。
这种感觉很奇怪，我和这个男人才认识几个小时，但他给我的温暖，比谢君临三年给我的还要多。
吃完饭，霍北辰带我去休息的地方。
是一间简单的宿舍，虽然设施简陋，但很干净。
"被子我让人换了新的，热水瓶也灌满了。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霍北辰说完就要离开。
"霍团长。"我忽然叫住他。
"嗯？"
"谢谢你今天的照顾。"
霍北辰转身，在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深邃。
"林医生，应该是我们谢谢您才对。"
他的声音很温柔，和他硬朗的外表形成强烈反差。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