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的铁门在身后重重关上，我林墨终于重获自由。三年前，我为了保护妻子苏婉，
主动承认了工程事故的责任。她哭着说会等我回来，我们的设计工作室会一直为我保留。
可当我站在工作室门口，看到招牌已经换成"婉霆设计"，
看到苏婉挺着八个月的肚子靠在陈霆怀里时，我才明白什么叫彻骨的寒冷。陈霆，
就是当年举报我们工程违规的人。1我穿着三年前入狱时的那套西装，
站在"婉霆设计"的门口。玻璃门上贴着崭新的logo，苏婉和陈霆的名字交织在一起，
就像他们现在的生活。"爸爸，门口有个叔叔。"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我透过玻璃看到，苏婉正坐在我曾经的办公桌前，肚子高高隆起。陈霆站在她身后，
手轻抚着她的肩膀。一个看起来三岁左右的小男孩跑到门前，好奇地看着我。我算了算时间，
心脏像被重锤敲击。苏婉抬起头，看到门外的我，脸色瞬间苍白。陈霆也转过身，眉头皱起，
快步走向大门。他打开门，上下打量着我。"林墨？你怎么这么早出来？""表现好，
减刑了。"我的声音有些沙哑，三年没怎么说话，嗓子有些不太适应。
陈霆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那太好了，恭喜你重获自由。
不过..."他看了看我身上皱巴巴的西装，
"你这样子确实有些...要不要先去收拾收拾？"我没理他，径直走向苏婉。三年不见，
她变得更加成熟美丽，孕期的光泽让她容光焕发。但当她看向我的眼神，却是陌生和疏离的。
"苏婉。"我站在她面前。她艰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8个月的身孕让她动作笨拙。
陈霆立刻上前扶住她。"你回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给一个普通朋友。
"我说过会等你回来，我确实在等。"她指了指房间，"你看，工作室还在。"我环顾四周，
这里确实还是原来的格局，但所有的设计图纸都换了，
墙上挂的获奖证书也都是苏婉和陈霆的名字。"爸爸，这个叔叔是谁？
"小男孩拉着陈霆的裤腿问。陈霆摸摸孩子的头："这是妈妈的...朋友。"朋友。
我看着苏婉，她没有反驳这个称呼。"苏婉，我们需要谈谈。"她看了看陈霆，
然后点点头："好。但是...你能先去洗个澡吗？三年没见，你看起来很憔悴。
"陈霆突然拍了拍手："对了，差点忘了。"他从办公桌下拿出一个保温盒，"林墨，
我知道你刚出来肯定没吃好的，这是我们公司食堂剩下的盒饭，你先垫垫肚子。
"他把保温盒放在我脚边，就像在喂流浪狗。我看着地上的盒饭，再看看陈霆得意的笑容，
胸口涌起一阵怒火。"陈霆，你在做什么？"苏婉皱眉。"我这是在帮助老朋友啊。
"陈霆无辜地摊手，"林墨，你不会介意吧？坐了三年牢，应该不挑食了。""陈霆！
"苏婉厉声喝止。但她制止的话让我更加心寒。不是因为关心我，
而是觉得陈霆的行为太过分。我蹲下身，捡起保温盒。陈霆和苏婉都以为我要打开吃，
他们的表情都很复杂。我站起来，直视陈霆的眼睛，然后将保温盒重重摔在地上。"陈霆，
三年前的工程事故，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是怎么回事。"陈霆的笑容僵住了。
苏婉急忙说："林墨，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以前的事。""过去了？"我转向她，"苏婉，
我想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什么时候？"她装作不明白。"你和他。
"我指向陈霆，"还有这个孩子。"小男孩似乎感受到气氛的紧张，躲到了陈霆身后。
苏婉深吸一口气："林墨，这些我们回家再说好吗？""回家？"我苦笑，
"这里还是我的家吗？"陈霆上前一步："林墨，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对。
也许你应该先冷静一下，适应一下外面的生活。""我需要适应的是，
我的妻子为什么会怀着举报我的人的孩子。"房间里一片寂静。苏婉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她用手扶着桌子，似乎有些站不稳。"妈妈，你怎么了？"小男孩担心地问。
陈霆立刻扶住苏婉："你看，你现在这样会吓到孩子的。苏婉现在身体不好，
医生说不能受**。"我看着苏婉痛苦的表情，心中的怒火和心疼交织在一起。最终，
我选择了妥协。"好，我们回家谈。"苏婉缓缓点头："陈霆，你先带小宇回去吧。
"陈霆有些不放心："你确定没事吗？""没事，林墨不会伤害我的。"苏婉说这话时，
看了我一眼。那一眼，仿佛还有一丝信任。但我不知道，这份信任还能维持多久。
2我们回到了曾经的家。三年没住人，房子里积了厚厚的灰尘。但我一眼就看到，
所有我的东西都不见了。"我的画稿呢？"我问。"都在书房。"苏婉坐在沙发上，
双手抚摸着肚子。我走进书房，发现我三年来的设计作品全部被装在纸箱里，
随意堆放在角落。而桌子上，放着的是苏婉和陈霆的合作项目。
有一个项目的名字让我愣住了：滨江新城改造项目。
这不就是三年前我因为出事而失去的那个项目吗？我拿起项目书，
发现设计理念和我当年的方案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把我的名字换成了陈霆的。"苏婉。
"我拿着项目书走出来，"这个项目..."她看了一眼，神色复杂："那是陈霆的项目。
""但这是我的设计理念。"我将项目书摊开，"这个螺旋上升的建筑结构，
这个天井采光设计，这些都是我的创意。"苏婉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林墨，
很多设计理念都是相似的，不能说...""苏婉！"我打断她，"你知道这是我的设计。
这些图纸我在监狱里画过无数遍，这是我最得意的作品。"她低下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继续翻看项目书，发现了更多令我震惊的东西。项目总投资50亿，陈霆作为主设计师，
获得了巨额的设计费。而在项目介绍中，
明确写着：此项目创意来源于对城市发展的深度思考，
体现了设计师陈霆对现代建筑理念的独特理解。"这就是他举报我的原因。"我明白了一切，
"陈霆需要我出局，好让他能够接手这个项目。而我的设计理念，就是他最大的资本。
"苏婉猛地抬起头："你别胡说！""胡说？"我冷笑，"苏婉，
你忘了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吗？项目投标前一天，我把最终的设计方案给你看过。第二天，
工地就出事了。"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而现在，这个方案变成了陈霆的作品。
"我逼近她，"告诉我，是谁把我的设计泄露给了陈霆？""我没有..."她的声音颤抖。
"那为什么陈霆能够在我入狱后立刻拿出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设计？"苏婉突然站起来，
情绪激动："够了！林墨，你坐了三年牢，是不是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坏人？
""陈霆那么努力，那么有才华，为什么他的设计不能和你的相似？也许是你太自以为是了！
"我被她的话深深刺痛。这个女人，三年前还对我说"无论发生什么，
我都会相信你"的女人，现在却在为别的男人辩护。"苏婉，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你什么时候开始和陈霆在一起的？"她咬着嘴唇，不说话。
"你肚子里的孩子，怀孕几个月了？""八个月。"她小声说。我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
心脏像被匕首刺穿。"我入狱才六个月的时候，你就和他在一起了？
"苏婉的眼泪流了下来："林墨，你不懂，你走了以后，
我一个人面对那么多困难...""困难？"我打断她，"什么困难需要你投入别人的怀抱？
""工作室快倒闭了！"她大声说，"你入狱后，所有的客户都取消了合作，供应商要账，
员工要工资，我一个人根本应付不了！""是陈霆帮了我，他不仅解决了资金问题，
还带来了新的项目。如果不是他，工作室早就破产了！"我看着她激动的样子，
心中五味杂陈。"所以你就以身相许？""不是！"她用力摇头，"一开始只是合作关系，
但是...但是你一走就是三年，我一个女人，总不能一辈子等下去！
""而且陈霆对我很好，他温柔体贴，不像你总是埋头工作，不关心我的感受。
"每一句话都像一记耳光打在我脸上。我想起三年前，我确实经常加班到很晚，
为了那些项目废寝忘食。当时苏婉抱怨过，但我总说等这个项目完成就好了。
可我从来没想过，我的努力在她眼中竟然是不关心她。"苏婉，如果时间重来，
你还会选择等我吗？"我最后问了一个问题。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最后，
她轻声说："林墨，我们已经回不去了。"这句话，彻底击碎了我心中最后的幻想。
我转身走向门口。"你要去哪里？"她在身后问。"去一个没有背叛的地方。"我拉开门，
看到陈霆正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袋补品。他看到我，有些尴尬："林墨，
我是来看看苏婉的，她身体不太好..."我没理他，直接走了出去。身后传来苏婉的哭声，
和陈霆的安慰声。但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3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该去哪里。
三年的监狱生活让我和这个世界脱节了，街道变得陌生，高楼更多了，
连空气都似乎有了不同的味道。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喂，是林墨林先生吗？
我是华创建筑的人事总监张明。"华创建筑，我记得，是这个城市最大的建筑设计公司之一。
"张总监，您好。""林先生，我们公司一直很关注您的作品。
虽然您经历了一些...波折，但我们相信您的才华。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公司？
"我有些意外："您确定吗？我刚从...""我知道您的情况。"张明打断我，
"但我们华创看重的是能力，不是过去。您当年的滨江新城设计理念，
至今还是业内的经典案例。"滨江新城，又是这个项目。
"不过..."张明的语气有些犹豫，"我需要告诉您一个消息。
这个项目现在的主设计师是陈霆先生，他在业内的声誉很高。如果您加入我们，
可能会有一些...微妙的情况。"我明白他的意思。在建筑行业，陈霆现在风头正劲，
而我是一个刚出狱的人。"张总监，我可以去看看吗？""当然，我们随时欢迎您。
"挂了电话，我决定去华创看看。也许这是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华创建筑的办公楼在市中心，50层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站在楼下，
想起了当年自己的雄心壮志。乘电梯到了35楼，张明已经在等我了。
他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很儒雅。"林先生，欢迎您。
"他热情地握手。他带我参观了公司，介绍了各个部门。当我们路过设计部时，
我看到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效果图。正是滨江新城项目。"这是我们公司今年最重要的项目。
"张明自豪地说，"陈霆先生的设计理念非常先进，获得了市**的高度认可。
"我仔细看着效果图，每一个细节都和我当年的设计一模一样。
甚至连建筑外立面的材质选择，都是我反复推敲后的结果。"陈霆先生现在在公司吗？
"我问。"他今天去工地了。"张明看了看手表，"不过应该快回来了。"就在这时，
电梯门打开，陈霆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几个穿着西装的人，应该是甲方代表。
陈霆正在侃侃而谈："这个设计的精髓在于螺旋上升的空间概念，
让居住者能够感受到向上的力量..."当他看到我时，声音戛然而止。
甲方代表们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我，神情有些疑惑。"陈设计师，这位是？"其中一人问。
陈霆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这是...一个朋友。
"张明连忙上前："各位，这位是林墨先生，也是一位很有才华的建筑师。""林墨？
"甲方代表中有人认出了我，"您就是当年滨江项目的...""对，就是我。
"我主动承认。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陈霆勉强笑了笑："林兄，没想到你会来华创。
""是的，我想重新开始。"我看着他，
"特别是看到自己的设计理念能够在别人手中发扬光大，我很欣慰。"陈霆的脸色变了变。
甲方代表们面面相觑，显然意识到了什么。其中一个年长的代表开口了："陈设计师，
这个项目的设计理念，确实很独特。我想了解一下它的创作背景。
"陈霆额头开始冒汗："这个...这是我结合多年经验，
反复思考后的成果...""但我记得，三年前林先生也提出过类似的理念。
"另一个代表说。现场陷入了死寂。我看着陈霆慌张的样子，心中涌起一阵快意。
但我没有继续追究，只是淡淡地说："建筑设计本来就是相互借鉴的过程，
能够看到优秀的理念得到实现，我很高兴。"甲方代表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我能看出，
他们心中已经有了疑问。送走甲方代表后，陈霆走到我面前："林墨，我们需要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我反问。"关于这个项目...""陈霆，这个项目已经是你的了。
"我打断他，"我只是想重新开始工作而已。
"张明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要不...我们先去会议室...""不用了。
"我对张明说，"张总监，我考虑一下您的提议，明天给您答复。"说完，我转身离开。
走到电梯口，我听到陈霆对张明说："张总监，
我觉得林墨可能不太适合我们公司..."我没有回头，但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我不会加入华创，但我也不会就此放弃。我要用自己的方式，证明什么是真正的才华。
4从华创出来，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三年的监狱生活让我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社会关系，
朋友不敢联系，同事避而远之。我就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人。手机又响了，这次是苏婉。
"林墨，你在哪里？"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在外面。""你能回来吗？
我们需要好好谈谈。"我犹豫了一下："苏婉，我觉得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拜托你，就这一次。"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有些事情，我必须告诉你。"最终，
我还是回去了。苏婉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眼睛红肿。陈霆不在，只有她一个人。
"陈霆呢？"我问。"我让他回去了。"苏婉看着我，"林墨，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坐在她对面，等着她开口。"关于滨江项目的设计..."她深吸一口气，
"确实是你的创意。"我的心脏猛地一跳，但表面保持平静："继续说。""那天晚上，
你给我看了设计方案，我觉得非常震撼。但是第二天你出事后，我很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霆来找我，说愿意帮助我度过难关。当时工作室确实面临破产，
我...我把你的设计方案给了他。"苏婉的眼泪流了下来："我以为只是让他参考一下，
帮我们完善设计。我没想到他会...""会据为己有？"我替她说完。
她用力点头："等我意识到的时候，项目已经开始了。陈霆说，如果我揭露真相，
不仅他会完蛋，我也会因为泄露设计机密被起诉。""更重要的是，
这样会让你的处境更加困难。法官会认为你们夫妻合谋诈骗。"我明白了一切。
苏婉是为了保护我，才选择了沉默。但这种保护，却让她越陷越深。"后来呢？"我问。
"后来陈霆越来越过分，他开始暗示我，说既然我们已经是共犯了，不如真正在一起。
他会给我更好的生活，更成功的事业。""而且他说，你在监狱里，
我一个人等三年太可怜了。他会照顾我，保护我。"苏婉看着我："林墨，我真的很害怕，
很孤独。我以为你会理解的。"我沉默了很久。从理智上，我能理解苏婉的选择。一个女人，
面对破产的危机，面对三年的孤独等待，确实很难坚持下去。但从情感上，
我无法原谅她的背叛。"苏婉，如果我没有出狱，你会一直瞒下去吗？
"她低下头："我不知道。""你爱陈霆吗？""我..."她犹豫了，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爱。也许只是依赖，只是害怕孤独。""那你还爱我吗？
"这个问题让她沉默了很久。最后，她抬起头看着我："林墨，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又是这句话。我站起来："苏婉，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说。
""如果你怀的是我的孩子，你还会选择陈霆吗？"她愣住了，
然后眼泪如决堤般涌出："林墨，你为什么要这样问？""因为我想知道，在你心中，
我到底算什么。"她捂着脸，哭得不能自已。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向门口走去。"林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