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谢厌的眼泪。
我平静地烧掉了藏在糕点里送进来的纸条,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是谢厌看得我太严了,来接应我的人根本没有机会救出我。
而且,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作为侯府未来承爵的嫡子,如若他知道真相,会怎么做?
即便父子感情再不亲厚,但一边是生养他的生父,一边是只想逃离他的我。
是会选择包庇、纵容?还是一如曾经,救我于水火?
赌一个人的真心真的太累了。
我根本无法承受就连谢厌也选择继续伤害我的结果。
我从院子里走出来,天色沉沉,像是要下雨了。
接应我的是华阳公主身边的人,我和华阳很早就相识了。
不管是赏花宴落水,还是宫廊里被拦下,一切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我问那人:
「崔缨逃出去了吗?」
他庆幸地点点头:
「在姑娘失踪的第三日,殿下已经按照姑娘之前的谋划,从牢狱中劫出崔公子了。」
「对了,姑娘想要见到的那人,昨日我也已经绑来了,现下正丢在城郊那座破庙。」
我弯起眼睛,平静笑说:
「是吗?真是辛苦你了。」
远处一声闷雷,树影随狂风剧烈颤动,花瓣碎落一地。
我闻声抬起头,风雨欲来,一颗雨珠砸落在我的眼角。
雨落下来了。
……
小孩被雷声吓了一跳。
那日被草垛藏起的破洞,果然没被人发现。
她昨日夜里吃了药,起初疼得想用脑袋砸墙,后半夜心口却又冷得直打颤。
为了让这些副作用消失,药方改了又改,但每一次似乎都作用不大,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庸医研制出来的药。
往常她吃过药后,府里这些人会对她放松警惕。
她装作因药物而熟睡的模样,在丫鬟走了之后翻身溜了出去。
她没准备包袱,只往怀中揣了些碎银子,她熟稔地躲开巡视的侍卫,朝着后山竹林破洞的方向闷头前进。
趴下来打算从破洞里钻出去的时候,一道闷雷狠狠炸在她耳边。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心慌不安。
她费劲地爬出破洞,看见的却不是她渴求的自由。
有人站在围墙外,那些人举着火把,狂风暴雨之下,火焰几乎快要被浇灭。
为首的那人撑着伞,那是她的舅舅,如今正含笑问她:
「你不想见到你的阿娘了吗?」
荷包被随意丢弃在地上的水洼中,沾染了泥泞,激起一片水花。
她认得,那是她阿娘的东西。
她冲过去将荷包捡起来,用袖子小心拭去荷包上的泥泞。
但是她的衣衫早就湿了、脏了,她再也擦不干净了。
她狠狠地瞪向那个人,目光凶狠,仿佛只要有人靠近,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咬下那人身上的皮肉。